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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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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督公那麽多秘密,他走的掉嗎.

“怎麽了?我哪裏說錯了?”謝攬的確沒當一回事, 昨夜說過多少羞恥之言,遮羞布全都扯光了,這算什麽?

但被馮嘉幼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審視著,他還是承受不住, 略顯局促的重新在椅子上坐好, 躲閃她的視線。

馮嘉幼心道這才像話, 又感嘆男人果然都是一個德行。

一旦開過葷,就變得哪兒哪兒都葷。

馮嘉幼取過一本卷宗, 在面前攤平:“正經一點, 先和我講講今天朝中……”

謝攬不樂意:“由著你整天逗弄我,我逗你一下, 就成了不正經?”

還是個寫律法講公平的人,毫無公平可言。

馮嘉幼擡頭瞪他, 他連忙說:“關於朝中的事情,我回來前去過一趟書樓, 已經全都告訴過二叔了。”

既然如此, 馮嘉幼不需要再管, 繼續低頭看卷宗。

剛看兩句, 聽見謝攬問:“你下午和隋瑛一起出了城?”

馮嘉幼點頭:“去了青雲觀, 陪隋瑛去求符。”

難免想起隋瑛那支簽,令她恍惚了下, “對了, 駱清流追上來說,徐宗獻約咱們見面, 我答應了。半個時辰前宮裏送信過來, 時間定在了後天晚上。”

“後天?後天是你生辰, 不能改天?”謝攬突然意識到李似修也會去, 一拍桌子,“徐宗獻是故意的吧,這不明擺著給李似修個機會陪你過生辰嗎?”

卷宗都快被他震離了桌面,馮嘉幼按住:“就算他真有這個想法,也請了你去,能如何呢?再說誰過生辰不請幾個好友聚一聚,李似修如今不算朋友,也算咱們的盟友吧?”

謝攬依然不悅:“但是他不一樣……”

馮嘉幼拍了下他的手背,笑道:“有什麽不一樣的,從前你防著他我能理解,現在你還和他較什麽勁兒呢?”

“從前”和“現在”兩個詞,將謝攬心裏給說舒坦了。

從早上被她喊起來去衙門點卯,她的表現就像昨晚一切都沒發生過似的。

或者說圓房就像她規劃裏必經的任務,只有完成的意義。

害他從被轟出門開始,心情愉悅之餘,也難掩一些失落。

一直在衡量自己如今在她心裏,究竟有幾斤幾兩重。

就差摘朵花下來,拔花瓣數一數了。

謝攬心滿意足,也不再爭執,笑著說:“那你繼續看吧,我不吵你了。”

被他像獵鷹一樣盯著,馮嘉幼哪裏看得進去,無奈地道:“你忙你的去,莫要一直看著我。”

謝攬坐著動也不動:“我該做的白天都做完了,現在沒事兒做。一整天在官場上對著一堆虛假的臉,還不許我回來看看媳婦兒洗洗眼睛了?”

馮嘉幼:“……”

瞧他這怨氣,都快將屋頂給沖塌了。

抱怨個沒完,不就是因為早上該給的溫存沒給,逼著他去了衙門麽?

真是個小心眼。

馮嘉幼闔上卷宗,先不看了,反正今天已經看的不少。

謝攬目望她站起身,繞過書案來到他背後。脖子兩側一涼,還以為她想掐他,不曾想竟是幫他捏一捏,更覺得可怕。

馮嘉幼原本想幫他捏肩膀,硬邦邦的捏不太動,只能去捏脖子兩側比較軟的地方,柔聲細語地道:“我知道夫君在外辛苦了……”

“別。”謝攬趕緊按住她的手,毛骨悚然,“幼娘你正常一點,不然我害怕。”

馮嘉幼不費力氣的掙脫,在他肩膀錘了一記:“真是不知好歹。”

謝攬再次捉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旁來,側坐在自己腿上,雙臂一環,緊緊箍住。他想抱一抱她,想一整天了,終於得逞。

馮嘉幼不敢讓他這樣抱,剛嘗了甜頭的男人太容易起火,她還難受著,今兒是真的不想。

但她又不敢掙紮,坐的位置不對,扭兩下指不定火上澆油。

謝攬感受到她的不安:“盡管把心放回肚子裏去,我知道你需要緩兩天。”

“你心裏清楚就好。”馮嘉幼還真有些說不出口,心情一放松,身體也軟軟癱在他懷裏,“你也是自己活該。”

聽出她的埋怨,謝攬不敢吭聲,昨夜到最後確實是有些狠了,但也就那麽一小會兒,及時懸崖勒馬了。

可也不能怪他沒有自制力,就算他念心經自控,她在耳邊顫著嗓子一聲聲喊,魂都要給他喊沒了,沒瘋都算他厲害。

不知想到什麽,他嘆口氣。

“怎麽了?”

