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09章

關燈
疼痛

石雕迅速地形成人的模樣, 顏色也從暗青轉化為皮膚正常的顏色,陶維熙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聽到他頭一句的調侃,陶維熙沈著臉, 冷哼一聲。

礦洞的地面和四周瞬間衍生出許多的手臂,有的甚至還沒有形成手臂的完整形狀, 一條條往尚陸身上拉扯。

他臉上雖然還中帶著笑, 眼底卻是一片寒芒。在發現沒有躲避的空間的情況下, 他伸手往四周一扯。看著普通的動作,但被他觸碰到的手臂瞬間就變地僵硬然後碎裂。但更多的一擁而上,很快將他裹住。看著柔軟的手臂纏上他的身體後很快變回石雕原本的樣子, 堅硬而冰冷。

眨眼的功夫, 尚陸的下半身已經被埋沒在石雕裏,這種被強制束縛的感覺十分難受。他臉色鐵青,心底暴戾的情緒泛上來。

陶維熙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異世界的bug沒什麽能困住你”說到這裏, 她停頓一下,目光上下一轉, 欣賞了一下尚陸雙腿幾乎已經被石雕包裹住的模樣。

她很淡地笑了下, “只有怪物才能吸收生機,你偏偏覺醒了自我意識, 還能占有外來者的身份,兩邊的好處都要沾, 這些日子是不是覺得無所不能了”

她言辭犀利而諷刺,尚陸卻面不改色, 他的肩膀也被手臂纏住,石雕逐漸從腿上蔓延, 已經到了他的胸口。照這樣下去他的身體很快就要被全部封住。

他索性放棄掙紮, 挑眉看向她, “你呢還是個人嗎要說怪物,有你珠玉在前,誰還能比你更像怪物。”

陶維熙面色陰沈。

“用□□在異世界裏藏來躲去,你真正的身體在哪裏”尚陸已經只剩一個腦袋沒被石化封住,但他表情依舊輕松,“讓我猜猜,現實世界裏肯定不行,說不定早就病死了。你不會躲在哪個異世界裏,茍延殘喘等著續命的機會……”

“閉嘴。”陶維熙厲聲呵斥。茍延殘喘四個字實在太過犀利,讓她有種隱秘被刺穿的感覺。她面露厭惡地看著尚陸,“別以為可以控制生機就可以為所欲為。”

她雙手相疊,做出個掐訣的姿勢,嘴裏默念著什麽,忽然之間,地上堅硬的礦石都變得軟和,泥土般往上湧,把尚陸的臉也全包住了,迅速恢覆堅硬。看起來礦洞裏仿佛豎著一個高大的人像。

陶維熙看了眼,目光幽深,她的身體很快融化,轉瞬又消失地無形無蹤。

尚陸被封在石雕內,呼吸的空氣被奪,他很快漲紅了臉,身體被石化困住,根本無法挪動一絲一毫,他臉色有些難看,窒息倒還是次要,他發現原本可以靈活調用的生機突然被凝固住了。

在黑暗中他飛快思索著陶維熙這樣做的原因。

難道是——許姝

“有沒有覺得好像變冷了”張立玨問。

許姝撫了一下手臂,“是有點。”

張立玨停下腳步,“先停停,有點不對。”

許姝停下來,把手電的光調小一檔,“我們走了多久了”

張立玨說:“快兩小時了。”

許姝說:“我們走的速度不慢,兩小時該有十公裏了,這期間居然什麽都沒有,太奇怪了。我懷疑……”

張立玨有些緊張地看著她,“什麽”

“這個世界是要累死我們。”

張立玨:“……”

許姝說:“開玩笑,看你一直那麽緊繃。”

張立玨從進來後話就很少,在礦洞裏總共說了不到二十句話,悶頭走路的感覺不是很好,再加上環境黑暗幽靜,就更加壓抑了。許姝知道他肯定是對現實裏替代他的人很忌憚,能體諒他的心情。

“剛才,我又感覺到有人在看我。”張立玨說。

許姝立刻警覺起來,他們剛進洞的時候有過類似的感覺,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她扭頭望向四周,在手電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全是黑漆漆一片。

