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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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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須啼

懷愫

裴珠回門, 三房大散喜錢,丫頭婆子書僮小廝們個個臉上都喜氣盈盈的。

立春穿了一身桃紅新比甲,往螺兒福兒屋中去:“今兒七姑娘回門, 廚房裏賞下好些菜來, 我們院得了好些,給你們姐妹分了一碗水煠肉一碗炙鴨子, 記著你倆愛吃酒糟蚶, 也要了些。”

螺兒正在屋裏收拾東西, 見立春來了, 趕忙站起來給她讓座。

福兒給立春倒茶:“多謝立春姐姐,姐姐快坐, 上回姐姐說想條配比甲的白綾裙子,我挑了個花樣,姐姐看看花色?”

立春有些吃驚,螺兒姐妹那是少夫人娘家來的陪嫁丫頭, 身份不一樣。

雖比不上戥子和燕草, 但她倆也是數得上的,都知道她們姐妹活計好,可螺兒除了做少夫人的衣裳外,就只給結香做裙裳衣裳。

再有人想托著她們裁衣做鞋, 兩人也忙不過來, 沒想到福兒會給她描花樣。

“這怎麽好。”說著嘴角翹起來,坐到門邊,一邊曬太陽,一邊拿起花樣子看, 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

福兒微微笑:“我記著立春姐姐還有件石綠色的新比甲, 這裙角上繡桃花桃葉, 兩件都能配,要是把腰帶拿來,我在衣帶上也繡兩朵桃花,既不費事,又精巧。”

立春笑了,妹妹確是比姐姐會來事兒。

螺兒平日裏只跟結香戥子一塊,倒是福兒,會跟她們一道說話玩樂。

福兒拿起點心盒子,揭開一看道:“怎麽沒橘餅,我記著立春姐姐愛吃這個。”

立春方才特意給姐妹倆留她們愛吃的菜,螺兒一聽沒有橘餅,立時就道:“我去屋裏瞧瞧還有沒有。”

等姐姐走了,福兒又拿出一條帕子,精工細繡,繡了團龍彩鳳。

立春驚嘆:“這是什麽?竟做得這樣好?”

福兒笑了:“我正想叫立春姐姐替我瞧瞧呢,忍冬的姐姐要成親了,她活計差些,央我替她做一條,好送給她姐姐。”

“立冬呀。”立春笑了,她這些按節氣排名的,都陸陸續續到了年紀,立冬在裴三夫人院裏,一直是二等丫頭。

打小她們就有交情,立冬成親,立春也被請去吃酒了。

“你做得這樣好,誰看了不喜歡。”

“立春姐姐,你們真有二十四個人?怎麽沒按年紀排行?”福兒好奇問道。

“哪有二十四個呀,像有些不好聽的,就沒人叫。院裏也不會一氣兒添二十四個人,都是四個四個添補上來,按節令起的名字。”

雖沒橘餅,但有芝麻南糖,立春最愛這兩樣,她吃著南糖聽福兒發問。

“那你最早?”

“立冬幾個是最早的,立冬,小雪,小寒,白露……”

福兒說:“我聽決明說,少夫人沒進門前,留雲山房裏就只有一個丫頭,就是白露。”

立春閉口不言。

福兒卻吞吞吐吐道:“其實……那天夜裏,我看見白露姐姐了。”

立春咽了口唾沫,她們都只是聽說,白露說被賣就被賣,都猜她是爬床了,少爺盛怒之下,才把她們一家提腳賣了出去。

“好妹妹,你說說,你都看見什麽了?”立春好奇心起。

“那天少夫人回娘了,院裏就只有我跟我姐姐在……”福兒說著,一臉害怕的樣子,“我姐姐不許我說的。”

立春愈加好奇了:“那這樣,你晚上到我屋裏來,就說是替我做裙子。”

不等福兒搖頭,立春就道:“咱們就這麽說定了。”

話音剛落,螺兒進門:“可巧房裏也沒有橘餅,我讓婆子現去買來的。”

房裏當然不會有,福兒接過紙包,立春又喝了一杯茶吃了塊餅,當著螺兒的面故意道:“夜裏你來,要是做得晚,就睡在我那兒。”

螺兒等立春走了才問:“說什麽了?”

“立春姐姐叫我夜裏去給她做裙子。”

螺兒點點頭:“既應承了她,那不如拿回來,我們一起還做得快些。”她心疼妹妹,給姑娘做鞋做襪已經夠忙了,還要替立春繡裙子。

“沒事兒,我捎手就做了。”

夜裏一點燈,福兒就拿著針線籮往立春屋中去。

立春是一等丫頭,又在裴府這麽多年,她攢下的東西更多,桌子上還擺了個軟墊,給福兒加了個根蠟燭:“你同我說說,你那天瞧見什麽了?”

