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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近朱者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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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容忍不住又挪了挪腰, 他眼尾還是濕潤的,透出一些緋色, 湊得太近了, 似乎連睫毛都看得清楚,就像在監視器後看到的一樣。

漂亮通透。

戚陸霄垂了下眼,將視線從池容的臉上挪開, 池容一直哼哼,還往旁邊躲,他索性擡起手捂住了池容的嘴。

池容:“……”

你有沒有覺得這樣好像更澀澀。

但戚陸霄確實是在很認真地替他揉開藥酒,沒有碰多餘的地方, 義肢冰涼的指尖揉在腰際, 似乎都染上了皮膚溫熱細膩的觸感。

在機械深處,模擬的神經中, 也泛起了搏動。

池容咬住嘴唇,忍過了那陣癢意, 腰好像也不怎麽疼了。

拍了半個晚上的戲, 現在才收工,劇組的人也差不多都走完了, 池容拉好衣服,猶豫地擡起頭, “哥, 要不然你跟我去酒店住吧?”

都這麽晚了,戚陸霄開車回去還得好幾十分鐘, 幾乎沒什麽睡覺時間。

“宋導給主創訂的都是套房,”池容眼巴巴地瞅著戚陸霄, “我的房間還有個次臥。”

戚陸霄似定在了原處, 他眼眸晦暗難明地瞥了池容一眼。

池容無辜眨眼。

“……好。”戚陸霄低聲答應。

他們出去時, 秦璽還在,秦璽本來在跟自己的助理說話,一擡頭見到戚陸霄跟池容,就很懂地勾住自己助理肩膀走遠了一點。

池容:“……”

池容拉了下戚陸霄的手腕,委婉開口,“你有沒有覺得,你的屬下都很有靈性。”

“……在認識你之前,”戚陸霄攥住他的手,在他頭頂落下一聲很輕的冷笑,再開口時語調輕柔緩慢,“他們都很正常。”

池容:“……”

池容羞澀埋頭,“原來是近朱者赤。”

戚陸霄:“……”

池容結束了這個單方面愉快的聊天,到酒店之後,他已經困得六親不認,他本來想讓戚陸霄睡主臥,自己去旁邊小臥室睡。

但他還沒來得及等戚陸霄洗完澡告訴他,就趴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等再睜開眼時,就發現自己躺在主臥的床上,身上搭著被子。

戚陸霄已經走了。

《丞相》最終定檔在5月31號開播,兩家衛視在黃金時段同時上映,全網平臺也會在實時播出後放出當天的劇集。

去參加完開播大典,正式開播的那天,池容他們還在劇組拍戲。

已經拍到了後面丞相被陷害的戲份。

燕章終於發現,他想要奪那個皇位,想讓皇帝死,他就必須先解決掉丞相燕隨。

太子被刺殺的案子還沒查清楚,他暗中嫁禍到了二皇子身上,再捏造了一些二皇子和丞相勾結的證據,洩露給朝中一直跟他不睦的禦史曹凜,證據確鑿,曹凜信以為真,對皇帝上書說丞相跟二皇子勾結謀逆。

一石三鳥。

皇帝病中多疑,生怕江山拱手他人,而且燕隨本來就權傾朝野,讓他忌憚。

於是下令關押二皇子,再將丞相禁足相府,等他查明真相。

燕皎再怎麽聰明,都沒想到燕章會提前對丞相動手,丞相本來就多病,還有腿疾,不良於行,燕皎深夜冒雨入宮去求燕章。

“殿下,丞相是冤枉的,他怎麽可能跟二皇子勾結!”燕皎臉色慘白,跪倒在地。

燕章垂眸掩去眼底的失望,假意勸道:“我也不放心丞相的安危,但父皇病中不願意見人,我已經派人去查曹凜,定會水落石出。”

“……可丞相病了,”燕皎渾身都被冷雨淋濕,“他還能等到那一天麽?”

