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裏的顏心一臉絕望淒苦，她把過錯攬在自己的身上，同樣因為被曾經那麽信任的父親欺騙感到巨大的悲傷。

“那些……是不是你偷的？”顏心閉了閉眼睛，語氣顫抖，心底揪緊，只是在等待回答的過程裏，她的眼睛沒有離開過顏祁毅的臉龐，因為她再也不敢相信，他所說的一切溫言耳語。

顏祁毅沒想過欺騙，他甚至不在意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被揭發。他的目的，只是需要地獄的天地靈寶，至於其他並沒有所求。

現在被通緝被尋找，如果不是因為現在出去需要地獄中人的幫助，他絕對一早就離開這裏，回到自己具有偉大抱負的人世。

“是我做的。”顏祁毅絲毫沒有掩蓋隱瞞的意思，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且臉上沒有絲毫的不對，仿佛自己做的是多麽的正大光明有底氣。

顏心看到顏祁毅這樣理直氣壯的神態，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腦海中閃過當初睿智的公正教訓哥哥的父親，那些片段就像是一個標桿在警示著她，眼前這位與之前是多麽不一樣。

“爸，你到底是怎麽了啊？！！”顏心忍無可忍地大聲質問，那一副受傷的小獸模樣，實在讓人憐惜。

可惜，此時顏祁毅可沒有多餘的感情，他的臉上甚至冷漠到事不關己，仿佛躺在那裏的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你要是聽爸爸的話，便是爸爸的乖女兒，你若是不聽話……這聲爸我可擔當不起。”

顏祁毅似笑非笑地開口，冰冷的眼眸僅是一眼，就讓顏心咽下了所有想要說的話，這個人已經不是她的父親了，她不是早就知道了麽？為什麽還要自取其辱呢，顏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理智告訴她，趕緊脫離這個危險的人，但是情感催促自己，要找到最後的真相答案。

顏心不再說話，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如果不是還有呼吸，那慘白的臉色還真的會讓人誤以為她已經死了。

顏祁毅嗤笑一聲，什麽也沒說地走到洞口，目光深遠地看向遠方。

已經回到鎮子的林陌，似是想起跟顏心還有關系的兩人。他這次進鎮，並沒有碰到少人的跡象。反而，許多的守護者都會在看到他的那一秒，熱情地開始打起招呼。

林陌矜持地點頭，高貴而又沈默地走過。

依舊是他記憶裏的隔離室，門外有五個守護者看守著，林陌到達的時候，眾守護者都是用亮晶晶的眼神盯著他看。

“開門。”林陌言簡意賅地開口，看守的人立馬恭敬地打開了門，這般幹脆利落聽話的動作。

顏尚和肖家輝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渾身上下像是被碾壓了一次的樣子，只是他們的眼睛是睜著的，哪怕他們現在疼得要死。

林陌踏著微光走到他們的旁邊，目光冷漠打量地落到兩人的臉上。

“當初你們的病，是從何而來。”林陌語調平淡沒有波瀾，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在審訊。結果他似是胸有成竹、早就知曉。

顏尚眼珠子轉動，看向了林陌。他的整個身體都被包成了木乃伊的樣子，動一動都非常艱難。

那張俊臉此刻沒有一點亮點，怕是出現在街上，就像是毀容的那群人。

“一開始，我們就錯了。”肖家輝沙啞艱難地開口，聲音像是沙礫在紙上摩擦。

林陌看了過去，並沒有插嘴說話，而是平和的仿佛是一場簡單聊天的態度。

“之前，我們三人找到了密境裏的空間通道，試探性地來到了這裏，誰知遇到了難以阻擋的風暴，再回到人間便病倒了。”肖家輝充滿著年代感的聲音在隔離室裏響起，跟著他話裏的意思，顏尚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這些事情，他在徹底掌控了十八煉獄以後，就明了了。那個空間通道，也是跟十八煉獄有關，所以通過十八煉獄能夠聯系那個空間通道，也就不足為奇。

“天地靈寶，是顏祁毅偷的。”肖家輝這話一出，不僅是林陌，就連顏尚都怔楞了。不過林陌是驚訝肖家輝會將顏祁毅供出來，而顏尚是驚訝偷盜的人真的是自己的父親。

“不……”顏尚努力開口，只是嗓子如火燒一般，又疼又癢，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肖家輝轉頭看向顏尚，臉上浮現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現在在哪？”對於有害地獄的人群，別想林陌給予他們什麽好顏色，如果不是顧忌著顏心的感受，他早就讓這兩個人進十八煉獄好好感受一番了。

