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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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的坐在桌旁。
上山下鄉，插隊落戶，動蕩的年代，一位美麗的城市少女和落戶地農家小生的一段愛情，產下了一個像極了母親的漂亮結晶，在有淚水，有汗水，有心得，有體會，有感悟，有夢想，可唯獨缺少希望的年代，家人的一封封家書如同一道道符咒，把個美麗的女子生生逼的形槁影枯，農家小生終於想盡辦法忍痛親手將她送上車。女子回家後又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給了本地的一戶被掛過‘打倒’標簽的落沒商家……
“呃……你媽……還真是對覆姓情有獨鐘啊……”憂傷的氣氛壓的喘不過氣，我忍不住戳了個洞。
“呵……”司徒終於勾出一抹淡淡的笑，看的我沒來由的心疼。
“那你爸……”
“我幺弟都十三歲了。”司徒突然笑的很是明媚。
“騙人的吧？”看他的表情我有上當的感覺。
“有必要麽。”司徒聳聳肩，顯得很輕松。
“那……你和小白……就是……”
“如你所想。”
難怪司徒如此漠然，想起孽債的主題曲，心生憐惜。“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餘的……”
難怪端木整日游蕩在外，不想回家，對於國家和妻子的雙重打擊，他父親對他一定非常苛刻。
WHAT A SURPRISE DAY!
十八章
秘密揭開的毫無懸念，我總感覺不真實，蹙著眉半天說不上來話。
“醒來！”司徒在我眼前彈了個響指，“看你投入的。”他笑的很貓膩。
“幹嘛？？”我盯著他的笑，覺得有點受傷，“混蛋，是假的對不對？”鼓著氣想用力掐他一把。
“小野貓。”司徒抓著我的手，往兩邊一提，我就做了個活人Y，“這麽不相信我。”
“那你笑這麽賊幹嘛？”我努力掙脫，這姿勢真心二。
“我笑，是因為我們的幼幼很善良。”司徒收斂了笑容，“你心疼我了，對麽？”他的目光似魚雷般讓人無法逃避。
“放開，我心疼自己還來不及，痛痛痛……”情急之下只好用苦肉計了，司徒連忙放開了我。
我揉著手腕上兩圈紅紅的印子，無比哀怨的瞅著他，“怎麽會這樣？我根本沒用力啊！”司徒臉色嚴肅起來。
嘿嘿，其實我的皮膚很經不起碰的，稍用點力就會發紅發青，可能有些缺鐵性的癥狀，我托著雙手舉到他面前威脅著：“說真相，不然不原諒你。”
司徒拉下我的手輕輕的揉著，“前面都是真的，後面加了點猜測，我來S市，其實就是想見見我媽，不過找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我也不想打擾她的生活，只想能在旁看上一眼就夠了，我阿爹說我長的很像我媽，所以到處走動，希望能遇見看到我臉吃驚的人。”他的聲音低低的，我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悲傷。
“你還真是我的幸運星，一遇到你就有了線索。”司徒淺淺的笑，我受不了，一把抱住他，“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最可憐，時常自怨自憐，沒想到你比我還要可憐……”我埋在他懷裏抖動的厲害，他的手從我頭頂一直撫到發尾，“現在好了，有你墊底，我感覺心裏舒服多了……”司徒的手停在半空，再沒落下。
“嘿嘿，扯平！”我仰起頭，對他笑的極燦爛，司徒無奈的刮了刮我的鼻子。從小到大，一遇見悲傷的氣氛，我就會不由自主的去戳破，逃離。
“乖，姐姐會幫你找到媽媽的。”我踮起腳尖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
內褲終於是找到了物主。
“來來來，拿著拿著，姐的禮物，提前給了，不必太感激。”我小心翼翼的遞過包裹。
“你真的買了？”楊傑狐疑的看著這個包裝的很純潔的盒子
“姐那麽沒信用嗎？”我斜睨他一眼，想著司徒拐彎抹角問這內褲物主的神情，真是可愛極了。
“哎，別在這裏拆，回去你自個兒慢慢欣賞吧。”見楊傑動手拆禮物，我連忙阻止，這裏這麽多人，很容易招人誤會的。
“不會影響我的下一代吧？”楊傑還是不放心的瞅了瞅我。
“柏木蓮花的，不喜歡可以去換。”我翻出發票扔過去，還真是備著了。
“哪有哪有，我開玩笑的，不要介意啊，來，吃吃吃。”楊傑看了眼發票，神色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挑剔的男人。”我咕噥著吃了塊剛烤好的裏脊。
“給，我的名片，有需要可以來找我噢……”楊傑推了張名片過來，並且很淫/賤的挑了三下眉，猥瑣之至。
“你是去做教練還是做種馬？”個二貨，就不能不二麽？真心同情那些瞎了眼的女人們。
“你來的話，隨便你選！”
“去……死……”老娘再也忍不住鳥，把名片當飛鏢使。
“噢……我的心吶……”楊傑兩指一夾，輕松破招。“真容易害羞，你男朋友不會還沒下手吧？”楊傑似真似假的勾著唇。
“關你什麽事？”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腦子裏卻出現銷魂的那一幕，臉上不自覺燒起來，靠，被催眠了。
“噓……”楊傑吹了聲口哨，湊近了過來：“要不要和我試試？有比較才能挑到更合適的嘛，性福決定幸福噢！”一瞅見我手裏的動作，連忙改口：“開玩笑開玩笑，別浪費食物嘛！”
那頓飯吃的煙火叢生，心情卻是無比輕松，果然，有幽默感的男人不招人恨，有時候，地方再小，一轉身就再沒有交集，我以為那是最後的晚餐了。
……
考試成績出來，同學們的積極性大幅度提高，通過率一路良好，我以為這專業還是選對了，殊不知，第一次考試，老師給挑了最簡單的四門，越往後，補考率直線上升。我們學的更兢兢業業，小心眼兒顫抖得受不起更大的打擊了，好在有司徒這個旗桿，成績突出又是班長，大家都望著他的旗幟努力向前匍匐。受惠最多的就是我了，不但有免費的指導，更有強制性的鞭策，偷懶開小差蒙混神馬的統統在司徒家傳的淩厲眼刀下各種退散。身體也在他雙休日的特級小當家實習會下微微豐盈起來，以胸部為最。
時間像是偷來的食物，消耗的特別快，轉眼又是第二年的六月，我妹最想不明白的事，就是為什麽她每個雙休日後再回來，她的美容材料就全被吃光了，平時見我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不像是喜歡吃的摸樣，不過她可能沒機會找出真相了，因為她馬上要畢業了，不過她倒帶來了一個秘密，小丁仔好像在小侃的告白下直接逃走了，我再次為吳小攻祈禱。
六月中旬，我收到了一封N市寄來的信件，和去年我生日時收到的包裹不同的是，這次的信封是部隊裏的專用信封。上面有詳細的部隊名稱和地址，裏面有兩張來回N市的火車票，還有一張點石的小卡片，正面印著一位帥哥的四十五度角側臉，一個大大的‘您’字占了半張卡，底下一行小字寫著：你在我心上，背面是豎著寫的三個有力的鋼筆字。“等你，白。”
