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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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霽趕著跟演一隱交換情報的同時，沈覆一個人在家。
沒有時霽在的時間對沈覆來說終歸是有些難熬的，他一個人學完了時霽布置的功課，不求甚解地將其囫圇背了下來，而後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聽著時霽的歌。
他從始至終都覺得自己是時霽的情人，而所謂合約，就總歸有終止的那天。
所以，在這個星星被厚厚的雲層遮蔽，連空氣都彌漫著一股要溺死人的水汽的夜晚裏，沈覆說服自己開始習慣沒有時霽的生活。
沒有他的張揚，沒有他的璀璨，沒有他在自己身邊喋喋不休著喜歡與厭惡。
世界就像破碎前那一秒般安靜。
手機裏的歌曲是沈覆自己下的，在這個流行在線聽歌的年代，他的執著像是個苦行僧。
這也不怪他，人總有會和網絡失去連接的時刻，沈覆怕有一天自己沒錢充網，而又想時霽想得要命。
又或許有一天自己看開一切，和這個世界一刀兩斷，魂歸地府的山林裏，網絡信號一定不好。
而他想聽著時霽的歌死去。
沈覆拍了拍腦袋想要趕走腦子裏奇怪又偏激的想法。時霽不在的夜晚裏，他的情緒總是會這樣失去控制。他本就是敏感多思的性格，又處在愛上金主的尷尬位置上。
就在他萬分糾結的時候，手機鈴聲打斷了耳機裏時霽的歌聲，沈覆順手接聽，對面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沈覆，你現在在哪兒住啊？”
是父親的聲音。
“啊？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沒什麽，我打算最近過來看看你。”
沈覆突然有些慌張，他不知道該怎麽跟父親解釋自己現在的處境。這個房子是時霽的，沈覆肯定不能隨便帶人進來，而且這房子的價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租不起的。
“我，我住的地方太偏僻了。”
沈覆編織著謊言，害怕被父親發現自己早就淪為了金絲雀一樣的玩物。
但對方毫不在意，甚至也沒有深究沈覆的磕磕巴巴。
“那你周末你來找我吧，我到時候把地址發給你。”
父親這麽說，讓沈覆松了口氣。
還好他不打算直接找上門來，到時候就真的不好解釋了。
只不過父親怎麽會突然來這座城市？來看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的沈覆，只覺得自己的心啊，像是掉進了一個裝滿蜜糖的罐兒裏。
過往，“父親”這個詞一直是他生命中可有可無的裝點，他似乎一直在從事著某項秘密的研究，沈覆從小對他的印象也都只是存折上那筆匯款人的名字。
他很少回家，也很少和母親有過多的交流。
沈覆有時候都會覺得，父親是不是為了要個孩子才和母親結婚的，不然怎麽會有人一回家不關註自己的妻子，而是對著自己問東問西。
對，父親很喜歡對著自己問一些問題。
諸如最近長高了嗎？身體有什麽反應嗎？會做噩夢嗎？之類的小事，沈覆一開始覺得是關心，後來慢慢地就覺得父親有些怪異。他寬慰自己或許父親從事研究工作太過孤僻，所以不善言辭，以為這樣的話語就是父親對孩子最好的關心。他甚至會和學校的同學吹牛，說自己的父親是科學家，在秘密研究一些武器。
等有一天，自己的父親會像一個大英雄一樣，穿著帥氣的西裝，在眾人的艷羨和嫉妒中，帶著自己揚長而去。
他寬慰家境的貧寒是科學工作者的節儉，他自我欺騙父親的不著家是賒銷我顧大我。
直到一年一年，失望堆砌。
青春期的沈覆不再信這樣的鬼話，他總比別的孩子要更成熟一點，哪怕是叛逆期，也沒有鬧出些風波來。
只是成績越來越差，請家長這件事成為了老師看到沈覆的第一句話。
沈覆也逐漸學會了察言觀色，也就是那個時候，沈覆才意識到，每一次父親詢問自己的身體情況時
站在父親身後，母親的眼神裏充斥著的——
是恐懼。
就像是看著怪物一般。
說起來自己可不算是怪物嘛，英語選擇題15個就對了一個，老師說瞎寫對的都比自己多。
也沒什麽本事弄到錢，讓母親過上好點的生活。
母親一定更後悔生下自己了吧。
說起來自己也好久沒給母親匯錢了，這段時間沒了母親的催款電話自己還有點不太習慣。
自打被時霽包養之後，日常生活沈覆就沒怎麽出錢，再加上公司那邊也給自己開了一筆還算說得過去的薪資，算一算自己攢得也有七八千了。
不如匯個六千吧，母親一個人在家也是孤獨，身上有點錢總能有點底氣。
