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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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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尼克斯隊與哈貢軍校的半決賽,在下午三點準時開始。

太陽燈明亮。

模擬出的晴朗天氣中,密密麻麻的學生、教官、媒體緊盯著賽場上激戰的對象。

屏幕前的觀眾也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

半決賽一天只進行兩場,上午一場,下午一場,無同時比賽的場次,所以不少人終於能從喜歡的媒體上看到自己支持的隊伍。

“哈貢軍校的校隊全體使用的都是S級機甲,隊伍由兩位雙劍兵、兩位銃槍手、一位重錘兵組成。這也是哈貢學生們長久以來與蟲獸戰鬥積累出來的經驗——比起防禦,靈活度與技巧性更加重要。”

“比起哈貢校隊,菲尼克斯的機甲更次一級,配隊也更匪夷所思,可以看到,輔助位竟然是由帶護盾的弩炮手充當,更令人驚訝的是——隊伍中竟然有一位機甲師!”

說到這裏,記者的聲音明顯高昂起來。

充斥著各種說不清的覆雜情緒。

“顯然,觀眾們和點評員也無法理解這一配隊,對此表示出不一樣的意見。”

鏡頭適時地對準了場內其他人。

有人嗤笑:"機甲師能做什麽?”

有人不服:“憑什麽機甲師能上場?”

也有人憤而拍案:“胡鬧!”

——也許菲尼克斯這學生不是第一位走上賽場的機甲師,但一定是第一位以機甲師職業走上賽場的機甲師。

那感覺就好像第一個女人從政, 第一個omega從軍。都會引發激烈的爭論。

更何況進入校隊和未來進入軍區息息相關。

本來六種前線職業就爭得不可開交了,現在後勤職業也加入競爭,這其中難免有嗅到生存空間遭受擠壓的人,會不甘地排斥質疑。

畫面終於對向賽場中間的比賽。

機甲師太讓人在意了,記者不自覺去捕捉她身影。

白色雪人型機甲身後正追著三臺敵對機甲。

銃槍光彈交織,切割開一片空氣,她輕巧地穿過那片眼花繚亂的光彈網,繼續在場上穿梭。

這時,原本與菲尼克斯銃槍手交戰的雙劍兵,突然一轉身,迎著她沖來。

哈貢軍校註重敏捷,用的又是S級機甲,小姑娘的A級機甲自然不是對手。

眼見著就要相撞,哪知道本該比不上S級機甲的A級機甲突然加速,以比對方更快的速度往上一躍。

踩在正要追逐自己而上的雙劍兵肩膀上,躍向更高的點。

雙劍兵被踩得狠狠一墜。

剛惱火要追,對面黑色單刀機甲卻糾纏過來。

根據機甲師這閃避為主的打法來看——

“不難猜出,機甲師在團隊中扮演的是指揮角色。”記者分析,“顯然,哈貢的學生們也察覺到了這點,所以才將首殺的目標定為了機甲師。”

這會兒比賽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

場內交火聲激烈,場外吶喊聲響亮,甚至引來幾頭好奇的鯨魚,在穹頂上龐然晃過。

學生們都是樂子人,沒有立場,誰打得好就給誰加油。

哈貢校隊成員都有些不耐起來:“對面四個人保機甲師,要追上她太不容易了,不能再在她這裏浪費精力了。”

有人喊:“隊長,怎麽說?”

隊長正被單刀兵纏得緊,一時分不出勝負,但他明顯處於下風。

險險避開一刀後,粗喘著改變方針。

“兩個副C,隨我對戰單刀兵。吳伍,你去協助錘哥破壞弩炮手的盾。”

“是!”

話音落下,哈貢校隊陣型立刻發生改變,眾人按照隊長吩咐奔向不同的崗位。

沒想到這時,一直靈活追不上的機甲師卻突然出現在前方。

菲尼克斯隊其餘成員都距離她挺遠。

她仿佛一個光禿禿暴露出來的核心,誘人地等著被擊殺。

哈貢補位銃槍手想也不想追了上去。

——這個距離,應該可以拿下她。

只要拿下指揮,這場比賽就再無懸念。

機甲中少年全力推動助推器。

哈貢隊長從雪亮刀光中分出餘光瞥了一眼,頓時心中一跳,低喝:“吳伍,回來!”

