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我馬上給你！”

大漢眼看就要脫去上衣，看著一滴滴飄在枕上的鮮血，驚慌道：“好好！你別亂來！”

我起身，喝退大漢遠離我三丈，整好衣服，拿起書案上濺淚的紙張，轉身看向開著的窗戶，決絕的跳下樓去。

我哪有銀兩，除了這把匕首，我一無所有。雲塵，不管你和碧落有何瓜葛，今天就讓我做個了斷吧。但願我到了地下，為你傳達這三世書約，紀念那個曾出現在你生命裏的紅塵女子！

☆、三世書約

“你還真跳呀，要是我當時來晚了，你說不定早成了孤魂野鬼！”我看著眼前兩年不見的雲翳，猶如隔世！害怕的向床裏萎縮去：“這是哪裏？你是否也是要賣我！和你大哥一樣，沒有一個好人！”

“你說什麽，我倒要問你怎麽去了紅翠樓，那種地方是你該去的！”

我不理他，知道他沒有惡意，起身整理衣服，抹尋著藏在衣間的紙箋。“你找什麽，可是這個？碧落這上面寫得可是真的，什麽三世？你在開玩笑！”

我奪下他手裏的紙箋，仔細的翻閱著：“三世呢，你藏哪去了，這裏怎麽少了一張紙！”

“我哥說，那是他的，你要取，找他要！”

我楞在當場，心裏一陣絞痛，氣恨的拍打著他“紅翠樓就是你哥讓我去的，三世書，她用三世書騙取我的感情！如果不是你哥，我怎麽會被大漢逼迫在屋中！我狠你們！”

我顧不得穿好鞋子，跑出門外。我要走的越遠越好，遠離這個頹靡的京都，我要回到曾經善良的鄉親們中，回到爹娘身前。

“碧落，你當真這麽狠心離開！我哥！”他沒有說完，其實他有很多話要說，是我沒有要聽下去的勇氣。一路上，我順利的跑出這座壓抑的華麗的府邸。在大街上流浪。

晚上，我坐在一段長了苔蘚的青石板間，看著只剩下兩段三世書的紙箋。想著那段被取走的三世書，心裏大痛：“雲塵，花開花落，三世歷劫，你就要結束了，可是你為什麽那麽傻，放棄就要到手的皇位，你遵循你父皇的命令，娶了鄰國的公主又何妨？碧落怎會怨恨你！你從小就信佛禮佛，虔誠的教徒，卻在別人不敢置信的眼中，獨自禮拜著碧落仙子！雲塵，你讓我何堪！”

我哭倒在自己的臂彎間，為什麽這一切都和我有關，碧落，難道你從小就是生來要給爹娘和身邊認識的人帶來不幸嗎？

我翻出懷中一疊褶皺的紙張，我沒有告訴娘親，那個十年舊約，碧落還曾仔細抄妥一份，只是想應付著娘親要把我許配出去時，當個借口，如今卻成了今晚我唯一惱恨的理由。為什麽要救活我，為什麽要讓我嘗受這些！

天際雷聲翁隆，想起我已離家有半月時間，不知娘親爹爹過得怎樣，我站起身來，仰頭看天，只希望雨水快落下，落得大點，再大點！

“碧落，你在幹什麽！”雲塵從遠處驚恐的跑過來，昨日不見，我只覺他比以往滄桑虛弱了，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著他，被他抱在懷裏。

“碧落，跟我回去！快走！”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擔心，看著一道道閃電劈下，他身子就是一顫！

我嘲笑道：“你怕雷！你居然怕雷！”他嘴唇發白，眼睛苦澀的看著我，聲音微弱：“只要碧落不怕就好了！”他仍然環我在身前，虛弱的堅定的向府邸跑去。

“碧落，記住，我是雲塵！諸多誤會，諸多磨難！雲塵該死！”我看著他，嘴唇緊抿，看著雷電更加猛烈，心裏升起一陣恐懼。

“碧落，告訴我，如果再為我寫一世書，你要怎麽寫？”

我心裏的恐懼上升到極點，沒有說話，看著他祈求的雙眸，動了動嘴唇，穩定心神道：“怎麽寫？雲塵碧落，如有來世，永不分離。不記上世恩怨，早日相遇。”

