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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合金鋼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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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暑假, 是衛孟喜有史以來過得最暢快,最舒服的暑假,因為孩子們懂事了, 不給她闖禍了, 還會幫忙做飯收拾家裏,她只需要每天在家或者廠裏處理一點常規的工作, 開著車子巡視一下各廠各礦各業務, 到飯點回來就有吃的,而且味道都還挺拿得出手。

這樣的好日子,她上輩子想都不敢想。

衛紅和張江在全家人的見證下成為男女朋友,但大家似乎覺得非常的理所應當,好像他倆天生就該在一起似的,可見這種從小到大他倆最好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為此, 張江也在陸家住下蹭吃蹭喝, 衛孟喜和老陸也無話可說——蘇奶奶幫著照顧了這麽久的衛衡, 又是按摩又是紮針的,人家孫子來住幾天, 他們能說啥?

中途張川也趁熱來了一趟, 好好的跟衛總老陸聊了一下他跟衛雪的事, 老兩口重申他們立場,戀愛可以,但要有責任心, 要保護對方,也不能太早生孩子, 要尊重衛雪的事業雲雲……

現在, 家裏就只剩衛東和衛國兩只單身狗了。

衛孟喜這心裏越想越虧, 怎麽自家的閨女那麽早就被豬給拱了, 自家養了二十一年的這兩頭“豬”,卻一點想出去拱白菜的意思都沒有?

要知道養豬千日,用豬一時啊,他們不出去拱,她去哪裏找好兒媳?

原本還看好小燕的,結果人小燕現在去了意大利忙著兼並制鞋廠,還要幫忙照看兩家中餐廳,在那邊忙得風生水起,已經大半年沒回來過了,衛東要是再不行動,他在小燕心目中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至於衛國,那是學神,就跟老陸一樣,所有人都覺得他不食人間煙火不搞情情愛愛是正常的。

“老媽嘆什麽氣?”衛小陸噠噠噠跑過來摟著她,腦袋就來拱。

“不許拱啊,你這一腦袋臭汗,怎麽搞的。”

“我跟盼盼他們去後山摘桃子了,你看,野桃,酸酸甜甜的,大姐說要給咱們做桃幹兒。”她從兜裏掏出一個尖嘴桃兒來。

山上的野桃子,不像農民自己種的又大又規則,這些吸收天地精華和山間雨露的小家夥們,長得不是很大,顏色也不會粉粉嫩嫩的賞心悅目,而是尖嘴猴腮,向陽那一面紅通通的,背陰那一面就青梭梭的,吃起來桃子味兒比家養的濃郁,又酸又甜,還滿嘴的汁水。

衛小陸將桃子在衣服上隨便擦了兩下,“喏,你嘗嘗,這可是枝頭最紅最大的一個喲。”

她可是差點跟小表弟盼盼打了一架才搶來的勝利果實。

衛孟喜能想象他們為了這桃子肯定沒少明爭暗鬥,邊啃邊問,“小偉去沒?剛才你韋阿姨還來找呢,飯熟了找不著人。”

“去啦,他爬樹可溜啦,媽你是沒看見,跟猴子似的,現在大家都叫他‘六指獼猴’。”

孩子嘛,取外號就是這樣,想不到說要避開一下對方的生理缺陷。

“媽你別撇嘴啊,人家尚愛韋都不介意,我看就是你們這些大人整天耿耿於懷,比別人多長一根手指怎麽啦,就你們大人口口聲聲不在意,其實心裏還是把這當生理缺陷,沒勁。”

衛孟喜想到那個善良的外向的小男孩,電影院,工人廣場,足球場,籃球場,小賣部……凡是有人的地方,都能看見他的身影。

他從不羞於向人展示自己的六指,每次走路都會把一把手指大大方方露在外面,就是別人特意關註,他也不會縮回去,這何嘗不是一種勇敢?

