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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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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渃此刻正在離鄔城不遠的疊萃城。

她來到燕國後,本來是在燕都住的。但燕都得冬天,實在有些寒冷,西西體質過虛,受不了燕都幹而寒冷的冬日,因此她這兩年,都是在鄔城過的冬。

本來打算開春就回燕都的,但疊萃城這邊的生意,今年總是出事。這一次,還有人鬧事,讓她不得不親自過來。

方才處理完鬧事的人,正要離開,自己的茗雲軒,接著又出了人命。

那出事的人來頭還不小,乃是這疊萃城最大的商戶範家的遠親,開春時來範家做客,沒成想,竟然來茗萃軒中毒沒了。

“葉氏,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一聲驚堂木響,葉渃這才恍惚自己走了神,收回對孩子們的擔憂,她擡頭,掃了對面長篇大論的範家公子範錦,又不卑不亢地看著立在“懸高鏡明”底下,頭戴烏紗帽的疊萃城刺史,嗓音清澈地道:“民婦自然是有話說。”

“茗雲軒的菜,向來是統一進貨的,為何別人吃的沒問題,偏偏就蔣公子中了毒?”

範錦冷哼一聲:“自然是你們看不慣我表弟,因此下毒害他。我表弟前幾日,在茗雲軒吃喝,嫌你們上的菜不好,不僅不給錢,還大鬧一場,放下厥詞,要讓你們開不了門!你們自然記恨他!”

此人乃是這疊萃城範家的公子。生得倒是儀表堂堂,衣著也是錦衣華服,若不是眼下眼袋浮腫,看她的眼神帶著幾分覬覦,葉渃還真覺得,他可能是個正人君子。

畢竟此刻,這一副要為自家表弟討回公道的模樣,看起來頗為正直。

“民婦不過是一介商人,來往皆是客人。哪怕有些客人鬧事,我茗雲軒也是以和為貴。何況是在我茗雲軒出的事情。若當真是民婦記恨,為何偏偏在自己的地盤下毒?這不是斷自己的後路?”葉渃說話不慌不忙,且有條不紊。

刺史見葉渃如此能夠狡辯,指著立在一旁的證人,問道:“那你如何解釋,犯人指認的人是你?”

葉渃淡淡的朝那下毒的廚房學徒看過去,眼裏冰涼沒有情緒。那帶著瓜皮帽的小學徒被葉渃清涼的目光掃了一眼,有些不敢與她對視。

她收回目光,道:“這不過是廚房的一個小夥計罷了,民婦向來不怎麽往廚房走,又怎麽可能吩咐他下毒?加上他又是新來的,民婦要是當真要害人,應當是找自己信任的人,而不是新來的夥計。”

範錦:“那是因為你知道丁方的母親最近重兵,需要銀兩,你以利相誘,自然是能夠誘惑他為你辦事。”

葉渃翻了個白眼,再度解釋:“茗雲軒每日來往顧客那麽多,每月都有鬧事的?若是民婦肚量如此小,那豈不是要個個下毒,何況,民婦鮮少在疊萃城。”

範錦見她伶牙俐齒,生怕她最後脫了罪,不免有些激動起來:“前日,他曾經當面對你口出惡言,你記恨在心。”

葉渃見他激動得臉都紅了的模樣,不禁輕挑眉:“範公子怎麽這麽知道民婦的想法?”

範錦還欲再辯,門外一個穿著藍袍的捕快小跑進來,在刺史耳畔耳語。

刺史一臉驚駭,連忙從桌案後起來,匆忙著腳步往外趕。

葉渃目光跟著轉了過去,便見到門口,一個穿著紫袍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男子手搖著折扇,有些一雙笑眼。

目光一掃,見到公堂裏邊立著許多人,帶著笑的臉上帶著興致勃勃:“這麽多人?那本王真是來巧了?刺史大人這事在審什麽案啊?本王也來聽聽。”

這是大燕的異性王,靜王。年雖二十四,但已經為燕國立下赫赫功勞。他原本是大燕的安國侯府世子,是燕帝小時的伴讀,兩人打小情同手足,燕帝感念他功勞,便給他封了王。

葉渃在燕都時,曾經見過他幾面。

每次見他,他都是含著笑,一副和氣的樣子。

是個有趣的人。

趙刺史還來不及請安,就聽到靜王寧冶的話,連忙點頭哈腰道:“本官在審一樁命案,準備審完了。”

寧冶手中的折扇輕抵眼角,看了一眼立在堂中的葉渃,嘴角微翹:“那,結果如何?”

