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桑墓桖不爽的看著地上碎瓷片。

妝娘聳肩，一臉“與我無關”的表情道：“那是王妃用的，自然不能給桑公子。”

“她沒有喝！”桑墓桖不甘示弱的反駁。

妝娘仍舊一臉平靜，筆直的站在一旁，十分坦然的說：“那也不行。”

“你——”桑墓桖氣的不行，狠狠剜了她一眼，又說，“你剛才那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我敲詐？我敲詐什麽了？你家王妃把我銀票傻了，我敲詐？！”

妝娘不卑不亢，淡淡的看著他，道：“您在四通錢莊存的銀兩，暗門那裏都有記錄。剛剛之所以我不吱聲，是因為還想給桑公子留些顏面。”

轟——

桑墓桖聽到這話頓時蹙起了眉頭。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她，轉悠了兩下眼珠，問：

“你們暗門有記錄，那你們主子可知道？”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妝娘不予回答，只是側身比劃了個“請”的手勢。

桑墓桖沒想到這個小妝娘會這般拽。盯盯的瞅了幾眼，然後站起身，冷“哼”一下，邁步離開了涼亭。

不算敲詐好不好，信封裏雖然只有五百萬兩銀票。他這一次去京城，怎麽都得要點兒辛苦費。這麽長時間幫忙跑前跑後，朱老四當然得給錢辛苦錢……

……

書房內，佟雪瑩站在朱厚雄的身邊，仿佛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將事情的原尾說了一遍。四爺看她自責的樣子，伸手把人帶進懷裏，在其額頭上親了一口。

此刻，書房內只有他們倆。

輕柔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笑瞇瞇的道：“無妨，不就一千萬兩銀子嘛，爺兒幫你把這個虧空補上。不用擔心，啊！”

“可是……”

“沒有可是。”朱厚雄一臉強硬，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記，又說，“別忘了，你現在是安平王妃，你怕什麽。先跟爺兒說一下，到底要跟他做什麽樣的生意。”

佟雪瑩聽到這話，莫名的感到安心許多。終於明白為何前世那些女人都說，婚後幸不幸福，要看男人對你是什麽態度。她現在……怕是幸福的吧。

畢竟，捅了這麽大的一個馬蜂窩。她男人不僅沒怪她，反而還安慰她。

想到這兒，小妮子側身坐在他的腿上，親昵的在他下巴那裏，“吧唧”親了一口，道：

“打算弄個別莊之類的地方。有些商賈家裏有錢，但卻置辦不起別莊。在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建別莊，然後讓人去短住幾日。方便大家，暫時是這麽想的。”

“別莊？！”朱厚雄微微蹙眉，隨後搖了搖頭，不是很讚同。

講道理古代跟現代不同。現代確實在節假日的時候，有些人家會開車去山莊游玩、放松。但是古人……沒有那個心境，更沒那個想法。

這是文化的不同，地域的不同，環境的不同。所以，別莊在古代根本開不起來。即便要做，也肯定是賠錢的買賣。佟雪瑩聽他這麽一說，挑了下眉頭又道：

“若是開不了別莊……那就開客棧唄。反正都一樣，把客棧弄得有特色一些，方便商隊，也方便來往趕路的人，都可以的。”

“那要驛站做什麽？朝廷的驛站豈不是要關門大吉？！”朱四爺實話實說，佟雪瑩聽得就有些五味雜陳。

的確，這個二次元明朝有驛站，而且商隊基本都跟驛站有協議。她想做這個，確實做不起來。總不能真的跟朝廷做對吧。

一時之間，沒了想法。畢竟她當初還真的就打算弄別莊，然後讓人過去度假之類的。四爺見她這般，倒也沒繼續打擊。伸手輕捏她的下巴，淡淡的道：

“既然他一千萬兩的銀票被你給燒了，又沒法查出來，咱們只能把這個窟窿幫忙填上。”

“怎麽填？我可是誇下海口，把生意弄起來交給他的。”佟雪瑩不在乎錢財，只是燒掉信封這個舉動，確實有些不明智，所以她想補償。

而且……她能感受得到，那家夥根本要的不是錢，而是想用錢生錢。四爺琢磨了一下，伸手輕拍她的肩頭，說：

“放心，爺兒不能讓你吃掛勞。北境那邊礦產豐富，朝廷打算在那邊開礦取物。況且北境貧瘠，有個做工的地方也能帶動一下那邊的百姓。”

說到這兒，四爺輕嘆口氣，又說：“雖然有些難辦……不過也還能在控制當中。一千萬兩銀子就直接投入那裏，然後他去那邊打理，每個月會相應給他一些酬勞。”

