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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大結局【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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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百姓如蟻漫無目的的倉惶奔波,整條大街上全是人影!

哄亂中,有孩子丟在路邊,有婦人倒在地上,有老者被人踩踏,但是卻沒有人停下來,他們沒有方向

,只知四處瘋走,自三日前得知瀾月要進攻時,心裏的惶恐和無助便層層蔓延積壓,此刻被這一聲聲戰鼓

,似是敲裂了堤壩瞬間洶湧崩出,又像被驚到的飛禽,撲棱著弱小的羽翼企圖尋到一線生機。

然而……沒有。

沒有生機,整個城池被敵軍全全包圍,每一個城門外的瀾月大軍烏壓壓延伸出去,烏雲一般遮天蔽日

!他們甲胄鮮明,他們刀鋒凜亮,他們殺氣騰騰,他們……封死了所有的退路!

雷鳴一般的鼓點,混合著郭全北囂張的聲音,響徹了整座鰲城的天空!

“吾皇有命,棄械投降者留全屍!”

“穆朗,本帥定會讓你死的好看點,哈哈哈哈……”這笑聲,尖銳,放肆,囂張,像是從地獄傳來,

卻又那麽的殘忍,真切。鮮血淋漓的剖開眼前所有人不敢想不敢說的真相——窮途末路,四面楚歌!

驚惶的大哭聲匯聚成一曲悲歌,震蕩著這座昔日輝煌的城池搖搖欲墜,仿佛風中殘燭,一吹可折。

穆朗,鰲城的城守,頗有勇武但是卻智謀不足,此刻,他粗濃的眉毛連成了一字,搓著手來回在城墻

上走動,時不時伸頭朝城下看去。

三千人對陣六萬!

以卵擊石?

不,他們還有堅固的城墻,但城墻也只能拖延一陣,大汗的援軍還有一日才能到,這一日說長不長,

可他卻沒有任何把握,能抵禦到那個時候。

郭全北的話,讓他狠狠的磨了磨牙,氣的絡腮胡在臉上不停抖動,以往他占著鰲城四周的八卦陣有恃

無恐,如今八卦陣無法啟動,鰲城所有的依仗瞬間消失,他懊悔的腸子都青了。

鰲城共有四個城門,各個城門分派士兵鎮守,所以此刻正南門處只有一千不到的士兵,這樣的抵抗力

,兩軍對壘的結果不言而喻。

砰!

一箭射出,烈風呼嘯……

他大眼一瞪,一副英勇赴義的姿態,扔掉手中的弓,指著郭全北罵道:“瀾秋絕你個龜孫子,小人!



郭全北嚇的差點從馬山跌下來,幸好穆朗那一箭疏於練習,準頭不知差了多少。

“攻城。”

惱羞成怒,郭全北覺得自己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抖在腮幫子振臂喝的英勇無畏,然而腳卻踢了踢馬

腹,朝後退了一步。

“子夜前進城,全軍有賞。”

“喔!”

“賞!賞!賞!”

所有瀾月的士兵,張狂的附和的著,誰都沒有將鰲城當一回事,滿腦子想的是待會攻進城怎麽第一個

搶到漂亮的婆娘。

戰鼓雷鳴,士兵朝城門蜂擁而至,如水蛭一般開始攀爬城墻。

眼前是殺氣滔天的敵軍,身後是倉惶無措的百姓,身旁雖然手持長刀,卻戰鬥力不足的士兵,穆朗嘆

了口氣,絕望的閉了閉眼,猛然朝錫林格洛的方向跪下:大汗,我穆朗定與鰲城共存亡!

城墻上數百士兵,一個個面容死寂,連日來所有的僥幸不敢再存,他們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城門

一破所有人頃刻間就會被瀾月的馬蹄踐踏灰滅。

但是,縱然如此,他們依舊毫無怯意。

大不了一死。

轟!

