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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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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事背對著付長寧,面前碩大一盤黑白棋子錯落無序。

左手執白,右手起黑。他擅自弈。

案頭上擱著紙筏,上書‘守宮’。是付長寧那勉強能看的字跡。

“付兄身死道銷數十年,他讓花蘭青這一盤棋寂寞一生啊。”輔事素白指尖夾著黑棋子輕叩網格線。

一子落,萬物生。

付長寧不懂棋,卻也能感受到原本呈頹敗之勢的黑棋因這一子落地,而踩著生死線扭轉乾坤、逆風翻盤。

輔事智計無雙,但凡跟動腦子有關的,無人能出其右。

陽光被菱紋竹窗割成一個個光塊,深深淺淺地打在輔事側身。微塵在光中現了形,沈靜漂浮。輔事撐著下巴思索棋路,神情無悲無憫,完美到不似真人。

付長寧進來,輔事指尖慢條斯理把玩著棋子。眉眼下斂平白多了一分柔和,擔得起一聲“慈祥”,“侄女,有哪裏花蘭青能幫上忙的?”

他還真聽話。說讓忘就忘得一幹二凈。

按輩分來說,這一句“侄女”叫得合情合理。但要讓他這麽叫,接下來的話她沒法說出口。

“叫我付長寧就行。”

“付長寧。”輔事從善如流,等她開口。

臉上有些羞赧,付長寧手不自覺得揉搓著衣角,“輔事,近來我身上的妖氣有越來越重的跡象,我聞著血腥味兒就會腹中胃海翻湧。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我大概知道原因。我想我有孕了。”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的種。”

遲疑一下,“你看哪裏能幫得上忙就幫一下。”

輔事楞怔一瞬,手上動作一頓。棋子“哢”地一聲沈沈地叩到棋盤上。

從付長寧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棋子裂成兩半。

付長寧撩起衣袖,細白的胳膊伸到輔事面前,“探一探比較準吧。你來,請,我盡量不反抗。”

那一抹細白晃了輔事的眼。輔事幾乎同時錯開眼,“那太慢了。”

棋桌前,輔事身影如煙潰散,下一刻又在付長寧身前凝聚成形。

付長寧只覺腹部一沈,輔事的手掌切切實實貼住,溫熱透過衣衫傳了過來。之前輔事不用這招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探”比較守禮。

身體中血液似被一股力量牽引著漲潮,奔湧著在血管壁上沖撞。心臟隔著鼓膜在耳邊一聲疊一聲重重跳動著。沒一會兒,另一個同步心跳逐漸現了形。

雖然力道很微弱,但存在感不容忽視。

輔事像被什麽東西燙到一樣驀地收回手,“果真有孕了。”

修士修煉要經歷無數次的淬煉身體,修為越高的修士越難有孕,也因此修真界更註重師門傳承。妖修修煉成人,身體結構發生本質性變化,比人修有孕更要艱難數十倍。更別說人妖交合。

如今他與付長寧人妖□□,她竟身懷有孕。這是萬萬分之一的概率,小到不可能。可她有孕了。

付長寧原本很忐忑,見到輔事這幅模樣突然就寬心了。兩個人的事情就要兩個人操心,輔事看起來很靠譜。

輔事確實穩妥。不過轉瞬之間,又恢覆成之前的節制自持模樣,“你打算怎麽做?”

付長寧等得就是他這句,腦子裏提前想好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出蹦,“這事比大婚當天被拋棄還要羞恥百倍。腹中揣了妖修的種,我會淪為天下人恥笑的對象,無論走到哪裏背後都會被指指點點。輔事,這代價太大,我付不起。”

輔事斂下眸子。這是最佳的解決方案,有什麽好遲疑的呢。

“嗯,我想也是。這件事我會處理。”

付長寧多嘴問了一句:“怎麽處理?你給我找落胎藥嗎?”

話本子上都是這麽寫的。

“妖修天生命格異於常人。即便是從母體剝離出來,也不過是重創它的神識。徹底‘清除’,還得斬草除根。花蘭青會負起責任進行後續‘清理’,姑娘放心。”輔事舉了個付長寧能理解的例子,“姑娘實在不必如此憂思重重,清理掉另一個守宮,對花蘭青而言不是難事。”

如同守宮一樣先被剖出母體,再行殺掉。

付長寧一楞,視線觸及到紙筏上‘守宮’二字,像被燙到一樣慌忙移開。

她愧對守宮,如今又怎麽忍得下心讓腹中之子步守宮後塵。不,比守宮還要慘。生身之母剝離,造骨之父清理,生來便被人嫌棄。

付長寧發呆了一會兒。“騰”地站起來,後退兩步,避開輔事閃過寒光的手掌。

手下意識按在腹部之上,鬼使神差道,“輔事,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要留下它呢。”

說完就楞了。口表心意,她完了,說出這樣的話,表明她內心深處更願意留下它。

輔事猛地低頭,撞進付長寧視線。掌刃寒光斂去,雙手柔和但不容拒絕地扣住付長寧兩肩,壓低腦袋,兩人的臉距離不超過一截指頭。

“付長寧,你是認真的嗎?這件事開不得玩笑。”

在輔事的註視中,付長寧動搖的心奇異地逐漸穩定,“我只知道我不想它死。還有,輔事你弄疼我了。”

輔事立即松開手,後退兩步。輕咳一聲道,“妖修天生命格異於常人。妖修的種需要父親灌入妖氣直至降生。不想它死,與我交歡,三天一次。”

“輔事,我好像聽岔了,你能不能再說一次?”付長寧以為自己聽錯了。

輔事只尷尬了一瞬,後來越說越平常。那語氣宛如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妖修的種需要父親灌入妖氣直至降生。不想它死,與我交歡,三天一次。”

付長寧對兩人初夜的印象實在是差,差到極致。受‘紅燭秉燈夜游’影響,她全程仿佛做了一個清醒夢,明知道發生了什麽,卻無力阻止。這就導致明明做了,卻感覺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

而且,輔事那天前段時間好好的,後來不知道哪兒惹他不快,他用真身上了。她覺得要被撐裂。

粗細也不統一,似乎不止一根......

付長寧手護著衣襟結帶處,牙齒在打顫,“那,現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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