沈覆給熟悉的賬戶打了錢，然後照例撥打了母親的電話。
他總覺得或許打完錢之後，母親的對自己的態度能好點。
到時候就告訴她自己學了新的手藝，以後可以謀一個好的差事，也告訴他自己有了喜歡的人，只是和那個人沒有未來。再許下一些美好的期待吧，比如未來有一天，自己會回老家買個房子，然後帶著她和父親過上安穩的日子，不必住在出租屋裏。然後再去老家的蛋糕房裏找個蛋糕師，有一天開自己的店。
他會在店裏放時霽的歌，在關店之後的黑夜裏偷偷想他，然後把過期的面包扔進麻袋裏，就想時霽扔掉自己那樣。
電話，沒有人接。
沈覆倒也沒有太過在意，母親向來如此，一忙起來就不接自己電話。過幾天再打就行了。
只是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苦水和情緒想找人傾瀉。
或許家人的意義就是如此吧。
也就是這時，時霽回來了。
他帶了個玩偶回來，是只垂耳兔。
毛茸茸的甚是軟乎，臉上還掛著兩坨腮紅。
時霽知道這樣的玩具對沈覆來說或許是過於幼稚了，更像是送給女孩子的玩具，但是他覺得太可愛，就買了。
“送給你的。”
沈覆一楞，時霽莫名其妙送自己東西不是第一次了，怎麽今天又來了。
說起來自己不願意承認，但小時候確實向往過這些玩具。
自己的童年從來沒有玩具，玻璃球是撿路邊上的，搖搖車是蹭別人不要的，櫥窗裏精致的玩偶就更不要提，連多看一眼都會被母親教訓。
“怎麽想起來送我這個？哥，不瞞你說，我小時候特別想要一個玩具放在床頭，我那時候膽子特別小，想要個可愛的玩偶陪著我睡，可是我們家沒錢給我買玩具。”
時霽沈默不語，看著手裏的水杯。
他想起了顏一隱說的話。
確實。
他今日就算能給沈覆所有他想要的。
也回不到那個灰暗的童年。
也不可能給面前少年的記憶裏增添一抹笑。
“不過我不喜歡兔子啊，我喜歡大白鵝，”沈覆擺弄著垂耳兔的耳朵，“不過是哥送的，我就格外喜歡。”
他笑得很甜，一下子甜到了時霽的心窩裏。
不過等等，什麽大白鵝？
老子是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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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始至終都覺得自己是時霽的情人，而所謂合約，就總歸有終止的那天。
所以，在這個星星被厚厚的雲層遮蔽，連空氣都彌漫著一股要溺死人的水汽的夜晚裏，沈覆說服自己開始習慣沒有時霽的生活。
沒有他的張揚，沒有他的璀璨，沒有他在自己身邊喋喋不休著喜歡與厭惡。
世界就像破碎前那一秒般安靜。
手機裏的歌曲是沈覆自己下的，在這個流行在線聽歌的年代，他的執著像是個苦行僧。
這也不怪他，人總有會和網絡失去連接的時刻，沈覆怕有一天自己沒錢充網，而又想時霽想得要命。
又或許有一天自己看開一切，和這個世界一刀兩斷，魂歸地府的山林裏，網絡信號一定不好。
而他想聽著時霽的歌死去。
沈覆拍了拍腦袋想要趕走腦子裏奇怪又偏激的想法。時霽不在的夜晚裏，他的情緒總是會這樣失去控制。他本就是敏感多思的性格，又處在愛上金主的尷尬位置上。
就在他萬分糾結的時候，手機鈴聲打斷了耳機裏時霽的歌聲，沈覆順手接聽，對面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沈覆，你現在在哪兒住啊？”
是父親的聲音。
“啊？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沒什麽，我打算最近過來看看你。”
沈覆突然有些慌張，他不知道該怎麽跟父親解釋自己現在的處境。這個房子是時霽的，沈覆肯定不能隨便帶人進來，而且這房子的價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租不起的。
“我，我住的地方太偏僻了。”
沈覆編織著謊言，害怕被父親發現自己早就淪為了金絲雀一樣的玩物。
但對方毫不在意，甚至也沒有深究沈覆的磕磕巴巴。
“那你周末你來找我吧，我到時候把地址發給你。”
父親這麽說，讓沈覆松了口氣。
還好他不打算直接找上門來，到時候就真的不好解釋了。
只不過父親怎麽會突然來這座城市？來看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的沈覆，只覺得自己的心啊，像是掉進了一個裝滿蜜糖的罐兒裏。
過往，“父親”這個詞一直是他生命中可有可無的裝點，他似乎一直在從事著某項秘密的研究，沈覆從小對他的印象也都只是存折上那筆匯款人的名字。