在一片鼓聲激越,喊殺震天中,所有人齊齊跪了下來,與穆朗一起面朝京都,深深一拜。

“將軍,我們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悲慟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絕望,所有人伏地三拜,動作劃一,心中已在默默和親人告別。

忽然,一聲輕笑傳來。

不,說是輕笑,這笑卻極清冷,帶著殺氣,帶著煞氣,帶著讓人心中一震的力量,穿過層層嘈雜落在

所有人耳中。仿佛炎炎夏日一株冰蓮,又似嚴寒三九的一塊溫碳,說不出的震懾人心。

緊跟著,他們聽見這清冷的聲音道:“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所有人一怔,擡起頭循聲看去。

在他們心中,鰲城的結局已經定局,不但是他們,所有人都這麽認為,大汗援軍不來,他們區區三千

人怎麽能抵擋的住敵人如猛虎般的撲嗜。

他們不敢想,更沒有想過有一絲勝利的可能,只祈求大汗能原諒他們,他們的父母兄弟能原諒他們的

無能。

但是竟有人說不一定!

而且聲音如此淡然如此篤定,反覆一切盡在她的掌握。

縱然疑惑,可他們還是忍不住生出一絲希望,看向來人。

城頭上,風極大,旗幟在青灰色的磚墻上獵獵舞動,而自那灰霾之中,有兩人緩緩走了上來,右邊之

人一身黑色錦袍,面容深邃冷峻,目光似海深不可測,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在他身側,一抹月白的

身影,纖細挺拔,青絲在風中飄動,有一股清靈躍動的之感,反覆下一秒她就會乘風而去,然而她眉目之

中的清冷,成竹於胸的傲然,緩緩走來,唇角輕抿的弧度在眾人眼中反覆帶著一股魔力,驀地生出一絲安

心。

他們了然,剛剛那說話的人,便是眼前的女子。

剛剛還存有疑惑甚至一絲鄙夷的想法,覺得有人說大話不怕閃了舌頭,但在看到她的一瞬,卻忽然覺

得,也許她有資格說這樣話。

風千華站在眾人面前,目光掃過城墻下熱火朝天的瀾月大軍,並不著急反而淡淡一笑:“戰爭便是如

此,你若想輸便是千軍萬馬也會傾刻間兵敗如山倒,但若你想勝,便是手無寸鐵也會拼死一搏,並非毫無

勝算。”

她的聲音極輕,卻字字傳入眾人耳中,聽的分明更加真切,更令他們的震驚的無以覆加。

可是,拼死一搏,他們當然會拼死一搏,實力懸殊他們怎麽搏!?

仿佛洞悉他們的心思,風千華手臂一擡,指著前方的瀾月的大軍道:“可知郭全北為何迫不及待的攻

城?”

此刻,穆朗已經在心中猜過千百種風千華的身份,可他常年在外,知道的本就不多,不過她身邊男子

,他卻覺得異常面熟,腦中想到一人,卻斷然否定,那人身份那樣高貴,怎麽可能出現在鰲城這樣的地方

,又怎麽會幫他們。

“為什麽?”穆朗收住心中猜測,拉著大嗓門好奇問道。

夏侯淵始終不語,卻在風千華提到此事時,眼中劃過絲笑意,兩人並未說起過此事,然而現在卻是同

樣的了然,目光鎖定在她臉上,聽她道:“因為他知道大汗援軍未到,吃定你們無力反抗。”

穆朗一怔,心中如驚濤駭浪,他明白她的意思,戰未打他們自己心中已經定了結局,行軍最重要的便

是士氣,只要將士們同心合力,沒有什麽事是不可能。

他猛的驚醒,才發覺他們幾百人竟然還跪在地上,連身後叫囂的殺聲,近在咫尺的敵軍都忘記了,註

意力全部被突然出現的兩人吸引,穆朗忽然起身抱拳道:“多謝提醒,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夏侯淵眼中微閃,蹙眉道:“還要繼續?”

