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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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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武林各派人士都紛紛來到了坐忘峰頂,等著觀看這一場或可流傳留傳百世的高手對決。

林飛騁英姿風發帶著任風流早就到了坐忘峰頂,當有人認出這位西帝便是當年那個江湖神偷之時,不由大驚,紛紛嗤笑林飛騁不知好歹,竟敢挑戰東皇威嚴,豈不知與武林七大派的頂尖高手對決之中,東皇從無敗績。

「算了,看來不用看也知道結果了。」

「哼,我以為西帝是誰呢,居然竟是林飛騁這個小賊,想當年他還偷了我家珍藏的夜光杯一只,今天正好找他要回!」

聽見大家對自己以前的身份議論紛紛,林飛騁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咳了咳,頗不耐煩地看著那些對他指指點點地眾人,嘴裏罵道:「呸,什麽小賊,我可是俠盜!劫富濟貧,俠義之事,你說對不對,主人?」

任風流坐在木椅上,神色凝重,今日乃是秦晚楓與林飛騁的決戰之日。

這兩個人,一個是他曾經愛慕癡戀的師弟,一個是他今日的愛人。

而秦晚楓於他而言,愛恨之間,終是一場嗟歎。

任風流微微擡起了頭,他抓緊了扶手,目光茫然,多少前塵舊夢,就要在今日煙消雲散。

「主人?」林飛騁看見任風流神色不對,幹脆搖了搖他的臂膀,對方這才悠悠轉過頭來望著他。

聽見林飛騁喚自己的聲音,他的神情也漸漸由凝重緩和了下來。

還多想什麽呢,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自己應該珍惜的終究是眼前人。

任風流笑著擡起了手,摸向了林飛騁俊朗的面龐,他細細撫摸著對方的眉眼,將這個男人的一顰一笑都更深地印在了心中。

「一會兒小心。」

「嗯!」林飛騁慨然一笑,反手握住了任風流的手掌,緊緊攥在手心。

這時,有人沖著東邊的林道喊了起來。

「啊,東皇來了!」

「東皇!是東皇!」

江湖中的神秘人有很多,馬車主人算一個,而東皇無疑也算一個。

只不過詭秘的東皇神宮以及武功高強的東皇在江湖之中比馬車主人更像一個傳說。

他一個人便能力敵七大派的高手,這份魄力乃是百年前享譽武林的前輩名宿們也沒有的。

一頂金蓋的轎子被挑夫們穩穩地擡了上來,當轎子落地之時,周圍圍著的眾人不由紛紛散開。

林飛騁很是不屑地看著故作聲勢的秦晚楓,他抱著手,冷冷地盯著那頂轎子,嘴角一歪,就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裝腔作勢,到頭來,還不是我的手下敗將,你說是不是,主人?」

任風流並沒有立即答話,他微微閉上眼,竭力想聽出一些動靜。

因為他知道,秦晚楓並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人,今天對方能到這裏來,必然也是早做了萬全準備。

「不可輕敵。」

他低低地囑咐了林飛騁一聲,眼前不由出現了許多年前秦晚楓的樣子,曾經對方也曾是個那麽漂亮,那麽可愛的孩子,跟在自己的身後,怯怯地叫著「師兄」。

轎簾被人緩緩掀開,一雙白色的靴子先踏了出來。

林飛騁昂起頭,冷眼看著發冠整齊,不知為何卻是滿頭銀發的秦晚楓站在了眾人面前。

紅顏白發,秦晚楓俊美出塵的面容淡定得不起波瀾。

「好俊的男人……」

「沒想到東皇還這麽年輕,只是他的頭發怎麽全白了?」

人群中發出了一陣讚歎驚愕,被秦晚楓搶去風頭的林飛騁則極為不快了。

他呵呵地冷笑著,心道,難不成這些家夥沒發現自己同樣也是年輕英俊的嗎?!

