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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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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寒是幾日後到這裏的。

燕凝出去一趟回來後,領著一個容貌英俊的男子回來了。男子一身紫色衣袍,上用金絲線繡著祥雲與日月,手中拿著一把折扇,雖然打扮若一個身份華貴的公子,但身上氣勢卻比尋常貴公子要強勢許多。

雖然燕凝早就已經提過,但見到燕寒出現在門前時葉渃仍舊是吃了一驚。帶著出去後邊福了福身子:“見過陛下!”

葉渃的真實身份連燕凝都不知道,她在燕寒面前,身份不過是燕凝的好友罷了。

在京中他們不過碰過幾次面罷了,也不知道他為何而來,

一柄折扇抵在了葉渃的額上,她擡眸望去,就聽到面容棱角分明的男子柔聲道:“葉姑娘何必客氣。”

目光往他們所在的院子一掃,折扇也跟著收了回去,含笑望著屋頂道:“朕聽說皇妹這幾日都住在這裏,便過來看一眼。”

這是生怕燕凝受委屈?

腹誹的話剛止,葉渃就覺得燕寒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自己的面上,話裏藏著笑:“葉姑娘真是個玲瓏人,這院雖小,但布置起來,倒是比尋常別院無差。改日朕若是修行宮,是否可以請葉姑娘給朕出出點子?”

這誇得有些誇張了吧。皇帝身旁,什麽能工巧匠沒有?就是沒有,他那些狗腿子也能把沒有變成有。

葉渃有些琢磨不透他是什麽心思,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降燕凝。

燕凝倒是知道自家皇兄什麽意思,但是這兩人吧。一個非把心思藏心裏,一個跟尼姑一樣對凡間情愛沒了想法。

說白了都是榆木疙瘩。

但葉渃求助,她也不能不幫,連忙笑著幫她:“皇兄今日怎麽這麽愛開玩笑,工部那麽多大臣還不夠使喚的,非得來欺負我們渃渃。”

說罷,她率先往前走,領路道:“若是皇兄不嫌的話,不妨在這裏轉轉?”

葉渃這院子其實也不算小,三進三的院落,跟普通富戶家的院子差不多。不過燕寒是皇帝,便是行宮,都比這裏大上幾十倍,自然覺得這裏簡陋了。

而燕凝,竟然還要帶他轉悠。也不知道兄妹兩個哪裏來的閑情逸致。

略微汗顏,葉渃略微望了一眼二人的背影,便去吩咐清儷:“去給陛下倒茶。”

清儷應聲而去。

葉渃不想叨擾兄妹兩說話,也沒有跟上去,遠遠地落在了後面。

兄妹兩走了一會兒,發現身後沒了人,燕凝回頭看了一眼,見到葉渃沒跟上來,有些無可奈何地看了一家自家皇兄一眼:“皇兄你若是……”

燕寒自然是知道她想說什麽,及時打斷了她的話,問道:“這兩日可是有什麽異狀?”

燕凝本來準備了一肚子話教育自家皇兄,聞言不解:“這裏能有什麽異狀?”

想到什麽,她連忙擺手:“我武功那麽高,皇兄你放心,那賊子怎麽可能有膽子來,若是他當真敢來,看我不把他大卸八塊。”

說著,不禁有些摩拳擦掌。活動了一下筋骨後,燕凝又轉頭望向燕寒,問道:“皇兄,那賊子到底什麽來頭,竟然這麽大的膽子,竟然在鄔城之內如此囂張。”

燕寒深邃的眼眸中寒芒閃過,片刻後,這才緩慢吐出三個字:“謝、雪、斐。”

“?”燕凝腦子當機了一下,片刻後,不可思議道:“他怎麽會來這裏?”

問完話後,燕凝才發覺自己是多此一問。這謝雪斐分明是個好戰之人,去年將燕國南邊的幾個小國全部吞並,使得兩國如今隔江而望。若不是燕國強盛,恐怕也會成為此人的獵物。

自從去年把燕國附近幾個小國占了後,謝雪斐便沒有了動靜,而今又突然出現在燕國,下一個目標是誰,自然是不言而喻。

燕凝頓時有些惱,怒道:“這姓謝的野心不小,皇兄,我們不能讓他離開鄔城。”

能夠把他一舉擊斃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不到萬不得已,燕寒還是不想用那個辦法。

兄妹兩逛了一會兒便折返回了前廳。

沒多大一會兒,清儷就端茶上來了。

青瓷杯裏倒了半盞茶,茶香裊裊,不多一會兒,西湖龍井的淡雅香味便飄了出來。

大燕人並不是盛產茶的地方,但燕寒為了吸收南地的先進文化,學了許多南地的東西,喝茶便是其中一種。這些年,他喝過的茶的種類不計其數,卻還是覺得葉渃這裏端上來的茶有些不太一樣。

因此疑惑開口問道:“這茶葉,怎麽跟朕以前喝過的茶葉不一樣呢?”