然而銃槍手半分沒停。

差一點,就差一點。

吳伍咬牙。

違抗一下命令沒關系,因為他有把握。

他是哈貢校隊速度最快的人。

他能追上機甲師,改變整個戰局。

現在只差那麽一點——

場外觀眾都繃緊了神經,記者也暫時停下解說,震耳欲聾的“加油”更是讓人熱血上頭。

然而這時,機甲師卻忽然停下,身子一矮。

不等吳伍反應,已經被她拽住手,一個背摔,借力扔向菲尼克斯隊員!

頓時場外哇聲一片,記者快速地做出解說。

“真是讓人意外,菲尼克斯隊指揮竟然將自己作為誘餌,讓哈貢銃槍手進入己方攻擊範圍,接下來菲尼克斯隊能不能拿下本場比賽的首殺呢?”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全神貫註。

菲尼克斯隊的銃槍手已經攻了上去,動作輕盈如蝶,出手直切要害,明顯能力在對手之上。

所有人都認為這場比賽的首殺會在這裏拿下。

然而萬萬沒想到,那半空中翩然驚鴻的身影忽然頓了頓。

下一秒,哈貢銃槍手一個反撲,搶先破壞了對手半邊機甲體!

——誒?

這個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有驚疑之聲不停響起,記者也面露不解。

“奇怪,掌握了先機的菲尼克斯成員竟然因為這樣一個低級失誤,給了對手機會——好在菲尼克斯二號銃槍手及時就位,開始攻擊。”

“上挑、上挑、上挑!漂亮!大家都看到了,菲尼克斯隊以一個漂亮的近身三連刺,拿下了本場比賽的首殺!”

觀眾們情緒高漲,喧嘩傳遞。

麥穗卻喊了聲:“謝學長?”

她有些不解。

剛才她扔過去的那個人只有速度出色,技巧和能力應該都在謝知危之下,她判斷謝知危能贏。

現在怎麽會這樣?

過了片刻,少年不穩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個人釋放了信息素。”

“……”

麥穗一楞。

對。

哈貢五位成員都是alpha。

alpha天生就占便宜,信息素能對omega造成各種影響。

她心裏一跳。

不知道那個人在被淘汰前,有沒有告訴隊友這件事。

——顯然是有的。

因為麥穗看向黑色單刀機甲時,正游裕游走在三名敵人中的少年,也忽然滯澀一瞬。

以一敵三的戰鬥根本容不得半點分心。

哈貢隊長的雙劍趁機刺入。

雖然少年反應快,立刻側身閃躲,卻還是免不了被雙劍刺透肩膀。

“嚄——”

觀戰臺上不少學生都尖叫著站了起來。

他們剛剛還在說,哈貢三人組被單刀兵克制得太死,沒想到這麽快就發生反轉。

麥穗頓了一秒,眸光漸漸沈下。

她早察覺到李序今天進攻方式與之前不太一樣。

更像是她分化時與他交手的那一場,想要利落無情地快速斬殺對手。

多半是因為他身體已經開始不對勁。

所以她才打得特別謹慎,一直幹擾對手,試圖把敵人都往學長學姐那邊引。

她盯著黑色機甲肩膀上的傷口窟窿。

“李序。”

“在。”

少年嗓音微啞,顯然熱潮期全面降臨了。

但他口吻卻帶了點笑,有種毫不遮掩的兇與冽,好像被受傷完全激發了戰鬥欲,躍躍欲試地等著撕碎對手。

肩膀處鮮血滾出,沒入衣衫,赤紅在白皙皮膚上艷烈異常。

麥穗沈聲:“李序,你去對付重錘兵。”

少年一頓:“?”

小姑娘堅持:“你和周學姐去對付重錘兵。”

聲音很平,聽不出情緒,但隱隱有種山雨欲來的克制。

李序絕對會執行她的指揮。

果然。

片刻後,少年扼住所有悍然戰意,輕嘖一聲。

再一串血珠滾入他衣衫,他身體又軟又燙。

“知道了。”

刀鋒一轉,如同風與雪交織而成的利刃,削薄迸發。

哈貢隊長心中大駭:“退!”

他以為少年要暴起,急忙拉開防禦架勢。

然而少年刀光一斂,只來得及捕捉一抹冷銳尾光,他人已經不見。

“操,他跑了,追!”