許姝凝神感覺了一下,說:“我沒感覺,你確定嗎”

“確定。”聽到許姝的回答後,張立玨感覺更不好了,從礦洞深處有冰冷的視線盯著他。剛開始的時候還只是若有若無的,就在剛才他說出口後,這股視線好像變得肆無忌憚,仿佛針一般刺痛他的皮膚。

張立玨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符紙。

許姝這次沒有阻攔他。

兩個小時在礦洞探索不到底,他們就像走在一個無底洞裏。這個時候她沒什麽好辦法,如果一張符紙能夠把這個詭異的現狀打破,就算後面突然出現危險,也比現在要好。

許姝很清楚,有時候驟然出現的危險,解決過去就能豁然開朗,最怕是有些情況如溫水煮青蛙般,不知道哪裏出了錯,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根本沒有回頭的空間。

張立玨拿出符紙後,又從另一個口袋拿出個特殊的打火機,上面刻滿符紋,他點火燃燒符紙。

只見符紙閃起幽藍的光芒,被徹底激活。

呼哧一聲,符紙徹底燃燒,一兩秒的時間,就化成了灰燼。

許姝不明所以,“起作用了”

張立玨“嗯”的一聲。

許姝聽聲音覺得不對,拿手電照了一下他的臉,發現白的嚇人,往壞的猜測,“效果不理想”

張立玨緩緩道:“這是驅邪符,就算厲鬼出現,這張符紙激活後可以抵擋半小時。”

許姝倒抽一口涼氣。

厲鬼都能抵擋半小時的符紙,剛才兩秒就成了灰——想到這點,她頭皮發麻。

“會不會你符紙藏太久,保質期過了”

張立玨短促地嘆了口氣,沒說話。

符紙當然不存在保質期的問題,據說真正大能所制的符紙,能經百年仍有威力。

氣氛陷入無聲的沈悶中。

許姝太陽穴突突地跳動,這是種危險臨近的直覺,她說:“我覺得有點不妙。”

張立玨說:“盯著我的那個目光好像靠近了。”

許姝把手電對準黑暗深處,自從符紙燃燒過後,她已經知道,這條礦洞的危險遠遠不止是望不到底。

黑暗仿佛是吸取光線的黑洞,許姝看著深處,感覺到一種焦慮和壓迫的感覺在靠近。視線中黑暗也好像變得更加濃稠。

“許姝。”

許姝沒敢扭頭,盯著前方,“發現什麽了”

“我還有十二張符紙。”張立玨說,“在我褲子右口袋裏。”

許姝立刻聽出他的意思是不好,迅速轉頭。

就在這一剎那,手電的燈光熄滅了。

四周只剩下黑暗。

張立玨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但他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並不是他鎮定,而是他此刻身體已經完全無法動彈了。

就在剛才,先是有一股很陰冷的視線纏繞住他,身邊的許姝沒有察覺。張立玨知道,這次的危險是沖著他來的。

礦洞深處是望不到底的黑暗,豆大的汗珠從張立玨的額頭滾落,張立玨此時卻有種詭異的感覺,汗水沒有滴落到地上,而是被什麽東西接住了。

他立刻喊出許姝的名字。

有一道尖銳的東西從背後抵住他的心臟,仿佛只要他一句話不對就要刺穿他的心臟。

張立玨小腿微顫,從來沒有危險如此貼近過。就在他們都看著礦洞深處的時候,背後的危險已經如此靠近。他只能說出符紙的事。

光線消失。

張立玨感覺到身體徹底被定住了似的,有手腳在他身體上觸摸,那股冰冷的感覺往他皮膚裏鉆,忽然他的脖子劇痛,黑暗中似乎有一張嘴咬住了他的脖子,鮮血從傷口湧出,被那個冰冷的身體全吸走了。

