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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世界顛倒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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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陸霄不等池容開口, 又低頭吻住了他,吻得太兇, 池容唇瓣一痛, 似乎唇肉都被咬破,嘗到了淡淡的腥味,舌尖開始推拒。

“疼……”池容從齒間溢出悶哼。

戚陸霄松開他濕軟的唇肉, 其實沒咬破,但確實紅了很多,他拿指腹碾住蹭了蹭,唇角翹起, 低聲問:“現在還疼麽?”

池容摟著戚陸霄的脖頸, 擡起眼睫對上了戚陸霄那雙深邃幽暗的桃花眼,眸底的壞意都藏得很深, 他才意識到戚陸霄故意在逗他。

什麽嫉妒,就是想騙他投懷送抱。

戚陸霄見到已經敗露, 就沒再哄他, 但還是脫掉了自己的外套搭在他肩頭,池容渾身都被另一股氣息覆蓋, 他臉頰發燙,任由戚陸霄牽住他的手, 帶他去吃晚飯。

《越界》再有幾天就能殺青, 恰好趕在年前,劇組的工作人員也都能放假回家。

倪飛紅那邊已經開始著手剪電影正片, 今晚官博好像還要發先行預告,池容吃晚飯時登上微博看了一眼, 幾分鐘前剛剛發出。

先行預告只有一分鐘左右, 是寧黎第一次穿越, 見到了老年的陸懷洲。

預告開頭就是初冬季節,陽光燦爛,寧黎臉上的笑比冬日陽光更鮮活漂亮,他朝陸懷洲跑過去,陸懷洲鬢角花白,身材仍然高挺,眼神帶著種老年人的溫和,也有對愛人的溫柔,朝他伸出手,然後牽住了他。

“陸懷洲!你怎麽都不等我!”寧黎語氣抱怨,有點撒嬌的意味。

陸懷洲拍了拍他的手背,跟哄孩子似的,“我不是在這兒麽?”

寧黎又笑起來,挽住他的手臂,兩個人一直沿著雪地往前走,然後鏡頭一轉,是寧黎第一次穿越跟陸懷洲在一起的十幾年,他無數次朝陸懷洲跑去,無數次被擁抱,最後一次他俯身抱住了輪椅上的陸懷洲。

但氛圍並不悲傷,那是個除夕,煙花盛大燦爛,游樂場深夜仍然很多人,都守在一起倒計時,似乎又是嶄新的一年。

在預告片的最後,浮起一行字。

“我越過時間的邊界,想再去見你一面。”

……

池容的新電影還在上映,票房大爆,熱度正是最高的時候,《越界》的預告剛一發出,就被粉絲和《學神》的電影粉打了雞血一樣頂上熱搜,劇組甚至都沒來得及買宣傳。

【嗚嗚嗚就放了一個先行預告我已經預感到我要淚流成河。】

【實不相瞞最後那行字出來我就繃不住了,紙巾準備好了謝謝。】

【秦璽演技看起來比《丞相》時候好多了啊!老年妝的扮相一點都不違和!】

【說實話,我之前是池容他們那個男團的團粉,當時真的見到池容就煩,沒想過還有這麽一天,救命,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麽電影,但看到他就突然有了想去電影院的欲.望。】

【誰不是呢,我承認我臉疼嗚嗚嗚。】

預告片的效果很好,全劇組也很振奮,繼續加班加點地拍攝。

賀歲檔他們肯定趕不上了,畢竟後期還得剪輯,收音不到位的地方需要補配音,還得錄主題曲,殺青後的工作仍然很繁重,但趕趕明年的情人節還是沒問題的。

戚老爺子年前出殯。

雖然戚文月的葬禮榮城上流圈所有人都沒怎麽給面子,畢竟她死得實在罪有應得,而且確實很難堪。

但戚老爺子的葬禮,各家還是都派了人去,尤其老一輩的,池老爺子跟展岑橋的爺爺也都去了葬禮現場。

戚老爺子安葬在老宅附近的一處墓園,獨屬於戚家,除了戚陸霄父母之外,戚家所有的旁系血親也都安葬在這個墓園。

這個葬禮,倪飛紅也是要去的,所以劇組放了一天假。

榮城深秋多雨,入冬又多降雪,下葬當天天色很陰沈,寒冷又蕭索,何況在墓園這種地方,積雪路滑,所有人都衣衫肅穆。

“陸霄。”陳赫緹穿了身黑西裝,似乎哭過,那雙蒼老了許多的眼睛還泛著紅腫,擡起頭見到戚陸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戚陸霄沒有給戚老爺子披麻戴孝。