葉渃這些年都在做生意,自然是有自己的渠道。每次從南邊送過來的好的湖龍井並不多,她自己又喜歡喝茶,因此鮮少外售,燕寒不知道並不奇怪。

但燕凝卻是知道的。她時常去尋葉渃,她那裏的好茶,燕凝都嘗了個遍。可這會兒,她卻並不打算說話,而是坐在一旁,手指捏著茶蓋,一邊吹著氣一邊等茶涼一些,模樣別提多悠閑了,像是等著什麽。

葉渃跟燕寒接觸並不多,跟他也愛並不熟稔。身為帝王,燕寒身上氣勢極強,尋常人在他面前,有的甚至話都說不清楚。葉渃卻並不怯場,微微一笑後,語氣輕緩地給他介紹。

“茶的種類分為許多種。這是其中一種。叫西湖龍井,西湖龍井又分許多種,這是清明前采摘的,口感是最佳的。不知道陛下以前喝的茶,是哪種茶。”

燕寒笑著道:“朕對茶早研究並不多。燕國人愛酒,茶不過是附庸風雅之人才愛,朕偶爾也讓人沏一些,學學風雅。平日裏喝的茶也就一般,今日倒是開了眼界,不知道葉姑娘可否給朕仔細說一說?”

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看得葉渃不知所以。望了燕凝一眼,見她對自家兄長一臉無可奈何,葉渃收回了目光,給燕寒說起茶葉來。

“民婦才疏學淺,對於茶葉也是一知半解。陛下若是不嫌,民婦倒是可以給陛下說道一二。”

燕寒含笑而望:“說吧。”

葉渃看了一眼燕寒的眼,他眼底帶著發自真心的笑。

看得葉渃眼皮子有些跳。

她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但是總覺得有些古怪。

垂下眼眸,抹去心中的疑惑,她給他說起了關於茶葉的發展歷程還有如何鑒賞茶葉。這些,她在這個時代在書上看過,以及,還有一些是上輩子看書學來的。

燕寒聽得津津有味,一副求知若渴模樣。葉渃說話的間隙瞧見他這模樣,心底的疑惑反而放下了不少,暗道自己多慮。

燕寒在這裏待了半個時辰後,便被人叫走了。

等他一走,燕凝便興致勃勃地說起方才皇兄告訴她的事情。

“渃渃,你知道那殺了樊夜的人是何人嗎?”

葉渃自然不知,搖頭。

燕凝眼裏帶了幾分遇到勁敵的興奮:“是周帝謝雪斐。”

說完這句,她輕嘆了一口氣,想念起葉玖來了:“若是你兄長在就好了,我跟他一起聯手,定能輕松就把那人給拿下。謝雪斐四處征戰,所過之處生靈塗炭,如此惡人,死有餘辜!”

葉渃聽到那人的名字身子有些僵,僵硬著身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可手不知怎麽的,竟然連杯子都拿不住,手一滑,手中的茶杯就落在了桌子上,把葉渃身上的衣裙濺濕。

她連忙站起。

神色倉惶。

燕凝沒想到自己這話竟然把葉渃嚇成這般模樣,連忙止住話語,問道:“怎麽了?嚇著了?”

葉渃搖頭,可臉色,卻是極為不好。

燕凝沒想到自己一番話竟然把葉渃嚇成了這副模樣,連忙追問:“怎麽了?”

她的話讓神色有些不好的葉渃回了神,她站起身來,輕搖了搖頭後,葉渃喚來清儷收拾,便煞白著臉色跟燕凝道別:“我回去看看西西他們。”

燕凝見她不太好,手指微動,擔憂問道:“真的沒事嗎?”

葉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無事。”

當真無事嗎?

回去後,讓兩個孩子出去自己玩後,葉渃便獨自往床上躺去了。閉上眼眸時,眼前一片空白。

她有點害怕。

不是怕自己被他帶回去。

而是怕他跟自己搶孩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但就是這麽覺得的。

與此同時,鄔城刺史府中,燕寒正在跟幽帝會面。

幽帝生的魁梧,身上穿著屬於幽國獨有的金色服飾,衣上繡著金龍,頭上的帝冕插著孔雀冠羽,一雙鳳目深邃無比。

他已經去見過樊夜的屍體,見到燕寒來,悲痛從心頭湧上來,便有些抑制不住情緒,平日裏對燕寒極為恭敬的他,語氣不免有些沖:“燕兄,我表弟在鄔城出了這樣的事,燕兄可是要為小弟討回公道啊,不然我表弟便是死也不會瞑目!”