穆朗一抖,這聲音,明明語氣平淡,卻讓他心裏生出一股寒意,無端端的卑微了一分,心裏對夏侯淵

的身份更加迷惑。

不敢多想,迫在眉睫,穆朗手臂一揮,高聲喝道:“兄弟們,戰!”

“戰!”

“戰!”

統一的聲音響徹天地,所有人握緊手中的長槍,搭起臂上的長弓,朝不斷攀爬上來的瀾月士兵刺去,

城墻上的一塊塊大石呼嘯砸向敵軍陣營,激起戰馬嘶吼,血肉橫飛。

短短的時間,城墻上噴灑了滾燙的鮮血,砍斷一個雲梯,緊接便有新的架起,刺倒一個士兵便有新的

人代替,一波一波不曾間斷。

城門被粗壯的樹幹撞擊著,巨大的鐵栓被震裂,立刻有新的替代,數十人死死抵在門後,抗擊著沈重

的撞擊力。

風千華冷目站在身後,這些士兵士氣低迷,抱著一顆赴死的心,人只有想生,才會全力以赴,若是一

心等死那麽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履行責任,沒有半分全力以赴爭取的心,抱著這樣的情緒,此戰必敗。

所以她一上來,才說那樣的話,目的便是鼓舞他們的士氣。

夏侯淵瞇著眼睛,並未動手,他在看,在評估這些士兵戰鬥力,戰場上主帥對自己整個隊伍,甚至某

個士兵的能力,都能了然於心,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權衡優劣,知己知彼。

穆朗手持長槍,一槍將一個士兵刺了下去,卻疏忽了左手邊一個空檔,在所有人沒有註意的時候,一

個人一躍而上,舉起明晃晃的大刀,便要朝身為主帥的穆朗脖子上砍去。

穆朗後知後覺,直到寒氣撲面,他猛然側目,此刻刀鋒已在眼前,根本來不及做任何躲避,甚至連大

喝一聲提醒別人都來不及,眼見著自己便要身首異處……

就在這時。

吭!

一根竹枝驀地伸了過來,擋住那把大刀,就在這一空隙之間,穆朗根本沒有時間思考,這城墻怎麽會

有竹桿,便是槍頭一轉,將那人身體一挑,扔了下去。

等他再回神,心中也不免驚了驚,循著竹竿看去,這才看到剛剛那男子,正單手握著一面旗桿,掛著

旗幟的竹竿依舊橫在他面前。

這城頭上,最近的旗桿離這邊的距離也有兩丈的距離,剛剛的偷襲發生的只是一瞬間,他是如何拿到

旗桿並且救下他的?

心中好奇爆棚,然而下一個動作,卻他眼珠子驚的差點掉出來。

然而下一刻那旗桿卻突然飛了出去……

他順著旗桿的的方向看去,只見呼嘯間,那粗粗的竹竿竟似長劍般鋒利,將快要登頂的那個士兵射了

個對穿倒了下去,卻依舊勢頭不減,一連穿過三四個士兵的身體,糖葫蘆一樣,跌下城墻。

竹竿頭鈍,若沒有強大的內力和技巧,便是無論如何也射穿不了人的身體,何況一次還串了三兒。

穆朗震驚的無以覆加,然而此時不是他表慕驚嘆的時刻,攻勢越來越強,匆匆抱拳他回身繼續加入戰

鬥。

郭全北看著一個個從城頭倒下去的士兵,緊閉的城門,更加的焦躁惱怒。

“射箭!”

一排排箭矢密雨般朝城頭飛射而去,鋪天蓋地,一瞬間將城頭上微弱的光亮徹底覆滅……

夕陽早已西沈,數以萬計的火把,將瀾月全軍照的明亮,然而城頭上卻一瞬間變漆黑難辨,郭全北怔

了怔,喝道:“火箭。”

不點火把,他幫他點!

咻!

