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雪瑩放下杯，輕笑的搖搖頭，拉著耿氏的手勸道：“嫂，這我可就得你了。錢賺了是做什麽的？不就是花的嘛。你們家人口輕，今年又買了地，大哥又在作坊做工，花錢改善下生活，不正應該的？”

“可這養孩也得要錢啊。”耿氏不讚同的搖頭，微胖的手摸肚，臉上既有愛又有無奈。

或許她也矛盾吧。用錢置辦的東西她喜歡，可一想到花了差不多所有的積蓄，就又覺得心疼。女人嘛，永遠都是矛盾的個人。

佟雪瑩摸著被，餘光瞥見了她帶來的匣。把匣打開，裏面是幾樣月殼兒孩帶的的實貨。實貨，遼東府土話，金銀的意思。

“嫂，你生孩我夠嗆能在家，提前把給侄的禮物送來。”著，把匣推到耿氏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原本你生孩我得在，可是……有些事情我得去趟樂丫村，所以……”

“我明白。”耿氏點頭，十分理解，並沒有覺得不快。輕笑著看她道，“你去年開始臘月就要出去，今年肯定也不例外。出門註意安全就好，不用擔心我們，至於這禮……”

著低頭，未完的話頓時哽在了咽喉。木訥了好一會兒，才慌亂的把匣蓋上，推拒回去。忙不疊的搖頭，：

“不行不行，這個太貴重，不能收，不能收。孩帶了會過福，不好養活的。你快拿回去，拿回去啊！”

匣裏是兩對銀手鐲，一個銀項圈。雖然都是銀的，可一看就知道分量不清。況且那項圈上還掛了好幾個銀錁。想也知道她送的東西，必不是便宜貨。

起身從箱裏拿出一塊紅布，裏面包了一對銀鐲，拿到她面前，耿氏輕聲地：

“妹你看，我跟你大哥都給孩準備了。雖然沒你這個沈，可好歹是那麽個意思。孩帶的東西，意思意思就好了，你這東西太貴重，孩夠嗆能壓住。”

“再了，平日裏你們對我們什麽樣，我們心裏都記得。自打我有孕，吳大娘今兒給幾尺棉布，明兒給二斤棉花，你這個……我是真的不能收啊！”

人得知足，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樣會有報應。

佟雪瑩看她如此激動，無奈的聳聳肩，把她手裏的鐲包好，塞進匣裏，：“嫂，你是你的，我給是我的。至於你的過福，哪有什麽過福不過福的，純粹都是人們自己想的。”

“再了，我被封為縣主，你們家給了一百個雞蛋，還有一吊錢。這是什麽禮？大哥在作坊又一門心思的幫我，這人情我不該還？其實這些東西不只是你有，大家都有。”

“啊？”耿氏有些懵，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大家都有？為什麽？

佟雪瑩見她冷靜，便又開口道：“我都是縣主了，做什麽、收什麽，那都好多雙眼睛盯著。村裏給送的禮，我都是照三倍還的，有多有少。你這……我都覺得給少了，嫂要是再不收，可就打我臉了。”

耿氏沒想到會是這樣，抿唇一下，頓時不知道該什麽。一個村婦，自然對官場上的事情不是很了解。而她好像的又像那麽回事，這東西……

“妹，要不你看這樣好不好？等你大哥回來，我跟他再商量商量，然後我們再決定……”

“有什麽可商量的？”佟雪瑩好笑的搖搖頭，輕拍她手背兩下之後又，“安心收著吧，大家都有。劉芳那邊我送的會跟你這一樣，她成親了，要孩是遲早的事。不信明兒讓大哥出去問問，村裏所有的人我都給了。”

耿氏見她的誠懇，想了一下，無奈的點點頭，收下了。佟雪瑩見狀笑了，起身離開他們家。耿氏本打算送，不過肚實在太大，佟雪瑩又不讓，就只好坐在炕上、看著那些東西發呆……

……

此刻的佟妞兒，真的覺得她適合在農村生活。東家長、西家短，偶爾還能發表下意見。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回想起在府城的那些天，簡直就是煎熬。

那幫女人，雖然也是東家長、西家短，可他們卻是一個看熱鬧的心態。而且，還生怕人家過得太好。一句話好幾個坑，你掉不進去倒也罷了。

一旦失足腳滑，都能把你推進去，直接埋了。簡直不是人。可毅告訴她，這是她日後經常接觸的事情，試想一下真的是苦逼啊！

回到家，正好趕上北冥冷妍的嫁妝擡回來。剛才西庫房倒出來，這會兒就全部放了她的東西。佟妞兒好信兒，顛顛的過去看看都有啥。

大戶人家的嫁妝她沒見過，正好這次開開眼界，省的她成親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麽置辦。紅霞跟黃雲兩個丫頭正在那裏擺架。看著一排一排整齊、樣式一致的架，還真挺養眼。