我看了看火車票的日期，是星期六，距離那天還有一個星期多兩天，我默默的收起那封信。考慮了三天，開始整理行囊。這件事我對司徒說的是：回家看看我媽。
……
坐在火車的車廂裏，心情低落難抑，幾天的面膜眼膜統統白做了，昨晚又失眠，加上為減肥，早餐只吃了半個蘋果，空著肚子趕公交，又暈車又吐的，我想現在的臉色一定像大便一樣。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原本的新鮮感全被吐光了，手裏的蘋果也嚼著像蠟一樣淡。既希望早點到，又希望火車開慢點，讓我有點時間恢覆狀態，拿出便簽紙，再次默背了一下這次計劃想被解答的問題，祈禱自己別臨時忘記。
火車的節奏很催眠，我卻不敢睡，四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當窗外的景色從鋼筋水泥變化到田園低峰，經過N次互變後，再次變回鋼筋水泥時，我聽到了廣播裏念了N市的名字，於是，我背起了我的包。
跟著人流湧出檢票臺時，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給的是到N市的火車票，而信封上寫的是N市下郊縣的部隊名，這是要我自個兒找去部隊呢，還是他來火車站接我啊？我隨手抓了輛出租，問了一下去那個部隊的路程和價格，司機用N市口音的普通話告訴我要兩個小時路程，因為那裏是軍事山區，路不太好走，出租都不願意去的，乘公交的話，要轉一次車，送到山區口，還要步行大概N多時間，才能到，價格他都不願意說了，NND，這下悲催了。現在都早上九點半了，來回一趟，不說話都趕不上回家的火車。
我站在路邊各種委屈無助，為什麽腦子就長這麽小，看到白白白的就發昏，身邊行人都行色匆匆，各種陌生口音的泡面小吃和公交的吆喝聲都讓我想哭，面前一輛公交開過去，我機械的跟著它轉動頭部，然後，看到右肩後，一名著綠色制服的軍人，側著頭正看著我微笑，我的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
……
烏鎮一別已一年餘，對這個人卻沒有一點違和感，擡起靠在他胸前的臉，伸手取了他遞來的格子手帕抹了抹眼淚說：“你還在用舒膚佳啊？”
“恩！”他撲哧一笑，“不害怕了？”他的臉部線條在軍裝的襯托下更加剛毅，膚色也比以前深了些，眼睛和牙齒卻更亮了。明明是記憶中的臉，但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是更加迷人了麽？
“你一直在我後面麽？”我可憐兮兮的問。
“恩，一出來就看見了，一直跟在你身後，想給你個驚喜的……”他頓住沒往下說，誰知道我這麽呆，楞是沒回頭看一眼，我聽出來了。
“今天怎麽穿軍裝了？”我摸摸他的肩章，好生羨慕，兵哥哥誒……好吧，是兵弟弟。
“你不是不相信我在當兵麽，所以穿給你看看，待會就去換掉。”他垮下背包就想找廁所。
“不要不要。”我趕緊抓住，“就穿軍裝，我喜歡。”軍裝誒，超酷的噢，在身邊就好有安全感的說。
“那走吧！”他靦腆的一笑，牽了我就走，靦腆？？哎呦餵，我被擊中了。
指指相扣，很快掌心就濕了，他的手似乎長大了，也許沒有，不過肯定厚實了許多，手上的繭子摸起來好性感。我忍不住用拇指來回的撫弄，小白手一抖，緊緊的貼住我的掌心，背部繃的緊緊的，乃麽沒法再動了。
“我們要去哪兒啊？”被拖著走了好些路也不見他停下來。
“餓了麽，想吃什麽？”他終於停下來，打量起周圍來。
兩碗豚骨拉面上桌，湯的熱氣在空調房裏一點也不成威脅。時間尚早，吃飯的人還不多。茶色的單視玻璃外，各種把玻璃墻當鏡子照的路人二態百出。我邊吃邊笑，小白卻看著我沒有動筷，“怎麽了，不想吃面嗎？”天熱，我想吃點濕食。難道小白其實想吃飯？？
“最近很累嗎？”他看著我的臉色，有些憂心的說。
“呃，還好啦，只是早上暈車了。”我眨眨眼睛，真心不想回憶。
“對不起，只想著要見你，讓你受苦了。”小白擡起手靠過來，我以為要摸我的臉，羞澀的垂下了眼簾，卻只等來兩塊豬肉。
“多吃點。”他把菜都夾給我，自己只吃面。
“到底什麽事”我把菜夾回去。
“沒什麽，就是……生日想你陪我過。”小白淡淡的說。
“啊？你生日？？”我噎到了，深深懊悔當初沒關心他的生辰。“那……待會去商店挑件禮物。”還好我出門都會帶足現金，不帶錢出門沒安全感，為了怕被偷，還把錢塞鞋墊底下了。
“不用，你能來就好。”他半瞇起眼，很是滿足。
“那天為什麽沒等我。”他的心意讓我忍不住直接切入了主題。
“哪天？”
“就是你最後出現在我家的那天，我趕著上班，你不是說等我回來的嗎？”我耿耿於懷。
“呃，那天突然有急事了，所以……”
“那你事後也不捎個信，我以為你那是分手的意思。還有還有，怎麽只寄禮物來，不給我寫信呢。一直不寫麽也就算了，現在又寫來，你只說等你，可是你的事情又不告訴我，有這樣的交易嗎？”一口氣說完才覺得自己激動了點，畢竟今天他生日，但要收回也晚了。
面對我的指控，端木沈默了半響，喉結滑上滑下的，最後小心翼翼的問：“那你，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嗎？”
“你呢？”我反問，“是空虛寂寞時找我玩玩的？還是想和我一起走進墳墓的？”
“剛開始，的確只是想上你，”端木的眼神坦蕩起來，“可是相處以後，發現你還真的挺不錯，我想你對我的過去應該有所耳聞，我也擔心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就對你厭倦了，你當時的處境讓我不忍傷害，正好遇上那年征兵，我父親毫不猶豫就把我送上去了，我考慮了好幾晚，覺得這可能也是對這段感情的檢測。所以，我逃了，原諒我！”他眼神誠懇，我張了幾次嘴，發現都說不出話，索性閉上好好思索。
“雖然如此，可還是忍不住希望你能等我，所以……部隊的日子很清苦，想給你寫信，可是又怕聽到你的消息，到你生日時才有理由寄了禮物。”他舔了舔嘴唇，“還有半年我就退役了，本來想等退役後再來看看你，要是你真的在等我，我們就繼續走下去，要是你有人了，我就……”他握筷子的手緊的發白 “可是我發現我沒有辦法再等到那個時候，所以找了借口也想見你一面。”他停住，深深看住我，像要鉆進我的心“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聽了這番話，仔細分析了下來，發現我們倆也許是一樣的，剛開始各懷鬼胎，後來又覺得有點喜歡對方，可是對將來都沒有更好的把握和打算。那麽，我又有什麽資格去怪罪他呢？於是，我重新整頓了一下心情。
“小白，你是我第一個男人，我當然喜歡你，但是，如你所說，我也擔心將來，你清楚我的家庭背景，我不想那件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因為你現在在部隊，接觸的誘惑少，等你退役後，我們可以再繼續走一段，如果你希望的話，畢竟當初我們相互了解的時間太短，如果六個月後你不來找我，那我就不再等你了，如此，可好？”這段暧昧不清的關系終於被處理了，我暗自長舒了口氣，擡眼間，卻發現端木也舒緩了眉頭。
