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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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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是轉世投胎了嗎?不太對啊,當年那場火應該燒得他粉身碎骨神形俱滅了啊。

還是說,師父的墳頭草這麽多年真的修煉成精,看自己對沈覆有著不該有的心思,就下凡來找自己報仇了?

不管是哪種,事情都朝著離譜的方向,越跑越遠。

看時霽一臉疑惑,阮知年進一步解釋道:“沈覆的娘親,蘅霧,是我的師姐。”

時霽曾經聽師娘提起過,她早年間求學於陰司,拜入後土大帝門下。同求學者三人,玉微真人,酆都鬼王,以及當年魔界帝姬蘅霧。

玉微真人早就被折磨致死,能夠當得起師叔這個稱呼的,恐怕只有——

鬼王?

時霽面露出疑惑,緩緩松開手。

聽聞酆都鬼王獲罪於佛尊,經歷三十六道生死劫和情劫,重返人間。

只不過若真是如此,那阮知年豈非就是自己的師叔?

對了,他剛才已經說了一遍啊!

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麽啊?還不如說沈覆是自己異父異母的弟弟。

“你草了沈覆?”

“沒有!”

時霽也不知道該怎麽跟阮知年解釋:“我們就是名義上的,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師父的事情,我和沈覆清清白白。”

“那你還說他是你的情人?”

鬧了個大烏龍,好說歹說時霽才解釋清楚。

他又激動,又因為在長輩面前沒了平日的風度,手舞足蹈費力解釋的樣子,還真像一只焦頭爛額的孔雀。

阮知年半信半疑,畢竟沈覆那孩子看時霽的眼神並不單純,兩個人也一直膩歪在一起。

不過這都是晚輩的事情,阮知年也不好說些什麽。

他邀請時霽坐下,並給時霽倒了杯茶。

說起來阮知年在時霽很小的時候曾經見過他幾次,但歲月太久,兩個人對彼此都有些陌生。

沒想到再度相見的時候,居然出現了這樣的變故。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問,今夜漫長,我盡自己所能說給你聽。”

阮知年想讓時霽放下戒備,所以先開始說起了自己的情況。

他與時霽之間最大的聯系應該就是沈覆的親生母親,也就是時霽的師娘。

魔界帝姬,蘅霧。

阮知年與沈覆的母親師出同門,都在後土大帝門下修行。

兩人之間私交甚篤,阮知年有時直接以“姐姐”稱呼蘅霧。

只不過怪異的事情發生在君子國覆滅前夕,蘅霧突然找到阮知年,請求阮知年收沈覆為徒。

仙界鬼界魔界看重宗門,同一門派內血緣與師徒之情重疊相當常見,阮知年自然是願意的。可是還沒等阮知年挑好黃道吉日,蘅霧就說出了另一個讓阮知年摸不著頭腦的請求。

她希望阮知年能夠將沈覆帶走,讓沈覆待在鬼界,永世不得出。

說到這裏,時霽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沈:“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按照天界的紀元來說,紫微三年。”

紫微三年,正是君子國覆滅之時。

阮知年沒有理會時霽神情的變化,繼續說道:“蘅霧當初跪下來求我別深究原因,只要我守護鶴書就好。我與她多年同門情誼,知道她有難言之隱,便答應看顧沈覆幾日,日後再做定奪。可沒曾想那日我按照約定去接應,卻沒有等到沈覆和師姐。”

不久後,阮知年獲罪於佛尊,貶為凡人,唯有歷經三十六道生死劫與情劫後,才能返回鬼界。他為人機敏,察覺天界流放罪仙的誅仙臺與鬼界輪回轉世的轉生臺擁有同樣的八卦陣法與術式。阮知年暗自修改其中邏輯,為自己保留了鬼界的記憶。

“所以你眼中的我是人類,但我又確實記得當初所發生過的故事。”

說完過去的故事,阮知年端起面前的茶杯,將裏面的水一飲而盡。

“師叔這些年也甚是辛苦。”

時霽感慨一句。

“不辛苦,命苦。”

阮知年也是一肚子窩火。

自己本來想著接沈覆來好好地在鬼界生活,誰知道佛尊突然給自己安排這麽一出,定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把自己趕來人界了,當真是莫名其妙。阮知年這麽多年也沒參透佛尊這麽安排到底為何。

就像是在刻意阻止自己帶沈覆去鬼界一樣。

但佛尊向來置身事外,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插手——

“我當初也是無意之間尋到的沈覆,看他孤苦伶仃,就用了些手段成了他的老師。只是我已經不是鬼王之身,能做的事情有限,”阮知年提起沈覆,眼裏總算是多了些身為長輩的溫柔,畢竟是師姐的兒子,也算是自己的弟子,“如今他在你身邊倒也好,你能多照顧他。”

但隨之,阮知年話鋒一轉,質問起了時霽:“只是時霽,我多問你一句,你對沈覆,可是真心?”