剛開始韋向南和尚永志還挺保護他自尊心,從不在他面前提“六指”兩個字,很小的時候要是被孩子逮著這缺點欺負了,從來不愛出頭的兩口子,楞是要上門要個說法,要給孩子賠禮道歉才行。

後來,等他再大一些,就知道不讓他們去了,說他本來就長那樣,別人又沒說錯……孩子都這麽勇敢這麽想得開了,大人還把這當缺陷,確實是大人想太多。

“好,看來還是我老古板,我不對。”衛孟喜爽快承認自己的錯誤,正要說什麽,忽然聽見門口傳來汽車聲,衛小陸立馬就彈簧似的跳起來,“我四哥回來啦!”

因為龍家那邊來人了,衛東就載著姥爺去跟那邊的人見面,有這麽個牛高馬大的“保鏢”在,父親就不會吃虧了。

果然,衛衡衛東先下車,隨著一聲極為瀟灑的鎖車聲,後面還跟著兩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他倆沒忙著進院子,而是手夾公文包,矜持的站在門口打量。

而院裏,原本正在幫忙打掃衛生的孔師傅,頓時就繃緊了身體,一雙鷹目極其警覺的盯著他們。他能看出來,這倆人絕對是練家子,不簡單。

衛孟喜剛從客廳出來,自然也看到了,但看父親神色平常,衛東還能把他們帶回家,應該是已經排除了危險的,“孔師傅先回宿舍休息吧,今天下午給你們放假。”

孔師傅欲言又止,他的警覺性不會有錯,這兩個男人不是好惹的,作為盡職盡責的保鏢,他不能讓老板身處險境。

衛孟喜沖他安撫的點點頭,自己家還有這麽多人呢,多的不說,就衛東這家夥在,真要發生沖突了,也能抵擋一會兒。

孔師傅這才不情不願的放下掃把出門,但他可沒走,而是門神一般站在大門口,就想著要是聽到動靜不對,能第一時間沖進去。方師傅今天回家去了,只有他一個人在,他是絕對不可能離開的。

衛總每個月開那麽高的工資給他們,卻只需要衛總出門的時候他們跟著,其他啥也不用幹,逢年過節還有各種紅包米面糧油的慰問,這樣的老板去哪兒找呢?

反正,他們是鐵了心不會離開衛總的,除非哪天衛總開除他們。

而衛孟喜呢,現在可沒時間想孔師傅是怎麽想的,她的目光也在打量這兩名華人,按照父親的說法,他們已經不是龍國人了,只能算華人。

來人西裝革履,手提公文包,裏面不知道裝著什麽,脹鼓鼓的,皮鞋鋥亮,頭發也是油光水滑,非常有西式特點。

“衛女士,你好。”兩個中年人走上來,笑得十分矜持。

“你們好,不知道怎麽稱呼?”

“我們免貴姓龍。”

衛孟喜的眸光機不可見的閃了閃,主動伸手,“兩位龍先生,屋裏請。”

她以為只是代理人,律師,中介之類的,誰知這倆人都是當年那位龍總督的後人。

但能來幹跑腿業務的估計也不是龍總督的嫡傳後代,應該是當年一起跟著去國外討生活的旁支旁系,專門幫龍家幹資產管理的業務。

真正的龍總督後人,應該是不會直接接觸這些的。

果然,衛孟喜猜的沒錯,那位看起來稍微老道一點的大龍先生自我介紹的時候就稱呼龍總督為“三叔公”,稱呼衛家老爺子則是“衛叔公”,看得出來語氣裏還是很敬重這兩位的。

衛孟喜把他們請到專門的會客室,又泡上一壺好茶,趁著這個空檔好好的思索接下來要怎麽接招。龍家人主動來,而且是在和父親詳談之後還來,說明想要拿回衛家的東西並不是那麽順利,或者龍家人對父親不太滿意,才需要找到自己這個真正“掌權”的衛家人。

“衛女士不用客氣,我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衛孟喜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哦,我也沒想到上次我們居然同路。”

所謂的“同路”不就是說的他們跟蹤她的事嗎?她上次從朝陽縣回礦區的路上感覺被跟蹤,後來還專門找公安報備過,但也一直沒有線索,後來也沒有再被跟蹤,她也就沒揪著這事不放。

誰想到,她居然直接提出來,還是那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說什麽,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你,眼裏是既有調侃又有譏諷,還有一點看不上……饒是接觸過形形色色的大商人,龍家兄弟倆還是被她看得不自在。

