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斯是第二次來到元皓的前進基地之中。

上一次，還是一年多前，那是元皓剛剛降臨這個世界不久，前進基地才剛剛開啟一個空間。雖然有些特別，可到底還是有些許緊致的。

但現在不同了，一年多後，前進基地的開發已經到了一個規模，不但各項設施進一步完善，就連原本的船塢港口也比原先擴大的了三倍有餘。

整個基地看起來，卻是宏偉大氣，沒有常人想象中水下基地的那種狹窄陰森，反而顯得亮堂，令人頗有一種進入未來世界的感覺。

嗯，這的確是很科幻的——對於埃克斯來說是這樣。人還是上次的那群人，沒有什麽新面孔。只是在經歷了一年多的時間之後，當初很有些青澀的他們，此刻卻是有些老練了。

元皓看見這些稚氣退卻的面龐，心下暗嘆：“看來都成長了許多啊。”

一邊感慨，一邊將他們領下來，元皓便和埃克斯他們一起來到了前線基地的會客大廳之中。

這是一間極為寬敞的會客室，純白色的粉壁，純白的燈光，厚厚的地毯，厚實的紅木圓桌——這一切埃克斯他們不是沒有見過，但那都是在矩陣裏。矩陣的一切都可以視為數據，是不真實的。

而這一切不真實的事物，出現在這個真實的世界……著實令埃克斯他們感到驚訝和奢侈了。

“看來你過得不錯，都能用上這些東西了。”雙方落坐之後，黃蕓給大家上了熱茶。嗅著青瓷茶杯裏浮起的帶著淡淡清香的氤氳熱氣，埃克斯一行倒有些像個進入大觀園的鄉巴佬般，又是一陣驚詫的大驚小怪。

“這是真的麽？我們不會是在不知不覺中進入矩陣了吧。”埃克斯在驚詫中伸手摸向自己的後腦勺，碰到了那裏冰冷而堅硬的金屬插口。

沒錯，這樣的感覺，我們確實是在現實世界中。

埃克斯一邊做著動作，一邊看向左右：米娜還在著，她是自然人，自然不可能進入矩陣的——這再一次說明，自己現在是處於現實世界當中。

“這……究竟是怎麽得來的？全世界的天空都黑了……森林也基本因此而滅絕，你是怎麽得到這些的？”埃克斯一邊問著，一邊用手撫摸面前的桌子，他感受到那與鋼鐵並不相同的溫潤和堅硬以及一絲厚重。

“這很難麽？只要有相應的技術，有足夠的能量……要樹木，你完全可以克隆出來。當初的基因工程做得不就是這樣的事情嗎？”元皓微微笑著，攤開手來，很是無所謂的說道。

“咦？還能這樣？”埃克斯微微詫異了一下，旋即苦笑起來。

元皓說得簡單，可真正想要做到卻是不行。錫安有足夠的能量，依靠地球這顆行星的地熱，錫安的能源並不成問題。

但是，相關的技術……錫安已經完全沒有了。

在經歷了上一場苦鬥之後，人類的文明已經毀滅了“大半”。不但工具極度缺失，就連技術傳承也沒了大半。

而錫安百來萬的人口基數也決定了他們不可能依靠種田來恢覆這一切，矩陣方面刻意營造出的一副步步緊逼的態勢，使得錫安中人普遍存在朝不`保夕的緊迫感。

在這種情況下，錫安的人不得不急功近利起來。他們重視科技的運用，重視一切能夠實實在在給自己提供短期實力的東西。

至於研發新式武器什麽的，都因為周期太長而被否決了。

總之，用元皓的話來說，錫安人的感覺和剛剛進入虛數空間裏的那些覺醒者的心理有些相似，都是在朝不保夕的環境下，興起的那種急功近利的態度。這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你都不知道究竟還會有沒有明天了，那麽多生產一發炮彈比多研究一條核武公式來的重要。

說穿了，這還是觸手可及的現實安危和遠在天邊的美好生活之間的選擇問題。對於錫安的選擇埃克斯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或者不好，所以對於元皓的解釋，他也只能報以一陣苦笑了。