就在這光亮一閃一滅之間,一道快若閃電的破空之聲,出其不意先一步響起,自黑幕一般的城頭呼嘯

而來,鋒利的箭頭閃著森涼的殺氣……

郭全北還沒來得及看清,便是胸前一痛,一股大力猛然撞向他。

他自馬背上飛出去,砸在數十步開外,嘩啦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在跳動的火光下格外的諷刺。

副將郭至是郭全北的侄子,一個紈絝公子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早就嚇的六神無主,此刻只能傻傻的

看著郭全北滿口的血泡沫,噴泉一樣噴著,連聲音都發不出。

沒有主心骨的士兵,頓時心神大亂,後方的士兵更是握著武器怔怔的瞪著眼睛,目光逐漸渙散的主帥

,不知所措。

他與城墻相距二十丈,此刻又是夜間光線幽暗,對方不但一箭射中目標不偏不移,而且力道之大令人

乍舌。

此人武功之高,內力之雄厚,令所有人五內具震。

剛剛還雄心壯志的士兵,在主帥受傷之際,沖出去的腳步頓時變的躊躇,沒人再繼續沖鋒,只剩下前

面還不知情的士兵,繼續攀爬沖刺……

就在這時,剛剛還安靜的濃墨一樣的城墻上,忽然一道亮光如鬼火一樣乍現,緊接一線白掛化開,整

個城頭瞬間亮若白晝。

這樣詭異的畫面,讓所有人再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城墻上,先是升起一絲火星,但就在火星亮起的一瞬間,火勢迅速蔓延出去,毫無章法眨眼功夫將整

個城墻的表面,攏在一片大火之中,而同時被攏在裏面的,就是那些拼命攀爬意圖突破重圍的瀾月士兵。

一個個被燒成火球的士兵,從城墻上滾落,砸在別的士兵身上,火速燒成了一片。

郭至看到心神劇烈,耳中被慘烈的嘶叫聲充斥,鼻尖是濃濃的屍臭焦味。

他嚇的連連後退,不敢再朝前一步。

因為光線不好,他們不知起火的原因,只覺得詭異莫名,郭至眼睛左右四顧連叔叔屍體也顧不得管,

爬上馬背,狼狽大喊一聲:“撤!”

頓時,敵軍潮水般退了出去,一路奔出二十裏,才安營停駐下來。

直到確定沒有危險,郭至還是心有餘悸的滿頭冷汗,後悔此次想要表現立功而上戰場。

早知道就裝病在家,皇上也不會拿他怎麽樣,畢竟他們郭家曾經救過太上皇一命。

此刻城墻上,穆朗看著逃也似退走的敵軍,捧腹大笑不止。

他以為鰲城今晚就不保,他以為他要去見祖宗了,沒想到竟然首戰告捷,他們勝利了。

“我們勝利了!”

不知是誰帶頭歡呼出聲,緊接著一道道歡呼聲此起彼伏的響起,直至聚集成一條聲線,直沖九霄。

他們開心,不單因為鰲城獲得暫時的安全,而是他們從這看到生的希望,徹底勝利的可能。

城內,沒有走的百姓,傻傻的站在街道上,原以為今夜必定城破家亡,卻沒有想到,瀾月大軍被擊退

了。

他們原本就舍不得這個生活了許久的家園,因為戰亂不得已棄家逃走,現在有了希望,他們怎麽還舍

得離開,紛紛立在街上抱頭痛哭淚水縱橫。

呼啦!

士兵們興奮過後並沒有忘乎所以,倏地齊齊彎腰,他們沒有忘記,這一場戰是誰的功勞。

是那一對神祗一般的男女。

若非他們為自己鼓舞士氣,若非那男子出手救了主帥,後又一箭斃敵軍主帥於馬上,若非那女子妙計

油淋城墻,火燒士兵,他們怎麽可能贏得勝利。

“謝謝二位!”