張立玨腦子格外清晰,他猜測這應該就是他的石雕。

他的力氣漸漸消失,聲音發不出來,眼皮也逐漸變得有些沈。

糟了——

他的心臟幾乎都要停止跳動,血管裏的血液也像冰凍一樣,漸漸變得凝固。

我不想死,張立玨內心在咆哮,但身體卻絲毫沒有反應,他的意識和身體已經徹底分開。

這一切發生都在幾秒的時間之內。

許姝在陷入黑暗的時候朝張立玨靠過來,兩人剛才就離地很近,但她走了兩步,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他們在礦洞中行走,兩頭都是狹長的通道,但就在她背過身的時候,發現背後居然變成了石壁。

如果不是背後碰到了堅硬的礦石,她順手摸了摸,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發生的無聲無息,她和張立玨都毫無所覺,這是一剎那變化的還是在他們走動的時候,背後的路就不斷地消失

許姝腦子飛快閃過好幾個念頭,不對,張立玨呢

她張開手臂朝左右揮動,很快碰到一個溫熱的身體。

“張立玨”

“我在。”

“嚇死我了,你怎麽不吭聲”

“突然黑了,有點嚇人。”張立玨回答。

許姝說:“後面被堵了。”

漆黑無光中張立玨似乎對後面摸了摸,然後說:“現在怎麽辦只能往前走了。”

許姝旋動手電,不知道是壞了還是什麽,始終亮不起來。她嘆了口氣,說:“你過來牽我的手,別走散了。”

張立玨說“好”,然後伸手過去。

許姝牽住了他,說:“可說好了,這個世界那麽難,回去要補個合同加錢啊。”

“行,”張立玨說,“回去之後我給你翻倍。”

許姝說:“那就好。”

張立玨張口要說什麽,腦袋上忽然遭受重擊,砰的一聲在礦洞裏回蕩。他額頭流下一行血,臉色大變,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許姝又是用手電重重砸過來。

因為張立玨牽著她,所以就算是黑暗中人體方向也是能分清的。

許姝這一下砸的是張立玨的下巴。

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一般來說,只要有六公斤的重量擊中下巴,人就會休克。

張立玨感覺嗡的一聲,被許姝甩開手,仰面摔倒在地。

手電突然又亮了,剛才那兩下沒有砸壞它,反而像是修好了。

許姝深呼吸兩下,看著地上不動的張立玨,用一秒鐘思考要不要上去再砸兩下。她拿著手電照亮背後的石壁,被嚇了一跳。

只見張立玨整個人嵌進石頭裏,四周有許多的手臂形狀把他包裹住,可以想象的到,剛才墻上突然多出的手把他抓住然後往石頭裏拖。現在他的四肢和頭還完全露在外面,但身體幾乎已經有一半被塞進石壁。

許姝用手電砸了兩下捂著他臉的手,那只手和常人的手一般,關節皮膚,就連手指上汗毛都能看清,可以說是栩栩如生,只是現在還是石頭質地。被砸碎後,張立玨臉上束縛沒了,他眨了兩下眼,大口呼吸著,“太好了。”

許姝:“好什麽,你都快變石乃伊了。”

張立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才意識都昏沈了,突然又見到光亮和許姝,死裏逃生的感覺讓人激動,但他還竭力保持著冷靜。

許姝看著手電,“完了,再砸要壞了,你的呢”

他們進來的時候每人帶了一只手電。張立玨說:“你找找,應該就在附近。”

許姝低頭找了一圈,沒有發現手電,張立玨隨身的包也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石壁全吞沒了。

許姝不敢走遠,很快回到張立玨身邊,“看來你和光之間,只能選一個了。”

張立玨苦笑,“許姝。”

“你別這樣喊我了,怪嚇人的。”自從來到這裏,張立玨一喊她名字幾乎都沒啥好事。

張立玨說:“你別管我了,繼續往前走。”

許姝:“我也想不管你,但一個人我也很害怕,想想還是帶個人更保險。”

張立玨:“……很安慰。”

說完這句他臉色忽然又是一變,“這些東西好像又在動了。”

勒緊他身體的這些石雕手臂似乎又變得有活性。

許姝一驚,回頭一看,地上的“張立玨”不見了,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他已經完全融入地面。