“你來了真好，拉勾。”他突然調皮起來，心情好，我也很有興致的和他拉了這個勾。然後又想起問他要了父母的名字和家庭住址。“怎麽？怕我將來闖了禍不負責，要殺過來投訴麽？”小白笑意濃濃的調侃。
“恩，這樣你就不敢欺負我了。”我認真把紙疊好，小心翼翼的收進包裏。“對了，你那次怎麽會出現在烏鎮？”
“去看你呀。”
“你怎麽知道我哪天去？”我不相信。
“我找半仙算的”小白神秘的笑笑。
“騙人！”我瞇起眼睛。
“快吃吧，吃完了帶你去玩。”小白轉移著核心問題。
本來想追究下去，想想還是算了，若他真為我動了腦筋，我只管開心就是了。
吃了飯，本想拉他去商店買禮物，他卻只想去游樂園，說部隊裏悶壞了，難得有一天外出，一定要好好玩玩。但我卻很感動，這個傻男人。
有人說人幸福的時候，萬事都幸運，雖然N市的游樂園沒有刺激驚險的游戲設施，更多的就像兒童樂園，可是我卻玩的非常開心，套圈，射擊，扔雞蛋，各種有獎品，小白捏了捏快被我晃脫臼的手臂，寵溺的看著我歡叫。我玩推幣機的時候，只呆呆的扔了一枚游戲幣，結果，裏面的燈開始各種閃爍，然後內部原本開的平穩的四個滿載游戲幣的火車廂突然同時傾倒，“哐……嘡……”發出好大的聲響，周圍的小朋友們一下子全湧過來，“阿姨，給我幾塊。”“阿姨，給我幾塊。”全是小孩子歡呼討幣的聲音。我趕緊朝箱子裏抓了兩把逃離現場，任他們搶奪去。兌換現金後發現免費玩了一下午，兩人心情各種爽。
下午四點是我必須上車的時間，玩游戲時的心情到三點截然而止，心裏低落得連嘴角都揚不起，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歡他。
“你先上車，我看你走了我再走。”我說
“不，等你進去我再走。”他堅持。
時間在兩人的堅持中走到了底線，再不舍，也必須道別了，我好想他能抱我一下，他緊捏的拳頭卻只是垂在身側，因為軍裝，因為督察，因為各種不能在公共場合親熱的原因。我只能故作瀟灑的和他握了握手，背起包，“早點回來。”大步踏進檢票站，回頭看著他被落下的欄桿擋住，我覺得眼裏的熱東西快收不住了，轉身小跑起來，一路奔到自己的位置上，埋首在包裏。
旁邊有人拍了拍我：“小姑娘，外面的人在叫你”。我擡頭一看手邊的窗，小白指手畫腳的在示意我開窗。
“你怎麽進來的？”我打開窗，顧不得臉上的狼藉，事實上看見他出現在窗邊，情緒更收不住了。
“嘿嘿，看見你跑我就想追，我把士兵證抵押給檢票員才進來的。”他故作輕松試圖安慰我。
“啊？那你快出去吧，萬一士兵證丟失了就麻煩了。”我抹了把淚，擔心起來。
“不會的，我想看著你走。”剛說完車就響了，我最不想看見的一幕還是發生了，用力跳起來吻了我一下，他慢慢隨車走起來，直到指尖失去溫度，直到他那聲‘等我’被風吹散，我才想起還沒跟他說生日快樂……
十九章
“好的，嚴先生，不過最近旺季，希望你們的計劃能提前一天傳來，我好盡早安排，以保證你們的紙箱能準時出貨，恩，好的，謝謝理解，感謝您的來電，再見。”掛上電話，我的雙手快速在鍵盤上飛舞，不時看一眼手邊的訂單，沒敲多久，電話又響起來，響起來，不停的響起來……
疲憊的關上電腦，跨上包包，快到門邊時，一連竄的“等我，等我，叫車等我”此起彼伏，我連聲應著跨上班車，走到老位置上一靠，把頭撇向窗外，發起呆來。阿姨還在廣場上不停的掃著落葉，可是落葉怎麽也掉不完，就像心裏的疙瘩，怎麽也拍不平一樣。來這公司已經一年多了，二十四歲生日時終於拿到了專科畢業證書，也終於和家人消除了隔閡，生活充實自立有序，可是心裏某個帶鎖的房間裏，還關著某一年的疑慮和不甘，像病毒一樣霸占著內存，沒有辦法徹底刪除……
當我把小白家的地址遞給司徒後，他給我做了滿滿一桌好菜，然後，整個暑假了無音訊。小白倒在暑假裏開始給我來信了，每月四封，一直持續到十一月。再開學時，司徒居然真的消失了，從老班那裏打聽到的消息是，退學了。自學考本就是可以在家自學的，沒有退不退學的影像，只是臨近考試他卻突然走了，最後見面時也沒有任何離開的預兆。聽見他退學的消息，我最先想到的不是薄情利用玩弄之類的感情問題，而是擔心會不會我給的地址惹麻煩了。
於是用深入了解為由旁敲側擊的從小白那裏打聽他家裏的事，也沒發現異常，在小白的甜言蜜語下，漸漸也就不再追尋司徒離開的原因了，但是到了十一月，通信突然中斷了，我連著追了兩封信，都沒有回音，那時我天真的以為，也許他想下個月回家時給我個驚喜。
但是從又一批新兵出征到四月最後一次考試結束，除了抄水表的大叔，再沒有其他男人敲過我家的門了，每次煩躁得想狂奔去找他時，腦子裏總有一個冷冷的聲音嘲諷我：就算地址沒被司徒帶走，你這是委屈給誰看呢，這些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還想作踐多久？
儲蓄用盡，房東也決定把這套房子賣了，如果說還有什麽是幸運的話，就是在我回小鎮時，遇見了初戀的女友。
雖然那天是五一節，人群團簇，我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褪去了校園裏的青澀，淡紫色的蝙蝠薄絨衫，鉛筆褲細跟鞋，把她的身材優點全突顯出來了，長發依舊，卻盤成辮子股的女神頭，傾身在雕刻繁覆的覆古梨花木櫃臺前，看一串紅珊瑚的項鏈，就算只看著她的側影，也能感覺到一股恬靜優雅的氣場，將她與周圍的吵雜完全隔離。
淡定的上前站在她身側，等她轉身看向我，眼裏流露驚訝之色時，我淺淺的笑開了，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端木和司徒一見鐘情了，因為他們的眼睛太像如意：眸色淺淡，睫毛長而濃密，卻是直直向下如一窗墨簾，使人無法窺得心思。一頓飯，吃了近兩個小時，也讓我充分理解了精分的含義，恬靜優雅神馬的都是我的幻覺，邊扭紙巾邊興奮的問這問那，回憶各種往事，完全和以前一樣似個大孩子。看她無憂無慮的樣子，我終是沒有告訴她當初暗戀她的事情。
“你現在做什麽工作？”
“呃……還在找！”
“你要不要來我們公司做前臺，我正好要走，卻老招不到人”
“怎麽，你要跳了？去幹啥”
“去幼兒園當老師，我資格證剛考出來，我姐夫給我牽的線。”她們家兩個女兒，每次我去，她們肯定抓著我問誰更漂亮，我當然想說如意漂亮，可是也不能得罪了她姐，所以只能和她們玩比誰醜，拉自己墊底。
“來嘛，幫我一下，幼兒園裏隨時會要我上崗，我是真想當老師，你要不樂意幹，等我走了你也可以馬上辭職，試用期間隨時可以走人的。”見我不語，如意焦急的撒起嬌來。
“噢，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擔心會不會被錄取。”看她緊張的神態，我只好解釋一下。
“安啦，我推薦的人他們肯定錄用的，這樣他們才安心，至少交接到位不會對你有隱瞞。”
於是，那一次偶遇，我成了寰亞集團下季風包裝公司的前臺。又很幸運的在公司裏找到一個合租的女孩，半年後，由於工作認真負責，被調入業務部做了業務助理。