穆朗深鞠一躬,粗糙的臉上的暈上神采。

夏侯淵未語,視線淡淡深不可測,他聲音冷冽的開口:“卯時前應是安全,大家可稍作休息。”

剛剛郭至因為沒有經驗,才會嚇的心神慌亂,一旦他醒過神來,明白最佳的時機在午時之前,必然還

會再發動第二次攻城。

穆朗點頭讚同不已,抱拳問出心中的疑惑:“閣下可是秦王殿下?”

這世上能有這樣身手,又有此番氣度的男子屈指可數,再加上他英俊的外貌,身份呼之欲出。

如果他真的是秦王夏侯淵,那麽他身邊的人是誰?

風千華?

那個世人驚嘆的奇女子?!

他心中巨浪翻滾,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見,卻在這時耳中聽到夏侯淵沈沈的聲音,仿佛從遙不可及的地

方傳來:“是。”

秦王?真的是秦王。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相信,一時楞住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陷入短暫的沈默之中。

“叩見秦王殿下,風姑娘。”

再一次跪下,所有人拜的心悅誠服。

他們何其有幸,能得秦王和風姑娘相助。

鰲城有望了!

所有人心中蹦出同樣一個想法。

風千華搖搖頭,蹙眉道:“你們還有三個時辰。”

“是!”無形中穆朗不由自主的聽令,從地上起來,開始準備武器以及人手布置。

風千華轉頭看向夏侯淵,柳眉一挑,問道:“你怎麽看?”

夏侯淵目光深遠,看著遠處點點星火的瀾月軍營,語氣也有不易察覺的疑惑:“郭家曾救過瀾月先皇

,很得器重。”

鳳眸一瞇,風千華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瀾秋絕派郭全北來,仿佛並非是為了攻城略地成就不世大業,

而是……她說不清到底是個什麽感覺,只覺得這件事整個透著股蹊蹺。

她轉頭問道:“瀾秋絕你了解麽?”

夏侯淵收回目光,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瀾月這一代共有七個皇子,瀾秋絕排行第二,生母是先孝

賢皇後,有胞弟瀾秋熠,一歲便被封為太子,三歲上朝聽政,八歲時瀾月冬季狩獵,瀾秋熠突然身亡身亡

,自此後他性情大變,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除了赫連春水的身份,瀾秋絕在所有人面前,皆是一副面具。

所以,天下人皆以為,他在救胞弟時臉上受了傷才戴著面具,而正因為面容受損才變的性格暴躁喜怒

無常。

“等等。”風千華擡起手,有什麽自腦中一閃而逝,隨即陷入一片空白之中,眉頭緊緊蹙起,她問道

:“皇家狩獵,為何會有皇子意外身亡?”

夏侯淵輕笑一聲,語氣森冷:“還不就是奪嫡的那些事兒。聽說他和胞弟感情極好,也是因此才會性

情大變的吧。”

風千華點點頭,嘆了口氣,一絲白霧消散在風中,皇家,最是高貴也最是齷齪的地方……

既然想不通,便暫時擱置一邊,眼前守住鰲城才是當務之急,穆朗一通忙活又跑了回來,粗獷的臉上

微現無措的窘態,想說卻又礙於身份立場不好意思開口。

鳳眸微挑,風千華問道:“你想聽我們的意見?”

穆朗一怔,沒想到她竟然將他想法看透,直接點了出來,他也不是忸怩的人,呵呵笑著:“是!”

自剛剛守戰,他此刻對他們是心悅誠服,只是隨便一個計謀,便將戰局徹底反轉。

只要他們能在這裏,肯出手指點,鰲城一定會有驚無險。

風千華當然明白他的想法,大汗對她寵愛,鰲城又是南疆的重要的防線,她既是遇上了,就沒有不管

的道理。

草原上的溫差極大,白日裏還是艷陽高照暖意融融,到了夜間溫度驟降,寒意凜凜。

夜空靜謐,星子明滅,城內卻是嘈切忙成一片,包括城中尚未離開的百姓,都自發主動的加入守城的

準備中,一支支箭矢運上城頭,一塊塊木板將城門釘死,唯獨留著南門,虛虛開了一條縫隙。

忽然,那條縫隙拉開,數百匹戰馬緩緩走出,馬蹄上裹著布,悄無聲息的融入城外茫茫草原之中。

為首的兩匹戰馬,馳騁如電,眨眼功夫便在瀾月大軍營地外停下。

所有人不說話,夏侯淵手臂擡起一連數個手勢揮出,頓時數百人分成數個小隊迅速散開。

時間,在夜風中緩緩滑過……

驟然,一道火光在軍營中亮了,整個瀾月軍營轉瞬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火勢熊熊勢不可擋,瀾月士兵