哈貢隊長心有不甘。

剛一揮手,空中又有破空聲凜然而至,仿佛要抓掉自己腦袋。

隊長猛地一停。

只見一道細索從面前嗖的竄過,快到幾乎沒看清,回過神來,幾乎能感覺到金屬冰冷的溫度。

他定在原處,心臟怦怦直跳,斜眼去看,卻見一枚鉤爪釘入了旁邊二號副C的面甲。

嘩——

場上這突然的變故讓整個觀戰臺都陷入混亂,便是教官也難以制止此刻的喧聲。

記者皺緊了眉。

“可以看到,菲尼克斯隊突然轉變了作戰方案,不知為何,主C竟然與其他隊友一同對付哈貢重錘兵了,這究竟是指揮的妙計還是指揮的失誤我們不得而知。”

“但是,如今菲尼克斯隊副C和主C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我們不得不質疑,讓機甲師占用隊伍一個寶貴的戰鬥力位置,是否是明智的配隊選擇?”

“現在我身邊的觀眾們也明顯對戰鬥安排感到不滿。”

鏡頭隨機對準了幾個位置,能看見學生們面色激動。

“機甲師,亂指揮!”

“我就說機甲師不可能適應我們前線戰士的戰場嘛,他們根本就缺乏上前線的勇氣,戰鬥一兇險就只想逃避!”

“把主C趕走了,一個人暴露在敵方攻擊範圍裏,我看你這下怎麽躲。”

……

所有人都默認機甲師毫無戰鬥能力。

不過麥穗也聽不見了。

她心中只剩下一個想法。

這些人,逼李序進入熱潮期,還刺傷了他。

——找死。

她慢慢擡頭。

眼見著白色機甲在海波下散發出淩淩寒光,被鉤爪抓住面甲的二號副C心中一跳,預感不妙,擡臂要擋,然而——

晚了。

他從未看過動作如此迅捷的戰士。

還未反應過來,白色機甲已經沖到面前,甚至比他們這群被3S級蟲獸磨練出來的戰士還要迅疾數倍。

少年瞳孔一縮,呆呆盯著對面清晰可見的發光槽。

“嘟嘟”

機甲艙內傳來提示。

【警告,機甲損壞度已達到100%,即將停止工作。】

???

少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斬殺的,只是肩膀上燈一滅,隨著一句脫口而出的罵聲,急速墜落到地面。

哈貢校隊:兩人淘汰。

全場安靜了下來。

媒體也好、學生也好、對手也好,都楞楞地看著這一幕,只剩下菲尼克斯隊成員見慣不驚地拆重錘兵機甲。

機甲師,很能打。

片刻後,哈貢隊長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脊骨布上冰涼,咽了下口水。

剛才與菲尼克斯主C交手時,他已經一頭冷汗,機甲留下不少戰損,某個詞語在心裏閃過無數次。

——修羅。

那臺黑色機甲宛如修羅。

此刻這白色機甲也透出森森寒意,仿佛是讓人頭皮發麻的惡鬼。

他能感受到對方不露聲色又沛然激烈的戰意,好像不把他們斬於馬下不罷休一般。

“隊長?”耳邊傳來呼喊。

是同伴提醒自己該行動了。

哈貢隊長深吸一口氣,咬牙:“上!”

話音落下,兩臺機甲並駕齊驅,齊齊沖上。

白色機甲也毫不露怯,直直攻來。

逆著的太陽燈光在她身後灼灼刺目,有如逼人的哀歌。

兩臺雙劍機甲擡手做好突刺準備。

哪知面前白影卻突然閃了閃,倏然加速,電光石火間已經逼至眼前。

鐺鐺箏鳴響起。

火花四濺,須臾後才傳來震麻的痛感——

“嘶!”

隊長只開了三級感知,痛覺感受不強,同伴卻倒吸一口冷氣。

他扯過視線,愕然發現他們伸出的機甲臂上竟然多出數道刀痕!

這說明,機甲師一瞬間近身,還連續對他們出手多次。

驚人的敏捷度。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力量不夠大,無法一次性切斷他們S級機甲的手臂。

光刀可怖。

白色機甲距離他們只剩幾寸遠,刀尖滲出的一點寒芒無比深刻。

隊長咬牙,霍然換手朝她胸甲一拳。

到底是能和李序纏鬥那麽久的對手——雖然只是熱潮期的李序,但這些人也足以被誇一句不容小覷。

小姑娘被那一拳擊中,極速後飛,身體在空中翻滾了好幾次,最後被腰間彈出的鉤爪拽住,才勉強收住後退的趨勢。

她連換口氣都沒有,停也不停再次撞來,撲火飛蛾一般。

一次次被擊退,一次次沖上。

觀眾們不知不覺都站了起來,緊張盯著激烈戰鬥,更有甚者貼在了觀戰臺的玻璃上,教官喝止了數聲也渾然不覺。

無論服不服機甲師進校隊,這一刻都是震撼的。

好像戰士的傲骨都被喚醒。

英勇無畏,不屈不撓。

“機甲師,是雙方致意時,個子最矮的那個女生吧?”有人問。

事到如今,已經不確定這奮不顧身的戰鬥是那小小的身體驅動的了。

荒阪拓也也皺起眉,側臉看向溫璐靜:“怎麽樣?”