“類似蛟陽縣那個金礦，慕容楓打理的那種。”佟雪瑩不敢相信的看著他，沒想到她的男人這麽給力，直接出手，就給那家夥一個皇商。

見其點頭，小妮子心裏又有些擔憂。微微蹙眉，關心的問：“這樣你會不會很難做啊。皇兄那裏如果知道他一個殺手頭子，跟朝廷做生意，你這兒……”

“無妨。”四爺搖頭，把她摟在懷裏，眼底冒著精光道，“不管怎麽說，你燒掉那個信封是因為我。我不能讓你獨自承受。給他一個皇商的身份，也算是替你給個彌補。”

佟小妞兒心裏滿滿的感動，反手摟著他，乖順的到：“子毅，你真好。”

“傻妞兒，你是爺兒的寶兒，自然要對你好。”

四爺嘴角上揚，一臉柔情的看著她。兩個腦袋慢慢湊近，最後便分不開了……

……

“阿嚏——”

桑墓桖騎著馬，晃晃悠悠的走，竟然打起了噴嚏。妝娘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仍舊跟在他的身後。二人騎馬去京城，可偏偏這個桑公子走的超慢，真是不知道葫蘆裏到底賣了什麽藥。

桑墓桖揉了揉鼻子，瞅著身後跟著的小妝娘，打了下口哨，說：“哎，你叫什麽名字？總不能這一路上，我就都喊你‘哎’吧。”

妝娘聞言楞住了，不知該如何做答。她沒有名字，在暗門裏也只是三號，連“揚”字輩都沒有排上。看著藍天白雲想了一下，輕聲地說：

“若桑公子不嫌棄，喚我‘蘭雲’便好。”

“蘭雲？那本公子就喚你蘭兒。”桑墓桖說著，還特別孟浪的沖她打了個飛眼。

蘭雲微微蹙眉，選擇無視掉他的不尊重。晃晃悠悠的跟在他身後，道：“桑公子，你讓我跟你去京城可要做什麽？提前說下，我好有所準備。”

她不是他的下屬，自然說話不用那麽小心。在暗門能排上號的人，尤其是女子，都是相當有傲骨的。化妝、易容，是暗門裏不可或缺的職業。

桑墓桖看著她淡定的樣子，頗有幾分欣賞，躺在馬背上，看著藍藍的天空，道：

“去京城自然替你的主子打探虛實。那佟太傅韜光養晦這麽多年，咱們竟然不知他是個會功夫的。你不替你主子擔憂？”

說到這兒，斜眼看她，一臉玩味。

蘭心蹙眉心裏不爽，冷冷的看著他，不悅地道：“桑公子若是再這麽孟浪，恕蘭心逾越、現行一步，在京城等桑公子大駕光臨。”

喲呵，小脾氣還挺大。

那日上妝的時候，他就發現這個女人的刺頭。沒想到幾句話，一個眼神，兩個動作，竟然炸毛了。好笑的坐直身子，照著她的馬，狠狠一抽——

馬吃痛快速往前跑。蘭心恨得不行，可無奈之下只得抓緊韁繩，穩住身子。桑墓桖沒著急走，而是對著空地，正常的說：

“耀公子，不用這麽費心的跟我。我去京城處理的是佟玉恒，跟你沒有關系。至於你跟朱老四你們之間……只要不帶上佟雪瑩，我說了不摻和，就絕對不摻和。”

“下一次在讓我發現你跟著，別說陰陽羽伺候。”扔下這段話後，桑墓桖揚起鞭子，快速朝蘭心的方向追去……

一棵楊樹背後，兩個人緩緩走出。董效忠看著前面已經走遠的兩個人，有些不悅地道：“就放任他這麽不敬？我自認可以收拾他。”

“罷了，忠叔。桑墓桖的功夫……絕對不是咱們印象裏的那個程度。”聲音嘶啞，相當難聽。農家有句形容聲音不好聽的土話叫：破鑼嗓子。

這個耀公子的聲音跟其想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輪回獄當年能在江湖上立足，不單單只憑那幾個長老。這小子，至關重要。”

“既然他這麽在乎佟雪瑩，我們不如……”話沒等說完，董效忠直接禁了音兒。縮著脖子後退幾步，忙不疊的搖頭。

耀公子雖然戴著面具，可是那雙眼睛迸出來的眼神，足以讓他消停呆著。凝視半晌，才再次開口道：

“忠叔，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聽你提及。若是再有下一次，別怪我不給你下月的藥。停一個月不會死，你應該知道的。”

說完轉身，不看他一眼。董效忠呆楞的站在原地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識，快步跟了上去。

曾幾何時，眼前的公子已經不是他當年教的那個孩童。心思、說話還有辦事兒，已經完全不被他操控。本來他要給他下藥，沒想到竟然……

害人終害己。

這話算是在他身上，切身實際的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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