年輕的小龍先生就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住衛女士,我們為上次跟蹤給您帶來不便表示深深的歉意。”

大龍先生就解釋:“是這樣的,當年三叔公受衛叔公囑托,我們龍家不敢大意,這麽多年一直在尋找衛家傳人,直到你們在意大利相認之前,我們都沒找到,正巧那天回朝陽老家的時候看見,為了確認衛女士的身份,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狗屁的最近才知道,信他就有鬼了。

衛孟喜心裏再不爽,面對對方如此“誠懇”的道歉,也只能暫時先按捺住情緒。

說實在的,衛孟喜對龍家人的態度很覆雜,一方面,當年的事只有龍總督和衛爺爺知道,龍家要是想不認賬,或者看他們衛家人丁單薄無力反擊,從而私自吞下衛家的家業,衛孟喜也沒辦法。

甚至,對方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只要他們咬緊牙關不承認,她到死都不會知道有這回事。

而這,考驗的正是龍家人的人品和氣度,上輩子父親恢覆神志以後沒多久就被他們接走並照顧,後來還還給了一百萬美金,這說明人品大面上是沒問題的,衛孟喜是感激並佩服的。

但要說真的有多少情誼,衛孟喜又不信。

畢竟,上輩子父親在那不勒斯碼頭上風吹日曬三十多年,她不信以龍家人的能耐和眾多耳目會不知道,說不定他們甚至還親自去“考察”過,知道父親“沒救了”,所以也並未出手相助,說不定等的就是父親一死,這筆錢和資產就悄無聲息的沒入龍家口袋……

這一家子,還真矛盾,仿佛一個個體的人,本性是不壞,但貪念時不時就要冒出來,救不救父親,不是看心情,而是看父親對他們有沒有用。

衛孟喜想通了這些關節,對他們也就不會太熱情,上輩子是她沒本事跟他們叫板,現在嘛,就是叫板幾個回合也還是有可能的。

雙方就這麽不疼不癢的聊著,無非就是最近國內外大事,尤其是剛迎來的世紀大事——港城回歸。

“當年三叔公帶著我們所有族人,先是到達港城,在港城生活了兩年,我們對這個地方還是充滿感情的。”

衛孟喜附和兩句,是有感情,哪個龍國人對港城沒感情呢?港城的回歸是龍國歷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這毋庸置疑,可對於某些被奴役慣了的人,人家可不一定領情,即將到來的金融危機可不就是被國際游資拿準了部分平民的搖擺心理搞出來的事兒?

“對了,聽說衛女士目前在做煤礦生意,不知道接下來有沒有往海外投資的打算?”

衛孟喜心頭警惕,“龍先生真會開玩笑,我們連現在的私礦銷量都還發愁呢,倒是龍先生你們要是有國內門路的話還希望指點一下?”

自從火電廠被接過去以後,每個月的煤炭銷量其實已經有保障了,拉六十噸給六十噸的錢,一天到晚要有數不清的貨車進衛氏礦業的大門,毫不誇張的說,她衛孟喜現在也是日進鬥金的煤老板了。

大龍眸光一閃,他是了解清楚狀況才這麽問的。

“衛女士太過謙虛,誰都知道衛總現在是石蘭首富,以後還得多仰仗衛總提攜。”

衛孟喜更覺得奇怪了,以龍家在海外的資產來看,遠遠不至於要請她提攜的程度,這一次龍家派族人親自出馬本來就夠奇怪的,現在還說什麽提攜的話,莫非是有什麽事相求?

這幾個月她也沒閑著,通過自己和孟仲平的渠道打聽到不少關於龍家的事。他們家族勢力龐大,當年趕在鬼子進城之前將所有能打包帶走的家業遷移到港城,又從港城輾轉“播種”到全世界各地,奉行的原則就是“不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目前他們的族人已經遍布五湖四海各行各業,但最主要的還是在歐美澳三個大洲,主要從事的也是珠寶首飾和鋼材加工。

他們這兩大塊業務,有能需要自己的地方嗎?