溫璐靜沒回答,卻推了推眼鏡,面色嚴肅。

按理說,荒阪拓也的戰鬥力應該遠在麥穗之上,但此刻她竟然有點說不準。

劉文西喲呵一聲:“你這學生真不錯。”

姜朝陽盯著電視屏幕得意地笑。

“那是,我一早就知道,我這孩子遇強則強,潛力無限。”

戰鬥早就從空中打回地面。

又一次被兩個男alpha擊飛後,記者忍不住驚呼一聲:“小心!”

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對鏡頭笑笑:“抱歉,我太激動了。”

連訓練有素的記者都忘記了立場和冷靜,更別提其他在場學生。

如同煮沸的大鍋咕嚕咕嚕,聲音沸騰,助威吶喊。

好在白色機甲沒讓他們擔心太久,光刀眼疾手快插入地面。

滋——

尖銳的摩擦聲響起,刀鋒阻止了她繼續後退。

麥穗站起身。

記者眼尖地說了聲:“機甲師右手切槍了,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

話剛說完,就見空中一道拋物線,小姑娘躍起時猛地擡高槍口——

光彈精準射中她剛才拋出的東西。

苔原星第一軍校成員激動:“那是!從我們這裏搶的爆彈!”

話剛說完,就被教官狠狠拍了一巴掌。

“被搶了東西還這麽得意!白教你們了,沒出息!”

男生摸著後腦勺不吭聲了。

轟——

爆彈炸裂,火光灼灼。

哈貢隊長暗叫一聲不好,危機感叢生。

果然,下一秒,白色機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挑破火光。

先一刀抹過隊長脖子,再一個回旋踢踢到被爆彈震住的一號副C,一個下落攻擊,短刀又快又狠地破壞掉少年胸甲。

全場震然。

刀尖停在距離少年胸膛一厘米的上方。

小姑娘頓了一會,徐徐收起武器。

“我們贏了。”

她平靜的宣布。

場上靜默片刻,突然爆發出潮水般的歡呼。

是真的酣暢淋漓一場比賽,能激起人熱血與沖動,人們聲音大到恨不得穿透海水直上雲霄!

少女卻一眼不看,只是轉身,跟著隊友們頭也不回地離開。

菲尼克斯這場戰鬥沒有玩任何騷操作,沒有任何值得借鑒的奇思妙想點,就是單純硬碰硬,卻讓人印象極其深刻、

更何況進行戰鬥的是大家都以為很弱的機甲師、

媒體急忙撰寫文章,學生們則津津樂道,直到晚上還不曾停歇。

而他們口中的機甲師這會兒正站在飲品店前滿臉憂愁。

“千味”飲品店,全星際有分店。

店員面帶微笑:“請問喝什麽?”

麥穗平時不怎麽喝甜甜的飲料,一瓶純凈水就能解決她所有需求,所以隨便買了:“兩杯芋圓酒釀。”

店員搖頭:“對不起,我們沒有芋圓酒釀。”

不是說什麽飲料都有嗎?

麥穗沈吟一下,準備重新選,卻聽見店員聲音:“不過我們有芋圓,也有酒釀。”

麥穗:“???那你把它們綜合一下呢?”

“綜合一下,就變成了‘我老婆又乖又甜,堪比酒釀’飲品了。”

店員面不改色。

麥穗:???

眼瞅著店員推過來一張菜單,上面寫滿了稀奇古怪的飲品名字,麥穗有點懵。

“為什麽這些名字都這麽奇怪?”

店員沈聲:“這就是我們千味的特色,由顧客自己來命名。”

“顧客自己?”

“當然不是所有顧客都有資格。”店員微笑,“我們是全星際最大的飲品店,店鋪布滿所有星球所有城市。只有被本店評估為對世界有傑出貢獻的顧客才有資格給它們命名。”

麥穗沒什麽興趣,只點了點頭:“那要一杯這個芋圓酒釀。”

“對不起,我們沒有芋圓酒釀。”

店員仿佛一個無情的覆讀機器,指著菜單上的名字,用眼神微笑著鼓勵她、

“你要什麽,大聲說出來。”

麥穗:“……”

她耳尖紅了:“我老婆又乖又甜,堪比酒釀!”