匆忙從營帳中跑出來,還出於懵懂之中便是脖子一涼,已經身首異處。

風千華如鬼魅一般,手持長劍穿梭在營帳之中,所過之處鮮血飛濺!她手下沒有絲毫停頓,一刀下去

,便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不阻滯,不猶豫,出手快準狠,幹脆利落!

她像是降落在瀾月軍營中的死神,和不遠處同樣殺氣凜然的夏侯淵遙相呼應。

夏侯淵一身戾氣出手無回,手中的重劍像是地獄的鐮刀,所過之處揚起大片的血花,甚至連一聲慘叫

都無,便是數人倒下!

這一場突襲,打的瀾月大軍措手不及,他們就是剖開腦袋也想不到,他們會不守反攻,反被動為主動

,在他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們面前,明明只有數百人卻勢若洪水,將他們擊的潰不

成軍,不但損失近萬士兵,軍營以及糧草也付諸一炬。

如此慘重的損失,在郭至震怒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那數百人卻平地消失在草原之上無影無蹤,

他像無頭蒼蠅一般,來回在廢墟一樣的軍營中走動,明白他此刻已無退路!

“整軍,攻城!”一聲令下,瀾月所有士兵收拾起驚魂未定的心,扛起手中的兵器,匆忙朝鰲城進發



寅時,瀾月大軍在主帥郭至的率領下,發動了第二次進攻。

卻不料遇到的反抗,比起下午更為的激烈,鰲城仿佛銅墻鐵壁一般,五萬人馬不但久攻不下,傷亡更

加的慘重。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預料之中的破城,仿佛變的不切實際,瀾月的軍心也因為一夜的疲累,心境

的跌落的士氣不振,攻城的力度不知不覺變弱,就在這時,一聲南疆特有的號角聲響起,緊閉的城門驟然

打開。

數以萬計的南疆的士兵,高居馬上揮開鐵蹄沖了出來,踏在楞怔中反應不過來的敵軍腦袋上,哀嚎聲

響徹一片……

他們終於明白,

未時,瀾月大軍兵敗如山倒,六萬兵馬折損七成,狼狽退軍八十裏,不敢再進。

入夜時分,鰲城內一片燈火輝煌,所有百姓走上街頭,興高采烈的慶祝這次史無前例的勝利。

歡聲笑語一片,煙花漫天亮若白晝。

城守府中,高堂闊府燈火明亮,哄笑聲不斷從裏面傳出來,幾十個南疆排的上名的軍士不約而同的聚

集在這裏,只因為此刻堂上坐的兩個人。

此刻,風千華與夏侯淵看著面前一幹興奮的幾乎失態的彪形大漢,面露無奈。

“秦王,風姑娘,此次若非你們相助,鰲城此刻怕已落入敵手,我們也只能在陰曹地府相聚了。”穆

朗說的認真,身側的軍士也是不住點頭,沒有人懷疑,如果沒有他們,鰲城現在必然是屍橫遍野。

夏侯淵眸光微斂,面容上看不出神色,他忽然擡起眼眸,看似毫不經意的一眼,卻讓熱鬧的的大堂內

瞬間寂靜下來,他起身站姿挺拔,凜厲的目光掃視眾人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們不夠英勇,無論我們有什

麽手段也無濟於事。”