需要向曾經跟著龍家喝湯的衛家人做小伏低嗎?

衛孟喜心裏忽然有個猜想,莫非……

果然,在大龍小龍一番東拉西扯和奉承之後,他們終於拋出了此行的目的:“衛總,關於達爾文衛家港的事,相信衛先生已經跟你說過,我們這次來也是受家裏囑托,想跟你們商量一下港口的事。”

衛孟喜心頭一跳,看來,自己真的猜對了!

什麽一百萬美金,在他們這樣觸角奇多的以家族為單位的龐然大物面前,壓根不值一提,真正能吸引他們的,只有那個港口。

龍家現在主要是做珠寶首飾和鋼材加工,這兩個行業,都對礦石的需求量很大,而澳洲因為正處於海陸板塊交接處,因為豐富的火山和地質活動,是一個礦藏十分豐富的大洲!他們在澳洲的礦石需要運送到世界各地加工,深加工,就需要有出海港口……

“澳洲北部的金礦相信衛總應該也聽說過,現在我們龍家的珠寶首飾原礦石大部分就是從北澳來的,我們期待能在港口出海運輸上與衛總能加強合作,您覺得呢?”

大龍的稱呼已經從“衛女士”到“你”,到“衛總”,又到了“您”。

衛孟喜摸清楚對方的來意,心裏也就踏實了,反正不管他對自己態度如何,只要她知道現在的處境是龍家有求於衛家的港口就行。

“這事太過突然,說出來不怕龍先生笑話,我還連港口長什麽樣都沒見過,也沒辦法給您準確答覆……”

“好,理解理解,信物我們已經核對無誤,這是當年購買港口的憑證,包括澳國聯邦政府和州聯邦的法律文件,請過目。”

看得出來,都是原文件,很多年了還能保存得這麽好,龍家是真的用心了,當年買下那麽個小地方的時候,估計他們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求上衛家人,不然以當年他們的財力,再買幾個也不是問題。

衛孟喜把所有文件仔細的看了一遍,留他們吃飯,但兄弟倆推說還有事,先告辭了。

“怎麽樣?真實嗎?”衛衡關切的問。

他經常自嘲百無一用是書生,但他懂外語啊!

“爹爹來看看,你外語肯定比我好。”

衛衡接過去,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一邊看一邊口頭翻譯。

他很有念書天賦,所以以前年輕時候學外語也比一般人學得快,現在基礎也還在,再加上又是兩輩子的閱歷了,這翻譯水平也很高,連很多生僻的專業詞匯都懂,衛孟喜不用動腦,帶著耳朵聽就行。

簡單來說,衛家買的這個港口當年只是一個荒無人煙的小碼頭,產權是永久的私人所有,用途上可做進出港口,當年留的就是衛衡的名字,所以現在的情形就是衛衡擁有了一個完全獨立私有的能做港口用的碼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跟很多國外置業一樣,每年的稅很高,這麽多年即使他們沒使用過,稅依然是要出的,這麽多年的稅都是龍家在幫忙交的,所以這筆錢是他們欠龍家的。

衛衡對身外之物不在乎,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他的小喜想要開拓海外市場,就必須要錢,他的五個外孫以後要學著獨立飛行,也需要啟動資金,“這樣吧,咱們抽時間過去一趟,到時候把碼頭過戶到你名下。”

衛孟喜卻搖頭,“不能過戶給我。”

衛衡很是不解,他的就是小喜的啊。

衛孟喜苦笑,“爹爹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現在雖然咱們改開了,但很多領域對咱們還是封鎖狀態,我的龍國人身份在那裏沒有你的好使。”

“我的身份?”

衛衡現在是意籍華裔,在背景上也有三十多年的海外生活經歷,又是當年那樣的形勢之下出去的,只要稍微加工一下,他的身份對於外界來說,是一層保護色,無論是投資還是什麽,國外政府對他的警惕都會小很多,審查也不會那麽嚴。

而衛孟喜,她自己也從沒想過移民改變國籍的事,“爹爹你以後就是我海外投資的代理人。”

衛衡想了一會兒,大概懂了她的意思,“成。”

“看來,仲平當時考量得非常長遠。”

他說的是孟仲平幫他搞定身份的事。國外資本能把通緝犯嚴明漢包裝成歸國華僑嚴老板,孟仲平當時就留了一手,把國內“已死亡”的衛衡包裝成意籍華裔“Heng Wei”,這何嘗不是一種“學習”?