他只穿了件黑色的長大衣。

“該走了。”戚陸霄眼睫濃深,眉峰被雪色襯得越發寒涼,他並未多說,走上前一步,從陳赫緹手中接過了沈甸甸的骨灰盒。

白色的雛菊圍在墓碑前,眾人哭泣祭拜,池老爺子或許物傷其類,沈眉掉了幾滴眼淚,竟然有些搖搖欲墜,被池煥言連忙扶住。

池容從頭至尾沒有跟池家人再說過一句話。

若是原主的父母長輩為人良善,待原主很好,他頂了這樣一個身份,也許會覺得不忍,也對原主的長輩多加關心。

但池家這樣,在他眼中就已經沒有必要。

陳赫緹又再次開口,嗓音很沈,隱隱有些不悅,“陸霄,你父母都不在,二叔他們也不能到場,你至少該給你爺爺磕個頭。”

戚陸霄面容冷白,顯得格外寡情,仍然無動於衷。

戚常的兒子上前給戚老爺子磕了個頭。

葬禮結束,戚家眾人大氣都不敢喘,紛紛離開墓園,陳赫緹忍著怒意拂袖而去。

“陳赫緹對你爺爺那麽忠心,”池容跟戚陸霄也上了車,池容盯著車窗外陳赫緹老邁蹣跚的背影,“他能甘心把戚氏交給你麽?”

陳赫緹當然是不甘心,戚老爺子還有遺願在,他已經讓戚常把手中的股份轉給了戚時庭,從戚老爺子過世後,他就一直在戚氏跟不支持戚陸霄的眾股東交涉,想扶持戚時庭。

戚陸霄攥住池容在墓園凍到冰涼的指.尖,眸底深如幽潭,順著他視線望去。

陳赫緹守在墓園外,又佇立了許久,凝視著墓地的方向。

然後擦了擦眼睛,才終於被戚時庭攙扶著,轉身離開。

戚家的事告一段落。

戚氏百年基業,從上到下都藏汙納垢,戚陸霄趁著年前的這段時間,徹底肅清流毒,所有部門都來了一次大換血般的整改。

池容忙著跟秦璽拍完剩下的戲份。

寧黎的病越來越重,已經起不來床,甚至吃飯吞咽都很費勁,他手腕瘦得只剩皮包骨,眼窩都深陷了許多,襯得眸底特別亮。

陸懷洲坐在病床旁邊餵他吃飯,輕聲哄道:“再吃一點,就一口,最後一口。”

人病了或許脾氣也會跟著倔,尤其寧黎胃裏難受,就更不願意吃東西,病懨懨地躺在病床上,掀起被角遮住了臉。

陸懷洲沒有一點不耐煩,隔著被子揉了下他的頭,低聲哄他,直到寧黎憋不住笑了,他才連哄帶抱地將人拉起來,再餵幾口飯。

寧黎生命最後的一個月,陸懷洲又瞞著他借了一筆錢,然後沒有再出去打工,就一直守在醫院陪著他。

直到寧黎連呼吸都開始困難,整個人意識昏沈,一天能醒兩三個小時就算不錯。

他手都是冰涼的,陸懷洲拿了熱水袋捂著他的手,還是暖不過來。

他晚上仍然不怎麽睡,睡著也時不時就會驚醒,試探地摩挲一下寧黎的呼吸,偏過頭聽到他微弱卻執拗的心跳聲。

“小黎,”陸懷洲一點點捋平他蜷起的指.尖,低笑了一聲,啞著嗓子說,“要是非得生病的話,下輩子能不能換成我啊。”