燕章的眼神越發冷下來。

燕皎也知道自己這是在讓燕章為難,他閉了閉眼,跪地磕了個長頭。

就這一場戲拍得原斐有些頭皮發麻,主要是對上池容的眼神就覺得太心虛了,他忍不住跟宋寒生笑說:“我是真覺得自己有點渣。”

而且太狠了,為這麽一場陷害,前後加起來死了十三個人。

等到晚上,宋寒生給他們多留了一個小時休息時間,正好能去看一眼開播的情況。

【終於開播了,之前宋寒生說要拍我就已經開始期待了,顧聽羅真的是當紅小花裏最適合姜清鸞這個角色的,嗚嗚嗚一江山水一江清,出定妝照之前我就有畫面感。】

【昨晚預告裏池容拿劍柄去挑女主的步搖那個鏡頭太絕了,我真的會嗑一些年下。】

【這還不算最刺激的,我好想看他去殺燕章的那段啊,拿白月光送他的匕首,刀刀捅向白月光,一想就冒雞皮疙瘩!】

今晚播的是前兩集,池容他們也是頭一次看到完整的正片。

宋寒生的鏡頭美學真是沒得說,池容只稍微看了幾分鐘開頭,就被吸引進去了,劇情緊鑼密鼓,節奏特別好。

而且隨便一個鏡頭都堪稱海報。

開頭就是連著的幾個爆點。

燕章被其他皇子虐打,生不如死,跟蕭妃在後宮落魄到撿餿飯吃。

姜清鸞身世也很狗血,貍貓換太子,她是被抱錯的,靠自己考中.功名爬到上位,又被昭皇後陷害,一時淪落成宮裏最低等的奴婢。

被打壓到極點,反而刺激出更大的野心,讓人忍不住跟著捶胸扼腕。

等著男女主逆風而上。

感情戲這邊,又是燕皎在丞相府跳了那支舞,他一個生來就被當成奴才的人,燕隨卻不把他當奴才,還給了他一個姓。

也算發了點糖。

畢竟是原斐跟顧聽羅挑大梁的戲,當然還是他們倆的流量最高。

但再往後就是池容了。

在微博上一搜池容這個名字,難得出來的沒有一條罵聲,池容往下翻了很久,才看到個別的黑粉,不過很快就被淹沒。

【嗚嗚嗚真的每一對都很好嗑,以前竟然沒發現池容跟誰站在一起都好像很有CP感。】

【雨地跪求燕章救他的那個鏡頭太幹凈了,我根本都認不出來是池容的眼神,突然就覺得燕皎這個名字特別合適,就是月色照水的那種感覺,宋寒生真的很會拍。】

【我已經要哭死了,燕皎替燕章挨打,替他被人按頭到臟水坑裏,最後還是被辜負了。】

【不過池容是真的肯拍啊,那個水看起來也太臟了,這段我看官博放花絮了,拍了十幾遍,池容起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

