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四爺這麽看重學生，學生自然也沒有任何借口能夠推辭。學生只求四爺一件事兒，瀕臨危險時，能否拉學生一把。”

朱厚雄看著他，邪魅的上揚嘴角，然後喝酒。沒有說話，沒有回答，更沒有任何態度。

這樣的表情，佟雪瑩是第一次見到。平時四爺在她面前，不是霸道、就是正經，再不然就是流氓。如此表情，真的讓她大開眼界。

王萬裏沒再說話，端著酒杯也跟著飲盡。至於他們之間剛剛談論的話題結果，估計也就只有他們自己能懂了。四爺跟董俊傑聊天，大家繼續吃飯。

全程，不再看王萬裏一眼。楊大川倒是跟同窗能聊得來，問他都是什麽安排，還有什麽時候擺桌。明日他們家這邊吃喜，楊大川誠邀同窗。

至於來不來，就不得而知了。

一個時辰後，院子裏傳來響聲，是佟家人去鎮上買的東西到了。劉芳趕緊下地穿鞋，佟雪瑩趁著這個機會也回家餵奶。朱橦還有董俊傑等人都出去幫忙。

買的東西不少，得好好歸置一下才行。

屋子裏，只剩下朱厚雄跟王萬裏，還有一個熟睡了的小奶娃。

王萬裏很懂規矩，低頭吃東西、喝酒，一句話都沒有說。四爺看著他，想了一下，開口說道：

“五年。本王給你五年時間。五年之內你若能做好，欒山府的府尹一職就是你的。若是做的不好，繼續在別的縣歷練。”

轟——

此話的意思便是，不管怎麽做，命肯定會給他留著。楊萬裏激動不已，放下筷子，抱拳行禮，沒有說話。但是眼神中的堅定，四爺看到了。

如此，甚好。

這人什麽都懂，也有分寸，那個亂坑交給他，足矣。四爺放下筷子，起身下地穿鞋，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屋。院子裏，他們剛剛把東西都收好。

四爺沒打招呼，直接出門往家走。董老爹等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幫著把東西都搬進院後，帶著朱橦跟他們一家人告辭。

馮晟貪杯，楊大川跟劉二喜兩個人扶著，把人送回了家。王萬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諾，沒等楊大川回來，直接跟劉芳告辭。

細細想來，這王萬裏過來，怕也就不只是對三位先生表達謝意那麽簡單了。

高氏、楊氏還有劉芳開始收拾屋子。劉常山則幫忙照看看外孫。等楊大川回來的時候，王萬裏早就出村、上了官道兒。劉二喜也沒進屋，去庫房幫著把東西重新規整一番。

楊氏等人把飯桌碗筷收拾妥當後，一家人坐在炕上歇息。劉芳沒有閑著，開始準備要帶去的東西。後天就走，明天還要擺桌，只有今天晚上跟明天晚上有時間。

高氏幫忙，劉常山看著閨女，笑呵呵地說：“芳兒啊，你聽爹的，就帶你們一家三口的衣服。口糧明兒讓你姐夫趕車先送到衙門那邊，其餘的別拿，給你大伯哥留下。”

楊氏聽了忙搖頭，看著劉常山，說：“常山大伯，這事兒不合規矩。房子給大山已經很不錯了，哪有還要留東西的。”

“怎麽不行啊，一家人嘛。別算那麽仔細，啊！”劉常山很同情楊大山。那孩子就是沒找到好媳婦兒，所以才把日子過得現在這般。

劉芳一邊收拾，一邊附和父親的話，說：“姐啊，您就別推辭了。讓大哥把那邊的房子還有地都賣了，也算是他們家的一點兒家底。”

“至於我們家這邊……房子，屋裏的物什都給大伯哥。五十五畝地，給大哥留十五畝，剩下的四十畝您跟我娘他們半分。”這話說完，高氏跟楊氏都立起了眼睛，劉芳趕緊擺手，繼續說，

“先別急著罵我，也別急著拒絕。我話還沒說完呢。”小妮子是真怕高氏，母親脾氣不好，上來那個勁兒，她怵得慌。成親幾年，置辦的家底不少，地都有五十五畝可想而知。

“娘，大姐，我們去縣裏根本顧不上家裏，就連地都種不了。四十畝地，給你們種也不是白種的。每年刨除稅糧，你們給我們兩口子二成收成就行。”

說白了，相當於把地佃出去給自家人種。然後他們要二成糧食。四十畝地，二成糧食可是不老少。楊大川做官，還有俸祿。二成糧食他們一家人一年都吃不完，以劉芳過日子的態度，俸祿就是攢下了。

高氏跟楊氏互看一眼，紛紛點頭。不點頭也沒法子啊，他們去縣裏根本種不了，與其佃給旁人，倒不如自己人來的精心。劉常山聽著閨女的話，笑呵呵的嘆口氣，說：

“丫頭是真長大了啊！這心思轉的，比咱們快多了。”