軌交業的迅猛發展，使得縣城的地價一年翻一倍，農村土地幾近消耗完，四五年的時間，儼然一座小城市的摸樣，人流瘋狂湧進，暴發戶比比皆是。中心高樓淩立，大廈接踵，商城比肩，較遠的外圈開發區工業區一個接一個的剪彩。外資大量引進，各行各業競爭激勵，還建成了F1賽事在中國的第一條賽道。
季風包裝公司是專業生產紙箱包裝的二級大廠，落座東開發區比較早，加上決策者善於經營，管理又嚴格專業，業務量不僅遍布全市，還在全國幾大省市陸續開了等級的實驗廠。這樣的公司，員工自然忙的分/身乏術，每天下班時能說‘叫車等我’的人都是幸運的，只是幸運就像大姨媽，一個月最多14天，還是月經紊亂的表現。
“聽說你們設計部新招了一個男生是吧？”Amy很起勁，隨著班車的節奏啃著黃瓜，二十四歲以上的單身女孩對所有新進男性都很起勁。
“我們設計部來過女生嗎？”Denny有些疲憊，打了個哈欠。
他們設計部清一色男生，而業務助理清一色女生，本來是在底樓同一大辦公室工作，但工作效率有些低，所以搬樓上單獨開出的設計部去了。你肯定會說男女搭配，工作效率高才是吧？其實外人不知道，業務助理雖然都是女生，但負責的事情涵蓋面最廣，催定單，下定單，催出圖，催樣，催生產，催出貨，催款，什麽都做，每天電話都打到失聰，要是遇上旺季，延遲交貨等這類常有的漲脾氣的事情發生，在客戶處受滴委屈會統統散發到其他部門。所以業務部的助理們雖不產自河東，卻都練就了一嗓子獅吼神功。
生產和設計部是業務美眉們聯系最緊密的兩個部門，設計部的男孩子們承受著這些嚴重精分的妖嬈美女們，心裏說有多就崩潰就有多崩潰，一致默默抗議要求獨立，一個剛畢業的嫩仔心裏承受能力差，改了八次圖，出貨的時候還是錯了，客戶拒收，紙箱賤賣。於是，他們終於用血淚史換來了自己的空間。
所以說距離產生美，分開後他們的工作效率果然提高不少了，出圖快，錯誤少，打樣也非常神速。因此，美女們對他們也開始青睞有加了，即使可以用電話解決的事，也總忍不住上去走一趟。
“帥不帥，帥不帥？”Stella的眼睛也亮了。
“這你要問Ella了，是她通知老大親自面試的，她應該見過。”Denny的口氣有絲不易察覺的鄙夷，切，女生們都喜歡以貌取人。設計部的男生，就算不帥，也都是優雅沈穩的，因為畫圖時需要絕對的專註力。
“Ella……”矛頭立刻換人。
“蠻帥的啦！“Ella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閃爍。
“哦……什麽時候來上班？”一幹發情女看見Ella的表情都激動起來。
“好來……都收斂點，難得進個帥哥，可別逼出人命來！”已婚的Helen笑著調侃，單身的歲月，是有多精彩啊。
“下個月月初吧。”Ella有些蕭索，自己的溫婉怎麽也無法和業務美女們的八面琳瓏千面萬化拼，暗自默默流淚，嗚嗚嗚，行政啥時候能有帥哥進啊……
我在第二站就下了車，對於男人的話題，能不參與我盡量不參與，雖然家裏也試圖安排相親，可最終我都用加班沖掉了。男人，還不如我卡裏的錢，我想積起來就積起來，想花了它就花了它，從來不會無故消失的。
“噢呦，新來的設計帥爆了”Amy滿臉通紅的跑下來，羞澀的聲音在業務部低低的蔓延開來，我被幾個打樣弄得煩躁的很，客戶圖紙改了又改，樣品還不能推遲，交涉到快要抓狂的地步，掛了電話，讓Joy替我看一下，決定去洗手間緩和一下情緒，結果蹲出大號來了。等我回到位置上，發現辦公室一片安靜，設計部主管Edward旁邊站著一個男人，正在和Joy握手，此人身材高挑挺拔，肩膀寬闊，雖然背對著我，但是從Joy這位兒子都上中班了的少婦的眉眼裏，可以看出對面男人對她的影像力度。
“誒，Vivian，正好，這是我們部門新來的設計Neo，Neo，這是Vivian。”Edward看見我，順勢介紹。
男人緩緩轉過身，紳士般禮貌的向我伸出手：“你好，Vivian，我是Neo，請多指教!”
如果把三年前的他比作一根孤立的青竹，那麽面前的他就是一株法國梧桐，溫柔可靠又帶著些絲的浪漫。原本清秀得有些女氣的臉，因為造型或其它的什麽原因變得英氣逼人，此刻雖然他眉眼裏謙和有禮，卻有一抹笑意無聲的一閃而過。
“Vivian？”Joy碰了碰我，我回過神，收斂了訝異，也伸手回握了他：“你好Neo。”禮貌的招呼後，不動聲色的回到了座位上，介紹繼續進行。
一上午的事情終於被咕咕叫的肚子掰斷了，隨意收拾了一下桌面，剛想啟動電腦屏保，發現MSN居然閃著一條消息，點開一看：請求加你為好友，底下的消息驗證框裏只用符號打了個笑臉，我只猶豫了一秒鐘就點擊了‘加為好友’，公私分明是我的優點。
午餐必須在專門的休息室進行。休息室在我們辦公室對面，不是很大，所以員工是自動分批吃的午飯，我一直是晚吃飯的那批，今天去的比平時還要晚些，沒想裏面還是人滿為患，我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萬紅壓綠”，看起來Neo的笑已經僵硬許久了，只剩嘴角還能偶爾肌顫一下，如果是漫畫，我敢肯定他腦門上不是掛著大汗珠就是掛著一片黑線，不但單身女孩，就連那些兼職慣了媒婆的媽媽們，也爭先恐後的想先入手個好資源。
我默默的端了盒飯尋找角落的位置，後背卻被人盯的發疼，抵抗了一分鐘，終於還是回頭，迎上那雙寫著四個大字的眼睛：“姐……姐……救……我！”
“真是好久不見啊子淏，病好些了嗎？”我走過去，看了一眼桌上那些盆空碗空還賴著不走的家夥們，Neo對面同為新人的Karen馬上識趣的站起來：“Vivian姐，來坐這兒，我吃好了。”
“你們認識啊Vivian？”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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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下鄉，插隊落戶，動蕩的年代，一位美麗的城市少女和落戶地農家小生的一段愛情，產下了一個像極了母親的漂亮結晶，在有淚水，有汗水，有心得，有體會，有感悟，有夢想，可唯獨缺少希望的年代，家人的一封封家書如同一道道符咒，把個美麗的女子生生逼的形槁影枯，農家小生終於想盡辦法忍痛親手將她送上車。女子回家後又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給了本地的一戶被掛過‘打倒’標簽的落沒商家……
“呃……你媽……還真是對覆姓情有獨鐘啊……”憂傷的氣氛壓的喘不過氣，我忍不住戳了個洞。
“呵……”司徒終於勾出一抹淡淡的笑，看的我沒來由的心疼。
“那你爸……”
“我幺弟都十三歲了。”司徒突然笑的很是明媚。
“騙人的吧？”看他的表情我有上當的感覺。
“有必要麽。”司徒聳聳肩，顯得很輕松。
“那……你和小白……就是……”
“如你所想。”
難怪司徒如此漠然，想起孽債的主題曲，心生憐惜。“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餘的……”
難怪端木整日游蕩在外，不想回家，對於國家和妻子的雙重打擊，他父親對他一定非常苛刻。
WHAT A SURPRISE DAY!
