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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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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姐妹繼續在長椅上坐著, 謝芷清正拿著園區的地圖研究。

游樂園還是挺大的,以她們兩人的行進速度,不太可能在一天之內體驗完所有項目。想到這裏,謝芷清就將鍛煉身體加入了自己的每日計劃。

這般“身嬌體弱”, 活動範圍就要大大受限。謝芷清在學了一段時間歷史後, 深深慶幸自己活的時代還算早, 纏足的陋習還未流傳來開。在封建時代中,反而是越往後的朝代,對女性壓迫更深。

為什麽呢?她目前還沒搞懂, 需要更進一步的學習。

她們在長椅上休息時,忽然聽到了不遠處一陣嘈雜聲。謝芷清擡頭看了一眼, 應當是有夥人內部鬧了矛盾, 正在激烈的爭吵中。

“無事。”她收回視線,“再歇會,我們把可樂喝完了再走。”

邊走邊進食,到底姿態不雅。謝蕙清點點頭, 繼續咬著吸管小口小口地喝可樂。

準確來說, 那邊的嘈雜聲並不是在吵架,而是一個人在發火, 其他人抖得像個鵪鶉。

“你們找的是什麽模特,能不能靠點譜!”戴帽子的男人幾乎是用吼叫在罵人,“這次上新時間緊任務重,今天拍完了回去還要抓緊時間修圖, 在這個關頭你和我說模特不來了,那我們今天拍什麽?!”

負責聯系模特的人員瑟瑟發抖:“那……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發急性闌尾炎。”

這又不是感冒發燒肚子疼之類的小病, 不可能不讓人家去醫院啊!

“那你怎麽沒有備選方案!”被反駁的負責人更生氣了, “G市這麽大, 你就不能再找個人過來嗎!”

工作人員心中暗暗叫苦,哪裏就有這麽容易了?他們拍的是游樂園文創漢服,要找的模特必須是黑色長發,還要長得好看,身高體型也和原模特差不多,因為他們只準備了她尺碼的衣服。

尤其今天還是工作日,很多人都要上班上學,要找到合適的人選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場面繼續僵持著也不是辦法,負責人冷靜下來,開始指揮現場人員搶救一下:“你試著聯系其他符合要求的模特,可以適當加錢,只要能來就行。你,去園區裏四處看看,要是有長得好看的女生,就問人家願不願意當模特,就在游樂園裏面拍。”

有兩種解決方案,但其實他的希望還是寄托在前者上。很可惜的是,因為時間太急了,有意願的模特沒辦法立刻出發,是真的趕不過來。至於在游樂園裏找人……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證明他們真的有努力過。

就在他焦急上火,思考著要不要找領導匯報下情況時,有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來:“我發現那邊有一個很好看的女生!她是黑色長發,而且身上就穿著漢服,那氣質簡直絕了!”

還真有這樣的女生,真是天助他也!

若說他剛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有幾分將信將疑,在跟著看到了謝蕙清本人後,一顆心已是完全放下來,甚至是陷入狂喜。這個女生確實好看,甚至比她們原本找的模特更適合,她那張臉仿佛就是為了穿漢服而生的。

就是她看起來挺小的,應該還沒成年。不過問題不大,他們的文創周邊本來就是青春活潑風格,十幾歲的女孩正好能穿。

謝蕙清還不知道自己在他人眼裏,正渾身上下散發著“救世主”的光芒。她喝完可樂,準備起身時卻被好幾個人團團圍住。

謝蕙清:?

“你好,小妹妹,你先別走。”急匆匆跑來的負責人還在大喘氣,見謝蕙清的反應有點抗拒,連忙退後半步,“我們是游樂園的工作人員,想請你幫忙宣傳一下我們的漢服周邊。就換套衣服,拍幾張照片就好,可以嗎?”

姐妹倆對視一眼,謝蕙清本能地警惕起來。這拍照片她也比較熟悉了,但是換衣服……更衣這麽微妙的事,她怎麽可能在公共場合做啊,不行不行!

謝蕙清連連搖頭:“我不要,你快點走開。”

負責人急了,好不容易才遇到這麽合適的女孩,要是錯過了她,今天的拍攝還就真得開天窗了!

他指著自己胸前的掛牌說:“小妹妹,我真不是壞人,我是游樂園的經理。這樣吧,你家長來了嗎,我來和你家長談談,叫你爸爸媽媽來,你總該放心了吧?”