“放心吧爹爹,你想出海想闖蕩,機會馬上就來了。”衛孟喜眼含期待。

*****

老陸今天也不知道又在忙什麽,吃完晚飯就出門,連電視都沒時間看,一直忙到夜裏十一點多才到家。

最近妻子很生氣他一直加班,他已經有段時間沒加過了,他輕手輕腳進屋,想要悄無聲息的上床。

再也不會失眠的衛孟喜今晚卻睡得不太踏實,因為心情激動,聽說和真正看見法律文件這是兩個概念,她腦海裏有很多很多以前覺著不現實的設想,以後都有了可以實行的機會。

金礦,鐵礦,原油,重工,軍工,國之重器……每一個,都能讓她熱血沸騰。

衛孟喜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即使重生了一回,她依然只是個普通人,可再普通,她也想為這個生她養她為她發家致富提供肥沃土壤和風口的國家做點貢獻,她想讓自己的同胞也過上歐美人過了上百年的好日子,憑什麽吃肉喝酒開空調就只能歐美人能幹?她的同胞也值得這樣的好日子!

想著想著,老陸躡手躡腳上床,衛孟喜猛地轉身,差點嚇了他一跳。

“吵醒你了?”他輕咳一聲,挺愧疚。

“沒,老陸你說,咱們要是在北澳擁有一個港口,往北就能以最短距離最快速度通過東帝汶直接開到亞洲……該怎麽使用這個港口?”

“……”

被妻子告知了這麽一個大消息,老陸也很是意外,他只知道老丈人可能有錢,但不會比妻子有錢,只是沒想到居然能在北澳有一個獨立的私人港口,北澳啊,那意味著巨大的金礦和高品位富鐵礦,意味著出口,這要是能開發起來……

兩口子都有點熱血沸騰,而也就是在此刻,老陸斟酌片刻,才冒出一句:“你聽說過合金鋼材嗎?”

衛孟喜搖頭。

“這個概念是在二戰中才出現的,世界各軍事強國為了滿足艦船裝備的發展需求,研制開發了系列高強度艦船用鋼【1】,目前我國也在準備加大在這方面的研究力度,但因為起步晚,現在還……對了,合金鋼材在國際上有個很宏大的名字,叫特種鋼材。”

“啥,特種鋼材?!”

衛孟喜一下子就坐起來,合金鋼材她是沒印象,可“特種鋼材”她聽過啊,很多穿越小說裏,尤其是穿越到古代的狂拽酷炫主角富國強軍的時候,除了玻璃炸藥水泥之外,都繞不開這四個字!

“特種鋼材其實就是在普通碳素鋼裏加入一定的金屬成分,可以是一種,也可以是多種,以此來使鋼的組織結構發生變化,從而使鋼具有各種不同的特殊性能,如強度、硬度、可塑性、韌性德國增強,並且耐磨、耐腐蝕,以及其他許多優良性能【2】。”

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老陸有點不適應,頓了頓,似乎是在潤喉,又似乎是在思索該用一種什麽樣的方式能讓妻子聽懂。

“而在所有特種鋼材裏,目前國外研究最多,運用最廣泛的就是鎢鋼。”老陸也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來,光著膀子去書桌上把自己的筆記本拿過來,點亮床頭臺燈。

“鎢鋼就是在普通鋼裏加入金屬鎢嗎?”衛孟喜的腦海裏忽然冒出一個詞,指著他的筆記本,“這就是你最近研究的東西?”

