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煙蘿覺得褚哲宸這話並不是個問句，因為太震驚了，她說話更加不流利：“你你你說什麽呢？”

褚哲宸很享受她的反應，抱著手臂道：“我說，你愛我啊？”

他怎麽可以就這麽輕松地又重覆了一句？！她又不是沒聽到！雖然她身上都是挫傷和輕微骨裂，但她聽力沒問題！

緩了緩，陸煙蘿就整理好思路了，很有條理地說：“怎麽可能，我只是覺得你是小宇的哥哥，一定會來救他，所以你的名字隨便那麽一叫。”她總覺得褚哲宸現在跟一個繃帶綁得像木乃伊一樣的人講這些很搞笑。

“哦……？”這個字被褚哲宸說得拖著長長的上挑的尾音，陸煙蘿覺得渾身被他這個音節弄得癢癢的，有種想要捉耳撓腮的沖動。

“你怎麽那麽快就找到我們啊？”陸煙蘿打算轉移話題，褚哲宸笑笑說：“當時距離你們被抓已經超過七個小時，我要是還找不到你們，杜有薪在司法部和公安部就白混了，上回小卉的事情從被抓到解決只有不到六個小時，不過小卉的父親堅持要用海盜，大概覺得海盜比軍隊更高效率，”他頓了頓，繼續道，“這麽想想，我怎麽老是要去救你們這些胡鬧的小孩子呀？”

陸煙蘿對被他歸類為和褚哲宇、葉冷卉一樣的“小孩子”有少少的不滿，雖然臉還腫著，她還是做個嘟嘴的表情說：“誰是小孩子？”隨即她想起杜有薪圓鼓鼓的身材，他真是太子黨裏最不適合幹公安這一行的，卻偏偏做了。

她正想著，不意褚哲宸已經靠得很近了，陸煙蘿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被他抱了個滿懷，“口是心非，不肯說實話，還不是小孩子？”褚哲宸似乎心情極好的，但顧及她身上的傷，也不敢用力。

陸煙蘿身體動彈艱難，掙紮地實在太微弱，只能一個勁說：“你快放開我呀。”

“別鬧，我很高興。”

這話就跟定身咒似的，把陸煙蘿定成了個石頭人。這下是什麽意思？她搜刮了一下腦海裏貧乏的關於男女感情的知識，她過去和簡皓冬是什麽樣子的，久得她都快要記不得了，他們幾個人從小就很接近，直到簡皓冬到了青春期才有些疏遠了，因為他害怕同學們笑話他跟女孩子一塊玩。

那時陸煙蘿難過了很久，而費春生又比簡皓冬大幾歲，經他勸說兩個人才和好。後來到簡皓冬上了大學兩個人才在一起，重新像小時候一樣手牽手走過回家的路，其實那時陸煙蘿也才十六歲而已，那時候的簡皓冬，美好過家鄉田間悠悠的一抹斜陽，還有他眼中滿滿的一目柔光。

她不可能再愛他，但也不可能忘記他。也不知怎麽了，最近總是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或許真的是老了，她的心老了。

褚哲宸捧著她的臉，眼睛裏泛著點點星光，他的眼睛跟簡皓冬實在不同，柔和中帶著鋒芒，強者的鋒芒，卻被儒雅的氣韻所包裹，尋常發現不了，陸煙蘿有點癡迷地看著，她愛他嗎？

褚哲宸靠她很近，以額頭與她相抵，輕緩地問：“在想什麽？”陸煙蘿心裏突地一跳，為什麽這個人好似總能看穿她的心思呢？“我、我……”陸煙蘿覺得這次被打，應該連腦子也打壞了，平常她多伶牙俐齒，這回怎麽一個瞎話都編不出來了。

褚哲宸耐心地等著她“我”了好幾聲，直到她“我”地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還沒說出個所以然，她真恨他讓她尷尬，正要沖他給白眼，捧著她臉的手輕輕一帶，她就不由自主地向褚哲宸靠了過來。

她腫成這麽個豬頭樣，也虧他下得去口，陸煙蘿想著。褚哲宸的吻還是那麽充滿攫取的意味，陸煙蘿招架不住，禁不住一點點往後倒，褚哲宸的動作很輕柔，叫陸煙蘿自己都沒察覺躺倒在了床上。

陸煙蘿覺得好像在吃一顆甜蜜的糖果，她忍不住舒服地“唔”了一聲，她聽到褚哲宸輕聲的笑，她忽然有點窘迫想逃開，卻身不由己地更加與他唇舌糾纏。最後讓她從迷醉中清醒過來的是肚皮上涼涼的感覺，她的衣服被掀了起來。

陸煙蘿覺得頭頂一盆冷水澆了下來，她勉力推了推他，空出嘴來說：“這是醫院的病床上，你想幹什麽？”褚哲宸小心地撐住自己不壓到她，笑著說：“屬於我的就要早點得到手，免得節外生枝嘛。”

陸煙蘿覺得怒氣沖了上來：“你、你別亂來！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種，隨便的人。”褚哲宸一楞，隨即笑得很歡：“我知道。”