這話說得讓謝蕙清更緊張了,旁邊的謝芷清接過話頭:“我是她姐姐,你有話就先和我說吧。”

有人能出來溝通,這讓經理松了口氣。他簡單介紹了他的姓名,然後調出手機相冊裏的漢服圖片,說是想請謝蕙清換上這身衣服拍照,他們會用照片當成廣告宣傳圖。

當然,他們不會讓蕙清白幹活,願意支付五百塊的酬勞(包含辛苦費和肖像使用權),以及一張游樂園VIP無限次進出年卡,期限內全園區消費都有八折優惠。

哦,是拍廣告啊。廣告的意思謝蕙清是知道的,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地鐵站裏看到過的內衣廣告(……)

她本來是有些扭捏的,對著鏡頭擺姿勢,還要給其他人看……但是這個經理說有錢拿誒,還有游樂園的年卡,那就是不用買門票也能進來的意思?

還有這種好事,那她要天天來玩!

好吧,這是不可能的,她還得上學呢,而且聽他的意思,似乎只有一個人能免票,但謝蕙清就沒想過女孩子家獨自出門的事。在這游樂園裏,她是一步都不敢離開大姐姐身邊的。

“你應該還沒成年吧。”經理一看就知道謝蕙清的年紀還小,趁熱打鐵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得簽合同。但你未滿十八歲,得讓你家長代簽,不然是沒有法律效力的。”

他們這游樂園在整個粵省都是小有名氣,做事要走正規程序。要不是闌尾炎屬於不可抗力情況,他肯定要找原定模特追責。

謝蕙清有點稀裏糊塗,她覺得拍照片能賺錢這事很輕松,就是廣告出來後,需要“拋頭露面”讓她很是猶豫……不對不對,二姐姐說過了,夏國是鼓勵女子走出家門的。上學、工作,樣樣都要到外頭去。

她拉著謝芷清的手問她:“我應當答應麽?我們還是先給父親發信息吧。”

五百塊,都可以買一條好看的裙子了。而且這人還說,拍攝用的漢服也可以一起送給她誒。

謝芷清反問她:“你想拍嗎?你想拍,我再聯系父親,你不想拍,那我們現在就能拒了。”

謝蕙清覺得大姐姐這話有點怪,就好像,好像父親只是個給她簽合同的工具人——大姐姐一向最是孝順,應當是她想岔了吧。

她心裏很是猶豫,拍幾張照片就能賺五百塊,這聽起來就和大哥寫字賺錢一樣輕松。在金錢的誘惑下,謝蕙清忽略了要在游樂園裏更衣的別扭,小聲地和謝芷清說她想拍。

於是監護人就到場了,不止父親和二姐姐來了,母親也恰巧帶著祖母逛到這邊。

拍廣告這事其他人知之甚少,謝若清心中門清啊。作為一個經常和甲方交易的畫手,她上來就熟練地詢問經理,照片要用於哪些渠道,是想授權還是買斷?

而謝瑾瑜則是皺起眉頭,好端端的,怎麽就拍起廣告來了?他覺得女兒家過於張揚不好,被別人評頭論足難道是很光彩的事麽?但還沒等他的話說出口,就先被謝芷清關心一番視頻拍攝得如何了。

……好吧,都開始當博主的謝瑾瑜似乎也沒立場說女兒“張揚”。

謝芷清說話的時機就很巧妙,如果她是在謝瑾瑜開口後再說,就有頂撞長輩之嫌,讓父親臉上掛不住,但搶在謝瑾瑜之前說,父親面子上就不會有什麽損失。

不過大女兒的心,確實是野了啊。

謝瑾瑜看著她,恍惚看到了從前的未嫁時的夫人,心情有些覆雜。

李靜雪這時也過來了,在確認了謝蕙清願意拍攝照片後,她順勢加入和游樂園經理的合同談判。謝若清得知了這組宣傳照片會在省內投放線下廣告和線上多社交平臺宣傳,她果斷提價到五千。

經理:“……這太高了。”

謝若清:“一點也不高,這是正常價格,要是你們只在桃寶店鋪的詳情頁使用,才是五百塊的價格。行情價我是往低了報,你是覺得我妹妹不是專業模特,我們也不懂行,就可以少報點嗎?”