老陸的神色就一頓,訕訕的。

衛孟喜笑笑,其實她早就知道他最近早出晚歸忙什麽了,因為她每天都會打掃書桌啊,他的筆記本和草稿紙,以及各種課題研究的資料,其實她都不可避免的會看見,只是以前她不會感興趣,不去看。

但擦桌子的時候偶爾會看到一眼書本折頁的地方,看見一個字——“鎢”。

她不懂,但也知道要保守秘密,不會往外說,更不會去問別人這是什麽。

老陸的煤炭伴生資源開發做了快二十年了,以前研究的都是一些沒什麽大用處的普通金屬或者氣體,但最近他在離煤礦不遠的地方發現了鎢礦,這一發現一經上報上級部門就受到了高度重視。

因為鎢,是目前已知的熔點最高的金屬,高達3400度!

密度與金類似,是普通鋼的2.5倍!

導電性能好!

膨脹系數小!

這意味著,這種金屬要是能加到普通鋼材裏,做成鎢鋼,這將是一種強度硬度極高,極其耐磨損耐腐蝕耐高溫的極品鋼材,能用於制造很多高精尖的機床刀片、鉆頭,高級汽車的曲軸、缸筒,甚至……是槍支、火炮、火箭、衛星零部件。

這些,是老陸作為一名理科生知道的,對他來說只能算常識,他曾經也寄希望於要是金水一帶能發現這樣的好東西,那該多好啊……想想吧,當年鬼子占領這個地方的時候,把能挖能撈的都挖走撈走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他們搬不走的煤炭。

一般來說,鎢礦容易和銅礦、鉬礦和鉛鋅礦附近伴生出現,很少跟煤礦伴生,但老陸經過二十年的勘探,還真就是發現了,不可謂一個奇跡。

這一重大發現,除了礦上幾位重要領導,他沒跟任何人說過,因為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可要是光有鎢礦還沒啥,如果能把鎢和鋼聯系在一起,兩種都是高品位的重要資源,好鋼配上好鎢,這在重工軍工領域將是所向披靡!

“目前你們發現的鎢礦品質怎麽樣?”衛孟喜忽然問。

“非常好,是黑鎢礦。”他帶了樣品找導師養老研究鑒定過,不會有錯。

黑鎢礦的品質要比白鎢礦好一些,更硬更重,更適合用於某些行業領域。

衛孟喜的手指,輕輕的,有節奏的敲擊著床頭,似乎是在思索什麽,“我知道,目前很長時間內,世界上品質最好的鐵礦,在澳洲。”這是毋庸置疑的,是她重活一世之後知道的,短時間內不會改變。

而鐵礦石,是鋼材的初級原料!

兩口子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希望,以及一種叫做“想要”的欲念。

現在,澳洲有鐵礦石,衛家在離亞洲最近的北澳有碼頭港口,那麽想要實現兩種東西的結合,就只需要三個步驟——買下鐵礦石,運回國內,以及合金鋼材技術。

“只是,這看似簡單的三步,卻難於上青天。”

是啊,進口鐵礦石不是那麽容易的,大宗商品交易價格可不是跟國內物價接軌的,再加上以萬噸為單位的大家夥還要運回國內,再加一個還不知道在哪裏的合金鋼材技術,這一環扣一環的,都需要無數人,幾十個行業,甚至幾代人的努力。

“不著急,等我先想想。”衛孟喜心跳得非常快,她靠回枕頭上,告訴自己不要慌,不要急,一環扣一環,那就一環一環的解開。

想要做成這件事,憑借她自己一個人,或者一個衛家的能力,遠遠不夠。

那麽,她可以借的力,有哪些?

老陸也在思索,在這件事上,自己可以出哪些力:好友徐良倒是管著進出口貿易,或許能幫上點忙,而楊老那邊或許也能幫忙想想合金技術的辦法,但還是不夠。

想要把這個大工程運作起來,單靠這幾個人還是不夠。

這一夜,夫妻倆幾乎是徹夜未眠,但第二天起床後卻意外的神清氣爽。

老閨女埋怨,“爸媽你們昨晚是不是說悄悄話了啊,我半夜三點鐘起來上廁所還聽見你們屋裏有聲音。”

衛孟喜老臉一紅,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幹啥呢,可其實他們啥也沒幹啊,單純就是聊天,蓋著被子聊天!

幸好,老閨女也沒糾結這個問題,“媽,我今天要陪姥爺去銀行辦事兒,你有啥要我帶的不?”