只不過，等他找到了顏心，也會跟她商量這兩個人的懲罰的。

“不知道。”肖家輝目光中帶著痛苦和愧疚自責，他知道現在的顏祁毅斷情絕愛，掠去了顏心，不可能是出自父女之情，很有可能是為了利用她。

顏尚也小幅度搖了搖頭，他也很擔心自己的妹妹，至於父親……他的心情回到了那天差點被父親殺死的時候，無比覆雜而又不想面對事實的逃避心態。

林陌從他們的表現裏看出了結果，這兩人都沒有說假話，所以說沒人知道顏心在哪。

從隔離室出來林陌身上的冷漠暴戾更進一步，一眾守護者都不得不遠離林陌，哪怕恭敬問好也不敢離他近一點。

每時每刻，林陌都在想，如果自己早一點出來，是不是這些都不會發生。但是世界上沒有如果，而這些事也都已經發生，無法挽回。

連續不間斷地搜查讓林陌疲倦不堪，他在十八煉獄裏就沒有休息過，出來了又馬不停蹄地尋找顏心，所以才會這麽疲倦。

站在宅子的院子裏，他看著那棵參天大樹，眼神透過了那些枝葉，仿佛看到了當初他們兩人在一起的場面。

煙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林陌的背後。

“違背我的懲罰？”

林陌沒有回頭，臉上甚至還沈浸在那種過往的甜蜜當中，只是親密的另一半，此時卻不在場。

“主人沒有說面壁多長時間。”煙華恭謹的沒有絲毫反叛的意識，只是執著地守在這裏看著林陌。

“心心她，在這裏做過什麽？”林陌突然問起這個問題，臉上滿是覆雜的悔意。

煙華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眼花，後悔？這種情緒從來沒有在地獄之子的臉上出現過，不過想想林陌，他都已經打破了那個界限，確實是與眾不同的。

“夫人很想念您，她每天都會在靈田的田埂那頭看著你消失的位置，有時候她會在院子裏看著那棵樹發呆，偶爾她會問一下您小時候成長中的各種事情。”煙華一點一點的舉例，卻讓林陌心情被苦澀的糖果給填滿了。

甜的是顏心對他的在意，苦的是如今顏心不在這裏。

“也許我做錯了，當初我就該帶著她一起進去，我在哪裏她就在哪裏。如果，我能找到她，我一定不會再讓她離開我半步，”林陌自言自語地開口，傾訴地說道。

煙華知道，自己又當了一回垃圾桶，可是他沒有任何的反抗和其他情緒。

“會找到的，夫人現在一定很努力地要回到您的身邊。”煙華肯定地說道，擡頭看了林陌一眼。

不經意間，他的眼神看到了林陌手上的玉扳指，情緒有片刻不受控制地爆發，如果不是他及時壓制，也許自己不出一秒就會爆體而亡。

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死，而煙華知道，死亡不是他的解脫，反而是他即將迎來苦難前的平和。

林陌沈浸在思念顏心的情感當中，沒有註意到煙華的片刻失神。當他不再說話，沈默地看向那棵樹以後，煙華也漸漸地消失了。

“管家，顧冷，你認識麽？”就在煙華即將遁走的最後一刻，林陌開口了。

煙華似是怔楞在了當場，身形也漸漸顯露了出來。

“認識。”煙華猜測，也許是林陌在十八煉獄裏碰到了那個人，所以才會問起自己，可是那個人對他說了什麽嘛？

林陌轉身看向了煙華，他頭一次將主意打到了別人的身上，因為他太想要知道顏心在哪裏了。

“如果我放你自由，你有幾成的把握找到心心。”林陌語氣十分認真，容不得煙華懷疑半分。

他真的沒想到，林陌會有這樣的念頭。從古至今，他是第一個。

“八成。”煙華的實力一經脫離桎梏，即使沒有恢覆到巔峰，也會是一個恐怖的巨頭，以往沒人敢放了他，也有這樣的一個原因。

“好，我放了你，你幫我找我完好無損的顏心。”林陌聽到了他的“八成把握”，念頭一下子就堅定下來了。

“你……你不擔心，我會報覆麽？”煙華不敢置信，多少年了，萬年多了，他以為自己會永生永世地作為一個傀儡，還有恢覆自由的那天。

“你會麽？”林陌反問，他看向煙華的眼神格外平靜，平靜地讓煙華感到窒息。

交易就此達成，而林陌十分放心似的，將煙華給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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