十八章
秘密揭開的毫無懸念，我總感覺不真實，蹙著眉半天說不上來話。
“醒來！”司徒在我眼前彈了個響指，“看你投入的。”他笑的很貓膩。
“幹嘛？？”我盯著他的笑，覺得有點受傷，“混蛋，是假的對不對？”鼓著氣想用力掐他一把。
“小野貓。”司徒抓著我的手，往兩邊一提，我就做了個活人Y，“這麽不相信我。”
“那你笑這麽賊幹嘛？”我努力掙脫，這姿勢真心二。
“我笑，是因為我們的幼幼很善良。”司徒收斂了笑容，“你心疼我了，對麽？”他的目光似魚雷般讓人無法逃避。
“放開，我心疼自己還來不及，痛痛痛……”情急之下只好用苦肉計了，司徒連忙放開了我。
我揉著手腕上兩圈紅紅的印子，無比哀怨的瞅著他，“怎麽會這樣？我根本沒用力啊！”司徒臉色嚴肅起來。
嘿嘿，其實我的皮膚很經不起碰的，稍用點力就會發紅發青，可能有些缺鐵性的癥狀，我托著雙手舉到他面前威脅著：“說真相，不然不原諒你。”
司徒拉下我的手輕輕的揉著，“前面都是真的，後面加了點猜測，我來S市，其實就是想見見我媽，不過找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我也不想打擾她的生活，只想能在旁看上一眼就夠了，我阿爹說我長的很像我媽，所以到處走動，希望能遇見看到我臉吃驚的人。”他的聲音低低的，我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悲傷。
“你還真是我的幸運星，一遇到你就有了線索。”司徒淺淺的笑，我受不了，一把抱住他，“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最可憐，時常自怨自憐，沒想到你比我還要可憐……”我埋在他懷裏抖動的厲害，他的手從我頭頂一直撫到發尾，“現在好了，有你墊底，我感覺心裏舒服多了……”司徒的手停在半空，再沒落下。
“嘿嘿，扯平！”我仰起頭，對他笑的極燦爛，司徒無奈的刮了刮我的鼻子。從小到大，一遇見悲傷的氣氛，我就會不由自主的去戳破，逃離。
“乖，姐姐會幫你找到媽媽的。”我踮起腳尖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
內褲終於是找到了物主。
“來來來，拿著拿著，姐的禮物，提前給了，不必太感激。”我小心翼翼的遞過包裹。
“你真的買了？”楊傑狐疑的看著這個包裝的很純潔的盒子
“姐那麽沒信用嗎？”我斜睨他一眼，想著司徒拐彎抹角問這內褲物主的神情，真是可愛極了。
“哎，別在這裏拆，回去你自個兒慢慢欣賞吧。”見楊傑動手拆禮物，我連忙阻止，這裏這麽多人，很容易招人誤會的。
“不會影響我的下一代吧？”楊傑還是不放心的瞅了瞅我。
“柏木蓮花的，不喜歡可以去換。”我翻出發票扔過去，還真是備著了。
“哪有哪有，我開玩笑的，不要介意啊，來，吃吃吃。”楊傑看了眼發票，神色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挑剔的男人。”我咕噥著吃了塊剛烤好的裏脊。
“給，我的名片，有需要可以來找我噢……”楊傑推了張名片過來，並且很淫/賤的挑了三下眉，猥瑣之至。
“你是去做教練還是做種馬？”個二貨，就不能不二麽？真心同情那些瞎了眼的女人們。
“你來的話，隨便你選！”
“去……死……”老娘再也忍不住鳥，把名片當飛鏢使。
“噢……我的心吶……”楊傑兩指一夾，輕松破招。“真容易害羞，你男朋友不會還沒下手吧？”楊傑似真似假的勾著唇。
“關你什麽事？”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腦子裏卻出現銷魂的那一幕，臉上不自覺燒起來，靠，被催眠了。
“噓……”楊傑吹了聲口哨，湊近了過來：“要不要和我試試？有比較才能挑到更合適的嘛，性福決定幸福噢！”一瞅見我手裏的動作，連忙改口：“開玩笑開玩笑，別浪費食物嘛！”
那頓飯吃的煙火叢生，心情卻是無比輕松，果然，有幽默感的男人不招人恨，有時候，地方再小，一轉身就再沒有交集，我以為那是最後的晚餐了。
……
考試成績出來，同學們的積極性大幅度提高，通過率一路良好，我以為這專業還是選對了，殊不知，第一次考試，老師給挑了最簡單的四門，越往後，補考率直線上升。我們學的更兢兢業業，小心眼兒顫抖得受不起更大的打擊了，好在有司徒這個旗桿，成績突出又是班長，大家都望著他的旗幟努力向前匍匐。受惠最多的就是我了，不但有免費的指導，更有強制性的鞭策，偷懶開小差蒙混神馬的統統在司徒家傳的淩厲眼刀下各種退散。身體也在他雙休日的特級小當家實習會下微微豐盈起來，以胸部為最。
時間像是偷來的食物，消耗的特別快，轉眼又是第二年的六月，我妹最想不明白的事，就是為什麽她每個雙休日後再回來，她的美容材料就全被吃光了，平時見我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不像是喜歡吃的摸樣，不過她可能沒機會找出真相了，因為她馬上要畢業了，不過她倒帶來了一個秘密，小丁仔好像在小侃的告白下直接逃走了，我再次為吳小攻祈禱。
六月中旬，我收到了一封N市寄來的信件，和去年我生日時收到的包裹不同的是，這次的信封是部隊裏的專用信封。上面有詳細的部隊名稱和地址，裏面有兩張來回N市的火車票，還有一張點石的小卡片，正面印著一位帥哥的四十五度角側臉，一個大大的‘您’字占了半張卡，底下一行小字寫著：你在我心上，背面是豎著寫的三個有力的鋼筆字。“等你，白。”
我看了看火車票的日期，是星期六，距離那天還有一個星期多兩天，我默默的收起那封信。考慮了三天，開始整理行囊。這件事我對司徒說的是：回家看看我媽。
……
坐在火車的車廂裏，心情低落難抑，幾天的面膜眼膜統統白做了，昨晚又失眠，加上為減肥，早餐只吃了半個蘋果，空著肚子趕公交，又暈車又吐的，我想現在的臉色一定像大便一樣。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原本的新鮮感全被吐光了，手裏的蘋果也嚼著像蠟一樣淡。既希望早點到，又希望火車開慢點，讓我有點時間恢覆狀態，拿出便簽紙，再次默背了一下這次計劃想被解答的問題，祈禱自己別臨時忘記。