“沒什麽。”

馮嘉幼沒精神追問他,早上沒睡成回籠覺,一放松她就有些犯困了。

謝攬發現她閉上了眼睛,生氣的將她搖醒:“你過分了啊,看卷宗的時候精神百倍,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才和我說兩句話,轉頭就能睡著?”

“誰讓你懷裏那麽溫暖?一暖和我就容易犯困,你不知道?”馮嘉幼才不管他,靠在他肩上不睜眼,“往後日子長著,說到你煩為止。”

謝攬又被擒住了喉嚨,無話反駁,只能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由著她入睡。

她容易驚醒,一直等她睡沈了,才抱她去床上躺著。

……

兩日後的晚上。

今年的氣候的確反常,尚未入冬,京城竟已經飄起了零星雪籽。

一輛馬車停在了馮府後門,是徐宗獻派來的。

馮嘉幼和謝攬出了房門,她怕冷,不僅穿的襖裙厚實,還裹著帶帽的毛披風。

妝容淡淡,維持在一個不失禮的標準。

因為珊瑚給她梳妝打扮時,謝攬一直站在一旁陰陽怪氣。

出了後院大門,往馬車一瞧,駕駛位上坐著竟是駱清流。

他用手指挑高鬥笠的帽檐,打量謝攬:“哎呦,大哥這身貴公子的模樣,我還真是不習慣。”

謝攬走過去摸了下馬背:“徐宗獻派你來給我們趕車,還說你不是養馬的?”

駱清流認輸了:“是是是,大哥慧眼如炬,我就是養馬的。”

兩人上了車,駱清流帶他們往湖邊去。

馮嘉幼隔著車門問:“清流,督公他……”

駱清流害怕和她說話,趕緊將話題引走:“大嫂你不仗義,我都說了不要告訴隋瑛。”

“我又沒有明說。”馮嘉幼心道明說的是你吧,氣隋瑛的那句話,指不定是真心話,“我可告訴你,葉適舟來京城了,昨個我和阿瑛還招待了他……有些事情趕早不趕晚,小心後悔莫及。”

駱清流一聽到葉適舟就生氣,以至於好一會兒才聽出馮嘉幼話裏有話,幾乎要勒停了馬:“我趕什麽早,誰有我早?結果便宜不是被後來者占了?這輩子我再也不去趕早了,跟在別人屁股後面撿便宜不好嗎?”

馮嘉幼:“……”

這句勸人的話用在他身上,還真是不合適。

駱清流冷笑:“她和葉適舟根本沒可能,以她的身份,能嫁給一個仵作?若他倆真能兩情相悅,我坐等著看他們的慘淡收場。”

馮嘉幼想問,所以你是因為清楚自己和阿瑛更沒可能,才不肯說?

思前想後,還是沒有問出口。

馬車抵達湖邊。

“我先進去通報一聲。”駱清流將他倆仍在岸上,先行登上了一艘畫舫。

稍後從畫舫下來另一人:“謝千戶,謝夫人,請。”

謝攬扶著馮嘉幼往前走。

那人落在後頭,跟著走了幾步,兩指之間突然亮出一柄細薄似刀片的暗器,朝謝攬背後攻去!

他才剛有動作,謝攬便轉了身,去擒他的手肘。

他身姿靈巧閃身躲開,謝攬揮拳再攻,先將他從馮嘉幼身邊逼開。

馮嘉幼原本緊張的向後連退,看兩人相互較量,眼花繚亂之間,忽地想通了此人應該就是徐宗獻身邊的暗衛,姜平的師兄。

從淮安離開時,謝攬曾放話說回京之後找他比武。

“謝千戶可滿意了?”姜仄的手臂幾乎被他擰脫臼,忍痛抱拳笑道,“上次在下能夠打落你擊出的竹篾片,是因為你擊的隨意,而我職責所在,始終全神貫註,全力以赴。”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謝攬報了上次的仇,心裏終於舒坦了,“你接暗器的本事,在我遇過的人裏能排前三。”

……

畫舫二層,徐宗獻臨窗站立,看向岸上。

駱清流在旁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刀疤:“謝千戶最可怕的並不是武功高,是他夠狠,還蠻不講理,幸好他夫人是個講理的人,他又懼內,否則……”

算了吧,“但他夫人太會講理了,實話說,屬下怕她多過怕謝千戶。”

原本還搞不懂,像謝攬這樣猖狂的性格,竟會怕夫人。

了解馮嘉幼之後,駱清流只能說謝攬真不是一般人,為民除害,英雄氣概。

徐宗獻微微勾唇:“聽上去,你這一路與他們相處的頗為融洽,挺投契的?”