前一集還在憐愛男女主和燕皎三個人,但等第二集 播出之後就變了味。

收尾的就是那支胡旋舞。

不得不說,宋寒生搞營銷也很有一套,不乏有人覺得池容是找了替身,就算去探班的人出來澄清他們也不信,宋寒生就在播出之後,放了一段舞蹈的直拍。

還有池容練舞時的一些花絮。

【臥槽?!我粉他們男團一年半了,我怎麽不知道池容這麽會跳舞?!】

【救命,我承認我之前太大聲了,現在臉好疼……】

【饞死誰了,饞死我了,最後擡起頭的那個眼神真的勾到我,丞相就是塊榆木也得喜歡他啊!你不行讓我來!】

【跳成這樣,道德在哪裏,底線在哪裏,我老婆又在哪裏!】

……

舞蹈直拍放出之後,#池容  胡旋舞#這個話題就一路飆到了熱搜第一,直接爆了,就這麽一個晚上,不到三個小時,回了幾十萬粉。

許小遙捧著手機差點激動到跳起來。

這次是真的紅了。

池容上輩子已經經歷過從最低谷一路走紅的感覺,當時他的處境還不如原主,畢竟這個圈子裏不怕被黑,就怕被遺忘。

他一開始就是個沒有任何姓名的十八線小演員,原主好歹還是個腥風血雨的當紅愛豆。

名聲臭歸臭,也得有名聲才有臭的餘地。

但他還是有點激動的。

要是不想紅,也沒有人進娛樂圈了,他在這一點上向來坦誠,他厭惡這個圈子陰溝裏黑暗的一面,但也喜歡那種星光燦爛的感覺。

沒有流量,是不可能有人找你拍戲的,就算有,也不可能會有什麽很好的劇本。

之前放出的定妝照和預告還不足夠,但這次正式開播,宋寒生跟星洲都出了大投資,播出效果也沒有辜負所有人的期待。

池容這邊已經有幾個劇本過來接洽了,甚至還有個香水代言。

雖然不是什麽很火的牌子。

“這個香水還挺會來事的。”許小遙去他們官博搜了搜,發現他們新出的一個系列,主題就是月色朦朧,主打冷清風格。

池容也笑了笑,他手裏有劇本,就會覺得心裏很踏實。

他從小是跟著他爸爸長大的,他爸爸是個話劇演員,沒有任何名氣的那種,在一個小城市的話劇院工作,經常工資發下來不夠三千塊。

但他現在還記得,每次晚上他都在話劇院後臺等著他爸爸下班。

外面月色朦朧,然後在回家的路上,他會再給他演一遍晚上演出過的戲,在戲裏他們可以是任何人,不再貧窮,或者更加貧窮。

但都會讓他擡起頭時,覺得月色皎潔漂亮。

……

“小池啊,”晚上下了戲,宋寒生突然將他叫住,“待會兒跟我和原老師去喝一杯?有點事情想跟你聊一聊。”

“好。”池容不知道是什麽事,但還是答應下來。

就在劇組附近的一家酒吧。

到了以後,宋寒生遞給他一個劇本,池容一楞,接了過去。

封皮上白紙黑字,《學神》。

他一開始以為是個校園電影,稍微翻了幾頁才發現是懸疑題材。

宋寒生給他的,是男二號的劇本。

“你考慮考慮,”宋寒生笑著說,“反正咱們現在這個戲還得拍好幾個月呢,我這邊至少得等《丞相》的播出都結束才會開機。”

“好的,宋導。”池容認真將劇本收起來。

都已經到酒吧了,索性就喝了一杯。

其實宋寒生也有壓力,像他這樣已經在國內外很有名氣的大導,拍出爛片照樣被罵,他也不能保證自己每部戲都好。

尤其他還沒怎麽拍過電視劇。

池容讓他太意外了。

他多少也借了池容這股東風,也許換個人演燕皎一樣能火,但他想不到還有比現在更合適的。

喝到一半,秦璽也過來了。

幾個人裏只有原斐的酒量還不錯,他挨個找人來接,瞥了一眼池容,有些犯難,就晃了晃池容的肩膀,“我送你去酒店?”

這麽晚,也不好讓許小遙過來接他。

池容今晚喝得有些醉,眼皮都是酡紅的,他嘴唇稍微動了幾下,原斐勉強辨認,覺得他好像是在說想回家。

“……”

原斐發愁,他該找戚陸霄,還是該找池容的堂哥池煥言,這是個問題。

但他也沒糾結,先給戚陸霄打了電話。

池容蜷起來躺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中間稍微清醒的時候,使勁睜開眼,眼睫還是忍不住垂下去,“原老師,我們不走麽?”

“陸霄來接你。”原斐跟他說。

戚陸霄開車過來時,他們都還沒走。

“池容。”戚陸霄眉頭蹙起,走到沙發旁。

池容睜開眼望他,睫毛烏黑卷翹,眼底還帶著醺然的朦朧水光,只有唇色濕潤鮮紅,見到他,眼睫顫了顫,就朝他伸出手。

包廂的門被人推開,秦璽揉了揉酸脹的額角,眼睛也終於睜開一條縫。

他看到有人帶走了池容。

他心想,好像他們老板啊。

池容摟著戚陸霄的脖子,臉頰也埋在戚陸霄頸窩裏,呼吸時的熱氣都撲上去,戚陸霄稍微偏開了點頭,頸側青筋泛起。

等到被放在車上,池容才終於懵懵地認出了眼前的人。

戚陸霄眉頭蹙得很深,正想問他為什麽喝這麽多酒,就見池容突然撲騰起來,跪坐在後排車座上,那雙涼薄艷麗的眼竟然很明亮。

然後對他露出一個有點傻氣的笑。

戚陸霄:“……”

戚陸霄頭疼地按了按眉心。

“你上來呀。”池容見他還不上車,有些疑惑地瞅了瞅他,然後就拉住他的手腕,想讓他坐在自己旁邊。

戚陸霄只好坐過去,冷聲問:“你在幹什麽?”