然而,接下來,他聽到了有人尖叫的聲音。

「他……他的眼睛!」

任風流聽見這聲尖叫,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他張望著看不見的前方,唇上輕輕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林飛騁這才發現,秦晚楓不知什麽時候竟也瞎了。

那雙呈現出銀灰色的眼睛森然可怖,一看便是眼珠被什麽外力強行刺傷的結果。

曾經意氣風發,風度翩翩的秦晚楓現在顯得陰郁冷酷,然而更為詭異的卻是秦晚楓嘴角那抹陰冷的笑意,那抹笑意是那麽恐怖,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林飛騁,你們來了嗎?」

秦晚楓緩緩地轉過頭,那兩道森冷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林飛騁的方向。

「哼,你弄瞎自己的雙眼,難道是給主人賠罪,好讓我一會兒手下留情嗎?」

林飛騁早不滿他搶盡自己的風頭,當即足尖輕點,掠過眾人的頭頂飄然落在了秦晚楓的面前。

秦晚楓哈哈一笑,並不理會林飛騁的問話,卻是提高了嗓音往人群中喊道:「師兄,真可惜你不能看到我怎樣殺了這個男人了,哈哈哈哈!」

「你眼睛好的時候尚且不是我的對手,現在難道還能贏我?!哼,我看你還是別說笑話了!」

話雖如此,但是林飛騁也能感到盲目的秦晚楓顯然比之以前殺意更濃,濃得連自己都不覺生出一絲心虛。

但是他早已習會刀譜上的武功,自然不可能敗在他手下才是!說不定對方只是垂死掙紮,虛張聲勢罷了。

「師弟……」

任風流的神色顯得痛楚了起來,他輕歎了一聲,在他聽到秦晚楓言語之中那無可救贖的怨憤之時,便知道對方已是走上了一條絕路,絕不會回頭。

接著,秦晚楓漠然地從懷中摸出一個藥瓶,交到了一名屬下的手中。

他半垂著眼簾,銀灰色的眼珠森森地盯在一處,一動不動。

「解藥我帶來了,如果你能贏,這瓶解藥,還有我的命,都是你的,如果你輸了,你,還有師兄,今日都得死在我面前!」

秦晚楓猛地擡起頭,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瘋狂的笑容,徹底扭曲了他那張本是極為俊美的面容。

林飛騁脖子一歪,一副絲毫不把秦晚楓的話放在心上的樣子。

「那可對不起,看來解藥和你的命,我都得收下了。」

秦晚楓森森一笑,薄唇輕啟:「出招。」

當林飛騁拔出刀,擺出架勢的時候,周圍還有許多人以為他才是虛張聲勢的那一個。

但是當他真正地開始揮舞起手中那柄長刀之時,所有的人驚呆了,原來這世上如東皇這樣的絕世奇才不只一個,還有另一個。

刀劍交鳴,拼的是兩人的命。

霸氣淩厲的刀鋒,以及陰柔詭秘的劍刃像是預先設定好的一般,你來我往,你退我進,互不相讓。

本以為自己會占秦晚楓許多便宜的林飛騁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瞎了之後,反倒比以前看得見時更加厲害了。

或許,任風流說得對,秦晚楓不愧為武林中百年難遇的絕世奇才。

但是絕世奇才又如何,自己絕不會輸他,也絕不能輸他!

轉眼之間,林飛騁的刀已經使到了殺陣式,恢弘的殺意如浪潮一般席卷向了仗劍而立的秦晚楓,周遭的看客早被這驚人的殺意嚇得連連退開。

如果說林飛騁的刀意如怒嘯的浪濤,那麽秦晚楓的劍氣則如沈靜的高山。

他微仰著下巴,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直到林飛騁的刀劈開之時,這才舉劍去擋。

柔韌的劍刃挑開了堅硬的刀鋒,林飛騁赫然後退,不敢相信秦晚楓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破解掉刀譜的絕招。

攻勢轉為守勢,一直沈寂著的秦晚楓在擋開林飛騁殺陣的最後一刀之時,劍勢如飛龍在天,直取林飛騁的咽喉。

這個時候,傳說中該被刀譜克制的劍譜武功,已是不輸刀譜。

林飛騁畢竟臨戰經驗要少,當他發現自己不能像之前那樣輕而易舉取勝時,頓時有些發慌,況且秦晚楓那雙銀灰色的眸子不時冷冷地盯他一眼,也實在讓他內心不安。

眼前這個男人不再像一個人,更像一個鬼。

「唔!」

高手過招最不能容的就是分心,林飛騁心緒紛亂之時,招式之間已有了破漏。

秦晚楓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斜身一刺,長劍便堪堪劃破了林飛騁的衣物,帶出一道血絲。

