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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殺神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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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殺我?”玄晷哈哈大笑,舉起玄火繚繞的閻嚎劍,道:“你我玄火都屬陰寒之性,你百般禁錮我,冰封住我玄火,已然半點效用也無,你有什麽資本敢說此大話?”

玄冥青鋼劍上的銀黑玄火緩緩熄滅,淡淡道:“不錯,你的玄火之力比我強,屬性相當,且我身手不如你,所握兵器不如你,若以此相拼,我必敗無疑。”

玄晷鄙夷地望著玄冥,冷笑道:“看來,眾所畏懼的玄火殺神倒不是謠傳,至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嘛。”

“哼。”玄冥微微仰起震懾人心的絕美臉龐,唇角勾勒出一個幻惑淡笑,輕聲道:“玩弄人心,可不是你所專屬。”說話間,玄冥手中青鋼劍再次徐徐燃起玄火,依然銀黑之色,但溫度炙熱灼人,竟比天生火屬性的玄瞳還要酷烈。

“什麽?!”玄晷的訝異簡直難以言喻,玄火乃玄氏皇族天生禦火之力,就如心性一般,生下來就註定無法更改,而眼前的玄冥當真把自己寒冰似的玄火化為酷烈,這簡直匪夷所思。不待玄晷反應過來,玄冥便倚劍攻來,速度之迅捷,肉眼難測,周遭空氣都被此玄火燃燒滾燙,置人於窒息。

“你以為這就能贏過我?!”玄晷舉起細長閻嚎劍,劍尖所點處,燃起團團鬼火,有如生命般拉長軌跡向玄冥密不可擋的烈焰撲去,宛然劇毒藤蔓般糾纏難解。眼看即刻便要攻破這銀黑烈焰屏障,只見玄冥微微一笑,身形豁然消弭。

“……白虎——幻術?”玄晷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一片空無,頓時反應,立刻再祭起自身玄火,但為時已晚,只見他所站之地竟轟然炸裂,鉆出千萬條銀黑鐵鏈,鐵鏈周遭銀白閃電劈啪作響,迅不可擋地緊緊箍住毫無招架之力的玄晷。玄晷被銀黑鐵鏈上的無數閃電劈得疼痛不已,只驚呼道:“白金之屬性!怎麽可能!!”

“難道你忘了……”玄冥那飄渺的身影在訝異萬分的玄晷面前徐徐顯現而出,淡然道:“我體內一半的血,來自天生便會操控五行之術的白虎族人。對我而言,轉換玄火屬性,就如呼吸般自然。——玄晷,你的命,我收下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麽會輸給你?!”玄晷近乎瘋狂地大吼道:“無常攝魄,百鬼領命!——去!!”言罷,只見玄晷周遭團團鬼火再次燃起,陰邪哭號,震顫山谷,鬼火迅速變化,幻化為數只厲鬼,直撲玄冥。

玄冥望著玄晷垂死掙紮,臉上浮出一個冷酷笑容,淡道:“愚蠢。”說話間,伸出左手,在燃燒的青鋼劍上輕輕一劃,鮮血流出。

那帶著妖異氣息的精血,被銀黑玄火貪婪吞噬。

玄冥舉起已開始碎裂的鐵劍,那劍上玄火倏然顯現出一只猙獰妖蠱,氣勢之狂霸,邪異之難測,簡直比玄晷的冥咒更叫人膽寒萬倍。

那妖蠱狀烈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豁然升起,張開巨口像吞噬無上美味般把玄晷祭出的厲鬼吞噬殆盡,而後更不猶豫,直撲向目眥欲裂的玄晷。

這些厲鬼怎能填飽神魔都為之驚顫的妖蠱呢?

半空中的銀黑烈焰蠱倏然睜眼,放出刺目冷色妖光,這……無疑是殺神的邪煞之眼。

閃爍著空前的無情……

閃爍著動容的蒼涼。

“不——!!!”玄晷嘶聲狂嘯,他根本不能相信玄冥仙魔兩術同時雙修得如此完美,更不相信,他——未來的玄火之王,竟會敗在如此美貌到巔毫的纖弱少年手上。

玄火妖蠱張開巨口,帶著山野間一應禦鬼都為之嚇破膽的嘶吼之聲,毫不動容地向玄晷伸出尖厲獠牙……

玄晷唯有不顧一切地死死瞪視著把他推到懸崖邊緣的妖物,等待著鉆心噬骨的疼痛,與冰冷死亡的來臨。

卻不想,那原本身形快若閃電的玄火妖蠱,與玄晷近在咫尺的距離間,生生頓在了半空,不再向前。

玄晷與遠處的紅蓮目光同時一順不順盯在玄火妖蠱身上,屏住呼吸,腦海裏空茫一片。

為什麽……玄冥會突然停下殺手?