姐妹們偶爾談到白露,都要啐一口,罵她豬油蒙了心。

可她到底幹了什麽,誰也不知道。

“立春姐姐不如先給我說說罷,我見白露姐姐也沒幾回。”

“那有什麽可說的。”立春想著要從福兒嘴裏打聽白露的事,再說院中誰不知道白露?便把白露怎麽調到留雲山房來的給說了。

“那會兒,我們還當少爺要給她體面了。少爺那時急癥,大夫來都直搖頭,尋常是白露和銀杏值夜侍候少爺。”

“真的?什麽病?”

“只知道是急癥,大夫每回來說的那些,我也聽不懂。”立春說得越來越慢,“我那會兒問過銀杏,銀杏把我罵了一頓,讓我少打聽。”

“有回我在梢間裏煎藥,還聽見少爺在說什麽,我以為是叫人,趕到屋中,又沒叫人。白露還把我趕出去,連藥都不用我煎了。”

然後白露就傷了手。

少爺自那日起便一天天好起來,因白露傷手有功,傷還沒好就被調到留雲山房。

“要我說,銀杏那才是聰明呢,又得了賞錢,又指了門好親事。”

銀杏出嫁時,裴三夫人給了厚厚的妝奩,嫁的還是管事的兒子,這兒已經跟到外頭當掌櫃娘子了。

銀杏?福兒把這個名字記下:“她的親事怎麽個好法?”

“怎麽不好呀!嫁進門就用上小丫頭,沒多久又懷了孕,不必再到園子裏當差。”再等幾年,她丈夫也是個小管事了。

再想想白露剛調到留雲山房來的時候,都以為白露以後就是半個主子。

立春那會兒處處圍著白露轉,替白露做衣做鞋,當跑腿的小丫頭……有什麽用,全打水漂嘍。

“你快說說那天夜裏的事兒!”立春說完那些舊事,用胳膊肘碰碰福兒,她跟千葉也問過結香,結香到底年歲大,一個字也不吐露。

“那天,將要關二門的時候,白露姐姐忽然過來找我們姐妹說話。”

立春一聽就道:“怪不得呢,我說那天那麽晚了,她還要去山房,她就是等著關二門。”二門一關回不來,可不就有由頭了。

“她說有事要稟報少爺,可又偏偏坐在咱們屋裏不動彈。”

立春直翻眼睛,待聽到白露去了書房,她屏住呼吸。

“少夫人不在,我姐姐本想攔的,可……”

立春嘆息:“你們姐妹忠心,可這種事兒你們怎麽好出頭。”爺們家不想,那脫幹凈也沒用。

“裏頭說了好一會兒話,等一聲哭音之後……”白露就被人帶走了。

福兒越說越覺得不對,這樣大事,她竟到這時才查探。那時她只以為白露是爬床的丫頭,這樣的人見得多了,自甘下賤,偏還覺得別人清白礙了眼。

跟立春的話,放在一塊想,就真的到要賣了她一家?燕草犯了那麽大事兒,也不過賣了她一個人。

燕草的父母妹妹,都還留在蕭家呢。

立春擡眉,見福兒的眼睛在燈火映照下暗幽幽不見底,她心裏打了個突。

一個小孩子,眼睛怎麽這樣嚇人。

再看時,福兒又變回那天真模樣,低頭密密實實繡著花,還對立春道:“反正,我們就一心侍候少夫人就是。”

“很是,咱們就侍候好少爺少夫人,比著銀杏,再不會差的。”立春只當自己眼花了,也低頭做起活計來。

隔幾日就要坐船去諸暨了,妹妹不在,螺兒便想收拾收拾屋子。

她這輩子都沒出過京城,能跟著姑娘坐船出去,那是想也沒想過的事兒。

船上風大,得收拾兩件夾襖,去了那邊再回來怎麽也得夏天,要將春夏秋的衣裳都帶足。

螺兒自己的包袱早就收拾,看妹妹的包袱還堆著,便想替她也收拾收拾。

鋪開布,翻出過年時新做的夾襖,疊起來裝上,再把裁的春衣夏衫一件件拎出來。打開櫃門先聞到一股樟冰味,螺兒笑了。

口中喃喃:“這味兒,也不知怎麽的這麽快老鼠。”別人衣裳上都是香粉味,獨福兒的一身樟冰味,每回換季,都要在太陽底下曬足了,味道才散。

螺兒幹脆替妹妹收拾櫃子,看見妹妹攢了七八本花樣子,其中一本,她竟沒見過。

隨手拿出來翻閱,前半本全是絡子,後半本都是些長長短短的線,旁邊寫的像是字兒,又不像字兒。

螺兒翻了兩頁,看不明白,又放了回去。

跟著她翻出一包打完沒賣出去的絡子,數了數倒有幾十只,這丫頭,攢這些,幹什麽呢?

跟著又從最底下翻出一只小盒子來,小盒中有兩瓶頭油,扒開塞子一聞,是她平日裏用的桂花油。

正巧她頭油用完了,拿出一瓶收在妝盒裏,剛好出門梳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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