沒法做到啊！他無奈的搖頭。

沒有辦法，埃克斯只能說起自己來此的目的：“你們要小心了！”

“為什麽？”元皓問道。

“你不知道麽？”埃克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恍然起來：“對哦！你無法進入矩陣的，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事實上，我來這裏就是要提醒你，有更可怕的敵人出現了。”

“更可怕的敵人？是誰？你們遇上他了麽？”元皓聞言微微一驚，一臉懵逼的詢問道。

“這個敵人究竟是誰，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沒有遇上他，只是從墨菲斯那兒得到消息……是從先知那邊傳來的。據說那個敵人毀滅了洛杉機機械城，城裏的一百多萬同胞都因此而無辜喪命。”埃克斯語氣沈重的說道。

“毀滅洛杉機的敵人？你怎麽認為他們就是我們的敵人？就因為先知的一句話麽？”聽埃克斯如此說，元皓微微一楞，一連串的反問之語便脫口而出。

對於元皓的詢問，埃克斯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對先知的話，錫安的大多數船長都是相信的。因為她一直都在幫助我們。事實上，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內都是因為先知而被解救出來。她是引領我們走上正確道路的人……”

“那麽你自己呢？”元皓反問道。

“我……”埃克斯噎了一下，隨即苦笑：“我自己也不好說。我承先知的情，知道她是來幫助我們的。但我知道先知也是程序……所以對於她最終的立場，我也抱有懷疑。雖然有些忘恩負義，但我就是不太放心。畢竟我們……最終的目的是推翻機械的統治，甚至將他們趕盡殺絕。”

埃克斯說道這裏，臉上的肌肉扭曲起來，很有些猙獰。他是真正站在人類的立場上考慮的。人就必須站在食物鏈的最高端，進而傲視群雄——埃克斯就是這麽認為。

元皓很理解他的想法，對他的念頭十分讚同。雖然在他概念裏的人類和埃克斯想法中的人類很有些不同，但是到現在為止，兩者之間的相同點還是相當多的。

所以，在聽他發自內心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和力場之後，元皓決定向他透露一些自己的秘密：“你知道嗎？洛杉機的事情，其實是我做的。”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恍如晴空霹靂，震得埃克斯等人不要不要的。

“什麽？”埃克斯驚詫的瞪大了眼睛：“你……”

“我什麽？”元皓淡淡的笑望著他。

或許是元皓的笑容安撫了他內心深處的震驚，或許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是非常相信先知的話，所以在聽得元皓那麽說之後，他並沒有莫名其妙的惱火。

他是震驚了。可震驚之後，他卻是有些好奇。

“你是怎麽做到的？”他開口詢問道。

“怎麽做到的？”元皓微微有些發楞：“你不應該質問我究竟有沒有殺人麽？”

“你不會的！”埃克斯說得斬釘截鐵。

“你就這麽肯定？”元皓揚了揚眉頭：“我們好像沒有那麽熟吧！”

這確實是一定令人了疑惑的事情。畢竟元皓和埃克斯滿打滿算也只是第二次見面。第二次見面，人家就這麽相信你——元皓總覺得有些怪異。

“我長得那麽老實麽？”元皓心裏想著。

當然，他知道真正的原因並不是這個。

而是……

“因為你是人類……”埃克斯的回答很是理所當然。

這是什麽理由？

元皓歪了歪腦袋，臉上滿是不解的神色。

“人類和機械是死敵。如果真是你做的，你必然是想解放一方百姓，增強自己的實力。因為你是人類。”埃克斯的解釋依舊是十分的簡潔明了。

他的意思，元皓明白。

這依舊是立場問題。

因為元皓是站在人類的立場，所以為了人類的利益，為了打敗機械，元皓必然不會屠殺所有的人類。

畢竟現在不是以前，人類已經太少了。

也許元皓有別的心思，有唯我獨尊的想法，或是有其他什麽欲望上的追求，但只要元皓是於機械為敵，那麽埃克斯便不在乎元皓的動作。

不過，他還是很好奇。

“你是怎麽做到這一切的？”埃克斯再一次開口詢問道。

“一路平A過去。我在洛杉機外海建立了三個分基地。四個月前，我從那三個分基地裏出兵，直接與機械城交戰。機械對機械，我在事先切斷了他們與主基地聯系的情況下，擊敗了他們，將洛杉機機械城裏的一切都搬運了回來，包括裏面的人口和相關的設備，資料……”元皓平靜而從容的說道。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所有人都對此震驚不已。