高氏聽了點點頭，伸手摸了摸閨女的發頂……

……

朱厚雄回到佟家，佟雪瑩剛好給兒子餵完奶。那邊吃的差不多了，她也沒打算過去。躺在炕上正無聊呢，房門推開，爺們回來了。

小妮子笑瞇瞇的沖他招手，獻寶似的指著懷裏的小九。四爺來到炕邊，瞅著數日不見的兒子，輕柔的身手把孩子抱在了懷裏。

都說君子抱孫不抱子。但在四爺這裏，此話作廢。像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基本都已經三四個孩子了。如今才是第二個，而且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小奶娃兒，肯定不一樣。

仔細端詳著小九，四爺輕聲地說：“感覺跟我走的時候不一樣了。這眼睛越來越大了，像你。”

“肯定啊。孩子一天一個樣，尤其是月子裏的小孩兒。”佟雪瑩說著，往前靠了靠，指著小九的耳朵跟嘴巴，“這兩個地方，超級像你，跟小七一樣，發現沒？”

“嗯，是有點兒。”四爺附和的點頭。

正說著，朱橦從外面推門進屋，佟雪瑩坐直身子，見是他忙招手讓她過來。等人來到跟前之後，伸手摟著他。看著朱厚雄開口道：

“這回說吧。都什麽事兒了，你剛才不是說有壞事兒嗎？”

四爺輕拍著孩子，瞅著她一眼，又看了看兒子。朱橦默默地搖頭，表示自己的態度。四爺想了一下，開口說：

“也沒什麽。就是南疆那邊得好好收拾收拾，換換血。你也知道，皇兄登基這些年，一直都勵志於讓百姓安居樂業。可貪官汙吏避免不了，如今竟然有人想動南疆水運的心思。”

“所以這一次，我讓橙羽跟雷揚去那邊。一來把你想開的鋪子開了；二來也順勢幫一把新去的縣令。再有……兒子打算在那邊建立自己的勢力，反正三年，三年時間任他折騰，完事兒就該去京城了。”

佟雪瑩一門心思都在朱橦身上，生怕他看到朱厚雄抱著小九，會心裏不舒服。聽到他說這話，點點頭。也算明白了剛才在飯桌上，為何他會那麽對王萬裏。

說來也還是顧及情誼，怕她責備。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一開始他心裏的人選，應該是楊大川去南疆。把頭放在兒子的肩上，嘆口氣，道：

“也真是難為你了，還有我們家小七。這麽多的事兒，你們爺倆抗，皇兄真的是會用人啊！”

四爺聽了搖頭，把懷裏的孩子起身放在搖籃裏，然後看著她，說：“話也不能這麽說。皇兄久居高位，自然顧及不了這麽多，更何況讓玉璟單獨做點兒事情，對他也有好處。”

“可是我舍不得。”佟雪瑩雖然朱四爺的話沒毛病，但是……慈母嘛，肯定會心疼孩子的。

朱橦滿臉幸福，仰頭看著母親，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這一下，可是讓佟雪瑩楞神了好久。有幾年了？小七沒有這麽親過她。

朱四爺瞅著他們母子的樣子，撇了下嘴。倒也不是妒忌，就是……兒子能親他，也是可以的。

“娘親疼孩兒，孩兒心裏都清楚。娘放心吧，孩兒會照顧好自己的。”朱橦摟著她的腰，享受著母親的懷抱。

四爺看著朱橦，撇嘴說：“有事兒嗎？沒事兒跟爹下兩盤棋，正好打發時間了。”

呃……

佟雪瑩不悅，但是朱橦聽了沒意見。起身跟著父親，二人去到北炕那邊。

佟雪瑩看著他們父子倆的樣子，一臉滿足。日後，她有三個爺們保護，心裏全是滿滿的安全感。朱橦思考的樣子，完全是朱厚雄的翻版。

舉手投足，真的是惟妙惟肖。

基因這個詞，果然很強大啊……

……

當天晚上戌時，桑墓桖帶著穩婆王婆子回來了。走的時候王婆一臉頹喪，如今回來卻紅光滿面。佟雪瑩看著她的狀態就知道，肯定是沒事兒了。

桑墓桖當著月婆杜媽媽的面，開口說道：

“放心吧，回去之後一切都來得及。如今他們兩家的家人全被保護起來了。一點問題都不會有，而且對方也沒機會下手。”

杜媽媽不知道原尾，佟雪瑩簡單的跟她解釋了一下。婆子一聽，忙雙膝跪地，謝桑墓桖出手。朱厚雄間差不多了，瞅著兩個婆子，道：

“讓你們無後顧之憂，日後就好好照顧東家、照顧東方少奶奶。切莫再出任何問題，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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