駱清流道:“屬下只是……”

徐宗獻在他肩頭拍了下:“因為你和謝千戶都還有幾分江湖兒女的恣意在身上,卻由於各自的原因,不得不折了羽翼,困於這方囚籠,難免惺惺相惜。不同的是,我瞧著他實屬心甘情願,你卻是被逼無奈。”

駱清流忙垂首,不敢辯解。

“清流,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將滿八年。”

徐宗獻嘆了聲歲月匆匆:“猶記得當年我承諾過你,以十年為期,往後去留隨意,還剩下兩年,不知你如今是何想法?”

駱清流能有什麽想法,他知道督公那麽多秘密,走得掉嗎?

他說督公是個好人,是相對他見識過的惡人而言,也是相對“自己人”而言。

所謂的十年為期,當年也只是給他一個臺階下,是個馴服他的期限罷了。

那會兒他十六歲,少不更事,如今哪裏還敢有這種奢望。

駱清流恭順地道:“屬下家中已經無人,是有多愚鈍,才會放著少監不做,出宮去討生活?”

說著話,門外傳來姜仄的聲音:“督公,謝千戶夫婦到了。”

馮嘉幼聽見一聲“進來”。

姜仄推開房門,屋內暖和,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門口站著的侍女上前:“夫人……”

馮嘉幼解下披風交給她,才跟著謝攬入內。跨過門檻之時,便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徐宗獻或許沒有馮孝安善於算計,也是個工於心計之人,頂尖的政客。

入內後,見徐宗獻在一個矮幾後盤腿坐著,和第一次見他差不多,依然是一副富貴員外郎的裝扮。

“督公。”她先行了禮,謝攬才跟著喊,隨後被引著去左側的矮幾後入座。

徐宗獻問姜仄:“之前你得罪了謝千戶,可賠罪了?”

謝攬心道真好笑,上次擄走馮嘉幼的明明是他,卻將手下推出來道歉。

不過出門之前馮嘉幼千叮萬囑過,讓他不要再提起擄人的事兒。

馮嘉幼是領情的,她知道以徐宗獻的身份,已是給足了他們的面子,趕在姜仄說話前,她先道謝:“關於我祖父的事兒,上次多虧督公指點。”

徐宗獻笑道:“指點談不上,無非是他們刺殺犬子,惹惱了我,我又礙著與犬子在朝中對立的立場,不便出手,才請謝千戶給他們一個教訓。”

“犬子”二字,令馮嘉幼和謝攬都楞了楞。

這攤牌真是攤的猝不及防。

且廳內提到李似修時,他正登船。

李似修昨日回京,第一時間想來見徐宗獻,誤會父親多年,總要親口道個歉。

徐宗獻卻拒絕了他,推到今日。

以往李似修哪次說要見他,無論有什麽要緊事兒,他總會擱到一邊。

如今他死裏逃生歸來京城,竟遭到了拒絕,頗有些奇怪。

李似修登上畫舫,瞧見侍女手中竟抱著一件華貴的女子披風,不由鎖起了眉。

他父親見他,是不會請外人的,除非不是外人。

不等稟告,李似修面色不善的推門入內。

待瞧見廳內光景,瞬時呆在了門口,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馮嘉幼一看他愕楞的模樣,知道徐宗獻是瞞著他的。

再看徐宗獻臉上不加遮掩的笑意,估摸他就是想看自己兒子的笑話。

徐宗獻許久不曾見他有過這般鮮活的表情了:“敘之,你也未免太沒規矩,我宴客,你就這樣闖進來?”

李似修很快恢覆常態,明白過來,沒向徐宗獻行禮,轉身朝謝攬拱手:“謝千戶,謝夫人,別來無恙。”

謝攬已經被馮嘉幼拉著站了起來,眼睛卻往李似修衣擺上瞄。

今天是馮嘉幼的生辰,以往他都會送支雙色木芙蓉,今年沒送。

也不知會在衣擺上氣憤的寫些什麽,是不是類似之前“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之類的罵他。

然而李似修今天也披了件寬大的毛披風,裹的雖不嚴實,卻恰好擋住衣擺兩側。

李似修走去他們對面,正準備落座,謝攬喊他:“李大人,你熱不熱?”

李似修心事重重,這才想起披風沒有解,可他非但不解,還將兩側一攏,裹的更為嚴實:“我這兩天受了風寒,怕冷。”

說完在矮幾後坐下。

謝攬瞧見他額頭都出了一層薄汗,八成是在說謊。

可惡,肯定寫的不是什麽好話。

“真巧,我也感染了風寒。”謝攬擺出一副今天你的衣擺我看定了的態度,朝徐宗獻抱拳,“麻煩督公多添點兒炭火。”

熱死你,看你脫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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