機械城他們見過。在解救從母體中覺醒的同胞的時候，他們曾將氣墊船冒死開進機械城裏。

那無數的發電尖塔，宛如大海中洄游魚群一般的機械章魚，以及緩緩在天空中巡游的大型戰鬥艇，都讓他們感到恐懼。

對於他們來說機械城是強大而有力。

而這樣強大而有力的機械城居然在元皓的輕描淡寫中就平A了，這實在是……

“這是真的……”埃克斯站了起來：“能讓我看看麽？”

“嗯？看什麽？”元皓乍然聽聞埃克斯的要求頓時有些不明所以。

“我想看看你們究竟是怎麽取得勝利的……你的大軍，我想看看！可以麽？”埃克斯詳細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這個嘛……”元皓微微沈吟了一下，最終點頭應承下來：“可以！”

說著他站起身來，領著眾人就往地下室的1號列兵場走去。

1號列兵場為於前進基地的地下五層。這是一個異常寬闊高大的空間，是元皓戰備倉庫中的一個。這樣的列兵場，元皓足足有二十個，而且現在還在不斷的開拓之中。

“它長536米，寬512米，高24米，采用起降機分層。一共分為10層。每一層可安置1萬名T-600型終結者——這一個倉庫就有十萬名T-600型。”元皓帶著他們來到1號列兵場的頂層之上，指著亮起的燈光照射之下，站立在起降機上一言不發，渾身泛著銀色的金屬光芒，看起來很是冰冷的T-600型終結者對埃克斯他們說道。

“T-600”型就是看起來像骷髏一樣的家夥。此時，他們的電源沒有接通，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群沈默的雕像。只是這樣的雕像卻散發著無情殘酷的意味。

“這就是你用來打敗機械城的兵器？他們看起來好像很邪惡的樣子。”埃克斯皺了皺眉頭。

骷髏嘛！給人的感覺總是不怎麽好的。

“他們都是很聽話的兵器！由我的AI進行指揮……”元皓淡淡的說道：“他們是刀，而刀無所謂邪惡和正義……關鍵看握刀的人是誰！”

“可是你就不擔心……”埃克斯緊皺的眉頭沒有舒開：“我們人類已經吃過一次虧了……”

“我的AI是我最親密的助手，她的生死在我的一念之間，我有信心能夠把握得了他。”元皓堅持自己的觀點。

“你啊！”埃克斯嘆息。

究竟要不要信任人工智能？

這是元皓和埃克斯之間最大的分歧。

埃克斯厭惡智能化的機械，他總擔心智能化機械會反叛人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得就是他這樣的想法。

但元皓不同。

元皓自信自己能夠掌控一切。

對於這一點，元皓無法說服埃克斯，而埃克斯也無法說服元皓。

兩人爭執了一番，最終還是下意識的暫時放棄了這個問題。畢竟，只是理念上的不同而已，眼下關鍵是求同存異戰勝矩陣。

爭執就此放下。埃克斯意識到元皓究竟是用什麽擊敗機械城的，心中擔憂之下，他沒有繼續閱覽元皓大軍的念頭。

當下，他詢問元皓那些被他從洛杉機救回來的同胞的情況。

元皓將自己逐步引導他們解放的事情和埃克斯說了，其中也包括自己創造虛數空間的事情。

埃克斯對於虛數空間倒是很有興趣，他也認為這是一個好辦法。

只是，在他看來，元皓用的這個辦法會不會太過保守了一點？

“……那些人都已經被你所掌握了，你完全可以將他們完全釋放出來。能夠接受的就留下，不能夠接受的就放棄……何必像現在這樣啊！”埃克斯勸說元皓：“你這樣的解放速度似乎太慢了一點。”

“呵呵……我覺得我應該穩妥一點才是！這樣的訓練能夠保證忠誠。”元皓淡淡的說道，這也是他堅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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