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什麽？”

“問一百個人，也許能得出一百個答案。在心理學的領域，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也不是統一的。精神分析也許會把它描述成一系列的移情和投射；行為主義也許會告訴你，愛情和其他的每一種感情，都是在人與他人、與社會互動中的過程中習得的，對結果、獎賞的期待和及時的反饋會強化它；神經科學家會說愛情只是一堆化學反應，以多巴胺為首的各種神經遞質在軸突和樹突之間躲貓貓，肆意玩弄我們的感情……”

“斯滕伯格提出了愛情三角理論，認為親密、激情、承諾三個要素構成了要素。但是，只有完美的愛情才會擁有全部三種要素並在它們之間取得平衡，根據缺乏的要素，他又把愛情分成了餘下的六個類型……”

“我們都聽過一句話，‘女人心，海底針’，到底女人需要的是什麽？下面我讓大家看一個視頻，這是從從美國喜劇明星Christ Rock《無可畏懼》脫口秀演出中截取的一段五分鐘視頻，Christ在這裏面發表了他對女性和親密關系的一些看法，這個片段我們暫且命名為《女人為什麽總是不高興》。”

教室裏的男聽眾們一致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本片內容可能會讓你感到不適，未成年人請在家長陪同下觀看。”——一行明顯是後期添加的溫馨提示字幕讓教室裏笑成了一團。之後，尖叫、掌聲、笑聲甚至呼哨貫穿了這個視頻播放過程的始終。

“看得出大家對這個視頻很欣賞，男士們口頭和肢體語言都充分地表明了你們是多麽地感同身受——”周教授停下等掌聲過去，“至於女士們，我註意到你們在視頻的開頭和結尾部分反應甚至比男士們還要熱烈，是不是說到你們的心坎裏了？”

“現在我們不妨來討論一下視頻裏的觀點：女人要成為關系中唯一的焦點，對嗎？女人說話的時候根本不屑於理會‘講道理’這樣的小事？男人無論做什麽都不可能取悅女人？女人永遠不會停止抱怨，因為她原本想要的不是你？”

被對象拉來一起聽講座的男士們被狠狠盯著，想笑又不敢笑。好幾個顯然是只身前來的男生則肆無忌憚地一邊點頭一邊拍著桌子。

“反對！”前排正中有個女生舉起了手。

“看來這位女士有不同的意見，”周教授走下講臺，把話筒遞到女生面前，“我們不妨聽聽她的意見。”

“我們對喜歡的男人才會無理取鬧，無理取鬧是因為我們知道他們會包容我們。可你們呢？整體只知道看球賽打dota，不願意對我們說話也不願意聽我們說話！”女生情緒有點激動，聲音都發顫了。

“就是！”她旁邊的女生附和道，周教授又把話筒湊了過去，“說我們永遠在抱怨？你們才是永遠不知足的混蛋！”

教室裏“嘩”了一聲。

“大家的感受可以理解，但註意避免人身攻擊。”周教授的批評很溫和。

“對不起。”女生停了幾秒，語氣中的哽咽被艱難地壓了下去。

“難道不是嗎？”抱怨男人只會看球賽打dota的女生拿回了接力棒，“無論女朋友多漂亮、溫柔、能幹，你們的目光都會被其他女人吸引，不是因為她們更漂亮、更溫柔、更有魅力，僅僅因為她們是‘其他女人’！”

“誰這麽不挑食啊？”有把男生接話，教室裏又笑倒了一片。

接下來，又有幾個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謝謝這些同學的意見，”周教授回到講臺上， “剛才大家提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現象，這都與心理學中一些常見的概念有關。由於男士們和女士們產生了矛盾，如果不解決這些矛盾，我擔心我們的講座沒辦法進行下去——”她等掌聲和笑聲過去，“因為我們處於民主社會中，所以我們先來處理男士們的問題——”

“WU-HO!”男士們舉起了進門前拿到的紀念明信片。

“——這個問題是：女人到底需要什麽？”周教授在女生的歡笑和掌聲中翻開了PPT的下一頁，“為了解答這個問題，我們先來看一個小故事。”

“都看完了嗎？都看完了，那好。”周教授又走下了講臺，“我想找幾位男士回答一下，如果你是加溫，你會怎麽選擇？是讓妻子白天是女巫，晚上是美女，還是反過來？原因又是什麽？——那邊有位同學舉手，請工作人員把話筒拿給他。”

“白天是女巫，晚上是美女，”男生理所當然地說，“理由很簡單，老婆是自己的，別人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就讓他長眼挑針唄！”

“和愛看的人做/愛做的事，讓別人吐去吧！”有人在角落裏補充，瞥見工作人員拿話筒沖過去，立馬把臉埋進了桌肚。

“謝謝。有其他意見嗎？——好，紅色衣服那位，你是怎麽看的？”

“白天美女晚上女巫，白天帶出去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晚上在家裏是醜婦近地家中寶。”

“晚上熄了燈都一樣！”又有人補充，居然是剛才那個人把頭從桌肚裏拔/出來了，眼看著工作人員又要跑過去，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抱頭躥出了教室。

教室裏頓時笑得東倒西歪。

“你怎麽看？”一片嘈雜中，祈憶淩看見右前方和自己隔了兩排的一個女生拿肩膀撞了撞她右側的男生，“如果是你，你會怎麽選？”

“有什麽好選的？”

從祈憶淩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的後腦勺，但卻奇怪地聽清了他的回答：“女巫不是已經說過答案了嗎？‘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運’。”

這音色好像還挺熟。祈憶淩心想，這倒是個聰明的回答。

“你是說——”女生恍然大悟，拍了下男生的肩膀，“親愛的，你怎麽就不能當我男朋友呢？——哎，舉手回答問題啊，說不定能拿到什麽特別獎品呢！”