她環顧四周,打光板都已經就位,相機都被掛在攝像師脖子上,心中就有數了。

“我們倒是無所謂,是你們的時間耽誤不起吧。這我都沒和你算救場費呢。以我妹妹的外形條件,要是有名氣就肯定不是這個價,你再加兩個零都不夠,今天都算是你撿漏了。”

經理:……你妹妹是多大的咖啊,還救場費!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人說得對。以謝蕙清的顏值,絕對能艷壓在場所有人,即使放在美女如雲的娛樂圈裏,也是長得好看的那一批,而且她還沒完全長開呢,就已經能看出長大後是怎樣的絕色美人。

謝蕙清在旁邊聽著都驚呆了,怎麽二姐姐嘴皮一動就給她翻了十倍價,她竟然能賺這麽多的麽?

大哥寫一幅字才掙一百多呢!

經理:“三千塊,外加家庭通用年卡和全園區商品七折怎麽樣?我們已經很有誠意了。”

李靜雪:“此話差矣。游樂園不在市區,且項目難以增添,我們一年也來不了多少次。至於園區內的消費,你們本來就賺取了高額的附加值,就算是七折也有很大的利潤空間。”

他們就算是一家人都來,也才十個人,投入到這偌大園區裏就像水珠滴入沙漠,幾乎增加不了多少運營成本。打七折就更別提了,分明是促進消費的手段,就這竟然好意思抵扣兩千塊?

謝若清接著說:“就是啊,這游樂園又不是迪○尼、環○影城那樣的大IP,紀念品買回去還能加價賣的那種。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我們家又不差這點錢,沒必要讓我妹妹當廉價勞動力。”

說完她就作勢要帶家人走,經理趕緊攔住她:“行行行,我做主答應了。五千塊,咱們趕緊來拍攝吧。”

謝若清卻是不答應:“先簽合同。你別說在這游樂園裏連臺打印機都找不到,再不濟電子合同也行。寫清楚要拍幾套照片,在哪些平臺發布,以及五千塊是授權費用,我妹妹仍然保留肖像權,不允許用作其他用途,也不接受買斷哦。”

經理:……

得嘞,遇上懂法的了。不過他們也就是正經拍廣告,合同規定得詳細一些也不算壞事。

五千塊,平常都可以請知名模特了!但沒辦法,誰讓現在找不到人,拍攝任務又時間緊急呢?要是耽誤了新品發布,損失的就不止五千塊了。

經理想想都覺得心疼,只希望謝蕙清拍出的照片足夠出彩,能夠讓這筆超支的經費物有所值吧。

謝若清和李靜雪跟著去過目商議合同的相關事項了,謝蕙清則跟著其他工作人員去看看要拍攝的服裝,謝芷清也跟著陪同。至於無事可做的謝瑾瑜,就陪著母親在長椅上休息。

王玉芝手裏捧著杯熱奶茶,這是無糖版的。她年紀大了,若清說更要註意控糖,不能嗜甜。

她喝了一口,感覺身體從內到外都是暖洋洋的。這件外套並不厚重,擋風保暖效果卻是極佳,最重要的是它十分便宜,許多人都能買得起。

這樣冬天就不會再有凍死的人,真好啊。

她側身和謝瑾瑜說話,就像是在話家常那般平常:“大郎,你應當很不習慣吧。”

謝瑾瑜露出無奈的苦笑,不習慣又能如何?他如今沒有爵位,夏國又廢除宗法,就已經失去了七、八成對家庭成員的約束力。今天謝蕙清要拍廣告的事,他就不如若清那樣有經驗,也不似夫人精於商道,以至於完全插不上手。

她們去談合同時,甚至都沒打算讓他這個“家主”來過目裁定的。掌家之權,夫人已悄無聲息地分潤了。

“但你永遠都是他們的父親,是李氏……是靜雪的丈夫。”

王玉芝說話時頓了頓,糾正過去的叫法,換個稱呼讓她感到十分愉悅。因為這不僅意味著李氏是李靜雪,同時,她也不再只是王氏,而是王玉芝啊。

她繼續寬慰兒子:“他們是有自己的主張,但不影響對你的愛重。都說患難見真情,如今便是如此了。”

“我想,你對此也是有心理準備的,只是理智是一回事,心中所想又是一回事。”

謝瑾瑜被說得羞愧不已,礙於這是公共場合,他不能起身告罪,卻也是坐著彎下腰,擺出聆聽教誨的姿勢。

“都是兒子不好,還累得母親操心。此等小事,本不該叫您費神。”

王玉芝搖搖頭:“不是小事,是咱們家的大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不能叫你與靜雪和孩子們生了嫌隙。”

“我也是當過媳婦的人,焉能不知困於內宅之苦?我一把老骨頭,已是認命了,但你的妻女都還年輕,她們該去見識外頭更廣闊的天地啊!但我如今說這些,只有三分是心疼她們,七分卻是為了你,你可明白?”

