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子衿臉僵了僵：“爸，你這是想跟我清算舊賬嗎？”喬楠吃了不少的苦，她就沒有嗎，怎麽不見她爸替她向喬楠討賬啊？

喬楠在媽肚子裏十個月的時候，她在家裏有好吃好喝過嗎，她就沒被餓著肚子過嗎？

她清楚地記得，在媽懷孕四個月的時候，她本來就有半夜貪涼踢被子的習慣。媽說自己肚子裏有小弟弟，跟她一塊兒睡，怕她晚上會亂動，踢到小弟弟，所以給她準備了一張小床。

就因為不習慣一個人睡，她都不記得自己多少次從那張床上翻摔下來。

有天晚上，她更是因為踢被子沒人發現，第二天感冒發燒。

喬子衿也不知道，明明是三歲時候的記憶，為什麽自己會記得這麽深刻、清晰，她知道的是，她感冒很嚴重了，渾身上下難受得不行，正是需要人照顧和安慰的時候，她媽看到她就跟看到瘟神似的，不但不肯抱她哄她，還隨手拿起一個杯子砸向她，讓她滾遠點，不許她把病傳給她和肚子裏的小弟弟！

是，兩年前，喬楠暑假裏生的那場病，是她做的手腳。

可那又怎麽樣，喬楠那會兒吃的苦，她三歲時候就吃過了！

跟她比起來，喬楠那點苦，算什麽？算什麽！

那一年裏，她沒被餓瘦嗎，她沒被餓到營養不良嗎？

要不是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是個女的，就是喬楠，只怕她會一直生活在那樣的差別待遇之中。

想到自己那一年所受的苦，直到現在也從來不曾有人提起，丁佳怡只會在她的面前說她有多疼多疼她，讓她以後好好孝順自己。至於喬棟梁這個爸爸，估計對那段時間的事情，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吧。

想著喬楠這麽大了，才吃這丁點的委屈，就有喬棟梁替她鳴不平。

自己呢，才三歲，才三歲啊！

要是那一次發燒她挺不過去，她早就成鬼了，誰替她傷心，誰替她叫屈？！

所以說，這麽多年過去了，哪怕喬楠依舊不是兒子，跟她一樣只是一個賠錢貨，但最後，爸的選擇依舊是喬楠，不是她嗎？

大家都是女兒，憑什麽，她永遠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不是想跟你算舊賬，只是想提醒你而已。子衿，到今天，你從來不覺得，那個時候，你的做法是錯誤的嗎？”喬棟梁也傷腦筋了，不明白大女兒怎麽那麽容易想歪。

算舊賬？

一家人有什麽可算的。

他之所以舊事重提，是希望子衿真的知道自己錯哪兒了，下一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之後，至少別再像以前一樣，做錯誤的決定，害人害己。

為什麽他的好意這麽簡單，子衿卻感覺不到？

“爸，我去叫楠楠醒過來吃飯。”喬子衿避而不答，她並不覺得自己錯，她哪兒有錯了，她只不過是把自己當年受的罪，通通還給喬楠。更何況，多少情況是她媽自己去做的，她並沒有在一旁鼓動，她頂多就是冷眼旁觀而已，她有什麽錯？

“你……”看到喬子衿不想回答，明顯還倔著呢，喬棟梁又氣又急。就算子衿真的覺得自己以前有做錯的地方，可是對自己所犯的錯誤的認識，肯定還不夠深刻，要不然不會是這個反應。

楠楠又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子衿這個態度，怎麽可能騙得過楠楠。

子衿想跟楠楠合好，讓楠楠接受她這個姐姐，難！

不過也好，子衿不受點教訓，就改不過來。

這事兒，他還真不準備再管了，他相信，以楠楠的脾氣，要是子衿真的改好知錯，楠楠絕對不會跟子衿計較。楠楠要是不原諒子衿，一定是子衿有問題。

確定了這一點之後，喬棟梁心中打定主意，兩個女兒之間的事情，他真的不再多一句嘴了。

“楠楠來，多吃點，都是你愛吃的。”喬棟梁用幹凈的筷子給喬楠夾菜，然後又挑了一道不辣的菜夾給了喬子衿。

喬子衿笑笑接了，然後自己把筷子伸向辣的菜，夾了一筷，看得喬棟梁和喬楠都楞了：“你不是不吃辣嗎？”吃辣得長痘。

“不吃辣？”喬子衿塞了一嘴辣恍恍的菜進自己的嘴裏：“不吃辣，那是以前的事情了。這辣椒啊，真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在冬天，才更能讓人們體會到它的好。不吃辣的習慣，我已經改了。長痘就長痘，只要我不去碰痘痘就好了。吃了辣，人身上暖乎乎的，才能在冬天睡得著覺。”

喬子衿這話一出來，喬棟梁嘴裏吃著的東西，就有些不是滋味兒了。

中國最動蕩的那段時間，喬棟梁基本上沒有什麽印象，可是紅軍二萬五千裏的長征故事，他經常聽自己的父親說起。在翻越大雪山的時候，辣椒對於紅軍來說，那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就是靠著這小小的辣椒，紅軍們好不容易熬過那段冰寒的時光。

換句話說，喬子衿能有這樣的感悟是因為去年冬天的時候，喬子衿跟丁佳怡肯定被凍過。

喬棟梁很想問喬子衿一句，自從她們娘倆離開平城之後，去了什麽地方，有什麽經濟來源，平時的日子過得還可以嗎？

但是，他更怕一開口，得到的是不好的答案。

到時候，他是應該順從心意，把丁佳怡和喬子衿接回來，讓好不容易才太平半個的家，又再次鬧騰起來，或是可以硬起一顆心腸來，明明聽到了，也狠著心不去管？

在這件事情上，喬棟梁發現不管自己怎麽做，最後的結果都是錯誤的。

最後，喬棟梁如同嚼蠟一般，默默地吃著碗裏的飯菜，在菜吃完之後，都沒有繼續多夾一筷。

喬楠瞥了一臉自在吃得極是高興的喬子衿，默默為喬子衿鼓起掌來，這個苦肉計，喬子衿演得挺好的。

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喬楠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所有的星星就跟被黑紗給遮起來似的，讓人看了特別不舒服，心裏直感嘆，她果然還是沒辦法接受喬子衿。

喬子衿不能趕緊離開嗎？

喬楠這麽想的時候，天空突然滑過一道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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