秦王是戰神,治軍嚴明,更有軍令“十七斬”天下盡知,可是他也是賞罰分明,對於有功的屬下,從

不吝嗇獎勵,但因為要求嚴格至今得其肯定者寥寥數人,如今他們能得他親口讚譽,無異於獲得軍人的至

少榮譽,一個個滿臉興奮,幾乎要手舞足蹈。

“謝秦王!”整齊劃一的回答聲,穆朗與一幹手下深深行了個軍禮,雖非屬下但短短半日,他們領略

了秦王的謀略以及氣度,現在更得到他的誇獎,縱然是死也是甘願。

夏侯淵微微擺手示意他們起身,轉身看向風千華,她正慢慢喝著茶,一派淡然毫無剛剛經歷大戰的疲

態,可是他卻知道,她此刻是心急如焚,眸光微動他道:“我們還有事,不打擾。”

說完,單手攬住風千華,朝她微微一笑。

風千華眉梢微挑,明白他的意思,援軍已到鰲城的危機已經解除,而他們也必須馬上離開。

即便方才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這場大戰,灣仔的影子亦是揮之不去,她和夏侯淵一樣,心心念念著無時

無刻不在擔憂著的,始終是灣仔的安危!

“秦王,風姑娘,外面有人送來一只箱子,說是給您的。”

正在這時,門外有侍衛走進,隨即已有人擡著一口碩大的箱子進來,一把銅鎖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

落在大堂內。

穆朗等人並未狐疑,剛剛打了勝仗,或許是百姓送來感謝他們的也未可知。

風千華眉頭微微蹙起,並沒有人知道她在這裏,今日她也不曾在百姓之中露臉,這個禮物的確發人深

思。

“什麽人送來的?”夏侯淵問道。

侍衛搖搖頭,表示並不知道:“來人放了箱子就走了,並未註意他的長相。”

穆朗一臉問號,一個禮物為什麽這麽緊張,他圍著木箱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可疑之處,正想說是

不是想的太多了,箱體忽然動了動,像是有什麽活物在裏面拼命的撞擊,甚至還有嗚咽聲發出。

所有人一驚,面面相斥,一個箱子竟然自己會動?

風千華似笑非笑,站定在箱子前,沈聲道:“打開。”

看來,這個禮物很不一般!

穆朗聽令,立刻找來一把斧頭,一斧頭砸下去,那把黃鎖應聲而斷,他手中斧柄一翻箱蓋已經被他打

開。

啊!

箱子裏的東西一覽無餘,有人立刻發出一陣驚呼聲,滿臉驚訝。

怎麽是個人?

風千華鳳眸危險的瞇起,只一眼她便立刻認出裏面是什麽,即便是她此刻卷縮在裏面,臉垂在臂彎裏

看不清長相,但穿著和背影她卻絕對不會忘。

晚嬤嬤!

那個帶走灣仔的嬤嬤,她將錫林格洛翻了底朝天依舊毫無蹤影的人,竟然被人當做禮物送了過來。

箱子裏,晚嬤嬤擡起頭來,因為長時間被關在裏面,眼睛一時間不能適應,小片刻她看清周圍,目光

瞬間定格在風千華身上。

“是你。”兩個字是從齒縫中蹦出來的,眼中一閃而過的懼意之後,便是濃濃的恨,陰毒的光芒緊緊

鎖著風千華,臉上可怖的疤痕也隨之更加的扭曲。

這樣的眼神風千華並不陌生,但卻第一次在晚嬤嬤眼中出現。

一瞧是熟人,還擺出一副恨不得一口吃人的模樣,摸不清她的底細,眾人立刻蜂擁而上將木箱圍了起

來。

風千華擺擺手:“不必緊張!”視線如冰雪一樣看著晚嬤嬤,她瞇著眼睛道:“你到底是誰?”