“好！落塵成約！”雲塵歡笑的合起雙眼，在我的身前，倒落下去。

☆、尾聲

“雲塵，我們剛剛海誓山盟，還沒有一起回家見過我的爹娘，還沒有一起去看日出日落，還沒有紅燭添香，為你研磨，你起來好不好，你答應我好不好，雲塵，你看呀，那座華麗的大門，我每次都是等候門外張望，你帶我進去好不好，你不要讓他們欺負我好不好！快到家門了，你起來！陪我走完！”我哭倒在他的身前，看著天際已然逝去的雷雨，呆呆垂立。

“上天，碧落到底有什麽錯，三世的輪回，三世的磨難，碧落甘願承受，請這一世不要這麽殘忍可好，碧落是個神仙，現在也是個凡塵女子呀。我也想結婚生子，想相夫教子，嫻靜平安一生！”

“碧落仙子，塵埃落定，難於挽回，碧落仙子要珍重，雲塵上仙就是在九泉之下，也會笑著心滿意足！”我看著俗稱叫雲翳的男子，心裏一陣大痛：“你相信他沒有魂飛魄散，你相信我還能找到他？雲翳，呵呵！”我仰頭長笑，淚墜頸間。

“雲翳，可借我琵琶一用？”

雲翳，就是水晶閣我不曾離手的琵琶，得我三世仙氣，歷劫成仙。我輕輕談起那似更漏聲低泣的三世書約，看著眼前安靜熟睡的雲塵，眼淚溢出。

“碧落，你去了哪裏？”雲塵跪倒在我的水晶閣碧水前，看著一汪碧水，眼睛呆滯。

“雲瑤，你說我從這裏跳下去，能否趕上她的腳步！”雲瑤沒有說話，只是把一株異草塞給他，記得救命之用。

五歲那年，雲塵到達我家，掏出雲瑤的仙藥，救我一命！

十六歲那年，風疾月黑夜晚，雲塵快馬趕上我，為我擋住難民，不幸染上瘟疫，靜養一年。

三世書翻飛，從雲塵懷間掉落，我看著飛過眼前的紙張，眼淚通紅。“碧落仙子，喝了這碗孟婆湯，就要忘記前世了，你可願！”

“如果不喝呢？”

“碧落仙子，從我這裏過的只有一人，三世不喝孟婆湯，只有一人。前幾日，他又要投生，依舊不喝這碗孟婆湯，你可知不喝的後果是什麽！”

我放下琵琶，掏出那日離去時雲塵給我的仙藥，我深知，只要有了雲瑤的仙草，當能救命，我翻找雲塵懷中衣袋，痛苦的大喝到：“雲翳，雲塵那些仙草去哪裏了！”

“這裏，你要幹什麽！”我奪下雲翳手中的仙草，運用神力，將我和雲塵包圍當中。

“碧落仙子，你不要亂來！”雲翳大急道。雲瑤從天際趕來：“雲翳，攔住姐姐！攔住姐姐！”

我已然聽不到一切，雲塵，三世苦難，你其實都記得我，我卻傻傻的怨恨著你忘記了我。四世，你違背了天後命令，要為我度此一劫。剛才雷電交加，耗盡你畢生氣力。

“碧落仙子，不喝這孟婆湯，三世要絕情絕愛，碧落仙子，不喝這孟婆湯，他心裏可是為了你？碧落仙子，就是你不喝，投入凡胎，你也會忘記一切。你不是他，你要去度劫，他是要受難！多此一難，他甘願承受！”我在昏睡前，伸手緊緊握住雲塵冰冷的手腕，腦海中幻化出我們前世恩怨，隨之變成白影，不見蹤跡。

雲瑤呆立雲翳身前，眼眸呆滯。琵琶聲幽幽撚轉，婀娜多姿，曲線美再也彈不出那淒美愛情，三世歷劫，本以為斷了這段孽情，你做你的雲塵仙子，我守我的碧水落閣，從此後，不再與君相見。輕吟慢撚，我終究是忘不了，忘不了。白斷送了性命，拋了年華。你不悔。我何來怨狠？

千年後，雲瑤站在她的百花園，每到黃昏，紅燭燃亮時，那麽呆呆問一句：

“碧落雲塵，你在哪裏？”

琵琶聲響起，幽幽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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