燕寒在心底冷笑:你表弟那是自尋死路,惹誰不好竟然惹那人。他難道不知道你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嗎。

不過是想要反將你們這些蠢貨一軍罷了。

想到這裏,燕寒眼中寒芒一閃而逝。

也幸好出了這事,不然,他又怎麽會知道幽國人在他的地盤竟然能夠橫行霸道。

然而表面上的功夫他還得去做。

燕寒露出痛心的神情:“樊將軍是幽國棟梁,朕對他的死也頗為痛心,可這謝雪斐雖在這鄔城之中,可他神出鬼沒的,朕就算有心也是無力。”

都是千年的狐貍,自然知道燕寒在想什麽。風毅在心底冷哼一聲,面上卻仍舊是一副卑微的模樣。

“此事自然是不會讓燕兄過於操勞,就是需要燕兄為小弟行個方便,若是小弟有需要,燕兄能助小弟一臂之力。”

舉手之勞而已,燕寒自然樂意。

“這是自然,你既然把朕當大哥,弟弟遇到事情,朕這當兄長的,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說罷,擡手拍了拍風毅的肩膀。

兩人表面一團和氣,但底下各有算盤。

又跟燕寒兄友弟恭地吃了一頓飯後,風毅找了理由離開。

回到驛站之後,他的長子風瑞跟著他一道入了書房。

風瑞跟樊夜的關系極好,對於表叔的去世風瑞極為難過,見到父皇回來,連忙著急問道:“父皇,燕皇怎麽說,要幫我們抓那謝雪斐嗎?”

風毅一提到這個就有氣,手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拍,就冷哼道:“朕倒是想他幫!”

風瑞嚇了一跳,聽出自家父皇的言外之意,他知道燕帝竟然是這樣的態度,他一下子失望下來:“難道表叔的仇不報了?”

風毅看到自已長子這孬樣,頓時怒不可遏。手負在身後,便怒道:“報!怎麽不報!便是把這鄔城扒了個底朝天,也要把謝雪斐給扒出來!”

冷靜了一會兒,他繃著臉色望著他的長子,一臉沈凝地道:“燕寒必然也是想謝雪斐死的,他故意不作為,不過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可若是我們要動手,他亦不會多加幹預。”

說著,眼裏冷芒一閃。

“父皇可有什麽法子?”風瑞似乎見到希望。

風毅沈吟了一下,望向自己的長子。

問道:“你可知,這些年,謝雪斐暗地裏,都在尋一個人。”

這些早就已經不是秘密,風瑞激動道:“前周公主!”

風毅滿意點點頭:“若是能夠找到她,那謝雪斐,自然會自己上鉤。”

“可這前周公主,不是說已經……”風瑞又覺得,自己父皇的想法,有些過於天真了。一個死人,怎麽找。

風毅冷哼一聲:“她還活著。”

風瑞聽風這語氣,便知道自己父皇知道什麽。

風毅擡手,示意風瑞過來。

而後在他耳邊,低語了一番。

而另一邊,謝雪斐因為那日的大動幹戈導致手臂傷口撕裂。

大夫給的藥似乎也有些失效了,他時常會出現幻覺。身上的毒引發他出現幻覺。

總是覺得葉渃出現在自己面前,可伸手去抓,她又立馬消散。他又連忙往外追。

城中正在四處尋找他們的下落,離墨見謝雪斐突然跑出去,仿佛追著什麽一樣,便知道他或許是癔癥犯了。連忙追出去,把人打暈帶了回來。

癔癥發作的謝雪斐,並沒有多大的攻擊力。隨時可能被人抓走。

把謝雪斐送回房裏後,離墨抱著劍立在門口,不自覺地有些唉聲嘆氣。

濯雲端著給謝雪斐清理手上的血汙的水盆出來,就聽到離墨嘆氣,他走了過去,本來有些沈重的臉色帶上了兩分笑,問道:“在嘆什麽氣?”

離墨發愁卻無人說,見到濯雲問,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陛下如今這狀況……若是風毅的人找過來,恐怕不太好。”

濯雲笑容凝固下來,想了片刻後,端著水盆就走了,輕輕一嘆:“若是公主在就好了。”

離墨沒想到濯雲竟然這麽說,望著他的背影,有些愕然。可又說不出濯雲哪裏說的有問題,陛下的心結可不就是公主嗎,若是公主能夠在,那……

離墨望了一眼門口,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今城中到底在尋陛下,公主對陛下心裏或許有恨,若是讓公主知道陛下在哪裏,到時候說不定公主會正好利用這時機,來除去陛下,好拿回大周。

雖說陛下當初得到大周並不光彩,可短短幾年,大周在他手中,卻由隨時可能被周圍國家吞並的小國,成為了如今甚至可以威脅與周隔了那麽遠的燕,以及強盛的齊。

“我打算回京了。”葉渃再見到燕凝時是第二日,甫一見面,她就聽聞了這個消息。

燕凝沒料到她這個節骨眼走,瞬間有些怔楞,道:“為何不等我們處理完這裏的事情一同回京。”

葉渃沒辦法告訴燕凝她在害怕什麽,只能尋個理由去敷衍她。

“京中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處理。”

燕凝猜想應該是葉渃那些生意上的事情。那些事情她也不懂。不過城中如此局勢也的確不適合久留,何況葉渃還帶著兩個孩子。

燕凝沒再挽留,只是囑咐道:“路上千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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