晚嬤嬤神情一怔,忽然從箱子裏站了起來,粗布裹著的身體挺拔著,哪裏有年邁老嫗半分佝僂,她冷

笑著道:“不愧是風千華。既然如此那你不妨猜一猜,我是誰。”

陰森森的說著,她從木箱內走了出來,豁出去一樣,挺著胸脯看著風千華,目光嘲諷挑釁。

風千華負手而立,淡淡看著她,此刻她一身灰白的羅裙,早就撕成碎步一樣掛在身上,內裏的中衣依

稀可見,頭發散亂落在肩上,一只木釵要墜不墜掛在哪裏,說不出的狼狽。

縱然如此,凹凸的曲線若隱若現,呈現出少女的柔軟嫵媚。

這樣的感覺……

大堂中,一道濃烈的殺氣彌漫開來,風千華冷聲道:“風千雪。”

這個世界上,能用這樣眼神看她的人不多,而女人之中更是沒有,先前在公主府中,她始終低著頭她

沒有註意她的長相,此刻細看五官縱然經過細心的偽裝,但依舊有風千雪的影子。

眾人一怔,原來此人是風千華的妹妹,兩年前嫁給瀾秋絕的風千雪,只不過不是死了嗎,怎麽會出現

在這裏?

“你果然猜到了。”晚嬤嬤,不,風千雪狠狠的瞪著風千華,瘋了一樣大笑不止。

“灣仔是你帶走的?”風千華欺身而上俯視著她,她果然沒有死,竟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裏,瀾秋絕竟

然一早就布好了局,等著看她往裏面跳。

只是,風千雪又怎麽會被人送到這裏來?

“哈哈……”風千雪猙獰的咬著牙,笑聲似是從腹內傳出來,陰森的滲人:“風千華枉你自負卻沒有

發現,我在你眼皮底下待了那麽久,灣仔?你的灣仔早就被我殺了。”

“風千華,你殺了我娘又毀了我容貌,害我遠嫁瀾月,這些是你該有的懲罰!”

風千雪得意洋洋,唇瓣因為多日未進食喝水,早就幹渴開裂,剛剛開口大笑唇上撕裂出幾道血痕,此

刻滲出血來,那血猩紅猩紅點在蒼白的唇上,像是晝伏夜出的森森女鬼,陰厲得可怖,仿佛下一刻就會撲

出去咬人。

“少廢話。誰綁你來的?”若非有人相助,單憑風千雪即便能將灣仔帶走,也不可能走出錫林格洛,

至於此人是誰,她又怎麽會落得如此下場,風千華隱隱已經猜到。

風千雪一怔,眼中有受傷劃過,她怎麽能告訴風千華,她剛剛從公主府將灣仔帶出去,便被人打暈了

,再醒過來就被人鎖在箱子裏,每日在馬上奔波,直到現在才從箱子裏走出來。

她曾聽到那人的聲音,那個化成灰也能分辨的聲音,是她的魔魘,在瀾月的日子是她一生的惡夢,那

些女人簡直是魔鬼,從她進太子府的那一天起,每一天都會有不同的算計和陰謀,輕則打罵廷杖,重則鳩

毒暗箭隨時倒在別人的腳下,她如履薄冰的過了一年,終於找到機會從太子府逃走。

她要報仇,要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所以她混入南疆,故意和司馬府的總管相識,自編自演一出悲情身世,原想在司馬府尋找機會,卻沒

想到竟讓她有機會到公主府當差,真乃是天賜良機。

可恨的是,她處心積慮籌謀的致命一擊,卻被瀾秋絕半路截糊,若是灣仔還在她的手中,風千華豈不

任她搓扁捏圓,隨意宰割!

轉念,她心中冷笑,以那人的手段灣仔落在他的手裏,也不會有好下場,只是可惜不是她親手殺了她

的兒子,否則這將是她隱忍兩年來,最痛快的事情。

風千雪沒有回答,風千華已經不需要答案,以瀾秋絕的個性,他若動手又怎會讓風千雪來,即是同盟

風千雪又怎麽會被人綁送到自己跟前來,分明就是故意將她送給她處置。

“害怕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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