這到底怎麽回事?

時間輕輕流逝,但在玄晷與紅蓮看來,這短短的片刻過得是如此煎熬與漫長,仿佛遙遙無期。

突然,一直緊緊捆住玄晷的玄火鐵鏈,發出了不祥的碎裂聲,開始化為紛飛碎冰消弭於空無中,玄晷呆在當地,無法反應。

卻見眼前玄火繚繞的妖蠱也緩緩消隱熄滅,顯現出包裹在裏面,臉色煞白的玄冥。

紅蓮腦中思想電光火石地一閃而過,不知哪生出的力氣,當下站起不顧一切地向頓在半空的玄冥沖去,口中淒厲驚叫道:“冥哥哥——!!”

不待紅蓮跑過去,玄冥右手輕輕一松,長劍與人同時狠狠摔在地上,長劍碎裂,而玄冥卻猛然張口,一腔閃爍著妖光的鮮血霎時噴湧而出。玄冥苦苦掙紮著試圖站起來,努力不到片刻,臉上竟浮出個讓人心碎的絕望笑容,轉頭深深看著與自己不過幾步之遙的紅蓮,那眼神,柔情似水,悲涼難解。仿若用這眼神,無限深情地最後一次緊緊擁抱住紅蓮。

玄冥最終——再也支持不住,就此昏死過去。

紅蓮如遭雷劈,傻傻楞在那裏,望著玄冥像殘破布偶般癱倒在地,周身浴血,臉上唇角,除了血……還是血……

艷紅似火……

“不要————!!!”一聲痛苦到瘋狂的慘叫直透雲霄,這是絕望和心碎最好的詮釋,這是紅蓮心中最疼的吶喊。

不要……不要離我而去,不要這樣嚇我,不要用這樣的眼神望著我而就此不省人事!在這冰寒的世上,我除了你……什麽也沒有了呀……

什麽也沒有了……

紅蓮已然崩潰,瘋了一樣飛奔過去一把抱住玄冥,聲嘶力竭地哽咽道:“冥哥哥……冥哥哥!!你醒來啊——你怎麽了?你怎麽了!你又捉弄我!!我這可真要生氣了……你醒醒啊——!!”

“我猜——他決計是在內傷不治下與我搏命廝殺,能把我逼到這般地步,也算難為他了。”站在一旁冷冷望著絕望紅蓮的玄晷,那青白的薄唇緩緩吐出冷酷言辭,對這峰回路轉的結果簡直滿意到無以覆加,“難道你的冥哥哥都沒告訴你,他已身負致命內傷,若不仔細調養,會釀成大禍麽?——啊,他鐵定是為了救你,而不顧一切豁出性命罷?祈舞聖女,你當真厲害啊,使得整個玄火門整個昆侖神魔兩界都為之驚怖的玄火殺神——如此為你賣命。你該覺得高興才是,呵呵,呵呵呵。”

玄晷那殘忍的言辭像劇毒般一字字刺入紅蓮心口,紅蓮無助地把玄冥殘破的身軀抱得更緊,默默流淚。

“你可知他為什麽不把此事告知你?因為你的冥哥哥決計厭煩透了你,討厭得都不願告訴你,他身負重傷的秘密,或許——他還有更多的秘密隱瞞你呢。他要讓你為他內疚,他要以此結局狠狠打擊你、折磨你!”玄晷舔舔嘴唇,緊握在右手的閻嚎劍再次燃起青黑玄火,邪笑道:“放手罷,現下,唯有我能救一息尚存的冥兒,只要用你的命,來抵你心愛的冥哥哥的命,讓我殺了你,來救玄冥,可好?”

比毒蛇還要致命的話語,比酷刑還要可怕的詞句……

玄晷最喜歡的,就是對手在自己面前絕望,在自己面前痛不欲生,狠狠折磨他們,玩弄他們的人心,以此——得到心靈最大的快感。

“……你能救他?”紅蓮泣不成聲地哽咽道:“你能拿我的命,抵冥哥哥的命?”她緩緩仰起蒼白堅毅的臉龐,無畏地直視玄晷,沈默半晌,紅蓮方堅定道:“你以為我會信麽!你以為冥哥哥會希翼祈求你的救助麽!——你除了殺人什麽也不會,你才是玄火門的狗,你才是玄火門真正的殺人工具!玄晷,可悲得你連自己真實面目都看不清。”

玄晷萬萬沒想到紅蓮心性之堅定,性情之剛毅出人意料,一時狂怒於她如此答覆,狠狠道:“好罷,既然你這麽想死,本皇子何必憐香惜玉!本皇子成全你們,讓你和玄冥攜手共赴黃泉——去死罷!!”