張立玨身上的眾多手臂慢慢動著,把他往裏拉。

許姝看著他臉色漲得發紅發紫,心想再不救人可就晚了,她用手電砸上去,這次石雕沒有裂開,手臂們變得更加柔軟了。

不但具有活性,似乎還有點智慧。

許姝心頭一緊,她想到什麽,咬牙伸手從手臂的縫隙裏伸進去,冰冷的,介於石頭和人體之間的觸感,讓許姝渾身緊繃,她好不容易從張立玨口袋裏抽出那一沓符紙。

但糟糕的是,他另一半身體已經被手臂埋沒,根本沒有縫隙可以下手。那只特殊的打火機拿不到。

許姝忙問:“符紙怎麽激活”

張立玨臉上青筋全都浮現出來,身體被壓迫地血液都不能通常,他表情變得扭曲,從嘴唇顫巍巍地擠出一句話,“靈火……靈……血。”

完全沒聽懂。

許姝對符紙知道的只有皮毛,但火和血兩個字聽明白了。本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想法,她拿起腳邊一塊鋒利的碎石,在手上一割,讓血滴在符紙上。

原本還擔心符紙無法激活,但沒想到,符紙迅速燃燒起來,十二張符紙同時閃耀出光芒,紅的黃的藍的,什麽都有,巨大的光團甚至照耀地礦洞亮如白晝。

符紙同時發揮作用,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光亮照到的地方,手臂仿佛被烤融化了,飛快退縮消失。張立玨掙紮從石頭裏逃出來,手忙腳亂地摔在地上。

符紙堅持了十幾秒的時間,許姝拉了一把張立玨:“快跑。”

兩人在礦洞裏飛奔。

期間許姝不斷回頭,怕跑過的路不斷堵沒,但自從激活符紙後,背後的東西似乎並沒有追上來。

跑了不知道多久,兩人氣喘籲籲,還有點腿軟,只好先停下來。

張立玨這才有空道謝剛才的救命之恩。

許姝問他剛才怎麽不示警。

張立玨說:“我剛才差點就以為要死了,發不出聲音。”

許姝原地休息了幾分鐘,說:“這樣不是辦法,一直走要累死,再來一次剛才那種也要死,這個世界完全沒有出路嗎”

“不然怎麽叫無解世界。”張立玨感慨。

許姝沈吟不語。

“在想什麽”張立玨問。

“在想石雕為什麽要進礦洞裏來,”許姝說,“之前外來者在鎮上的死法,都是石雕受到什麽損傷,外來者就會受到同樣傷害對吧”

“沒錯。”

許姝說:“也就是說,在鎮上的石雕都維持著石頭的特質,可以說堅硬,也可以說是脆,砸了之後還是會碎的。但是你看剛才那些石雕,會變得柔軟,會不會……”

你張立玨眼皮一跳,“會什麽”

“那些成型的石雕,只有回到這裏,才有機會變成人”許姝提出假設。

張立玨思索了一下,“有可能。”

“對了,剛才那個石雕明顯想要替代你,剛才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

張立玨伸手摸了摸脖子邊的皮膚,驀然一驚——沒有傷口。

剛才明明被咬了一口氣還被吸了血,怎麽會沒有傷還是他剛才彌留之際感覺錯了,只是被勒地太緊

張立玨驚疑不定,沒有回答。

許姝側過臉來,發現他還在思考,低頭擦了一下手,剛才劃破手指,傷口愈合了,但血跡還留在上面。

許姝趁著休息的時候稍作整理,擦幹凈手指後她又從隨身的包裏拿出水來喝了幾口,剛才一路沒命地奔跑早就渴了,她遞了一小瓶給張立玨。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似乎還在沈思。

“想不起來就算了,等想到的時候再說。”許姝看他愁眉不展就說道。

張立玨點了點頭,說想到馬上告訴你。

許姝覺得他肯定是剛才差點死掉太緊張了,把還剩半瓶的水收起來,她想著接下來該怎麽辦,這個礦洞像是根本沒有底,石雕的危險無處不在,只要他們走不出去,光是食物和水就能困死。何況現在兩個人的物資已經只剩下一個人。

