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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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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輪比試, 程一觀的對手是箭師。

羅浮山眾人瞪大了眼睛,滿心期待,這又是一場絕世之戰。

各宗門賭坊生意持續爆滿。自從湖心小築展露頭角以來, 但凡買它的人一定會賺得盆滿缽滿。

誰會跟錢過不去?於是,一些宗門修士也悄悄買起了湖心小築。

宗門大能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也在買輸贏。他們不在乎錢財,他們買的是自己對戰局的預判。

這股風氣一夜之間便從各宗門吹到凡間, 所到之處遍地開花。

於是人人都在關註這場驚世之戰。

你說程一觀殘了、廢了, 沒有能力與箭師一戰?別忘了這位根本就不是戰鬥型選手, 他擅長的可是別的不為人知的方向!而之前震驚各個宗門的“清醒夢”不過是其修為的冰山一角。

再來看另一位選手箭師,宗門送出去培養的弟子,一張巴掌大的紙就能說盡平生。同宗裏他這樣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似乎沒什麽能引起別人註意的。可問題恰好就出在這裏。要知道, “宗門培養”是修士傳承了千年的教育路子,前赴後繼入這條路的人無數,可只有箭師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箭師, 是這一條路上的集大成之作。

程一觀在萬眾矚目中坐在輪椅上露臉,嘴裏叼著一只雞腿。腿受傷了, 家裏的意思是以形補形。含糊不清道,“對方是誰?箭師?那不打了,不打不打, 推我回去吧。就說我認輸了, 心服口服身服的那種。”

馮汝晴說, “都走到這一步了, 就此認敗, 不會覺得惋惜嗎?”

“是該惜, 惜命的惜。”程一觀舔了舔嘴角的油, 眼尾瞥到緩步而來的付長寧,“怎麽是你?你不是在家裏燉雞嗎?燉好啦?”

付長寧跟馮汝晴打了個招呼,“沒呢吧。我在路上遇見箭師了。他一聽說對手是你,就半道折返,說是回去盯著爐子燉雞。箭師說,他要棄權。”

“他真的這麽說?”程一觀說,這不是箭師的風格。

“沒,他一個字都沒說。臉上‘無聊,糟蹋我時間’的表情會傷害你的幼小心靈,我覺得‘棄權’對你比較友好。”

程一觀:“我好惋惜。”

“嗯?”付長寧好奇。

“我進廚房吃雞腿,被他搶先一步棄局。現在我顏面無光。”

付長寧想了想,安慰他,“想開一點兒。箭師從昨晚就坐在爐子前燉的那些雞,不都進了你的肚子。你占便宜占到夠本啊。”

倒也是。

而且眾人給他燉雞補身子,要是糟蹋好意,是要被天打雷劈的。繼續啃雞腿。

周圍人心態崩了。

啊啊啊啊這麽難得的機會,湖心小築的人不知把握就算了,還退得一個比一個利索。現在算怎麽回事兒?一個認輸一個棄局,賭桌上要怎麽算?

湖心小築一人認敗,一人棄權,於是湖心小築沒贏,但也不算輸。

而對於眾多下註的修士來說,無論怎麽買,都是輸。

這一天,很多人賠得哀嚎遍野。

為了回血,不得不重新抖擻起來、把重註放在第二場比試上。

第二場,韓飛對聶傾寒。

韓飛娘子在聶傾寒手上重傷,妖本性睚眥必報,韓飛不得戰個你死我活?所有人都篤定這是一場逼命的打鬥。紛紛掏出壓箱底的東西買韓飛勝。

比試開始,場上壓根尋不到韓飛身影。

湖心小築後院。

韓飛搬了個小板凳,袖子挽到肘部,手裏掐著雞脖子,拔雞毛拔到雞毛滿天飛。

擰眉道,“我忙得很,走不開。”

付長寧單手撐著下巴,那只雞眼睛裏透著絕望的光,“你就為這不肯赴約?!”

韓飛擡肘蹭掉額頭沾著的雞毛,“你想說什麽,直言便是。”

“聶傾寒傷了晴姐,這你能忍?!你應該跟他打,挫他的威風,贏他,把他踩在腳底下永世不得翻身。”

“你這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聶傾寒傷得是你娘子。”

“餵餵,我可是在為你著想。怨需要發洩出來,否則久了會變態、傷身吶。”

韓飛神色認真,“小晴受傷,需要我的照顧。程爹說以形補形,那挑雞筋脈煮湯就是我要做的事情。比起煮湯,聶傾寒算得了什麽。只要小晴好,我不介意壓制我的怨恨。”

付長寧瞧著地上堆了一盆的缺筋雞屍體,“......所以程一觀得意了好久的以形補形眾人照顧,只是你手中那多餘到沒地兒扔的好意?”