“好嘞!”店員聲音一提,轉過身,“這就為您制作。”

……

好不容易從飲品店出來,麥穗已經煎熬到像是在油鍋裏游泳了一圈,忍不住把臉往衣領埋了埋,又提出一杯飲料,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才覺得鎮住了內心的躁動。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她回過頭,看見熟悉的淡金色長發,在夜風中拂動。

“謝學長?”

“嗯。”謝知危應了一聲,“正要回學校找你,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

“找我做什麽?”

麥穗不理解。

謝知危遞過來個東西。

“先看看這個吧,剛才我回家,海因給我的。”

這是一封信。

筆跡有點潦草。

【尊敬的麥穗小姐,誠邀你在3月23日夜20:00在河風餐廳共進晚餐,期待你的赴約。】

落款:梅洛尼·德維特

麥穗見過這個名字,一眼認了出來:“反抗軍?”

謝知危並沒有拆她信看,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這會兒隨著看了一眼,臉色微變。

“我已經讓海因暫時切斷與外界聯系了,沒想到反抗軍還是查到了他在謝家,真是……”

後面半句他沒說,抿了抿唇,話題一轉。

“海底城消息傳遞快。反抗軍大概是聽說了你今天的比賽,能戰鬥、能指揮、還是機甲師,是他們非常想拉攏的人才,所以才迫不及待給你拋橄欖枝——怎麽樣,要去赴約嗎?”

麥穗搖頭,收起信件。

“再看看。”

又不是熱血動漫主人公,誰沒事喜歡蹚這麽大的渾水。

謝知危點點頭,側過眸子,正巧看見她抱著飲料認真咬吸管的樣子。

像某種圓滾滾的小動物,很有趣。

少年笑了笑,垂眸註視她杯子上的字,突然一楞。

——“我老婆又乖又甜,堪比酒釀”味飲料。

倒不是楞這個奇怪的名字。

是楞這味道的飲料。

朋友請他喝過。

沒記錯的話,這幾年用的是13度的甜酒。

比一瓶啤酒還烈。

……

夜風吹拂,海底城的柔波在屋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光影。

李序醒來時已經快夜裏十一點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小圓臉發來的信息:【你睡了嗎?】

他一不舒服就喜歡靠睡覺來硬熬。

小姑娘倒是把他這點摸得挺透徹。

少年回:【醒了。】

沒過一會兒小圓臉就來了他這邊。

難得膽子大,敲門的時候都沒心虛,繃著臉,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少年被她這嚴肅的表情逗得好笑,下意識要揉她腦袋,湊近了卻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味道。

“喝酒了?”他把原本的動作改為捏臉。

麥穗搖頭:“沒有。”

她定定瞧著他,歪著腦袋,沒什麽表情,眼睛眨啊眨。

“怎麽了?”

少年聲音隨意。

麥穗卻搖頭不吭聲——就是覺得,李序鋒芒太銳利,但平時見到她的時候還挺喜歡笑的。

不是冷笑惡意的笑,就是他面對蔚照,或者哄小孩時的那種笑。

心情好的那種笑。

她走進房間,關了門,擡頭。

“李序,我想看看你的傷。”

“已經處理過了。”

少年隨口安撫,倒是沒有拒絕和防備,扯開領子任她看。

傷口的確處理過了。

沒纏繃帶,不過清理得很幹凈,早就止了血,但依然很紅。

在他身上有種觸目驚心的艷。

麥穗不樂意:“不是這樣看。”

“那怎樣看?”

“把衣服撩起來給我看。”

她臉不紅心不跳,滿臉義正言辭。

李序怔了怔,真就確定,那股又甜又淡的酒精味的確是從她身上傳來的。

她喝暈腦袋了才敢這樣無法無天。

少年覺得好玩,慢悠悠“哦”了一聲,如她所說把衣服撩起。

明明是會把人欺負哭的小閻王,此刻有力的手指卻攥著衣服,敞露出身體,仿佛正在屈辱地接受別人欺負。

她依然不滿意:“不是這樣撩。”

“又要怎樣?”

麥穗揪他衣服下擺:“咬嘴裏。”

她想看他咬住自己衣服下擺任人宰割的樣子有多澀。

然而這次少年沒有照做,只是問:“為什麽?”