許姝檢查了一下小包,鬼使神差的把衣服內側口袋裏的日記頁拿出來。

原本只是想檢查一下道具是否還在,但她拿出來後突然發現紙頁背面透出字跡。

許姝心下猛的一咯噔,每根神經在這一瞬間都在打顫。剛才她和假張立玨只牽了一下手,而日記頁是需要相同位置碰觸才會起作用。而他從嵌的石壁上下來的時候,她扶過他,才能碰到放日記頁口袋的地方。

仿佛一盆冰水當頭澆下,許姝腦子一片空白。

“怎麽了”張立玨發現她理著東西突然停頓。

許姝把日記頁藏在掌心,把包關上,裝作若無其事地搖晃手電,“這個手電好像快不行了,你那個居然掉了,好可惜。”

張立玨“嗯”的一聲。

正說著,手電突然再次暗了。

許姝說:“糟了,又來了。”

張立玨有片刻的茫然,去拉許姝,手伸出去撲了個空。他感覺有人從自己身邊竄了出去,驚慌之餘忙喊“許姝”

驟然陷入黑暗,人的眼睛都會短暫地看不清任何東西。

許姝在關手電之前就觀察了周圍情況,從張立玨身邊離開後,她很快壓低了身體,往凸出的巖壁位置慢慢挪動,以防發出聲音吸引張立玨的註意。

她一邊爬一邊在回憶剛才的經過,黑暗的出現,假的張立玨出現,她趁他不備偷襲,等開手電的時候就見到幾乎要被嵌入石壁的張立玨,下意識的就認為那是真的。

可萬一,那個也不是真的呢

許姝剛才沒有看日記頁上的字,張立玨就在身邊她沒有機會。

即使不看上面的提示,她頁不敢冒險。

此時礦洞已經徹底黑暗,許姝憑著記憶繼續緩步往前移動。

張立玨在喊了好幾聲她的名字後,忽然就不動了,他的眼神從茫然慌亂逐漸變得冰冷森然。

“你發現了”他開口。

許姝從來不知道張立玨的聲音可以這麽滲人,聽著就讓人渾身發冷。

張立玨環顧周圍,眼睛起了很獨特的變化,黑色的眼珠子變成了暗青色,在黑暗中散發出了幽幽青色的光,像狼一樣,更像毒蛇。

“你就不能把我當成真正的張立玨嗎”他道,“就在剛才,我都一直以為我就是他,可是你,為什麽要揭穿這一切”

許姝大氣都不敢喘,完全是屏住呼吸。

“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他像是懇求般的開口。

那雙幽然森綠的眼睛轉向許姝的位置,剛才明明什麽都看不到的,但是當他清晰意識到自己不是真的人後,眼睛顯現出真實的模樣,也帶來了超越常人的能力。他看到了許姝藏身的位置。

他大步走過去,

許姝忽然又打開了手電。

張立玨歪了歪頭,避開了直線過來的亮光。

許姝看著他那張臉,頭發皮膚樣子神態,完全就是張立玨,前面一個還有點破綻,而眼前這個,如果不是她拿出那張日記頁,恐怕到現在還無法察覺出來。

真正的張立玨去哪裏了難道在剛才已經死了許姝想到最壞的一個結果,身體發冷,心裏更是被不知名的恐懼所籠罩。

“我們談一談吧。”她強自撐著冷靜說。

張立玨露出一個冷酷的笑,“還有什麽可以談的”

許姝說:“你覺得自己就是張立玨”

張立玨點頭,“我就是他。”

許姝想了一下,說:“剛才喝水之前你好像摸了一下脖子,是那個時候發現不對的嗎”

張立玨怔了怔,“你倒是很敏銳。”

“現在被我發現了,你想做什麽,殺人滅口”許姝問。

張立玨皺起眉頭,盯著她不語。

看他沒有立刻回答,許姝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幹脆從地上站了起來,沒有躲著他,反而態度很坦蕩,“你不是說你就是張立玨嗎你不能殺我。”

張立玨問:“為什麽”

“你要替代他,你就已經是外來者了,知道異世界有規則是外來者之間不能相互廝殺吧。”

張立玨冷笑一聲,指著眼睛道:“我好像還有這個世界的特質,不受這條規則束縛。”