好在林飛騁最擅長的乃是輕功,但這次他雖然竭力後撤,卻仍是難免帶傷。

聽見旁邊有人在叫西帝受傷了,任風流心中頓時一驚,他方才細聽著兩人打鬥的聲音,其實也大約聽出了秦晚楓比之以往更為詭秘狠辣的劍招。

這些招數取自劍譜卻又比劍譜上所記載的更為奇妙。

秦晚楓果然不簡單,他這一生果然將「莫言敗」這三個字發揮到了極限,竟能在短短的時間裏超越師傅的智慧,創出以劍譜反制刀譜的奇跡。

任風流重重地歎息了一聲,心知林飛騁這次恐是兇多吉少。

正在他焦躁不安之時,他卻聽見林飛騁已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秦晚楓,看來你也不過如此,你的劍僅僅能劃破我的皮肉,而我的刀可是要砍下你的人頭!」

霸道的刀風又嘯響了起來,不敢再掉以輕心的林飛騁很快鎮定了下來,摒棄心中的諸多雜念,一心為了解藥,為了自己與任風流日後的幸福,與眼前這個男人一決死戰。

「主人,為我奏一曲!」

林飛騁一刀逼開秦晚楓,轉頭對任風流的方向高喝了一聲。

是啊,這個男人總是不會輕易放棄,即便在最緊要的關頭,他還是能笑出聲來。

任風流的心境漸漸平緩,他從白棗手中接過了隨身帶來的琵琶,安寧地坐回了椅子上,不再關註決鬥的二人。

弦動,音起。

一連串的音符從任風流的指下流瀉了出來,漸漸地由緩到激,奏出一曲鏗然有力,激昂壯闊的調子。

蘭陵王破陣曲。

聽著這熟悉的曲子,林飛騁手中的刀握得更緊,每一次旋律的起伏,都讓他感受到了那是一招招行雲流水的刀式。

而本處於上風的秦晚楓的心緒卻開始漸漸發生了變化,這曲子不是師兄為自己彈的,甚至,師兄也不希望自己能贏。

師傅死了,蘇嫚死了,師兄也早就和自己反目。

這世上,唯有孤獨陪著自己。

但是,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秦晚楓忽然仰天長笑,他挑起劍刃,指向了長刀在手的林飛騁,不肯言敗的倔強驕傲地凝固在他微笑的嘴角。