他知道？這回輪到陸煙蘿楞了，不過這下她的腦子轉得很快：“你調查我？！”褚哲宸很無辜的表情道：“沒有，我怎麽會調查你？只是剛才醫生給你檢查身體的時候，說你是處子之身，是醫生非要告訴我的，可不是我故意要刺探你的隱私。”

褚哲宸語氣再自然不過，但這段話他每多說一個字，陸煙蘿的臉色就紅一分，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哀哀地道：“你能不能別說了！”居然連這種事都被他知道，簡直丟臉丟到外星球去了！

褚哲宸卻很樂呵著：“你別誤會，我不是介意這個，只是關心你的身體……”陸煙蘿真想給他跪下求他別說了，但不想說示弱的話，只好閉口不語，褚哲宸看了看她，終於表情嚴肅了些道：“就算你真的……我也不介意，你信嗎？”

這話卻叫陸煙蘿大為意外，她不禁沖口而出道：“你就這麽想……我做你的……情婦？”褚哲宸本來好好的，說到最後這個詞的時候他臉色一青：“既然你說你不是隨便的人，怎麽還會說出這種話？”

陸煙蘿見他不好受，也覺得自己失言了，半天才遲疑地說：“那是……女朋友？不會吧……”褚哲宸有些不滿道：“為什麽不會？”

這問題可叫陸煙蘿不知道怎麽回答了，又想了想才說道：“因為我們身份差別太大……”褚哲宸又笑了：“你是不是又要搬出你那套‘不是同類物種’的言論了？你放心，在我眼裏，你跟我是平等的。”

這話可說到陸煙蘿心坎裏去了，不禁有些心動，但還是堅持說：“那我跟你在一塊，就算是‘女朋友’，別人也會以為是‘情婦’啊……”褚哲宸皺皺眉說道：“陸煙蘿，你是為別人而活還是為自己活？這麽在意別人的看法。”

陸煙蘿心裏“切”了一聲，那人家是姑娘臉皮薄，在意名聲嘛，哪像你，臉皮跟城墻一樣，當然她也不敢真的說出口。她卻不知她臉上其實已經顯現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只是她現在臉上腫得厲害，一有什麽表情就滑稽得不得了。

褚哲宸忍不住大笑起來，陸煙蘿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終於等他笑完了，陸煙蘿才說道：“好吧，要做女朋友可以，不過要約法三章。”喲，又有新花樣，褚哲宸饒有興致地說：“好的，小娘子請講。”

陸煙蘿被他弄得沒脾氣，說道：“首先，不準送我任何貴重物品，包括首飾和衣物，當然現金更加不行。”褚哲宸舉手道：“請問貴重的範圍是多少？”陸煙蘿想了想道：“兩百塊。”褚哲宸心想，那就是什麽都不能送：“請繼續。”

“第二，每次吃飯要各付各的，如果有一方這次有困難，那下回要由ta買單。”聽了這條，褚哲宸挑挑眉：“你確定？”陸煙蘿被他挑得一陣心虛：“好吧，高級餐館除外，不過，高級餐館要盡量少去。”

褚哲宸想了想，這條到時候還不是他說了算？嘿嘿笑道：“還有呢？”陸煙蘿吞了下口水，她對最後一條可沒什麽自信：“第三條就是，那個……別來我們學校，也別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褚哲宸的臉色果然不好，陸煙蘿急慌慌地說：“你聽我解釋，是這樣的，我們學校都是女孩子你知道的，”褚哲宸黑著臉說：“然後呢？”陸煙蘿真想給自己擦把冷汗：“女孩子們最會勾心鬥角了，所以，低調一向是我的生存法則，而您老人家又是這麽光輝形象普照大地，讓小女子無法低調，所以，能不能……只是學校裏保密而已，我保證！”

幾句話用上了陸煙蘿所知道的所有溜須拍馬的技巧，褚哲宸好似終於能夠接受了一點，嘆了口氣說：“就這樣？”陸煙蘿脖子還不能行動自如，不然肯定點頭如搗蒜，褚哲宸笑了一聲，重新靠過來說：“好了，解決完了，繼續。”

怎麽會這樣？！繞了半天又回到原來的地方，陸煙蘿決定打同情牌：“我、我身上都是傷，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為……”褚哲宸當然也不會真的對她怎麽樣，今天她又是受驚又是受傷，應該好好休息，但就是很想逗逗她：“你怎麽知道我是君子，想叫我停手啊，說點好聽的來聽一下。”

陸煙蘿覺得這要求好耳熟，不過眼下還是保命要緊，想了一下，葉冷卉怎麽叫他來著？她做出發嗲的聲音：“阿宸，別這樣……”褚哲宸的耳根子突然就紅了，他不自然地咳了一下說：“煙蘿，你這不是叫別人停手。”

陸煙蘿被自己的聲音惡心到，見他終於退開了，眨巴著眼睛道：“不是嗎，那是什麽？”褚哲宸不再回答，蜷回了沙發裏：“好了，我放過你，快點睡吧。”陸煙蘿覺得這人實在是奇怪，一會兒一個樣，居然真的要做男女朋友，往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樣，不過她沒煩惱多久，因為褚哲宸就在邊上，她覺得很安心，好像能擊退所有噩夢，她很快就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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