謝瑾瑜低頭道:“母親一片苦心,兒子自然明白。”

他其實真的能想到的。早在隔離結束前,他就想過了這點。家主的地位,夫妻關系的變化,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說到底,還是他太過自負。他在皇帝面前能將自己的心思藏得滴水不漏,在家中卻是露了端倪,並非他能力退步,只是不夠重視。

母親的提醒是對的,家中哪個不是人精?倘若她們將他的不悅看在眼底,記在心中,怎麽可能不留下隔閡。人是天生會為自己打算的,謝瑾瑜從不懷疑這一點。

今天在游樂園內,便是夫人陪著母親散步啊……

王玉芝見他聽進去了,便接著說:“你與靜雪是少年夫妻,往後入鄉隨俗,互敬互愛,必然能白頭到老。”

言下之意,要對夫人好點,納妾通房之類的就永遠不必再想了,夏國不允許的。

謝瑾瑜點頭:“這是自然,兒子膝下子嗣眾多,守著夫人過日子足矣。”

他已經有四子三女,全都立住不會夭折了,那還要小妾做什麽?

“若清本就是夏國人,她能賺錢養活自己,還願意照顧兄弟姐妹,是個難得的好孩子,你不必為她操心,她會一直孝順你的。”

只要別對謝若清指手畫腳,她就能一直當好女兒。

謝瑾瑜繼續點頭:“若清一向是個好的,我心中有數。這幾個孩子中,她是最有主見的。”

嗯,他當然知道謝若清是現代土著。想想看吧,她好不容易穿越回來,要她關愛家人可以,大家有親情在,平時也能給點面子,但要是真搞封建那一套,她分分鐘就能掀桌子。

是了……時移世易,妻女雖還是他的妻女,但他不能再用從前的態度對待了。她們有了主見,為的不也是這個家麽?

況且如今他尚無進項,還要仰賴她們賺得錢財……若非那些用來換得房產和補償款的服飾珠寶是從國公府中帶出,他就真得完全靠妻女養活了。

謝瑾瑜不由苦笑,從這個角度想,他身為丈夫和父親卻不能庇護妻女,又有什麽臉面去管教轄制她們呢?

他不能——也無法再端著往日的高傲了。他得發自內心地承認並接受,他不再是擁有絕對權威的家主,就算他日後有了更大的機緣,也不可能坐回從前的位置。家裏的每一個人,和他都是平等的。

但他依然可以是好丈夫和好父親,全看他如何選擇。

王玉芝耐心等他自己想明白後,又是微笑著提起:“芷清這孩子,以後肯定也會有大出息的。”

芷清?

謝瑾瑜卻是一楞。他能接受若清的叛逆,因為有“謝若清是夏國人”的前提條件,但芷清……

“她也可以成為謝家的榮耀。”王玉芝輕飄飄扔下這句話,“大郎,她也姓謝,她的身上同樣流著你的血。女人也能讀書上學,你可以對她寄予厚望。”

“此女,最類靜雪。”

謝瑾瑜一時都有些汗顏,說芷清有出息,結果是像母親……豈不是說他這個當父親的沒給女兒做好榜樣,尤其這句評價還是出自家中祖母,是他的母親,都沒有偏向他的意思。

但他的心情還是有些激動的,要是像夫人這般智慧能幹,何愁不成大器?

他想到此處,不免有幾分悵然。夫人的聰慧,原來他早就心中有數,若她是男子,未必不能幹出一番大事業來。

——而現在,已經不需要感慨她投錯胎,生錯性別了。

既然得到了母親的提點,謝瑾瑜開始認真思考起對家中子女的培養問題。若清是不必管了,嘉衡的目標始終很明確,嘉寧應當要走運動員的路子,嘉平早就被預定“搞科研”。這幾個,都是前路十分明確,只需要按部就班前行即可的。

那就只剩芷清、蕙清和嘉安。如果要培養芷清,那蕙清……罷了,她的腦袋一向不靈光,考大學也是為了嫁個好人家,那往後多給她攢些嫁妝,風光嫁出去吧。

至於嘉安,他同樣也是天資平平。聽說考高中、考大學的錄取率都沒那麽高,對於嘉安和蕙清兩姐弟,謝瑾瑜想的就是能考上就上,考不上讀個中專、大專也無妨的,家中總不會短了他們的吃穿。等嘉安日後娶了媳婦,多拉扶他一把也就是了。

