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想過我，想過老夫？老夫以前是怎麽過得？”佟玉恒激動，想要坐起來，可是卻因為身體軟綿，根本沒有任何作為。

“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氣，隨後看著她，悲痛欲絕的又道“自打老夫被帶回府，頂著庶子的名諱，你可知我活的有多辛苦？”

“那就遷就於你的生母？她有什麽錯？她被你爹醉酒侵占，她難道不是可憐人？”佟雪瑩不認可他說的，直接反駁著。

佟玉恒體力確實不行，說這麽幾句話，喘的就跟得了氣管炎一般。佟雪瑩坐回椅子，靜靜地看著他，等他為自己辯解。既然今日沒有人打擾，她不介意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佟玉恒喘勻呼吸，趴在床上歪頭看著她，冷“哼”一聲，說道：“她可憐？你可知老夫……老夫有多可憐。呼……呼……回到佟府，丫頭欺負、小廝謾罵、弟弟毆打、嫡母冷嘲熱諷。呼……”

“老夫有什麽錯，庶子是老夫願意的嗎？所以明淑蘭……明淑蘭該死！呼……呼……如果不是她想要姨娘身份，老夫……老夫就不用出來受苦。呼……呼……”

佟玉恒說話的時候，佟雪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眼睛裏除了恨還是恨。他是真的恨明淑蘭，恨庶子這個身份。但這不是理由，更不是他弒殺母親的理由。

清冷的看著努力喘氣的老者，輕嘆口氣，說：“既然如此那你也該死，我也該把你弄死才是。”

“什麽？！咳咳……咳咳咳……”佟玉恒激動，口水一下嗆到了自己。

佟雪瑩半分憐憫都沒有，如果要憐憫，也是憐憫於原主。站起身，在牢房內踱步幾下，看著他，道：“你問問你可不可憐，那你覺得我呢？”

“我沒有任何選擇餘地就被你灌上寡婦的頭銜，送到鄉下養一個不是我所出的孩子。還要被兩個刁奴欺辱，你覺得我可憐不可憐，我該不該怪你？”

“我……我……我那是你為你好！呼……呼……”佟玉恒激動，奈何體力是真的跟不上。看似怒吼的樣子，可惜卻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為我好？呵！”佟雪瑩翻了個白眼，看著自己的肚子，淡淡的道，“你不會為了任何一個人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無非就是給你自己找一個借口。”

“我問你，進宮跟去鄉下做寡婦，哪個好？只因那個孩子，是你所愛之人的外孫，所以你竟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做到如此地步，你對愛情是真的忠貞，可是你對親情……狼心狗肺！”

“我沒有——我……咳咳……咳咳咳……”佟玉恒極力反駁，可反駁道最後除了咳嗽，再無其他。

紅霞看到這個樣子，無奈的走上前，輕聲的說道：“王妃，咱們還是走吧。跟這種只為自己的自私人，我們說不出什麽道理。他除了愛自己，就是董夫人也不見得是真愛。”

“我愛玉兒，愛玉兒！呼……呼……”佟玉恒激動地極力為自己申訴，“為了她，我娶妻不碰；為了她，呼……我不要子嗣，為了她……”

“所以就不要總說為了我們王妃好。你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那一點可憐的愛情。”冷依依看不下去了，直接開口呵斥著。

佟雪瑩看著兩個丫頭的反應，莫名的心裏一暖。是這副身體的反應，她本身一直都慶幸擁有她們倆而驕傲。看起來這副身體也終於明白了，明白誰對她好、誰對她毒！

這樣也好，日後誰在提及佟玉恒的時候，也不至於她莫名感傷。伸手搭在紅霞的肩頭，看著床上躺著的老者，輕笑一下，說：

“好了，你也不用在反駁什麽，我們知道你愛董夫人。可以了，不用再說了。”

“不，你不知道，你……咳咳……咳咳咳……”猛烈的咳嗽，除了讓他更遭罪，再無其他。佟雪瑩也懶得再跟他辯解，反正一切都這樣了，再說多了也沒有用。

輕嘆口氣搖搖頭，好笑的繼續說：“我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了。講道理還得謝謝你，若不是你為了你所為的愛情將我送走，我也不會遇到子毅，有了我的家庭。”

“不殺你，不碰你，是我給你的回報。其實你也挺狠的，弒母害妻還殺姘頭。我忽然在想，如果董夫人現在還活著，你會對她如何。當然，這個已經不可能了。”

