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雪瑩雖然疑惑，不過還是在腦裏過著該如何應對的話。

姚嬤嬤算是人精了，在大戶人家呆的年頭長。為人處世、察言觀色，早就練得通透。

跟她話，一定要心加心！

想到這兒，佟雪瑩停止了敲桌的動作，單手托腮，看著仍舊跪在地上哭泣的姚嬤嬤，緩緩開口道：

“你我爹沒法，二叔回來了。這跟你們中秋送東西有關系嗎？每年中秋初七八就送到了，今年呢？還有，每年年底什麽時候給過東西，今年怎麽就給了？”

“這……”姚嬤嬤被問得啞口無言。

其他四個人見狀，也都趕緊從椅上起身，“噗通——”“噗通——”的跪在地上。跟下餃似的，還挺爭先恐後。觀察著五個人的面色，終於，佟雪瑩拍了下桌，呵斥著道：

“好大的膽，居然敢昧下主的東西，不想活了是不是？！”

轟——

這話出口，五個人就跟搗蒜似的，不停地跪著磕頭。

見到他們這樣的反應，佟雪瑩的心裏那個氣啊！原本只是猜測罷了，敢情這幾個還真這麽做了。

來去，佟大生那兩口也是個假聰明，東西被人家克扣了渾然不知情。

傻了吧唧的！

可為何今年就給送來了呢？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

一眼不怕的看著他們幾個，眉頭深鎖。站起身，倒背著手，緩緩踱步在五個人面前。瞅著他們惶恐的德行，突然蹲下身。

伸手捏住了一個丫頭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看著她。那丫頭渾身發抖，眼神躲避，眼淚更是直接彪了出來。哆哆嗦嗦的開口求饒道：

“大……大姐……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我……。”

“我問你什麽了嗎？”

佟雪瑩冷冷的著。雖然眼神緊盯著她看，不過餘光一直都瞄著姚嬤嬤。她敢斷定，這次之所以他們會把東西老實的送來，肯定是本家那邊有什麽要求了。

不然以這幾個的心性兒，肯定不能做到如此容忍。還能給她跪下？怎麽可能！

能被本家派出來給別莊送東西，那一定在本家有些地位。原主是個失了寵的大姐，他們這種人那都是捧高踩低、毫不留情，怎麽可能會受她這個。

想到這兒，佟雪瑩狠狠地一甩手，那丫頭的臉兒，立馬扭到了一旁。挺突然，估計她脖應該抽筋了。不過活該，應該受的。

佟菇涼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眼冒寒光。象征性的拍拍手、打了一記響指。把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之後，輕蔑地道：

“吧，你們送東西過來，需要我做什麽？”

姚嬤嬤一聽這話，趕緊滿臉堆笑，賤兮兮的看著她：

“大姐還是這麽的冰雪聰明，一點都不為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

“呵呵，你倒是真不客氣。”佟雪瑩完，狠狠剜了她一眼。

這個姚嬤嬤，聰明、心眼兒多。事情發展到這個份兒上，若是拐彎抹角的話，肯定她會不依、更不會同意。還很有可能直接讓他們把東西拿回去，另其交不了差。

如此坦誠，倒是讓她沒法拿喬。看起來這個姚嬤嬤……還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啊！不過，跟她沒關系。

他們之間的交集，也就僅限於這一次。

回到位置上重新坐下，高傲的看著他們五個，開口道：

“吧，到底什麽事兒。我能做就做了，不能就沒辦法了。”

姚嬤嬤聞言，笑呵呵的打算爬起來。可看到她警告的眼神之後，又趕忙跪好、走過來，一臉討好的道：

“大姐，這事兒對您來一點都不難。您只要給大老爺寫封家書，讓老奴給帶回去，證明這東西您收下了，就萬事大吉、皆大歡喜。”

呵！

到底是需要她做些事情啊！

寫家書？

以前怎麽沒有這麽要求過？

手指輕敲著桌面，看著五個人賊眉鼠眼期待的樣，不禁長嘆口氣。如果是以前的心性，肯定不會去管他們死活。但是如今……

不一樣了。

她有她自己的事業。

本家那邊指望不上便也不在期待，更不希望他們再過來打擾。農村質樸，每年都送東西過來，會惹人紅眼，更讓人非議。

至於曾經原主受的委屈，不著急。可以慢慢來，三五年後，有了資本，再回去算賬也不遲！不過有一件事兒她挺意外的，就是……

“你們找到這裏，那關於佟大生夫婦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本家那邊沒什麽？”

面對她的提問，四個人全都看向了姚嬤嬤。而姚嬤嬤自己，沒處可看，只能瞅著佟雪瑩巴結的笑著：

“看大姐的，大老爺、二老爺他們每天都忙大事兒，這種事情也不能跟他們啊。更何況那二人本就茍且，回去的話也是侵豬籠，他們不傻的。”