他算是沈覆的長輩,又以人類之身與沈覆相處過一段時間。他自然明白沈覆對時霽的喜歡。若沈覆還是君子國的太子倒好,如今君子國覆滅,沈覆與時霽之間差了十萬八千裏。他別的不怕,就怕時霽不過是玩玩而已,辜負了沈覆的一片真心。

“我,”時霽低頭望向茶碗裏碧綠的茶湯,他咬了下唇,“我喜歡他。”

他沒辦法不喜歡沈覆。

或許是出於愧疚,或許是出於心疼,又或許是這麽多年的責任心在作怪。

可是,時霽知道,沈覆來到自己生活中的時候,讓他枯燥無比的人間生活添了一筆亮色。

他難以形容這種喜歡。

高傲的妖王向來放肆自己的愛意與歡喜,想得到的就抓住,不喜歡的就丟掉。

只是對於沈覆,他卻甘心隱藏自己的喜歡與愛,站在沈覆的身後,安安靜靜地當一個哥哥。

“我喜歡他,只是我分不清這種喜歡到底是哥哥對弟弟的照顧,還是愛情,”時霽嘆了口氣,“但這都無所謂,我會照顧他一輩子,讓他開開心心地生活。我會想辦法找到他原來的身體,讓他重新成為君子國的國主。”

你的未來,不必有我。

但一定,會光輝燦爛。

阮知年未曾言語。

自己作為長輩,與時霽的接觸又不夠多,再一個,兩人都已經這麽大了,對自己的選擇總該是要擔負起相應的責任。

兩人又聊了些關於君子國的往事。

興致濃處,時霽沒忘記問起阮知年先前為何會和一位人類男子拉拉扯扯。

“他叫郁赫,是我的男友,”阮知年承認的相當大方,“我和他之間,不過是笑談罷了。”

阮知年需得歷經情劫才能恢覆鬼王之身,他是鬼王,又修得無情之道,早已看淡了人間是非情愛,如何動情?

可天界的戒律卻不能違抗,既然不能動情,倒不如自己制造一個情劫。

“我以人類之身長大,他是我的高中同學。他應該是我遇到的最風流的人了,身邊鶯鶯燕燕從未斷過,我想情劫總歸是要有些愛恨糾葛的,便選中了他作為對象。”

阮知年往自己的杯裏添了點茶:“他喜歡我的聽話,懂事,喜歡我給他做飯,卻又自持家世高貴,想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結婚。如此這般糾結的感情,也正是我所需要的。”

時霽這才恍然大悟。

他曾經聽聞師娘說過,師叔是他們兄妹三人中最理智的一個,理智到了有些許無情的地步。那時看到郁赫和阮知年糾纏,時霽還有些疑惑為什麽阮知年會如此卑微,沒想到背後的原因竟然是這樣。

“罷了,先不說我的事了,”阮知年說到底也算是沈覆和時霽的長輩,繼續說下去倒讓時霽覺得自己是個不靠譜的,“沈覆現在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說到這個,我剛好有一件事想要請教師叔,”時霽的掌心赫然出現一顆藥丸,“這可是鎮魂散?”

阮知年趕緊湊過去看了一眼。

“不錯,是的,你從哪裏弄來的?”

這玩意兒就算是在鬼界,也是禁藥。

除了鬼王阮知年,不應該有人——

瞅見阮知年震驚的表情,時霽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在沈覆家裏發現的鎮魂散的事情給交代了出來。

“我曾被一厲鬼偷走了配置鎮魂散的藥方,還沒來得及追查,就被佛尊趕來了人界,”阮知年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到自己的舊賬,倒也好,一起算了才幹凈,“倒也是湊巧,我今天來到這裏,其實也是為了鎮魂散。”

“什麽?”

阮知年擡頭看向門外,已然深夜。

“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的身體需要休息,具體的事情容我明日再說,”阮知年打了個哈欠,“或許到時候,不用我說,你自然就能明白事情的大概了。”

時霽也知道目前阮知年的身體不比沈覆好到哪裏去,他不好繼續叨擾,既然師叔這麽有把握,也就不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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