「今日,你必死無疑。」

越是師兄喜歡的人,自己越不會放過,他一定要讓他所愛的師兄也嘗嘗,什麽叫做孤獨的滋味。

「狗屁!」

林飛騁大罵一聲,揮刀便上,秦晚楓雙目一睜,提劍相迎。

隨著任風流彈出的曲子越來越激昂壯烈,林飛騁的刀式也越來越霸氣兇猛,他手中的刀已經無聲無息之間和那起伏的音樂合二為一,共同對付眼前唯一的敵人。

本是稍處於劣勢的林飛騁已經漸漸扳回了局面,瘋狂地舞弄著長劍的秦晚楓卻開始顯出了疲態。

但縱使如此,他茫然大睜的銀灰色瞳仁中依舊充滿了濃烈的殺氣,絲毫沒有任何要放棄的征兆。

激蕩的琵琶聲催動著林飛騁手中的長刀,當刀勢與弦音合二為一時,秦晚楓翩然的劍舞已轟然瓦解。

任風流指下的弦音寂然而止,而林飛騁的刀卻是帶著最後一抹浩蕩恢弘的殺意劈向了眼前銀發飛舞的男人。

殺還是不殺,林飛騁一念遲疑。

這個瘋狂的男人可恨卻又可憐,就算殺了他,也未必真能讓飽嘗痛苦的任風流有一絲快意。

最後一刻,林飛騁生生斂起了強橫霸道的殺意,偏轉鋒刃,一念之間,布下慈悲。

叮叮當當幾聲脆響,代表了秦晚楓武者尊嚴的寶劍碎作幾段,散落在地。

與以往不同,明白自己已經敗了的秦晚楓並沒有大驚失色,或是憤憤不甘。

他扔下斷柄,挑起小指撩了撩垂在胸前的散亂銀發,嫣紅的唇角溢出了鮮血,溢出了笑容。

「我並非輸給你。」

如果沒有那首恰到好處的蘭陵王破陣曲,林飛騁是不可能會領悟音刃合一,以無懈可擊之勢打敗自己的。

刀譜之所以為什麽要藏在蘭陵王破陣曲中,想必,這就是最後的玄機。

任風流比自己先悟出這一點,所以他們贏了。

「不管如何,敗就是敗了!秦晚楓,你欺師滅祖,最終卻只能敗在師門的武功之下!」

林飛騁看他死到臨頭竟還端著架子不知悔改,心中一怒,手中的長刀已對準了秦晚楓的脖子。

此時,任風流在白棗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過來,他淡漠地擡起頭,面向了秦晚楓的方向。

「師弟,這些年來,你我之間的恩怨可否今日了卻?」

任風流緩步走到秦晚楓身邊,毫無防備。

他的傷勢還未痊愈,如果秦晚楓要出手殺他,也不是不可能。

林飛騁自然不願讓他為向來陰狠卑鄙的秦晚楓所趁,急忙上前擋在二人之間。

「主人,這家夥陰險狠毒,千萬小心。」

「無妨。」任風流輕輕一笑,推開了林飛騁擋在身前的手,固執地離秦晚楓更近了一些。

他聽到秦晚楓急促而痛苦地喘息著,就如一只受了重傷的猛獸,昔日的威風絲毫不見,徒遺可憐。

任風流伸出手,輕輕地摸到了秦晚楓的臉上,對方的面頰滾燙,冷汗涔涔。

那精致的眉眼,那曾經的笑容,還有那些曾經與這個人癡纏的愛恨……

一切一切的記憶都在任風流的指下栩栩如生。

秦晚楓只是倔強地站著,口鼻之間卻溢出了絲絲鮮血,為了能在短時間內破解刀譜上的武功,他已經付出太多,以至於損耗心脈,而這最後一戰,更是令他精疲力竭,如強弩之末。

就算林飛騁那一刀不殺他,像他這樣耗盡心血於武道的人,最終也不可能活得長久。

自己一生,為求不敗,害死師傅,害苦師兄,更為此拋卻情愛,拋卻信義,乃至自殘雙目。

到頭來,可自己還是免不了眾叛親離,敗於天下英雄面前的下場!豈不令人可歎可笑!

「哈哈哈哈!」秦晚楓淒然大笑,猛地推開了撫著自己面頰的任風流。

他重重地喘著氣,口中忽然湧出汩汩鮮血,染得任風流滿手都是。

「師兄,我不要你可憐我。呵……你記住,當初是我不要你的,我現在還是不要你!你想和我拋卻恩怨?好……那你就陪我去死!」

說完話,秦晚楓赫然伸出手抓向了任風流的胸口,他滿面是血,俊美的面容早已滿布猙獰。

林飛騁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他見秦晚楓到了這地步還是想著要害任風流,大怒之下,再無先前的慈悲,舉刀便斬斷了秦晚楓的手。