哎喲，顧左右而言他。佟雪瑩沒有吱聲，挑眉看她，一臉興趣盎然。

姚嬤嬤見她這般，心裏一驚。這……還是曾經懵懂無知的大姐嗎？以前每次過來，都是滿臉天真。

只要騙她很快把她接回去，她就全然相信，而且還會給賞錢。這一次見她，眼神、氣質明顯就換了個人，所以她才會試探的要接她回去的話。

可沒想到，只是看了下馬車，便已猜到她是在騙人，而且那麽的不留情面。

當然，這都不算啥，重要的是剛剛那個表情……

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她徹底變了個人呢？

沒時間容她多想，也知道這事兒今天瞞不過去，索性坦白的跪坐在地上：

“老奴也不瞞大姐，以前過年給您送的東西，確實都被我們送去了別莊。不過那都是給姨太夫人送的，沒有給旁的人。”

“您也知道，您的父親大老爺是姨娘生的，被養在大夫人房內。二老爺又……”

“停！”佟雪瑩一拍桌，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冷著眼睛盯她，字正腔圓的道，“我不想聽陳年舊事，問你什麽回答就是了。佟大生夫婦被趕走，你們沒有跟本家是不是？”

“是！”姚嬤嬤點頭，不在隱瞞。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

佟雪瑩也沒搭理她，繼續問著她感興趣的問題。“那中秋的時候，你們過來送東西，董院首沒有要，還寫了一封信讓你們帶回去，這東西你們分了，信也被你們毀了，是不是？”

“是！”姚嬤嬤再次點頭，一臉視死如歸。

好，很好！還算挺誠實。

再問下去也是枉然，腦裏不停琢磨為何這次他們會做到這般。

如果中秋不得不送過來，那會兒因為有佟大生夫婦，但是如今倆人沒了，本家再讓他們送，他們完全可以把東西賣了、錢分了，然後瀟灑一個月再回去覆命。

為何會……還是那個讓她糾結的問題，好端端的，幹嘛要求她寫回信呢？

以前，為什麽沒這個要求？

姚嬤嬤盯盯的看著她，也猜到了她此刻心裏的想法。恭敬地跪直了身，然後磕了一個頭，坦誠地：

“事到如今，老奴也不瞞大姐。如果這次大老爺沒要求您給寫回信，老奴確實會跟著這些人一起，把這東西賣了，錢分了，然後玩一個月回去覆命。”

“可十月末的時候，四王爺去了府裏。跟大老爺吃了一頓飯，具體了什麽不知道。這一次再來給您送東西，大老爺就特別囑咐，要求您給寫回信。我們也就不得不……”

後面的話沒有，不過意思她猜得到。瞅著姚嬤嬤的樣，佟雪瑩頓時替原主、原主的母親感到悲哀。

不是家生、陪嫁的下人，都會忠心耿耿嗎？

為何偏偏她們遇到的，就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朱四爺，又是那個朱厚雄。他只是單單找便宜爹吃飯去了嗎？

不，這不可能！

那個家夥，無利不起早，更加不會有那個閑情逸致時，去找一個太傅吃飯。如此看來……

那貨是在替她出頭呢！

如果一定要事出有因，會不會就因為她替他擋了那一匕首？

這個回信她會寫，也沒打算難為他們五個。畢竟走到今日這個地步，怪不得人家，如果原主夠狠、夠強大，也不至於被人欺負，飲恨而終。

思前想後一番之後站起身，出去了。

姚嬤嬤等人跪在那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個人心裏都是敲著鼓。若真是大姐刁難，不給寫回信，他們也就不用回去了。

即便回去，輕則變賣出府，重則性命不保！

丫頭拽著姚嬤嬤的胳膊，哭哭啼啼的嘀咕著道：“姨母，我們該怎麽辦，怎麽辦啊！嗚嗚……嗚嗚嗚……這還是大姐嗎？玉都不認識她了，嗚嗚嗚嗚……太嚇人了……”

姚嬤嬤看著外甥女，心煩意亂的沒有理會。不光這丫頭不認識，就是她這個老婆，看著她出生的老婆，如今都不認識她了喲。

一刻鐘之後，佟雪瑩從外面走進來，手裏拿了個信封。

五個人一見到信封，眼睛瞬間冒了光。姚嬤嬤帶頭，他們幾個“咚咚咚……”的開始磕頭，嘴裏不停地著“多謝”之類的話。

佟雪瑩瞅著他們，不禁很懷疑原主的腦。這幾個就沒想過她會在信裏告狀，這……

是懷疑她的智商，還是相信她的人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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