“想看獎品？”男生笑笑，“你答答看就知道了啊！”

“切，我又不是臭男人！”女生哧了一聲，視線重新追隨起周教授。

周教授前後共挑了七八個男生回答，雖然答案五花八門，但大體可以按照一開始回答的兩個男生的對比分列為兩個陣營，理由大體也是兩個不同的方向：是更看重他人的看法，還是更重視自己的體驗。

“剛才的同學都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想其他男士們可能想法也差不多。我想問，在聽這個講座之前，有人看過或聽說過這個故事嗎？”

課室裏稀稀拉拉舉起了十來只手。

“咦？這邊還有位男士，”周教授走到第一排靠門的工作人員席旁，“非常感謝你剛才沒有舉手，要不然我們現在就沒什麽可說的了。請問你還記得加溫的選擇嗎？”

“記得。”

“能不能請你站起來，面向其他同學說出加溫的答案？”

“加溫沒有做任何選擇，”男生接受邀請站了起來，“只是對他的妻子說：‘既然女人最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運，那麽就由你自己決定吧！’於是，女巫選擇白天夜晚都是美麗的女人。”

“在看到或聽到這個答案時，有誰的答案是和加溫一樣的嗎？請註意，女士也包括在內。”

祈憶淩沒有舉手，她猜得到這個答案，但她不認為加溫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出乎她意料的是，整個課室沒有一個人舉手，連剛才在和女伴的對話中顯示出已經想到標準答案的那個男生也沒有舉手。

“宇宙在上，這倒是挺有趣的。”祈憶淩仍然只能看到那個男生的後腦勺，但她開始有點想知道他回頭看時會是一張什麽樣的臉，“他會是我冥王星幸存的子民嗎？”

作者有話要說：（1）講座上用到的故事，是心理咨詢的老師在課堂上展示的，寫文時從網上找到了，原文摘錄如下：

年輕的亞瑟國王被鄰國的伏兵抓獲。鄰國的君主被亞瑟的年輕和樂觀所打動，沒有殺他。並承諾只要亞瑟可以回答一個非常難的問題，他就可以給亞瑟自由。亞瑟有一年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如果一年的時間還不能給他答案，亞瑟就會被處死。

這個問題是：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這個問題連最有見識的人都困惑難解，何況年輕的亞瑟，對於他這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但總比死亡要好得多，亞瑟接受了國王的命題－－在一年的最後一天給他答案。

亞瑟回到自己的國家，開始向每個人征求答案：公主，妓女，牧師，智者，宮庭小醜。他問了所有的人，但沒有人可以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人們告訴他去請教一個老女巫，只有她才能知道答案。但是他們警告他，女巫的收費非常高，因為她昂貴的收費在全國是出名的。

一年的最後一天到了，亞瑟別無選擇，只好去找女巫。女巫答應回答他的問題，但他必須首先接受她的交換條件：和亞瑟王最高貴的圓桌騎士之一，他最親近的朋友－－加溫結婚。亞瑟王驚駭極了，看看女巫：駝背，醜陋不堪，只有一個牙齒，身上發出臭水溝般難聞的氣味，而且經常制造出猥褻的聲音。他從沒有見過如此不合諧的怪物。

他拒絕了，他不能強迫他的朋友娶這樣的女人而讓自己背付沈重的精神包袱。

加溫知道這個消息後，對亞瑟說：“我同意和女巫結婚，沒有比拯救亞瑟的生命和圓桌騎士的榮譽更重要的事了。”於是婚禮宣布了。女巫於是回答了亞瑟的問題：

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運。

每個人都立即知道了女巫說出了一個偉大的真理，亞瑟的生命被解救了。於是鄰國的君主放了亞瑟王並給了他永遠的自由。

來看看加溫和女巫的婚禮吧，這是怎樣的婚禮呀！亞瑟王在無法解脫的極度痛苦中哭泣。加溫一如既往的謙和，而女巫卻在慶典上表現出她最壞的行為：她用手抓東西吃，打嗝，放屁，讓所有的人感到惡心，不舒服。

新婚的夜晚來臨了：加溫依然堅強地面對可怕的夜晚，走進新房。是怎樣的景象在等待著他呀！一個他從沒見過的美麗的少女半躺在婚床上！加溫驚呆了，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美女回答說，因為當她是個醜陋的女巫時加溫對她非常的好，於是她在一天的時間裏一半是她可怕的一面，另一半是她美少女的一面。

那麽加溫想要她在白天或夜晚是哪一面呢？

多麽殘酷的問題呀！加溫開始思考他的困境：在白天向朋友們展現一個美麗的女人，而在夜晚，在他自己的屋子裏，面對的是一個又老又醜如幽靈般的女巫呢？還是選擇白天擁有一個醜陋的女巫妻子，但在晚上與一個美麗的女人共同度過每一個親密的時刻？

如果你是加溫，會怎樣選擇呢？

第二天的口語課上，答案五花八門，歸納起來也就是兩種：一種選擇白天是女巫，夜晚是美女，理由是妻子是自己的，不必愛慕虛榮，苦樂自知就可以了；一種選擇白天是美女，因為可以得到別人羨慕的目光，至於晚上，可以在外作樂，回到家裏，漆黑的屋子，美醜都無所謂了。

老師聽了所有同學的答案，沒有說什麽，只是問我們是否想知道加溫的回答。大家說當然想。老師說：“加溫沒有做任何選擇，只是對他的妻子說：‘既然女人最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運，那麽就由你自己決定吧。’於是女巫選擇白天夜晚都是美麗的女人。”

（2）文中提到的脫口秀片段很出名，到處都是視頻，有興趣的可以看看，按脫口秀、女人為什麽總是不高興這些關鍵字搜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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