趙刺史道:“姓葉的女子蓄意報覆,押入天牢,擇日除斬。”

葉渃一點兒不意外這趙刺史會如此說,只因她早就已經知道,範家跟趙刺史,私底下有勾結。

以至於範家的人,在整個疊萃城,能夠橫行霸道,

寧冶似乎對這起案件很感興趣,接著往下問:“她為何殺人。”

“那蔣姓男子在她的茗雲軒裏邊鬧事,還出言侮辱她,她便動了殺心。”

寧冶手中的折扇下滑,扇柄抵住下巴,看著葉渃的眼眸興趣更加濃:“真是夠狠。”

折扇往手心裏一拍,他當即決定:“如此狠人,本王喜歡。刺史大人,這樣吧,這個女子,就給本王吧。”

趙刺史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反轉,頓時慌了:“大人,這可是重犯。”

寧冶一本正經道:“這女子心腸如此狠毒,本王要她,自然是有大用處。若是她能夠為本王把事情辦好,那便將功抵罪了。”

趙刺史還欲再說。

寧冶一個眼風掃過去,聲音也在瞬間冷了下來:“怎麽,本王的話,刺史大人還不願聽?”

趙刺史自然不敢。寧冶是什麽人,那可是皇上眼前的宮人,背景了不得著呢,他自然不敢得罪,只能退讓,陪笑道:“既然王爺要人,下官就是不從也得從。”

外邊這時候又跑進來了一個捕快,稟報道:“大人,外邊有證人,說能夠證明葉氏無罪的。”

寧冶本來是懶得跟刺史掰扯,因此才直接要人的,這會兒聽聞這戲還可以唱下去,便也想看看葉渃除了臉好看,到底強在哪裏。擡了擡下巴,發號施令道:“讓人進來。”

拖了一把椅子,便大大喇喇地在一旁坐下。

人很快被押了進來。

是碧靈和一個長著胡子,看起來有些怯懦的中年男子。

一進到公堂,看到自家主子安然無恙,碧靈松了口氣,隨後拱手沖著重新坐回到上頭的刺史道:“大人,這是百草堂的大夫郝大夫。”

一旁的中年男子腿有些發軟,看著坐在上頭穿著官服的刺史,又轉頭看了看一旁的碧靈,想到她的保證,咽了咽口水後,道:“大人,範大公子的小廝與小人交好,前段時日,去小人那裏,在小人那裏拿走了一包斷腸草。”

“後來小人去尋他,他說當成金銀草拿走了……草民讓他丟掉,他應承下來,沒想到,他竟然拿來害人!”

範錦一聽,立馬指著郝大夫,怒道:“你胡說。”

又轉頭,對著上頭的刺史恭敬道:“閔安向來安分守己,自然是不可能隨便害人。”

碧靈微微一笑:“範公子的狗自然是安分守己,聽話無比。主人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對著上頭的刺史大聲道:“大人,你隨便讓人打聽打聽就能知道了,範大公子跟蔣公子脾性一向不合,之前範大公子多次為難他。今日卻為蔣公子喊冤,明顯是賊喊捉賊。請大人徹查此事。”

範錦聽到碧靈說起他的小廝,怕牽連到自己,一時著急,便推卸責任,沒想到,竟然扯到了自己身上。頓時後悔。

若是平日便算了,趙刺史收了他們不少銀子,此事自然會有轉機,可這會兒,旁邊還有一個大官在。哪怕他這會兒不說話,範錦也覺得後背冷汗直冒。

正想著為自己開罪的理由,一直在旁邊聽著的寧冶倏然起身,道:“看來這起案件已經有結果了,人呢,本王就帶走了,剩下的就由刺史大人解決了。本王相信,刺史大人身為父母官,自然是會妥善處理的。”

說完這句話後,他旋即轉身離開。

葉渃掃了範錦一眼,也跟著離開。

後頭打範錦臉色發白,目光尤帶著期待看著趙刺史。卻發現,趙刺史額頭上,冷汗直冒。

只因,方才寧冶離開的最後一眼,帶著淡淡的警告。若是他不從重處理範錦,恐怕他的烏紗帽都保不住了。

出了州衙,看著外邊熱鬧的大街,空氣都清新起來。

前頭的寧冶腳步停住,回頭看向她。

葉渃見他看向她,心中感激解圍,連忙走上前,行禮道謝道:“多謝王爺。”

寧冶卻制止了她的動作,從袖中掏出一個令牌,放進葉渃的手心裏:“葉姑娘不必多謝,幫你,不過是受人所托。”

“再說了,葉姑娘自己也有辦法離開不是?”

葉渃低頭看向手中的令牌,有些疑惑。

這枚令牌,乃是燕凝的令牌。

但是,她的人不是昨日才去通知燕凝的嗎?她怎麽可能這麽快接到消息?

看出她的疑惑,寧冶點醒她:“本王此次出來,與公主無關。”

說完這句話,他便轉頭離開,剩下的,留給她自己猜。

葉渃腦海之中閃過一個人的模樣,但想想又覺得不真實。可燕凝的令牌,除了他,還有誰敢亂拿給她。

不能再亂想,葉渃把令牌放進袖中。便上了侯在門口的馬車,往她的住處而去,打算今夜歇一晚便回去了。她離開幾日了,兩個孩子恐怕已經鬧上了。

想到兩個孩子,葉渃的心,一下子溫柔出來,面上也露出了柔和的笑。

已經是春日了,燕都的花恐怕都已經開了吧。也差不多是時候回京城了,畢竟她在京城的生意。還需要她親自坐鎮。

馬車徐行,沒多久,就到了茗雲軒,可方才下馬,便接到了來自鄔城的消息。

姝姝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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