“我剛救你一次,你要成為人是不是也該幹點人事,知恩圖報知道嗎”許姝趕緊又說。

張立玨說:“能不能做人,和成為好人壞人不是一回事,你現在知道我的身份,回到現實你就是最大的威脅,必須要抹殺。你不要怪我。”

許姝心跳的很快,腦子格外清晰,在沒有偷襲機會的情況下,她肯定是打不過張立玨,何況他其實已經不是人,而是石雕化成的人,光從剛才石雕柔化和堅硬轉換來說,許姝自問正面對抗肯定不是對手。

還有什麽辦法呢

她看著張立玨,從他眼眸深處看到困惑和掙紮。心念閃動,難怪從剛才開始她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張立玨接近的這一瞬間,她忽然明白了,那是一種人性。

石雕有了人性。

聽起來似乎有點奇怪,但剛才許姝救了他,兩人一路逃命,張立玨的表現都可以說是渾然天成,那個時候他可能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不是真正的人。

如果他已經有了張立玨部分記憶,並且認為自己就是張立玨,會不會也多了人性呢。

張立玨面露兇狠。

許姝忽然道:“我有一個秘密,其實我也不是人。”

張立玨擡起的手停住。

“騙人。”

“沒騙你,”許姝把手放到他面前,“剛才我是不是割開手救你了,你看傷口還有沒有。”

她的手指潔白纖細,上面別說傷口,一個劃痕都沒有。

張立玨驚疑不定,幹脆直接抓著她的手,翻來覆去地查看。

許姝說:“我雖然不是石雕,但也不是真的人,咱們暫時算是同類了,你別動手了,到現實我不會揭穿你,你也拿著我把柄,怎麽樣,還算公平吧。”

張立玨放下她的手,一時間反應不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腦子裏仿佛有兩個聲音在叫囂,一個蠢蠢欲動要殺了她,另一個卻在衡量這其中的利弊。

許姝忽然淡淡笑了一下,說,“是不是沒想好怎麽處理我”

張立玨冷漠以對。

許姝說:“如果是張立玨本人,他就不會再動手。”

張立玨哼了一聲。

“他是個商人,不是個殺人狂魔,他會用做生意的方法來思考這件事,殺我和留著我比較,肯定是留著我利益更大,對嗎”

“我就是張立玨。”他眉頭皺得死緊。

許姝擺出耐心等他思考的姿態。

兩人相對站著,張立玨一擡手,就能碰到許姝。但就是這個距離,讓他遲疑著。

過了許久,他後退了兩步,拿起水瓶喝水。

許姝悄悄松了一口氣,眼角餘光註意著他的動作。

“接下來該怎麽辦”喝完水,張立玨開口。

許姝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裏不是你的地盤怎麽通關你應該很清楚啊。”

張立玨不悅道:“我怎麽會知道,我是張立玨。”

聽他又再次強調自己的身份,許姝楞了一下,隨即不寒而栗。

石雕是要真正要替代張立玨的存在,不但外形和他一模一樣,思考和行為模式的覆制,還有這種從本質上的混淆。

如果不是她在這裏發現了日記頁的異常,回到現實後還能發現他們的不同嗎也許並不會。她會以為救下的就是張立玨。

想到這個,許姝心底是不可抑制的發冷。

張立玨說:“我感覺危險在靠近,快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許姝揉了一下額角,“只能繼續往前走了。”

張立玨說:“不對。”

“什麽不對”

張立玨說:“我記得剛才路過的地方是有岔路的。”

許姝露出懷疑的表情。

“往回走。”張立玨轉身折返。

許姝有所遲疑。張立玨回頭看著她,“如果我要害你,剛才就直接動手了。”許姝走上去。

沒想到,回去的途中還真的看到了岔路,剛才狂奔的時候她手電也是晃動的,竟然沒發現黑暗裏還有別的路口。

許姝照著那個看著有些蜿蜒的洞口,向張立玨確定,“走這根”

張立玨的表情很覆雜,他閉上眼在感知著什麽,面色越來越蒼白,冷汗從他額頭上冒出來。

許姝實在沒辦法把他當成純然的石雕看待。

“有危險,快走。”張立玨轉身就要跑。往前急邁了兩步,停住後,又回過身來,“有東西過來了。”