衛孟喜想了想,“幫我帶一只火腿回來,老火腿。”

“土豆燜飯嗎老媽?”衛東的口水都快下來了,這家裏要說用老火腿,那就只有三個最常用的用途——火腿土豆燜飯,老火腿吊湯,炒菌子。

以前住窩棚的時候,要是能吃上一頓土豆燜飯,那真是幸福的一天。

幾個孩子眼巴巴的看著,衛孟喜自然是答應,“行行行,給你們燜飯吃,小陸記得挑只好的,不要發黴的,啊,衛東跟著去開車。”讓這臭小子過過車癮,等明年就給他買一輛。

老母親都想好了,現在只有衛東會開車,其他四個要麽年紀小,要麽時間有限,還沒去學,所以現在先買一輛給衛東,等以後其餘四個都學出來了,再一人一輛。

至於房子,看他們以後在哪兒工作吧,就給他們在各自單位或者工作地附近買一個,下班後有能安心住的地方,出門在外有代步工具,這是她覺得最基本的。

至於其它的,就看個人造化吧,真到了結婚,肯定婚前會給買房子,給股份,給錢,至於更多的,她還沒想好怎麽分。畢竟她才四十歲,孩子也才剛成年沒幾年,她還沒想到分家產的環節。

衛東滿口答應,樂得傻子似的,不過他的快樂並未持續太久,剛蹦跶幾下,電話就響了,蘇奶奶接起來,“衛東,找你的。”

大家都不以為然,畢竟衛東朋友兄弟多,回來這半個月可是電話不斷,不是大學同學就是隊友教練,每天不煲會兒電話粥大家都不習慣。

你看看,這多大一個大傻子啊,都二十一了,這每天煲電話粥的對象要是小姑娘,該多好啊。

一會兒,衛東就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出來,“我先把姥爺送到銀行,我要去辦點事,你們等我一會兒。”

“辦啥事?”

“保密。”說著就屁顛屁顛的跑了,衛衡和衛總對視一眼,這孩子也不知道隨了誰。

關於衛紅衛東生父的事,父女倆都默契的從不提。就是衛孟喜,對著孩子和老陸也不喜歡提,因為那段婚姻對她來說,能留下印象的就是前婆家的欺侮和前夫的沈默寡言。

他不會跟著公婆妯娌們欺侮她,但也不會說哪怕一句公道話,更別說幫她了,仿佛看不到她受的氣。

這種沈默和無視,其實就是縱容。

所以,衛孟喜是恨他的,人總免不了要比較,可她一拿他跟老陸比較,心裏就會來氣。陸廣全雖然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好男人,她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好女人,但至少陸廣全不會受公婆挑撥,從不為公婆的挑撥而為難於她,或者對她不聞不問,他曾經邀約她來隨礦,曾經把工資的大頭寄回家給她,留的是她的名字。

沒能取到是她的問題,但至少在動機上,陸廣全是知道用一顆公心對待她的。

更別說,陸廣全不需要她的照顧,不僅生活能自理,還能挑起照顧她和孩子的大梁,劉家那個……結婚三年,衛孟喜就在病床前照顧了他兩年半。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只有真正在病床前日夜不分的照顧過重病人的人,才能深有體會。

所以當初怯懦的衛孟喜能第一次見面就迅速看中陸廣全並扯證,其實就是看中他的健康,這是很大一個因素,只是羞於啟口。

說出來,好像就是在埋怨和後悔那幾年對前夫的照顧,就不是一個“好女人”。

不過,那都是上輩子那個衛孟喜,現在的衛總都快忘了這些不愉快的經歷了,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忽然想起個事兒,上輩子劉家可是在衛紅衛東十三歲那年就來找他們了,這輩子居然現在還沒來?這不合常理啊。

如果劉家人的基因真有問題,那劉家的孩子們也早應該……她的衛紅衛東,那是每年按時體檢的,她可以肯定,他們沒有遺傳到他們父親的帶病基因。

而她不知道的是,劉家人不是沒找過衛紅衛東,而是被衛紅衛東給整怕了,至今還沒從這倆“小魔頭”的陰影裏走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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