池容沒說,他很神秘地把外套脫了下來,剛才戚陸霄抱他的時候,就覺得他衣兜鼓鼓囊囊,好像裝了很多東西。

戚陸霄垂下眼眸。

池容還醉著,手上有些笨拙,嘩啦一下都倒了出來。

於是各種包著玻璃糖紙,在昏暗的車內襯得格外亮晶晶的糖塊就都滾落下來,還有的掉到了車座下面,池容抿了抿嘴,低頭撿起來。

戚陸霄眼神一怔,“你拿這些幹什麽?”

“剛才在包廂吃了幾塊,”池容擡起頭,他嘴唇抿得發紅,耳朵尖也是紅的,那雙眼眸卻還是那麽明亮,“覺得很甜,想帶給你吃,就去買了一包。”

說著,他垂下睫毛拆開一塊,就想往戚陸霄嘴裏塞。

戚陸霄漆黑的眼望著他,卻沒動。

池容睫毛抖了抖,舉起來的手有些僵,無措道:“你不喜歡?”

戚陸霄握住他的手腕,低頭吃了那塊糖。

很甜。

但是那種劣質的甜。

池容卻好像很喜歡,見他吃了,眼睫又跟著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自己也含了一塊,白皙的側臉這樣瞧著有些鼓。

“池容。”戚陸霄突然低聲叫他。

池容像某種小動物似的擡起頭。

“你喜歡誰?”戚陸霄問。

池容敬業人設不倒,滿眼羞赧,“喜歡你。”

他手裏還抓著一捧亮晶晶的糖,像握了無數顆星星,都想放到戚陸霄懷裏。

戚陸霄望著那雙眼睛,卻突然有了一種欲.望,想讓池容的謊話都變成真的。

既然說喜歡他,就得一直喜歡他。

池容垂下頭挑了挑,水果糖都留給戚陸霄,然後挑出三顆牛奶味的,單獨藏了起來。

“……那是給誰的?”戚陸霄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莫名有些不滿。

池容嘴唇翕動,卻沒發出什麽聲音,眼瞅著就要睡過去。

他六歲就開始拍戲了,當時是他爸爸想去影視城當群演,或者看能不能碰到一些小角色,但一直都沒劇組留他。

卻有一個導演看上了池容,想讓他在自己的電影裏演一個出鏡大概三分鐘的角色。

他爸爸不太願意,但池容想演。

說好的會給他三千塊錢片酬。

那場戲從傍晚一直拍到了深夜,池容小腿都在打顫,困得完全站不穩,他還惦記著自己的片酬,去跟導演要,導演一楞,扭頭跟旁邊的人笑了半天,然後隨手給他抓了一把奶糖。

說片酬會打到他爸爸的卡上。

深夜,他爸爸背他回家,池容給他餵了一顆奶糖,翹著腳晃來晃去,語氣很開心,“爸爸,有很多錢,你就能治病了麽?”

池俞沒有擡頭,嗓子很啞,卻翹起嘴角嗯了一聲,嘴裏都是眼淚的味道。

“糖好吃麽?”池容沒舍得吃,就眼巴巴地問。

“好吃。”池俞說。

拍完之後,他就發現被騙了,最後他們也沒拿到那三千塊錢,他一直沒告訴池容。

但在他去世之前,池容每次去拍戲回來,都會給他買一罐牛奶糖。

池容一個人闖娛樂圈久了,有些事他不是自己不能做,就像之前對付薛開,但他頭一次感受到有人給他鋪路,在保護他。

說不感動是假的。

他喝醉了,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就是糖,他嘗到了好吃的,就想帶給戚陸霄。

“容容。”戚陸霄冰涼的義肢掌心撫過池容微燙的臉頰。

池容跟上次一樣,往他掌心裏埋了埋,喃喃說:“是……是給我爸爸的。”

戚陸霄的車一直停在夜幕下沒有開走,畢竟戚陸霄的手臂還是有些礙事,原斐送走了導演跟秦璽,不太放心地走過去。

“誰?”戚陸霄沒有聽清,池容現在咬字含糊,他低低地又問了一遍。

池容突然振聲,“爸爸。”

“……”

原斐才一靠近,就渾身一抖。

臥槽,戚陸霄……這麽刺激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戚總風評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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