許姝看他在岔道口三個方向團團轉,有點莫名其妙,“你演我呢”

剛說完這句,四面湧來一股陰寒的惡意。仿佛整個礦洞都活了過來,有無數雙眼睛一起睜開,朝她看了過來。

許姝汗毛直豎,脖頸僵硬。

張立玨嘀咕“完了”。

許姝心想,一個石雕人的反應居然比她還更像普通人。

就在兩人眼前,石壁上黑漆漆的一團扭曲形成人的輪廓,然後脫離走了下來,沒兩步,臉上五官和身體就徹底成型。

許姝死死盯著她,心往下沈。

陶維熙目光幽深地看著她。

許姝想跑,剛一動,後知後覺地發現,腳踝上已經被石雕捆住,摸上去倒像是腳嵌進石頭裏。她心裏越來越不安,危險來的悄無聲息,防不勝防。

陶維熙默默看著她,探究地目光似乎要刺穿她,然後才隨意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張立玨,他面色青白,僵硬著身體無法動彈。

“你還挺厲害的,連剛化形的影人都能和平相處。”陶維熙說。

影人,許姝記著這個稱呼,沈默地看著她。

陶維熙走近,和許姝幾乎快要面貼面。

許姝兩只腳都不能動,扭了一下身體發現無濟於事,也就不掙紮了。

“其實像你這樣的存在,異世界裏也不是沒有,我就見過幾個,不過他們都沒有你運氣好,能到現實世界裏去,你知道為什麽”陶維熙帶著幾分嘲弄的口氣道,“因為柏睿身上有我特意留下指引的印記,這麽巧,你才能跟隨這個印記到了現實。所以,其實你應該感謝我。”

許姝沒吭聲。

陶維熙繼續說:“就算你和他談戀愛,我也能忍受,他的感情是很珍貴,但我不是糾結情情愛愛的人。但是他的那片不死樹葉,除了我不能給其他人。你現在……礙著我了。”

許姝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覺得她多少帶點精神上的問題。

她的目光讓陶維熙很不舒服,她不悅道:“不想說點什麽”

許姝表情糾結地看她一眼,“你多少有點大病,快點找精神醫生看一看,別耽誤病情。”

陶維熙勃然大怒,手裏突然多了根什麽東西,許姝還沒看清,肩膀就一陣劇痛,好像有人直接從她身上剜了一塊肉下來。她眼前發黑,慘叫著摔倒。

隨即另一個肩膀也同樣劇痛。

陶維熙俯下身,冷漠地看著她痛地面無人色,痛苦翻滾。

“人有三陽,在肩膀和頭頂上,一般人要是三陽熄滅,就無法阻止陰邪入體。但你不一樣,生機不斷,是不是就能一直活下去”陶維熙按在許姝一側肩膀地傷口上,那裏釘著一枚青銅。

陶維熙有些惋惜,“可惜少了一根。”

肩膀上痛的鉆心,許姝意識都有些模糊,但陶維熙說的話還是一字不落地進了耳朵。

“好痛……”許姝忍不住哀嚎。

“還有更痛的。”陶維熙說。

作者有話說:

時間緊迫,明天再修文捉蟲

看到讀者提問,在這裏回覆一下哦

節奏會適當加快,下個月要完結

陶為什麽會逃過天道,因為陶的設定,是風水天才,她的能力,在世界設定中,人類之中,不死族族長高於聞璽(我上一本書的男主角,和這本書是同一世界)高於陶維熙……意思就是,陶維熙非常牛逼(對,本書的男主男配都不及她牛逼)

別問我為什麽設定出這麽牛的女配,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最近更新不好,因為這本書撲的不要不要的,所以我動力不足,惰性犯了,因為更新不好,成績越發不好,這是惡性循環,我知道問題出在哪,然而身體還是不配合我上進。

我寫書真的挺多年了,原本以為我會成為一個經驗豐富的作者,沒想到成為了一個臉皮厚的作者……咳咳,真是意想不到啊  胡言亂語這麽多,其實是想感謝一直陪伴我的你們,我會好好結尾,然後重新出發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