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艾頗為無奈地看著我，眼睛裏全是擔憂。

“沒那麽嚴重吧？”我打量一下四周，“這公寓似乎也住滿了人。不會有人註意到我這種小角色的。”我拍拍她的肩，讓她放松下來。不等她有何反應，我邁步向前。把她拋在身後。

我聽見身後的季子艾跺跺腳，又喋喋不休地追上了……

“停！閉嘴！否則不收留你了！”我偏過頭。故作嚴肅地說道。

季子艾撇撇嘴：“安好姐……”帶著幾分委屈，她最終還是乖乖閉嘴了。

世界終於平靜下來。耳邊再也沒有那清脆的絮絮叨叨的聲音。

其實我心底還是有一絲高興的，現在的季子艾終於不再是剛進公司那時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兒了，她也終於懂得審時度勢，明白應該做什麽應該說什麽了……

我帶著季子艾回到家中。一路上竟然沒有碰到一個人。心中再次感覺季子艾的擔心應該是多餘的。季子艾走進房間，整個人都閑不下來。左摸摸，右看看……

“哇。雙開門的冰箱呢！這沙發雖然小了點兒可是質感真心不錯，”季子艾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甚是滿足的樣子，“安好姐，我去你房間轉轉啊！”

“隨你！”我開始翻箱倒櫃。尋找著任何能吃的東西。可是，剛搬新家。昨天又是晚上才回家。根本沒有一點兒可以下咽的食物。

最後。我只能向現實妥協。認命地打電話叫了兩份外賣。

“安好姐！你這是秒變土豪的節奏啊，這冰箱、這沙發、這床——全是新的！而且，還全是高檔貨啊！啥時候，我要有這麽一個像樣的家，我就是死也滿足了……”季子艾風風火火地從房間沖出來，甚是羨慕地說道。

我微微一楞，對於品牌這種東西，我倒是不常關註。我只是單純地覺得這些東西用起來格外舒服，只得感慨程遠集團財大氣粗。難怪那麽多人削尖了腦袋也想要擠進程遠了，這福利待遇不是一般得好啊！

“怎麽？你的公寓沒有嗎？不應該都配備家具嗎？”我有些疑惑地問道，按道理，她應該只是地域位置和我不同才是呀。

“什麽？”季子艾吼了出來，“這、這竟然是、竟然是公司為你配備的？”她瞪大了眼睛，神情有些難以置信。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原來，有這待遇的僅僅只有我一個人麽？那決定這一切的又是誰？顧凡身為總經理，似乎還沒有那麽大的權力吧！

季子艾抓抓頭上的頭發，分外羨慕地看著我：“果然，人與人還是有差別的，怎麽我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呢？”說罷，還像沒有骨頭一樣癱在了沙發上，一臉享受的樣子。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我拿起手機一看，竟是林玲芬。這下，我也顧不得神情哀怨的季子艾了，走到小陽臺接通了電話。

“安好啊，新的一天，新公司上班怎麽樣啊？”隔著電話，我都能聽出林玲芬話語裏的調侃意味。

“你還好意思說，你明明知道顧凡就是程遠集團的總經理，怎麽能不告訴我呢？”我咬牙切齒地說著，內心的怒氣還真是波濤洶湧。

“哎呀，你都看見他了啊！怎麽樣，是不是生活處處有驚喜？”林玲芬的聲音有些激動。

我微微一楞，更是生氣了：“這哪兒還是驚喜，分明就是驚嚇好吧。真不明白，顧凡那種城府極深的人，你怎麽會想到把他介紹給我呢？”

“哎呀，我們公司之前和程遠有合作啊，碰巧就是和顧凡交接的。別人不小心看到你的照片，眼睛直接放光，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當時你才剛離婚不久，我也不好意思胡亂撮合啊，後來了解了一下顧凡的人品。出差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自然就讓你們見面相親了啊……”林玲芬理直氣壯地說道。

難怪了，難怪我還在林玲芬出差期間在公交車上看到了顧凡。之前我還奇怪，以為兩人是在出差的時候認識的，看來是我太天真了……不過，我剛剛離婚的時候，又怎麽會引起人的註意呢？這顧凡究竟在想些什麽？

不過，我堅持著不自尋煩惱的原則，相信一切的謎題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又何苦糾結於一時呢？