細長的閻嚎劍與歹毒的言辭一齊無情刺向紅蓮,紅蓮平靜地閉上眼,雙臂緊緊抱著毫無意識的玄冥,緊得像要融為一體。

……此生能與你相遇相知,傾心相戀——

足矣。

忽聽得山野間一陣疾風呼嘯,連帶著一團似有行實無形的亂雪飛馳而來,盤踞在一顆高大冷杉尖端凝而不散,發出陣陣空靈之聲,回蕩山谷良久良久:“大皇子,收手罷。”

玄晷生生停住急刺而下的劍鋒,詫異地仰頭望向聲源,冷聲道:“雪魄瑯邪,你想多管閑事?!昆侖虛祈舞聖女私自出逃,亦是重罪,與玄火皇族相戀更是罪上加罪!本皇子清理門戶,你待如何!”

“——昆侖虛之事,不容外人幹涉!即便罪在不赦,亦由我等制裁!玄冥與紅蓮,我是要定了!”那團晶瑩非凡的亂雪瞬時飛向緊抱著玄冥的紅蓮,牢牢籠罩住二人。

紅蓮微微仰起頭,望著周身雪片紛飛,安心又苦澀地嘆息道:“瑯邪大人……”

“若我不肯呢?”玄晷邪肆一笑,再次舉劍毫不猶豫刺向紅蓮。

一時間,玄晷只覺眼前飛舞雪花迅捷釋放出萬千殺意,化為冰淩利刃從四面八方湧來。

玄晷忙向後飛躍,避過眼花繚亂的瑩白冰刃,恨道:“你身為三朝元老,竟敢以下犯上不成!”言罷,祭起閻嚎劍喚出繁星也似的青黑鬼火向冰刃直撲而去。

冰刃像退潮般瞬間退去,毫無戰意。玄晷急忙沖過來,只見原本跪在那緊抱玄冥的紅蓮二人已然不在,就連那團紛飛亂雪也杳無蹤跡,好似人間蒸發一般。

玄晷見人去樓空,唯有恨恨咬牙,狂怒道:“你這萬年不死的雪狼妖,給我記著!”



瑯邪帶著渾身是傷的紅蓮與昏迷不醒的玄冥,像鬼影般悄然來到朝虛門,安然抵達昆侖虛。

紅蓮當雙腳穩穩踏在昆侖虛冰封的地面,望著一片白茫茫,第一次覺得由衷地欣慰,哪裏顧得了自身傷勢,緊緊摟住玄冥,跪倒在瑯邪面前,泣不成聲祈求道:“大人……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

瑯邪望著臉色死白的紅蓮,無奈長嘆,她失血過多,寒毒入體,現下醒著,完全是剛毅過人的毅力苦苦支撐,望著眼前這對殘破的情侶,瑯邪怎能不動容,凝重點頭,沈聲道:“我定會救他的,蓮兒放心。”

紅蓮得到瑯邪一言九鼎的允諾,臉上頓時寫滿喜色,再也支撐不住,欣慰一嘆隨即暈死過去。

許久許久,紅蓮半夢半醒間覺得有人為她細心治療傷勢,但周身疲乏,只覺眼皮有千斤重,難以醒來,輕哼一聲又接著沈入漆黑夢鄉。

不知又過了多久,紅蓮隱隱覺得一股清涼甜液順著幹渴的喉間緩緩留下,說不出的舒服,緩緩睜開雙眼。

“你醒了?”耳中聽得一個欣喜的聲音回蕩開。

紅蓮眨眨眼,片刻才看清瑯邪手持一杯清水坐在紅蓮床頭,見到紅蓮目光望向自己,不由得對她報以一笑。

“可覺得身體哪裏不適?”瑯邪一向超凡脫俗的臉貌多了幾絲倦怠與欣喜。

紅蓮只覺周身暖融融,那倍感折磨的寒冷早已消逝,傷處略感麻癢,這是愈合前的先兆。於是向瑯邪輕輕搖頭道:“沒……我很好。”聲音幹澀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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