目測一下……不少啊！是劉芳的好幾十倍呢！果然大戶人家有錢、好面，不過這些也是冷妍應得的。紅霞二人見她進來，紛紛走過來，屈膝行禮，黃雲有些不甘的快人快語道：

“東家，您看看那個北冥家，簡直太不是東西了。哪有這麽樣做人的？連最起碼的臉都不要了啊！”

呃……

發生了什麽？

紅霞較黃雲平靜不少，沖佟雪瑩再次行禮，然後伸手拉她去到嫁妝跟前，指著那些架：“東家，您看這外面架是不是很好？”

“啊，是！”佟雪瑩木訥的點頭。不過心裏多少已經猜到了她的意思。紅霞沒有浪費時間，直接伸手把架上的紅絨錦緞掀開，無奈的又

“裏面的東西……金、銀，都只有薄薄的一層，下面裝的都是……銅板。還有那些首飾，上面擺的也都是好貨，可是下面……”

話沒等完，佟雪瑩直接伸手把那金元寶扒拉到一旁，瞅著裏面的東西，鼻差點沒氣歪。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貌似用在這兒，絕對不過分。

大戶人家嫁妝四大樣，金銀玉器。這表面都是上等的好東西，可是下面……下面都什麽玩意兒？！不管怎麽，北冥冷妍是他們親生的女兒。

這麽多年在北冥本家當牛做馬，當家做主的時候，給本家賺了不少銀吧。如今人家要出嫁，居然……居然就用這點兒東西打發，到底還是不是人。

咬著後槽牙，真是恨不得直接把那些人扔到深山裏餵狼。平覆了一下心情，這才開口對紅霞：

“那啥，你把下面的那些銅錢，都給她換了實貨。就從咱們家庫房出，不夠的你告訴我，連夜去府城王府內拿。還有……”

“雪瑩，不用的。”北冥冷妍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庫房，淡淡的著，滿臉平靜。

她是平靜了，可是佟雪瑩不能平靜啊。快步走到她身邊，把人拉倒一旁的角落，氣呼呼的壓低聲音怒吼：

“那幫犢都這樣對你了，你還保他們，你是不是想做瑪麗蘇啊你。你怎麽可以……”

劈裏啪啦的一頓數落，聽得北冥冷妍滿臉懵逼。什麽瑪麗蘇，什麽聖母瑪利亞，都是什麽跟什麽啊！雖然很迷茫不過看她這麽生氣，北冥姑娘倒也懂事兒，沒有傻乎乎的開口打斷。

雖然她的態度、語氣都不好，可北冥冷妍一點氣都沒有。畢竟為她好，如果她不知道好歹，那就真的是好賴部分了。等佟雪瑩都完之後，這才開口道：

“好了，氣什麽呢？我都不生氣呢。”

“所以我你傻缺啊！你不會真要當瑪麗蘇吧。那我可告訴你，你要真是什麽以德報怨，就給姑奶奶滾一邊去。懶得看你啊。”佟雪瑩上來了倔勁兒，啥都過不去這道坎兒。

北冥冷妍伸手幫她把因憤怒時，散落的鬢角碎發掖了掖，笑瞇瞇的：“放心，這些嫁妝道半路就會被掉包，直接拿去錢莊平賬。南宮遙給我準備了一百八十八擡嫁妝，比這個有臉面，我不會丟人的，啊！”

一百八十八？！

佟雪瑩跟紅霞、黃雲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南宮遙什麽能耐？居然能補貼他媳婦兒這麽多？

我的天啊，這是要發啊！

北冥冷妍看著她搞笑的樣，伸手輕點她額頭，道：“好了，別操心我。你啊，該想想你自己。臘月東方念就成親，你打算送什麽？”

“我……”佟菇涼語塞，還真是不知道送啥。更重要的是……眼前這女人的添妝，她都不知道送啥呢。撓了撓頭，悻悻的轉身先溜。

北冥冷妍看她這樣，抿唇輕笑。做人能活的像她這般，也是一個很好的事情！

晚飯，北冥塵蕭依舊沒有被邀請入列。佟雪瑩看不上他，慕容楓、桑墓桖就更加不會跟那種人同桌用餐。大家圍在一起，笑笑，特別的滋潤。

明天晚上的送親宴的食材已經準備好。廚也找好，就找了給劉芳做送親席面的宋富貴。吳氏侃侃而談，跟北冥冷妍著一切明天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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