「呃啊!」

滾燙的鮮血濺了任風流一臉,秦晚楓痛哼著跌跪在地,右肩斷臂處鮮血滾滾。

眾人看到昔日無敵於天下的東皇竟落到這樣的下場,紛紛面面相覷,感慨江湖之中,霸業無常。

「主人……」

林飛騁看了眼無力動彈的秦晚楓,這才緊緊扶住了任風流。

任風流的神色悲戚異常,他輕輕動了動唇,舌尖已經舔嘗到了秦晚楓灑在自己面上鮮血的味道。

「我們走吧。」他輕歎了一聲,神色一舒,悄然挽住了林飛騁的手。

這邊白棗與三刀也取驗了解藥,微笑著等著他們。

林飛騁看到任風流的臉上又露出了安詳寧和的表情,知道他與秦晚楓之間的種種恩怨,想必是終於可以放得下了。

「好!接下來我就帶你去天涯海角玩個痛快吧!」

林飛騁哈哈大笑,拉著他的馬車主人,昂然大步地穿過人群,帶著滿腔喜悅地踏上了歸程。

一直到林飛騁一行人已經走得不見了之時,秦晚楓才勉強擡起頭,茫然地望著對方離開的方向,苦澀地笑著癱倒在了地上。

尾聲

眼見主子勢敗,東皇神教的手下們早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眾人見秦晚楓雙目已盲,受了那麽重的傷,且被砍斷一臂,想來這人已是離死不遠。

雖然也有不少人說他可憐,卻也只是歎息著慢慢散去。

這便是江湖,冷情與熱血,盡在此處。

就在秦晚楓傷重等死之時,一名面容雅逸的白衣文士合著折扇在大家都離開了之後,走到了被孤獨丟下的秦晚楓身邊。他就是昔日指點林飛騁找到東皇神宮所在的燕歸樓老板——白三。

「哎,秦兄,你傷得這麽重,該如何是好啊?不如讓我帶你走吧。」

白三雖然口中嗟歎連連,但是臉上卻有著不合時宜的笑意。

秦晚楓早已辨不出來者是誰,他只是茫然地瞪著銀灰色的雙眸,渾身輕輕地抽搐顫抖著,口鼻之間仍在溢出鮮血,而他的喘息早已變得嘶啞艱難,似乎隨時就會斷氣。

令人背起秦晚楓,白三回頭看了眼方才經歷過一場激鬥的山頂。

此時戲終人散,山頂之上,唯餘冷風嘯響,他輕撫著折扇,悠悠笑道:「凡塵多少事,終究隨風。」

車輪滾滾,一輛四騎並轡的馬車疾馳在官道之上。

馬夫是一名頭戴鬥笠看不清臉面的漢子,他的身邊還相伴著一名秀美的女子。

寬大的馬車內,已經代替了秦晚楓,成為新的天下第一的林飛騁正大大咧咧地啃著豬蹄,喝著美酒。

坐在他身邊的自然是驕矜高貴的馬車主人。

任風流自服下解藥之後,受毒素侵害多年的身體已恢覆了許多,而又聽說某處有位姓李的神醫能讓盲人重見光明,所以一行人這才驅車去尋找神醫。

一向吃素的任風流每日都被迫和一堆鹵豬蹄之類的葷菜擠在馬車中,這讓他著實不快。

「萬物皆有靈,你天天吃肉,也不怕造孽太多?」

林飛騁啃幹凈一個豬蹄,啪地將骨頭扔出窗外,擦了擦嘴就坐到了任風流身邊。

他望著面容俊逸,神色淡然的任風流,心中對這個男人的喜愛似乎已是越來越深。

「主人……」

「嗯?」

任風流自然看不到對方正鬼鬼祟祟地靠近自己,他下意識地擡了擡頭,下一刻,就發現自己的嘴被一副柔軟的唇堵上了。

正穩穩駕著馬車的三刀,很少說話,但是因為他身邊坐了白棗,所以他的話也多了起來。

「我覺得主人的生活似乎越來越快樂了。」

白棗狡黠地一笑,側耳聽了聽車裏的動靜,說道:「那可不一定。」

果然沒一會兒便聽馬車裏傳出了任風流憤怒的聲音。

「滾開,別拿你啃過鹵豬蹄的嘴親我!」

「那你今晚也別想吃我!」

林飛騁立即牙尖嘴利地回罵。

「駕!」

三刀搖了搖頭,心想自己還是不能了解自己神秘的主人。他猛一抖韁繩,催馬前行。

曾經踏破江湖的馬車,就在這滾滾煙塵與歡樂的吵嚷之中,漸漸遠離了那曾經紛紛擾擾的江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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