“呼……呼……咳咳……咳咳咳……”佟玉恒仍舊難受的喘氣、咳嗽，再無當日朝堂之上的意氣風發、咄咄逼人。

佟雪瑩突然可憐他了，人活一世，到最後什麽都沒有落下，只得了一個牌位。不僅不能尋死，還要茍延殘喘的在這個世上活著。

呵呵……

咎由自取！

摟著紅霞，朝牢房外面走，身後仍舊是他的喘氣聲。到了牢房門口，佟雪瑩停下腳步，沒有轉頭，清冷的說：

“從今日起，你不是我父親，我不是你女兒。我們……沒有關系。”

扔下這話之後，佟雪瑩快步離開了。其他幾人紛紛跟著，冷曦陽走到最後，把牢房門鎖好。牢房內的佟玉恒看著他們離開，無能為力。

最後，竟然哭了起來。

哭聲不大，佟雪瑩是沒聽到，不過其他幾個功夫很好，全都聽到了。現在哭又有什麽用，說到底都是扯淡的。

佟雪瑩等人走到頂層之後，獄卒走過來恭順的說：“王妃，剛才亂嚼舌根的那兩個獄卒，已經重打二十大板以示懲戒。還望王妃不要追究，給他們倆改過的機會。”

佟雪瑩沒想到他們動作會這麽快。當然，她也根本沒往心裏去。看著單膝跪地的獄卒，小妮子笑著搖搖頭，說：

“起來吧，不用這麽小題大做，我沒生氣。”

“多謝王妃。”獄卒起身，再次抱拳一下，說，“王妃度量大氣是我們的福氣。不過規矩就是規矩，妄論主子就是該罰，這無可厚非。”

呵呵，還挺懂規矩。

佟雪瑩輕嘆口氣，倒沒跟他再多說。反正他們這些人古板，對什麽都是規矩行事。讓紅霞打賞之後，幾個人出了天牢。走下臺階之後，佟雪瑩仰望天空。

都是星星，還挺美。古代就是好，藍天白雲、夜色星空。

“王妃，已經快子時了，我們回府吧。”紅霞緩緩開口，沒想到會在天牢內呆了這麽久。

佟雪瑩聞言點頭，隨後看著冷曦陽想了一下，說：“不是有種藥能廢了功夫嗎？把佟玉恒的功夫廢了，軟骨散就不要給他吃了。”

“那麽大歲數，我可不希望他太早死翹翹。老夫人的仇不報了，不代表他能及早沒命去享福。就讓他滋潤一些的呆在地牢內，好好贖贖罪。”

冷曦陽聞言，秒懂的抱拳行禮，說：“是，王妃。屬下明日就辦。”

佟雪瑩對他的回答很滿意，看著天色想了一下，說：“咱們去豐茂吧。你們主子不在，回瑩頤園那麽大的屋子我睡不慣。去豐茂找綠蕊，明兒一早正好還能吃街頭那鋪子的燒餅。”

紅霞等人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點頭道：“是，王妃。”

一行人上了馬車，冷逸陽掉頭，直接朝城中趕去……

此時此刻，安平王府必經之路那裏，高手環伺，等待伏擊。但左等沒人、右等也不見蹤影，最後伏擊的頭目終於等不及，去到客棧的客房稟報詳情。

耀公子已經睡下了，可聽到手下人說時，不禁楞住了。看著他，不敢相信的問道：“沒回去？一直都沒有？”

“是。一直都沒有！”頭目點頭，伸手指著隔壁，小心翼翼的道，“公子，會不會是他……”

話沒等說完，耀公子直接搖頭。把玩著茶杯輕嘆口氣，說：“不可能是他。雖然與他沒有一起回來，但也派人盯著了。那小子……目的沒達到，不會暴露目標的。”

“可是那為什麽呢？難道說已經離京了？”頭目大膽猜測。耀公子聽到這話也陷入了沈思。

走了？

不，應該不可能！

“行了，讓手下人撤了吧。至於其他的……初三那日再說。”耀公子說完，把茶杯放下，站起身又道，“她肯定不會先走，朱厚雄走了她得在京城做戲。不然宮裏那邊……她沒法交代。”

頭目聽他這麽說，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是啊，是啊。明兒晚上的宮宴，皇上可是請了不少給他們夫妻倆踐行，不出現，肯定不行。”

耀公子看著他狗腿的樣子，伸手很拍一下其後腦勺，抻哆著說：“滾滾滾，趕緊幹你的活兒去。爺兒累了要休息。記著，別莊的事情，不許讓遼北那邊收到信兒，明白嗎？”

“是，公子。”頭目滿臉諂媚的笑著，然後抱拳一下，說，“公子放心，一定不會讓……”

“滾——”耀公子不耐煩，直接上腳狠踹一下，將人打發。

頭目也不生氣，反倒覺得很享受。這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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