火車的節奏很催眠，我卻不敢睡，四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當窗外的景色從鋼筋水泥變化到田園低峰，經過N次互變後，再次變回鋼筋水泥時，我聽到了廣播裏念了N市的名字，於是，我背起了我的包。
跟著人流湧出檢票臺時，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給的是到N市的火車票，而信封上寫的是N市下郊縣的部隊名，這是要我自個兒找去部隊呢，還是他來火車站接我啊？我隨手抓了輛出租，問了一下去那個部隊的路程和價格，司機用N市口音的普通話告訴我要兩個小時路程，因為那裏是軍事山區，路不太好走，出租都不願意去的，乘公交的話，要轉一次車，送到山區口，還要步行大概N多時間，才能到，價格他都不願意說了，NND，這下悲催了。現在都早上九點半了，來回一趟，不說話都趕不上回家的火車。
我站在路邊各種委屈無助，為什麽腦子就長這麽小，看到白白白的就發昏，身邊行人都行色匆匆，各種陌生口音的泡面小吃和公交的吆喝聲都讓我想哭，面前一輛公交開過去，我機械的跟著它轉動頭部，然後，看到右肩後，一名著綠色制服的軍人，側著頭正看著我微笑，我的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
……
烏鎮一別已一年餘，對這個人卻沒有一點違和感，擡起靠在他胸前的臉，伸手取了他遞來的格子手帕抹了抹眼淚說：“你還在用舒膚佳啊？”
“恩！”他撲哧一笑，“不害怕了？”他的臉部線條在軍裝的襯托下更加剛毅，膚色也比以前深了些，眼睛和牙齒卻更亮了。明明是記憶中的臉，但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是更加迷人了麽？
“你一直在我後面麽？”我可憐兮兮的問。
“恩，一出來就看見了，一直跟在你身後，想給你個驚喜的……”他頓住沒往下說，誰知道我這麽呆，楞是沒回頭看一眼，我聽出來了。
“今天怎麽穿軍裝了？”我摸摸他的肩章，好生羨慕，兵哥哥誒……好吧，是兵弟弟。
“你不是不相信我在當兵麽，所以穿給你看看，待會就去換掉。”他垮下背包就想找廁所。
“不要不要。”我趕緊抓住，“就穿軍裝，我喜歡。”軍裝誒，超酷的噢，在身邊就好有安全感的說。
“那走吧！”他靦腆的一笑，牽了我就走，靦腆？？哎呦餵，我被擊中了。
指指相扣，很快掌心就濕了，他的手似乎長大了，也許沒有，不過肯定厚實了許多，手上的繭子摸起來好性感。我忍不住用拇指來回的撫弄，小白手一抖，緊緊的貼住我的掌心，背部繃的緊緊的，乃麽沒法再動了。
“我們要去哪兒啊？”被拖著走了好些路也不見他停下來。
“餓了麽，想吃什麽？”他終於停下來，打量起周圍來。
兩碗豚骨拉面上桌，湯的熱氣在空調房裏一點也不成威脅。時間尚早，吃飯的人還不多。茶色的單視玻璃外，各種把玻璃墻當鏡子照的路人二態百出。我邊吃邊笑，小白卻看著我沒有動筷，“怎麽了，不想吃面嗎？”天熱，我想吃點濕食。難道小白其實想吃飯？？
“最近很累嗎？”他看著我的臉色，有些憂心的說。
“呃，還好啦，只是早上暈車了。”我眨眨眼睛，真心不想回憶。
“對不起，只想著要見你，讓你受苦了。”小白擡起手靠過來，我以為要摸我的臉，羞澀的垂下了眼簾，卻只等來兩塊豬肉。
“多吃點。”他把菜都夾給我，自己只吃面。
“到底什麽事”我把菜夾回去。
“沒什麽，就是……生日想你陪我過。”小白淡淡的說。
“啊？你生日？？”我噎到了，深深懊悔當初沒關心他的生辰。“那……待會去商店挑件禮物。”還好我出門都會帶足現金，不帶錢出門沒安全感，為了怕被偷，還把錢塞鞋墊底下了。
“不用，你能來就好。”他半瞇起眼，很是滿足。
“那天為什麽沒等我。”他的心意讓我忍不住直接切入了主題。
“哪天？”
“就是你最後出現在我家的那天，我趕著上班，你不是說等我回來的嗎？”我耿耿於懷。
“呃，那天突然有急事了，所以……”
“那你事後也不捎個信，我以為你那是分手的意思。還有還有，怎麽只寄禮物來，不給我寫信呢。一直不寫麽也就算了，現在又寫來，你只說等你，可是你的事情又不告訴我，有這樣的交易嗎？”一口氣說完才覺得自己激動了點，畢竟今天他生日，但要收回也晚了。
面對我的指控，端木沈默了半響，喉結滑上滑下的，最後小心翼翼的問：“那你，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嗎？”
“你呢？”我反問，“是空虛寂寞時找我玩玩的？還是想和我一起走進墳墓的？”
“剛開始，的確只是想上你，”端木的眼神坦蕩起來，“可是相處以後，發現你還真的挺不錯，我想你對我的過去應該有所耳聞，我也擔心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就對你厭倦了，你當時的處境讓我不忍傷害，正好遇上那年征兵，我父親毫不猶豫就把我送上去了，我考慮了好幾晚，覺得這可能也是對這段感情的檢測。所以，我逃了，原諒我！”他眼神誠懇，我張了幾次嘴，發現都說不出話，索性閉上好好思索。
“雖然如此，可還是忍不住希望你能等我，所以……部隊的日子很清苦，想給你寫信，可是又怕聽到你的消息，到你生日時才有理由寄了禮物。”他舔了舔嘴唇，“還有半年我就退役了，本來想等退役後再來看看你，要是你真的在等我，我們就繼續走下去，要是你有人了，我就……”他握筷子的手緊的發白 “可是我發現我沒有辦法再等到那個時候，所以找了借口也想見你一面。”他停住，深深看住我，像要鉆進我的心“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聽了這番話，仔細分析了下來，發現我們倆也許是一樣的，剛開始各懷鬼胎，後來又覺得有點喜歡對方，可是對將來都沒有更好的把握和打算。那麽，我又有什麽資格去怪罪他呢？於是，我重新整頓了一下心情。
“小白，你是我第一個男人，我當然喜歡你，但是，如你所說，我也擔心將來，你清楚我的家庭背景，我不想那件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因為你現在在部隊，接觸的誘惑少，等你退役後，我們可以再繼續走一段，如果你希望的話，畢竟當初我們相互了解的時間太短，如果六個月後你不來找我，那我就不再等你了，如此，可好？”這段暧昧不清的關系終於被處理了，我暗自長舒了口氣，擡眼間，卻發現端木也舒緩了眉頭。