寧黎還在昏睡,但他其實沒有完全睡過去,只是沒有睜開眼睛的力氣。

陸懷洲專心欺負他的手指,沒發現,寧黎的眼角滾落下了一行淚。

其實寧黎完全可以把游戲設定成陸懷洲知曉一切,讓這個“陸懷洲”知道他等了他很多年,然後從這個游戲中得到安慰。

但他還是沒有。

他知道這種等待的痛苦,他告訴陸懷洲,就等於陸懷洲也承受了一遍。

他舍不得。

“卡!”場記打板。

劇組拍了幾天,終於拍到寧黎之死。

寧黎去世的這場戲其實拍得很簡單,他已經完全陷入昏迷,陸懷洲握著他的手守在他身旁,聽到寧黎的心跳越來越微弱,指.尖似乎都越來越冰涼,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了整晚,寧黎的心跳終於徹底消失。

陸懷洲臉色蒼白,他沒有失聲痛哭,只是在低下頭時眼淚瞬間掉了下去。

同樣,這部分的戲份還得拍另一個版本。

就是陸懷洲病重,寧黎給他陪床。

寧黎很膽小,他一個人待在醫院其實很害怕,畢竟這層樓的病房不多,而且晚上總有病人疼到睡不著,發出一些響動。

陸懷洲昏迷了,他牢牢地攥著陸懷洲的手指,趴在病床旁邊。

等陸懷洲好不容易醒一會兒,他就托著陸懷洲的頭,給他餵一點飯,正常的食物已經餵不下去,只能把飯菜都弄成糊,才勉強能吃。

“小黎。”陸懷洲眼神溫柔,輕聲地叫他。

寧黎就紅著眼睛湊過去問:“你不再吃一點麽?”

陸懷洲搖了搖頭。

拍陸懷洲之死的那幾天,整個劇組的氣氛都陷入了沈悶,秦璽是真的很入戲,他甚至不拍戲的時候都不怎麽見池容,躲得他很遠。

“不然我真的一看到你就想哭。”秦璽吃飯時跟池容說,還沒吃幾口,就低頭擦了把眼淚。

也就戚陸霄晚上來接池容的時候,他終於短暫地想起池容還有個男朋友,才能從戲裏稍微抽出來一點,不然真不知道怎麽拍下去。

他戲份比池容少,殺青也會比池容早幾天,但他肯定是要留下來看池容拍完最後一場戲的,否則太遺憾。

現在還沒拍,他都已經想到自己會哭成什麽樣了,其實陸懷洲這個人不應該掉這麽多眼淚,他這樣有點崩人設。

池容其實也差不多。

但他這個月一直在減重,到了這幾天才終於結束,人太瘦了,沒有精力,反而心裏好過一點,何況戚陸霄幾乎每天都過來陪他。

晚上下了戲,池容轉過頭,就瞥到戚陸霄在片場角落等他。

戚陸霄手上還拿著他的羽絨服,他們晚上這場戲穿得比較薄,他現在渾身還是冷的,朝戚陸霄跑過去。

戚陸霄擡起頭,那雙漆黑的眼眸格外深邃沈靜,彎了彎望向他,溫柔到讓人想不顧一切地撲入他懷中。

池容幾乎是撞過去的,手臂立刻摟住了戚陸霄的腰。

“怎麽了,寶寶。”戚陸霄將他抱緊,在他額頭上親了下。

池容臉頰上的肉幾乎都沒有了,雖然沒瘦到脫相,但也已經瘦到了極點,毛衣又很寬松,鎖骨冷白晃眼,戚陸霄掌心貼上去,隔著薄薄的衣料,幾乎能撫摸到他分明的肋骨。

池容在戚陸霄頸窩裏蹭了蹭,整個人才像是活了過來,戚陸霄身上的氣息包裹著他,像溫暖到密不透風的巢。

池容垂下睫毛,突然掉了幾滴眼淚,又難為情地偷偷在戚陸霄胸口蹭掉。

他其實很懂寧黎的那種感覺,所以就很難受,這世界上的人太多了,但是只有一個陸懷洲,陸懷洲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是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孤單和害怕的,直到陸懷洲死後。