他很少回家，也很少和母親有過多的交流。
沈覆有時候都會覺得，父親是不是為了要個孩子才和母親結婚的，不然怎麽會有人一回家不關註自己的妻子，而是對著自己問東問西。
對，父親很喜歡對著自己問一些問題。
諸如最近長高了嗎？身體有什麽反應嗎？會做噩夢嗎？之類的小事，沈覆一開始覺得是關心，後來慢慢地就覺得父親有些怪異。他寬慰自己或許父親從事研究工作太過孤僻，所以不善言辭，以為這樣的話語就是父親對孩子最好的關心。他甚至會和學校的同學吹牛，說自己的父親是科學家，在秘密研究一些武器。
等有一天，自己的父親會像一個大英雄一樣，穿著帥氣的西裝，在眾人的艷羨和嫉妒中，帶著自己揚長而去。
他寬慰家境的貧寒是科學工作者的節儉，他自我欺騙父親的不著家是賒銷我顧大我。
直到一年一年，失望堆砌。
青春期的沈覆不再信這樣的鬼話，他總比別的孩子要更成熟一點，哪怕是叛逆期，也沒有鬧出些風波來。
只是成績越來越差，請家長這件事成為了老師看到沈覆的第一句話。
沈覆也逐漸學會了察言觀色，也就是那個時候，沈覆才意識到，每一次父親詢問自己的身體情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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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自己可不算是怪物嘛，英語選擇題15個就對了一個，老師說瞎寫對的都比自己多。
也沒什麽本事弄到錢，讓母親過上好點的生活。
母親一定更後悔生下自己了吧。
說起來自己也好久沒給母親匯錢了，這段時間沒了母親的催款電話自己還有點不太習慣。
自打被時霽包養之後，日常生活沈覆就沒怎麽出錢，再加上公司那邊也給自己開了一筆還算說得過去的薪資，算一算自己攢得也有七八千了。
不如匯個六千吧，母親一個人在家也是孤獨，身上有點錢總能有點底氣。
沈覆給熟悉的賬戶打了錢，然後照例撥打了母親的電話。
他總覺得或許打完錢之後，母親的對自己的態度能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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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在店裏放時霽的歌，在關店之後的黑夜裏偷偷想他，然後把過期的面包扔進麻袋裏，就想時霽扔掉自己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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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覆倒也沒有太過在意，母親向來如此，一忙起來就不接自己電話。過幾天再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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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家人的意義就是如此吧。
也就是這時，時霽回來了。
他帶了個玩偶回來，是只垂耳兔。
毛茸茸的甚是軟乎，臉上還掛著兩坨腮紅。
時霽知道這樣的玩具對沈覆來說或許是過於幼稚了，更像是送給女孩子的玩具，但是他覺得太可愛，就買了。
“送給你的。”
沈覆一楞，時霽莫名其妙送自己東西不是第一次了，怎麽今天又來了。
說起來自己不願意承認，但小時候確實向往過這些玩具。
自己的童年從來沒有玩具，玻璃球是撿路邊上的，搖搖車是蹭別人不要的，櫥窗裏精致的玩偶就更不要提，連多看一眼都會被母親教訓。
“怎麽想起來送我這個？哥，不瞞你說，我小時候特別想要一個玩具放在床頭，我那時候膽子特別小，想要個可愛的玩偶陪著我睡，可是我們家沒錢給我買玩具。”
時霽沈默不語，看著手裏的水杯。
他想起了顏一隱說的話。
確實。
他今日就算能給沈覆所有他想要的。
也回不到那個灰暗的童年。
也不可能給面前少年的記憶裏增添一抹笑。
“不過我不喜歡兔子啊，我喜歡大白鵝，”沈覆擺弄著垂耳兔的耳朵，“不過是哥送的，我就格外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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