“所以，你就這麽隨隨便便地把我賣了？玲芬，你這樣，太傷我的心了！”我的語氣格外哀怨，就連我自己都有些演不下去了。不過，玲芬那丫頭就是欠收拾，否則，指不定哪天給我捅出更大的簍子來……

“哎，安好啊，我們老板叫我誒，好像有什麽急事。我先去忙了啊，回頭有空再說！”林玲芬慌忙地掛斷了電話。

我無奈地笑笑，每次都這樣，逃跑都不帶換一個理由的……不過我也是每次都狠不下心來戳穿她啊，這純粹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我回到客廳的時候，送外賣的已經來過了。季子艾把一桌子的菜擺放地整整齊齊。

“安好姐，你的生活還真是粗糙啊……”季子艾無奈地感慨，“家裏連一點兒可以下咽的食物都沒有……”

這話聽著怎麽這麽耳熟啊？我想起來了，霍餘生也曾說過這種話。不是吧，不就是沒有時間去買東西嘛，不至於就成了他們口中的生活粗糙了吧。

“閉嘴！吃飯！”我有些惱羞成怒，把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塞給她。

季子艾聳聳肩，小聲地嘀咕道：“真霸道……”

我沒好氣地白她一眼：“就你話多！”

一頓飯，有人陪著，總是幸福的，至少不用一個人面對這空蕩蕩的屋子。

飯飽酒足，季子艾心滿意足地仰躺在沙發上，時而發出幾聲嘆息。

“安好姐，你還真是運氣好得不得了，也難怪之前滅絕師太老看你不爽了。像你這種時刻被命運之神眷顧的人，我都要嫉妒地發狂了！”

眷顧嗎？若是季子艾知道我曾經遭受了多大的痛苦，還會覺得是羨慕嗎？倘若現在這些都是上蒼對我的補償。那我寧可沒有喪子之痛，哪怕如今再艱辛也不後悔。可是，這世界上有怎會有那麽多如果呢。

算了，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我也沒有再選擇的權利。既來之，則安之，已經成定局的事，我也不該再多想了……

曾經無數個夜，無數次夢到以往；無數次在想，倘若當時自己決絕一點，直接和邱振華攤牌的話，也許自己還有反抗的能力。而不是自己還傻傻地覺得邱振華還會回頭，還以為他只是逢場作戲。

所以，與其說是眷顧，不如說是上天對我識人不清的懲罰。而現在，我有怎敢輕易把後背在托付給別人呢？

我躺在床上，明明是午休的時間，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身旁的季子艾已經傳出了平穩的呼吸聲。

“唉……”我平攤著身子，眼睛死死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睡意漸漸襲來……

五點下班的時候，我默默地避開正在回廊上打電話的顧凡，偷偷地從他背後繞過去。

“喬小姐果然很準時啊。”淡淡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腳步略微一頓，心底發苦，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不過，嘴角卻仍然勾起一抹輕微的幅度。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更何況總裁還沒有來。哪兒能和身負重任的顧經理相比呢？”我轉過身來，臉上掛起無懈可擊的笑容。

“喬小姐輕而易舉就能拿到總裁助理這個位子，又豈會簡單。不愧是寧川經管的高材生，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我擡起頭，眼睛裏充滿了驚訝。我是寧川的沒錯，可是為了度過平凡的生活，逃過阮麗娜的打壓，我隱瞞了自己的學歷以及曾經的種種經歷才是。可顧凡又是從何處知道我的秘密的？

“你調查我？”我看著顧凡那雙桃花眼，想從中獲得一絲一毫有用的信息。但那雙眼睛猶如一汪深潭，任由我如何試探，我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談不上調查吧，”顧凡微笑著凝視著我，“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正在追求的人過去如何，哪怕不能參與，但從旁觀者的角度去關註不也正好。這種事，只需要稍稍一提，總會有人告訴我的……”

顧凡說得簡單，隨便問問？知道我過去的人少之又少，一瞬間，我想到了林玲芬。不，這不可能！林玲芬知道我剛開始找工作的時候有多痛苦，她不可能輕易告訴別人我的過去的。

雖然林玲芬一直堅持覺得顧凡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但是她不會胡亂地暴露我的秘密才是。如果這麽想，那顧凡的行為就有些可疑了。

他是故意提起這種事來引發我對林玲芬的猜疑嗎？無論是有意無意，我都應該對他有所提防了，也許，所謂的狐貍尾巴就快要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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