問題又繞回芷清這裏。其實謝瑾瑜願意讓家中女兒去讀書,確實是因為“夏國人都是這樣做的”,他還沒有從女兒都會嫁到別人家的思維中跳脫出來。但如果仔細考慮這件事,他就會想到,母親說得其實很有道理。

芷清也姓謝,就算日後她嫁了人,她也是謝芷清而非x謝氏,沒人能將夫家的姓氏冠在前面。

是啊,她可以一直當謝家人,就算嫁人後依然是謝家的女兒!就連謝蕙清都會幻想,要是大姐姐能考女狀元,家中該有多麽風光,謝瑾瑜自然更敢想。

沒錯,就是這樣,芷清最像夫人,她本不該是尋常女子。謝瑾瑜心裏被謝芷清暗中頂撞的不快已全然消失了,當他給女兒的期望從“溫順懂事”切換成“能成大事”後,對她的行為自然出現了截然不同的解讀。

養在內宅的女人只需要聽話就好,但一個獨立的“人”,怎麽能沒有主見?她不畏懼權威,能保持自己的觀點,又保全了長輩的顏面,分明做得很好嘛!

母親眼光很準,芷清果然是有大材的。

嗯,芷清從此便可以當做“男人”來培養了。謝瑾瑜為她的考量一下變得很深遠,雖然他們是從封建社會穿來的,但要是有人敢對芷清這樣有出息的女兒說三從四德,謝瑾瑜能第一個拍桌子大罵對方深受封建思想毒害,懂不懂什麽叫自由平等?

至於良心會不會痛之類的——在利益面前,貴族有那玩意嗎?

謝瑾瑜沒意識到他有多雙標,此時還很自覺他的思想也完成了脫胎換骨的轉變,胸口處都不再沈悶了。他還能安慰自己,拿得起放得下,方為大丈夫的胸懷。

這新時代吹來的風,都比從前更舒爽啊。

**

謝蕙清見到了游樂園想要她穿上的漢服實物,這套裝的定位是拜年服,就是很喜慶的意思。聽旁邊的工作人員介紹,這還是和某某漢服品牌店的聯名周邊。

這些名詞謝蕙清都不太能聽懂,不過她的任務就是換衣服、拍照、拿錢,其他的事情不歸她管。等她從紀念品商店的試衣間出來後,結束了合同談判的李靜雪和謝若清也都過來了。

不止她們,簡直是全家人都齊聚在這。等拍完這組照片,就正好可以去附近的餐廳吃午飯——用新鮮出爐的六五折年卡。

在李靜雪的捆綁銷售(?)下,謝嘉安也被拉來當模特。不過他不是穿漢服,而是戴上各種各樣的玩偶帽子,和那些玩具拍照。當然,合計的費用也漲到了八千八百八十八。

謝嘉寧覺得很稀奇,也想一起拍廣告,卻被謝若清無情拒絕。

開什麽玩笑呢,嘉安長得好看才能提價,這倒黴孩子要是跟著去,就得降到六千六百六十六了。

憑良心說,他們謝家就沒有長得難看的,放在路人堆裏都能算出眾。但要論美貌,還得看嘉安和蕙清姐弟倆,這顏值才是誰都沒辦法否認的真帥哥美女。

謝嘉寧還挺不服氣,他看看嘉安,再看看鏡子中的他自己,這也不比……

好吧,還是嘉安長得好看QAQ

以前都是銅鏡,照得沒那麽清楚,他一直以為自己長得不比嘉安差來著QAQ

敢情他不知不覺中,也當了一回鄒忌?

謝蕙清也在照鏡子,這麽大的穿衣鏡讓她看著就喜歡。等這次拍完照片,應該,或許可以和母親提一提,也買一面放到家中吧。

這套拜年服總共有五件單品,身上穿的是交領襖和馬面裙,再搭一件方領比甲。在袖口和裙擺處,都印有游樂園吉祥物的花紋,比甲上繡著他們進門時看到的標志。領口處還有一條毛領,身上背著斜跨式的小包包,也是帶有游樂園元素的圖案。

因為是拜年服的關系,整體都是喜慶的紅色,再佐以白色搭配。謝蕙清不太理解為什麽過年穿的衣服身上都能帶白色,但誰讓人家是金主爸爸呢,甲方說了算。

這句話是和二姐姐學的——謝若清就經常說,不管甲方有什麽難以理解的需求,反正給錢就行!