他仍然在好好當他的律師,沒有因為陸懷洲死了,他就過得渾渾噩噩,但這輩子心卻永遠敞開了一個無法彌補的缺口。

誰都不行。

只有陸懷洲。



等到離除夕還有三天的時候。

電影即將殺青。

戚陸霄待在劇組陪他拍完了最後幾場戲。

先是陸懷洲之死,寧黎守在病床旁邊一動不動地陪了陸懷洲整個晚上。

天還沒亮,陸懷洲的心跳徹底停止了,寧黎臉頰蒼白清瘦,默默地掉了幾行眼淚,垂下頭在陸懷洲冰涼的手背上蹭掉。

這個地方其實也揭露了寧黎的執念。

他這麽想見陸懷洲一面,就是因為他們甚至沒有告別,陸懷洲突然昏迷,連續昏迷幾天,然後再也沒醒過來。

在陸懷洲死後,他晚上做夢夢到這個,都會突然哭醒。

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所有的穿越都結束了。

之前拍過陸懷洲的葬禮,後面就沒再重覆拍第三次穿越寧黎和陸懷洲的葬禮,只拍了下他們墓碑的鏡頭。

“《越界》第一百六十三場一鏡一次,Action!”最後幾場戲,倪飛紅自己打板。

冬天,下了場雪,但陽光很燦爛,陸懷洲一個人走在學校積雪的路上,一開始頭發烏黑,肩背挺拔,然後繼續往前走,是個過渡鏡頭,他的鬢發開始花白,背也稍微彎了下去。

他的身影從十七八歲意氣風發的少年,再到扶著拐杖步履蹣跚的老年。

二十三歲的寧黎抱著那盆薄荷追在他身後,望著他不停改變,最後衰老的背影,眼淚決堤,大喊他的名字,“陸懷洲!”

然後陸懷洲轉過頭,那雙眼睛蒼老溫柔,對他笑了笑。

這幾場戲其實完全需要後期剪正片的時候拼在一起才能連貫,畢竟演員得去改妝造,而且場景也在不停地變化。

所以拍起來很難。演員的情緒在不停地被打斷,然後又接上。

再往後,世界突然顛倒逆轉,陸懷洲的身影消失不見,寧黎抱著薄荷一個人在往前走,從他自己的少年走到老年,他一個人去挑排骨,一個人去游樂場,一個人去律所上下班,最後老年腿腳不好,走走歇歇,終於停在了陸懷洲的墓前,將那盆薄荷放了下去。

到時候電影銀幕也會在這個地方漸漸黑下去,背景音樂也跟著消失。

游戲結束。

寧黎再次睜開眼,懷裏抱著一盆薄荷,眼淚無知無覺地沿著他蒼老的面容淌下去,他泣不成聲,但不再有遺憾。

“卡!”倪飛紅也沒繃住,淚灑當場,“恭喜池老師殺青!”

池容剛才眼淚還掉得很隱忍。

因為畢竟是電影,大銀幕上還是需要收著點兒演,等倪飛紅一打板,他眼淚就立刻洶湧地掉了下來。

轉過頭,攥住了戚陸霄的手。

就在他們殺青當晚,劇組官博也終於放出了正式預告。

畫面中,幾乎貫穿了寧黎和陸懷洲的一生,從高中在一個學校上學,到大學畢業,再到輾轉治病,又步入老年。

但為了劇情保密,很多地方沒有剪得太明顯,杜絕了劇透。

這部電影的整體年代是比較靠前的,學校也很有年代感,配樂一開始婉轉低柔,“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如果有那麽一天,你說即將要離去,我會迷失我自己,走入無邊人海裏……”

最後的鏡頭就是寧黎抱著那盆薄荷追在陸懷洲身後,他的衣服從高中校服,再漸漸變化,陸懷洲也是一樣,寧黎奔跑在學校內積雪覆蓋的一條路上,音樂也跟著激昂起來。

是劇組請人制作的同名主題曲。

《越界》。

直到寧黎跑累了停下腳步,臉上帶著笑,卻淚眼朦朧地又喊了一聲陸懷洲的名字,陸懷洲轉過頭,人已經衰老,卻又好像什麽都沒變,對他溫柔地笑了笑。

官博將這個鏡頭做成了海報,跟預告片一起放了出來。

【@電影越界:暖冬時節,與你相約。“世界顛倒重來,而我愛你。”[圖片]@池容  @秦璽 #越界預告#:視頻鏈接。】

作者有話要說:

*歌詞引用《我只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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