“你說什麽?”程一觀不太理解。

“沒什麽。答應我,別讓程一觀來後院。”

第二場比試韓飛未到,湖心小築敗,聶傾寒勝。

付長寧作為宗主,有必要上場說明情況。

對手為了一個女人扔下戰局跑了,這無論對誰來說都是莫大的侮辱。更別提心高氣傲的聶傾寒。

聶傾寒不得提著劍殺到湖心小築找回場子啊。

就算是舊情人付長寧來說都沒用。

眾人八卦之心遍起,饒有興趣地等著羅浮山之外再開一次戰局。

誰知道,聶傾寒哈哈大笑。

眾人一頭問號。

付長寧一臉莫名,“有什麽好笑的。”

“馮汝晴夫君名號是什麽?”

“一羽遮天韓飛。”

“馮汝晴這般心性的女子,我想不出什麽樣的男子能配得上她。若夫君是韓飛,馮汝晴的愛不算是浪費。”

沒想到還能從聶傾寒嘴裏聽到一句人話,付長寧很開心,“那是,晴姐值得世上最好的男人。”

聶傾寒楞怔了一下。如果是方澄,她會嬌嗔、會不經意間使個小性子,說‘你對她那麽欣賞,我是比不得。’讓你去哄她。

而付長寧跟你的想法不謀而合,你們相談,是一加一大於三。也許隨手抓一個話頭,就能談志向談人生談未來。可見,付長寧才是那個與你志同道合的人。

聶傾寒笑意泛著苦,很快便斂去這一絲苦,“長寧,我到此刻才明白,自己錯過的東西究竟有多珍貴。”

“世上珍貴的東西多得是,再找就是了。”付長寧無所謂道。

聶傾寒搖了搖頭,“再珍貴,都不是原來的那一個。我只想要原來的那一個。”

“戀舊的人都是重情義的人,你的心意令我感動。但是聶傾寒,我得勸一勸你,你這個想法很危險。總盯著過去錯過的,眼前的會在不經意間失去;然後你又會盯著眼前失去的,如此一來,周而覆始。”

“不是我不走,而是前方已無路。”聶傾寒斬釘截鐵,神色堅定,“長寧,我只想要你、只想在你身邊。”

有預感他在說她,果然他在說她。

又來了。

“唉,那我就再跟你說一次,我拒絕。”

“我明白。”聶傾寒含笑點頭。

“既然明白,就不要死纏爛打。這樣你的格調都掉光了。”

“情實難以吶。”

這人怎麽油鹽不進?他的高冷呢?他的孤傲呢?

花蘭青:“長寧。”

花蘭青抱著安安過來。安安沒見過這麽多人,小肉手緊緊地揪著爹的衣領,一雙眼睛滴溜兒圓、偷偷地瞧著眾人。

“你怎麽來了?跟你講了我說幾句話就會回去。”付長寧見著女兒就心生歡喜,“安安,娘抱。”

手被花蘭青扣著,抽不出來。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無奈上眼刀子。

大庭廣眾的,別拉拉扯扯。

“安安想你了。”花蘭青嘴裏說安安,卻一直瞧著付長寧。

眼裏那熟悉的神色直接把付長寧拽回那一晚的活色生香。

付長寧羞憤度爆表,從耳根紅到腳底。

出口斥責,“胡來。”

花蘭青輕笑,“冤枉啊,我什麽都沒做。”

“是是是,你什麽都沒做。可你這個眼神,是同樣的意思。”

聶傾寒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卻知道,這一幕令他反感。他必須得做點兒什麽,至少,打破這一幕。

“這就是女兒嗎?我與她有一面之緣。上次匆匆一見,今日才能好好地看她,輪廓上有母親的模子。”

“花顏,有不認識的叔叔來看你了。打個招呼。”花蘭青瞧了瞧女兒,再三比對自己的臉,“花顏像我。見過的人都說,我們父女二人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想來是日光太刺,灼傷了眼睛,才會令殿主產生此番錯覺。”

聶傾寒接到一塊令牌,仔細一瞧,上面刻著碩大的“經”字。

經算子的令牌。

“花顏的一份滿月禮。借殿主一用,記得送還。”

知道你裝瞎,去找經算子看一看眼睛吧。

聶傾寒捏緊令牌,不鹹不淡道,“多謝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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