她這身衣服換上,經理的眼睛立刻就亮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五千變成八千多(……),但這個小姑娘穿上他們的衣服,效果是真的很完美啊!

都說人靠衣裝,反過來也是成立的,就算給謝蕙清套上個麻袋,那估計都是好看的,何況他們這次聯名的周邊本身就很出色。

換好衣服,接下來就該做點妝造。謝蕙清本來是只打算當個安靜的工具人,但是看到發型師的手法時,她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開口:

“額,這位……女士,你這個發髻……這是丫鬟紮的。”

但根據他們賣這件套裝的定位,受眾群體肯定是“千金小姐”吧,梳成這樣的發型,不是不倫不類嗎?

發型師被她說得楞住,對自己也不自信了。她並不是專業的古風發型師,對這個沒那麽多講究,但既然人家模特開口了,那就換一個?

她拿出手機,將自己會的,以前在古裝劇組學到的那幾個展示給謝蕙清看。可惜謝蕙清劃拉幾下,發現沒一個合適的。

那幾個婦人頭的肯定排除,餘下幾個,要麽奇形怪狀,要麽過於隆重,都和這套拜年服的定位不符合。謝蕙清挑不出好看的,一時有點後悔剛才開口了。

見這邊進度停滯,她索性道:“那你按我說的來梳吧,我知道步驟。”

啊?發型師都傻掉了,她沒聽過這種要求。要是有案例圖給她,她還能照著仿仿,這聽模特指導動作……怎麽感覺這麽玄乎呢。

“快點動手吧。”謝蕙清小聲催促道,“那邊在等。”

發型師:……

既然你這麽有信心,那她就,試試?

試試的結果相當不錯。發型師沒想到謝蕙清是真懂,她能說出要動哪裏的頭發,要繞幾個圈,固定到哪個位置,感覺她本人的作用也就是操作起來更流暢點,就算換個不會做發型的,在她的指導下也能磕磕絆絆做出來。

“小姑娘,你可真厲害啊。”她不由誇獎道,“小小年紀,就這麽會打扮自己了!”

謝蕙清心想,那不是以前都沒事做麽?每天在小院子裏,又不用讀書上課,要打發時間就只能鉆研這些了。無事可做的女人,都是最愛漂亮的,美麗才能吸引男人的駐足。

但大姐姐就不在意這些,她的服飾妝發或許不夠華麗,但在蕙清心中,自己是遠遠比不上她的。

是哪方面呢……她也不太明白。

發型打理好,接下來就該上發飾。不用多說,這也是謝蕙清自己搭配的,看到桌上那堆五顏六色的頭花,就快讓她暈過去了。

這要是全往頭上放,那得多土啊,只有沒見過好東西的人才會這麽暴發戶!

謝·妝造精通·蕙清拒絕了那堆頭花,自己在紀念品商店中翻找起來。她戴上了兩個小玩偶發卡,再找了兩條絲帶在頭上綁好,發飾差不多完成了。

她和經理解釋了自己的【造型理念】:“因為這身衣服堆疊滿了刺繡和印花,已經很華麗了,頭上用相同的小玩偶呼應,再簡單點綴即可。太過覆雜的頭飾,會顯得累贅不堪,過於刻意。”

經理不管那麽多,他只要拍攝出來效果好看就行了。他的眼睛只能看見謝蕙清現在很漂亮,那還管她戴的是什麽花?他連連點頭,表示小妹妹你說得對。

開了這個頭,後面的妝容也由謝蕙清決定了,繼發型師之後,化妝師也成了她的工具人。

謝嘉寧在旁邊圍觀,和謝若清嘀咕道:“三姐這麽會打扮,怎麽在家裏不折騰呢。”

謝若清:“因為她不會動手啊。”

謝嘉寧:……

是哦,他一時忘記了,三姐在府上怎麽說也是主子小姐,自然是她研究,婢女來實操,她只負責看效果就行。

別人是眼睛會了,手還沒會,謝蕙清是嘴巴會,手不會……

“原來蕙清對造型這麽有研究。”

謝芷清隨口說出一句讚嘆,李靜雪卻是若有所思。

如果蕙清在服飾裝扮上有些天分和興趣,或許可以考慮專精此道,將來也算是個出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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