“你來了真好，拉勾。”他突然調皮起來，心情好，我也很有興致的和他拉了這個勾。然後又想起問他要了父母的名字和家庭住址。“怎麽？怕我將來闖了禍不負責，要殺過來投訴麽？”小白笑意濃濃的調侃。
“恩，這樣你就不敢欺負我了。”我認真把紙疊好，小心翼翼的收進包裏。“對了，你那次怎麽會出現在烏鎮？”
“去看你呀。”
“你怎麽知道我哪天去？”我不相信。
“我找半仙算的”小白神秘的笑笑。
“騙人！”我瞇起眼睛。
“快吃吧，吃完了帶你去玩。”小白轉移著核心問題。
本來想追究下去，想想還是算了，若他真為我動了腦筋，我只管開心就是了。
吃了飯，本想拉他去商店買禮物，他卻只想去游樂園，說部隊裏悶壞了，難得有一天外出，一定要好好玩玩。但我卻很感動，這個傻男人。
有人說人幸福的時候，萬事都幸運，雖然N市的游樂園沒有刺激驚險的游戲設施，更多的就像兒童樂園，可是我卻玩的非常開心，套圈，射擊，扔雞蛋，各種有獎品，小白捏了捏快被我晃脫臼的手臂，寵溺的看著我歡叫。我玩推幣機的時候，只呆呆的扔了一枚游戲幣，結果，裏面的燈開始各種閃爍，然後內部原本開的平穩的四個滿載游戲幣的火車廂突然同時傾倒，“哐……嘡……”發出好大的聲響，周圍的小朋友們一下子全湧過來，“阿姨，給我幾塊。”“阿姨，給我幾塊。”全是小孩子歡呼討幣的聲音。我趕緊朝箱子裏抓了兩把逃離現場，任他們搶奪去。兌換現金後發現免費玩了一下午，兩人心情各種爽。
下午四點是我必須上車的時間，玩游戲時的心情到三點截然而止，心裏低落得連嘴角都揚不起，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歡他。
“你先上車，我看你走了我再走。”我說
“不，等你進去我再走。”他堅持。
時間在兩人的堅持中走到了底線，再不舍，也必須道別了，我好想他能抱我一下，他緊捏的拳頭卻只是垂在身側，因為軍裝，因為督察，因為各種不能在公共場合親熱的原因。我只能故作瀟灑的和他握了握手，背起包，“早點回來。”大步踏進檢票站，回頭看著他被落下的欄桿擋住，我覺得眼裏的熱東西快收不住了，轉身小跑起來，一路奔到自己的位置上，埋首在包裏。
旁邊有人拍了拍我：“小姑娘，外面的人在叫你”。我擡頭一看手邊的窗，小白指手畫腳的在示意我開窗。
“你怎麽進來的？”我打開窗，顧不得臉上的狼藉，事實上看見他出現在窗邊，情緒更收不住了。
“嘿嘿，看見你跑我就想追，我把士兵證抵押給檢票員才進來的。”他故作輕松試圖安慰我。
“啊？那你快出去吧，萬一士兵證丟失了就麻煩了。”我抹了把淚，擔心起來。
“不會的，我想看著你走。”剛說完車就響了，我最不想看見的一幕還是發生了，用力跳起來吻了我一下，他慢慢隨車走起來，直到指尖失去溫度，直到他那聲‘等我’被風吹散，我才想起還沒跟他說生日快樂……
十九章
“好的，嚴先生，不過最近旺季，希望你們的計劃能提前一天傳來，我好盡早安排，以保證你們的紙箱能準時出貨，恩，好的，謝謝理解，感謝您的來電，再見。”掛上電話，我的雙手快速在鍵盤上飛舞，不時看一眼手邊的訂單，沒敲多久，電話又響起來，響起來，不停的響起來……
疲憊的關上電腦，跨上包包，快到門邊時，一連竄的“等我，等我，叫車等我”此起彼伏，我連聲應著跨上班車，走到老位置上一靠，把頭撇向窗外，發起呆來。阿姨還在廣場上不停的掃著落葉，可是落葉怎麽也掉不完，就像心裏的疙瘩，怎麽也拍不平一樣。來這公司已經一年多了，二十四歲生日時終於拿到了專科畢業證書，也終於和家人消除了隔閡，生活充實自立有序，可是心裏某個帶鎖的房間裏，還關著某一年的疑慮和不甘，像病毒一樣霸占著內存，沒有辦法徹底刪除……
當我把小白家的地址遞給司徒後，他給我做了滿滿一桌好菜，然後，整個暑假了無音訊。小白倒在暑假裏開始給我來信了，每月四封，一直持續到十一月。再開學時，司徒居然真的消失了，從老班那裏打聽到的消息是，退學了。自學考本就是可以在家自學的，沒有退不退學的影像，只是臨近考試他卻突然走了，最後見面時也沒有任何離開的預兆。聽見他退學的消息，我最先想到的不是薄情利用玩弄之類的感情問題，而是擔心會不會我給的地址惹麻煩了。
於是用深入了解為由旁敲側擊的從小白那裏打聽他家裏的事，也沒發現異常，在小白的甜言蜜語下，漸漸也就不再追尋司徒離開的原因了，但是到了十一月，通信突然中斷了，我連著追了兩封信，都沒有回音，那時我天真的以為，也許他想下個月回家時給我個驚喜。
但是從又一批新兵出征到四月最後一次考試結束，除了抄水表的大叔，再沒有其他男人敲過我家的門了，每次煩躁得想狂奔去找他時，腦子裏總有一個冷冷的聲音嘲諷我：就算地址沒被司徒帶走，你這是委屈給誰看呢，這些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還想作踐多久？
儲蓄用盡，房東也決定把這套房子賣了，如果說還有什麽是幸運的話，就是在我回小鎮時，遇見了初戀的女友。
雖然那天是五一節，人群團簇，我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褪去了校園裏的青澀，淡紫色的蝙蝠薄絨衫，鉛筆褲細跟鞋，把她的身材優點全突顯出來了，長發依舊，卻盤成辮子股的女神頭，傾身在雕刻繁覆的覆古梨花木櫃臺前，看一串紅珊瑚的項鏈，就算只看著她的側影，也能感覺到一股恬靜優雅的氣場，將她與周圍的吵雜完全隔離。
淡定的上前站在她身側，等她轉身看向我，眼裏流露驚訝之色時，我淺淺的笑開了，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端木和司徒一見鐘情了，因為他們的眼睛太像如意：眸色淺淡，睫毛長而濃密，卻是直直向下如一窗墨簾，使人無法窺得心思。一頓飯，吃了近兩個小時，也讓我充分理解了精分的含義，恬靜優雅神馬的都是我的幻覺，邊扭紙巾邊興奮的問這問那，回憶各種往事，完全和以前一樣似個大孩子。看她無憂無慮的樣子，我終是沒有告訴她當初暗戀她的事情。
“你現在做什麽工作？”
“呃……還在找！”
“你要不要來我們公司做前臺，我正好要走，卻老招不到人”
“怎麽，你要跳了？去幹啥”
“去幼兒園當老師，我資格證剛考出來，我姐夫給我牽的線。”她們家兩個女兒，每次我去，她們肯定抓著我問誰更漂亮，我當然想說如意漂亮，可是也不能得罪了她姐，所以只能和她們玩比誰醜，拉自己墊底。
“來嘛，幫我一下，幼兒園裏隨時會要我上崗，我是真想當老師，你要不樂意幹，等我走了你也可以馬上辭職，試用期間隨時可以走人的。”見我不語，如意焦急的撒起嬌來。