麥穗被甜酒熏過的膽子異常肥,腦子裏根本不多想,就憑本能我行我素。

“這樣你就不能說騷話了。”

少年烏黑的眉挑起個弧度,似乎覺得答案出乎預料。

“說騷話不好?”

“不好。”麥穗搖頭。

眼見著少年的笑慢慢變了味道,帶上了挑釁與肆意,她心中一跳,隱隱猜到了即將可能發生的事,腦子轉都不轉一下,立刻往前一撲。

“你敢亂說,我就上你!”

“唔!”

李序沒顧得上計較這句格外膽大包天的話。

他本來就站在床邊,又正處於熱潮期最綿軟的時候,沒防她。

小alpha這用盡全力一撲,直接將他撲倒在床上。

腦袋撞到他肩膀,傷口裂開般撕扯的疼。

饒是狂戰士不怕疼、習慣了疼,這突如其來一下攀上神經,也讓他有點受不了。

但很快,攀上神經的“受不了”變成了另一種意味。

因為小姑娘趴在他身上,按住了他胸膛。

李序個子高,又從小戰鬥到大,便是作為omega,身體也比其他普通同齡beta或者omega結實許多,線條起伏漂亮,任誰看了都會生出點不好的心思,更何況貼著他的麥穗。

她忍不住就用手碾了碾捏了捏,立刻聽見少年悶哼。

她卻像玩上癮了似的,又低頭去咬。

敏感過頭的少年根本耐不住她這樣搞,沒幾下眼尾就漫上了靡靡艷色。

漸漸潮濕的空氣中他微微仰頭喘息,暴露出喉結的曲線,利落黑發顏色濃得驚心。

“……不是要上我嗎?”他啞著聲音。

麥穗動也不動。

李序想說“快點幹我”,胸膛卻突然一熱,接著,傳來抽搭聲。

他楞住。

——那本來玩得開心的小alpha竟然啪嗒啪嗒掉起眼淚。

這下,李序就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沒想過她會哭,一時有些無措。

從小大不沾酒精的麥穗此刻很沒有A的形象,大聲控訴。

“你每次都說騷話。”

還在計較這個。

熱浪在體內洶湧攪動,少年抿了抿唇,咬牙忍住,伸手攬她。

似乎想要安撫她。

小姑娘哭得蠻難過,完全無視了她作為alpha正趴在他身上玩他的事實。

“每次都調、調戲我……”

“說話說得很過分,根本沒有羞恥心。”

“哪有你、你這樣的omega啊!”

少年揉著她腦袋,一言不發。

根據他長久以來哄孩子的經驗,小屁孩想發洩,就先任由她發洩。

但其實麥穗翻來覆去就只有這幾句,還是上頭後不講道理的情緒起伏。

不過這一哭,她還真就清醒了片刻。

抱著少年纖細腰肢,遲緩地想。

李序是不是真的浪不一定,但有一件事很肯定。

他是不屈於人下的。

他兇烈不馴,自然也難以接受他是被人折騰擺布的那一方,不管他如何快樂。

所以每次惡劣放肆、游刃有餘地逗她,多少——

多少是想占據一點主動權。

小姑娘眼淚漸收。

李序現在其實很難受,O不像A那麽好解決,真的被引燃後不吃飽只會讓他們痛苦萬分。

他已經做好今晚就這樣安安靜靜哄她睡覺的準備了。

不料小姑娘卻悶悶思索道。

“其實,我挺喜歡聽你說騷話的。”

“……”

跌宕起伏。

真給人整不會了。

李序又好氣又好笑。

小姑娘低頭踩奶一會兒,擡頭打了個小哭嗝。

“李序。”

“怎麽。”

“把衣服脫了。”

她始終覺得掀起的布料橫亙在這裏很不爽。

少年隨她指揮,稍稍起身。

麥穗歪頭看了看,等衣服褪到他雙臂時,猛地撲過去,出手按住。

嘶——

她力氣很大。

他再一次吃痛。

小alpha這一刻又迅疾又使勁,像是突然發動攻擊的小花豹,把A的兇性暴露無遺,就著半褪的T恤纏住他手腕,死死拴在床頭木架上。

少年因為雙手高縛,身體線條展露得更明顯,胸膛隨著呼吸而起伏。被她咬過的地方圓潤挺立,窗外海水粼粼,給它們鍍上一層微光,更顯誘人。

澀氣爆棚。

不等少年開口,小姑娘便先看著自己傑作笑了。

眼睛在夜色中明亮至極,乖巧靦腆,又語出驚人。

“李序,我早想這樣搞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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