“噢，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擔心會不會被錄取。”看她緊張的神態，我只好解釋一下。
“安啦，我推薦的人他們肯定錄用的，這樣他們才安心，至少交接到位不會對你有隱瞞。”
於是，那一次偶遇，我成了寰亞集團下季風包裝公司的前臺。又很幸運的在公司裏找到一個合租的女孩，半年後，由於工作認真負責，被調入業務部做了業務助理。
軌交業的迅猛發展，使得縣城的地價一年翻一倍，農村土地幾近消耗完，四五年的時間，儼然一座小城市的摸樣，人流瘋狂湧進，暴發戶比比皆是。中心高樓淩立，大廈接踵，商城比肩，較遠的外圈開發區工業區一個接一個的剪彩。外資大量引進，各行各業競爭激勵，還建成了F1賽事在中國的第一條賽道。
季風包裝公司是專業生產紙箱包裝的二級大廠，落座東開發區比較早，加上決策者善於經營，管理又嚴格專業，業務量不僅遍布全市，還在全國幾大省市陸續開了等級的實驗廠。這樣的公司，員工自然忙的分/身乏術，每天下班時能說‘叫車等我’的人都是幸運的，只是幸運就像大姨媽，一個月最多14天，還是月經紊亂的表現。
“聽說你們設計部新招了一個男生是吧？”Amy很起勁，隨著班車的節奏啃著黃瓜，二十四歲以上的單身女孩對所有新進男性都很起勁。
“我們設計部來過女生嗎？”Denny有些疲憊，打了個哈欠。
他們設計部清一色男生，而業務助理清一色女生，本來是在底樓同一大辦公室工作，但工作效率有些低，所以搬樓上單獨開出的設計部去了。你肯定會說男女搭配，工作效率高才是吧？其實外人不知道，業務助理雖然都是女生，但負責的事情涵蓋面最廣，催定單，下定單，催出圖，催樣，催生產，催出貨，催款，什麽都做，每天電話都打到失聰，要是遇上旺季，延遲交貨等這類常有的漲脾氣的事情發生，在客戶處受滴委屈會統統散發到其他部門。所以業務部的助理們雖不產自河東，卻都練就了一嗓子獅吼神功。
生產和設計部是業務美眉們聯系最緊密的兩個部門，設計部的男孩子們承受著這些嚴重精分的妖嬈美女們，心裏說有多就崩潰就有多崩潰，一致默默抗議要求獨立，一個剛畢業的嫩仔心裏承受能力差，改了八次圖，出貨的時候還是錯了，客戶拒收，紙箱賤賣。於是，他們終於用血淚史換來了自己的空間。
所以說距離產生美，分開後他們的工作效率果然提高不少了，出圖快，錯誤少，打樣也非常神速。因此，美女們對他們也開始青睞有加了，即使可以用電話解決的事，也總忍不住上去走一趟。
“帥不帥，帥不帥？”Stella的眼睛也亮了。
“這你要問Ella了，是她通知老大親自面試的，她應該見過。”Denny的口氣有絲不易察覺的鄙夷，切，女生們都喜歡以貌取人。設計部的男生，就算不帥，也都是優雅沈穩的，因為畫圖時需要絕對的專註力。
“Ella……”矛頭立刻換人。
“蠻帥的啦！“Ella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閃爍。
“哦……什麽時候來上班？”一幹發情女看見Ella的表情都激動起來。
“好來……都收斂點，難得進個帥哥，可別逼出人命來！”已婚的Helen笑著調侃，單身的歲月，是有多精彩啊。
“下個月月初吧。”Ella有些蕭索，自己的溫婉怎麽也無法和業務美女們的八面琳瓏千面萬化拼，暗自默默流淚，嗚嗚嗚，行政啥時候能有帥哥進啊……
我在第二站就下了車，對於男人的話題，能不參與我盡量不參與，雖然家裏也試圖安排相親，可最終我都用加班沖掉了。男人，還不如我卡裏的錢，我想積起來就積起來，想花了它就花了它，從來不會無故消失的。
“噢呦，新來的設計帥爆了”Amy滿臉通紅的跑下來，羞澀的聲音在業務部低低的蔓延開來，我被幾個打樣弄得煩躁的很，客戶圖紙改了又改，樣品還不能推遲，交涉到快要抓狂的地步，掛了電話，讓Joy替我看一下，決定去洗手間緩和一下情緒，結果蹲出大號來了。等我回到位置上，發現辦公室一片安靜，設計部主管Edward旁邊站著一個男人，正在和Joy握手，此人身材高挑挺拔，肩膀寬闊，雖然背對著我，但是從Joy這位兒子都上中班了的少婦的眉眼裏，可以看出對面男人對她的影像力度。
“誒，Vivian，正好，這是我們部門新來的設計Neo，Neo，這是Vivian。”Edward看見我，順勢介紹。
男人緩緩轉過身，紳士般禮貌的向我伸出手：“你好，Vivian，我是Neo，請多指教!”
如果把三年前的他比作一根孤立的青竹，那麽面前的他就是一株法國梧桐，溫柔可靠又帶著些絲的浪漫。原本清秀得有些女氣的臉，因為造型或其它的什麽原因變得英氣逼人，此刻雖然他眉眼裏謙和有禮，卻有一抹笑意無聲的一閃而過。
“Vivian？”Joy碰了碰我，我回過神，收斂了訝異，也伸手回握了他：“你好Neo。”禮貌的招呼後，不動聲色的回到了座位上，介紹繼續進行。
一上午的事情終於被咕咕叫的肚子掰斷了，隨意收拾了一下桌面，剛想啟動電腦屏保，發現MSN居然閃著一條消息，點開一看：請求加你為好友，底下的消息驗證框裏只用符號打了個笑臉，我只猶豫了一秒鐘就點擊了‘加為好友’，公私分明是我的優點。
午餐必須在專門的休息室進行。休息室在我們辦公室對面，不是很大，所以員工是自動分批吃的午飯，我一直是晚吃飯的那批，今天去的比平時還要晚些，沒想裏面還是人滿為患，我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萬紅壓綠”，看起來Neo的笑已經僵硬許久了，只剩嘴角還能偶爾肌顫一下，如果是漫畫，我敢肯定他腦門上不是掛著大汗珠就是掛著一片黑線，不但單身女孩，就連那些兼職慣了媒婆的媽媽們，也爭先恐後的想先入手個好資源。
我默默的端了盒飯尋找角落的位置，後背卻被人盯的發疼，抵抗了一分鐘，終於還是回頭，迎上那雙寫著四個大字的眼睛：“姐……姐……救……我！”
“真是好久不見啊子淏，病好些了嗎？”我走過去，看了一眼桌上那些盆空碗空還賴著不走的家夥們，Neo對面同為新人的Karen馬上識趣的站起來：“Vivian姐，來坐這兒，我吃好了。”
“你們認識啊Viv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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