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嗎？】安利端的盆沒有掉，安利走進宿舍，怔怔然。

地上的垃圾汙漬全不見了，雖不是光可鑒人，但也像個旱冰場了；

桌子上堆積如山的某些東西都不見了，杯子幹凈光亮，擺得整整齊齊，桌子終於露出了它的本色；

鞋子也都一雙雙找到了伴兒，衣服都疊好，毛巾也從電線上取下；

鏡子也擦了，安利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廁所，亮瞎眼，甚至有幽香，雖然燈還是暗暗的。

……

【我又錯過了什麽？】安利說，她看到了每個人的床上被子都疊了，嘴抽了抽，【雖然做得很好，但是是不是有那麽點……幹多了？室友不會介意嗎？】

張銳已經不在了，安利就是去樓下小賣部買了點東西，呃，之前還去校外找小旅館，她還是不死心，不由自主就去了，但前前後後也就一個多小時。

【難道張銳是什麽會法術的除妖後代？古武家族的傳人？這是捉鬼異能小說？】安利嘖嘖稱嘆，。【可是世界就這麽點大，不像是都市異能。】

291147也無話可說，世界這麽“大”，就是個普通鬧鬼校園吧。鬧鬼，普通，呵。

安利看到張銳的床單也換了，雖然宿舍的陰氣還是很重，北邊窗子還掛滿了衣服，照不到一點陽光，潮氣還在。但是，還是舒服很多了，安利放下盆，瞬間對張銳這個姑娘升起無限好感。

【誒？那裏怎麽還擺了一座佛？】安利才註意到窗臺邊上有一座觀音像，顏色是地攤貨的那種鮮亮，紅的紅綠的綠，關鍵，這還是一座“送子觀音”，觀音手裏抱著一個面容嚴肅的小孩，像個小老頭，給人違和的感覺。

【是曹母給曹小玉帶的。】291147終於有用了。

【曹母？】安利想想，【可能宿舍已經發生了什麽讓她們不安的事了，白頌不是也有符紙麽。】

【可是送子觀音，這也太搞笑了吧。】

……

一直到晚上六點，都沒有人回來，安利就一個人在宿舍待著，還有晝伏夜伏的曹小玉，她下了一次床，去上了廁所，味道，不可描述，安利開了窗戶，逃到外面去了。

本來安利還想著跟她解釋一下打掃衛生的事，因為之前對宿舍的恐懼大過了對崩人設的恐懼，雖然安利沒有白頌的記憶，但是，不愛衛生，一定是其中一了。

後來有了張銳“挺身而出”，雖然也解釋不清，稀裏糊塗，但是，鍋就給她吧，安利只要自己不被懷疑就好了。結果，曹小玉什麽都沒說，對寢室變化視而不見，上完廁所就下樓，大約是去找吃的了吧。291147說，她一天就把曹母帶來的東西都吃完了。後面安利也屏住呼吸，開了窗，拎著西瓜皮就逃離現場了。

等下了樓，曹小玉早就不見蹤跡，安利就幹脆在學校裏轉轉，趁著還是傍晚，夏天太陽落得晚。

落日金紅色的光已經摻著黑了，所有建築的陰影都很黑，樹影婆娑，隱隱約約反射著金光。

校園的樹都很老了，建校歷史據說可以扯到一百五十年前，樹根隆起，人行道地面的磚被拱起，翹得歪七扭八，縫隙裏生著雜草。

還有一個操場，也可謂荒無人煙了，沙土的跑道，邊沿都是蔓生的紅黑色野草，單雙杠也都生了銹，一推就晃，咯吱咯吱的。

教學樓也是老舊的樣式，四層，有覆道在空中鏈接，窗子都不大，木邊漆著紅漆，現在也變成褐色了，暑假沒有課，教室都黑著，靜悄悄的。

還有一幢實驗樓，經過就是難聞的福爾馬林味，還有飼養動物的那種熱乎乎臭烘烘的味道，安利隱約聽到了老鼠窸窸窣窣的聲音。

學校不大，教學區，宿舍區，食堂，行政樓，操場，再加一座圖書館，沒有什麽景致，走了半個小時也就逛完了。唯一的就是中午去的小池塘，和它東邊的小山包了，安利看了一眼山包上的密林，還是算了。

安利本來還想去圖書館看看有沒有什麽校史，報紙之類的，但是沒有學生證也只能作罷，她看看那個不算高的，還疊了幾層的門，覺得這學校設計的有問題，采光都不好，樹是很漂亮，但簡直沒有一處是亮堂的。【太適合鬧鬼了吧。】安利打道回府。

經過西門，這裏的人氣旺些，夜宵攤子已經陸陸續續來了，有不少學生進出。

安利看到了一個熟人，林佳，一條嫩黃色的連衣裙，腰部有帶子系了一個標志的蝴蝶結，愈發顯得她腰肢纖細，安利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系帶高跟鞋，還化了妝，應該是在約會。她挽著一個男生的手，整個人黏在他身上，很親密。

男生穿的長的不錯，尤其是有了周圍一群洗剪吹的襯托，黑T恤，運動褲，就是頭發染成栗色還不知是黃色，很大的一蓬，堆在頭上，還有一個斜劉海。

安利和兩人面對面碰上，林佳正笑著，一眼和安利對視，有些不自然，很快就把僵硬調整過來了，笑著停下來，對安利說：“白頌。”

“啊，林佳是你啊。”安利也只好停下，她現在有點慌，她都不知道白頌到底認不認識這位林佳的男朋友，露餡了怎麽辦？本來就是想趕緊別過頭走開的。

【你都不掃描的嗎？】安利問。

【先別管我了。】291147在這個世界也覺得束手束腳。

還好林佳先說話了，“這是我男朋友，馬天祺。”

“天祺，這是我室友白頌。”林佳介紹了兩人。

“你們在一起了。”安利覺得這麽說總沒錯，她的目光在林佳胸口的那塊玉佛像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昨天被驚嚇，現在安利看著本該慈祥神聖的笑面佛，也覺得他笑得有些滲人。

“是啊。”林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們先走了。”她的手還是緊緊挽著馬天祺。

“噢，好。”安利笑笑，結束這段尷尬的寒暄。

安利看著兩人走遠，這個馬天祺的臉色不太好，有些陰沈，印堂發黑，眼睛下還有青影，整個人走路虛浮，像是大病初愈。

太陽已經落了，因為光線散射，天還是亮的，陰陰的亮，小攤的小黃燈已經亮起來，暈出一個圈。

一陣涼風忽而過來，灌進衣服裏，安利背後的汗蒸發一片，整個人一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起風了。

……

安利回寢室，到樓下時看到曹小玉領著一個塑料袋從昏暗的車庫裏走出來，還是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手裏的塑料袋可以看出來都是零食，有些已經拆開了，曹小玉一邊走著，一邊伸手去掏，一巴掌翻到自己的嘴裏，嘴巴閉緊，“嘎嘎”地嚼著，一邊東張西望，小眼睛從油膩的劉海下轉來轉去，明明走在路上，就給人窺視之感。

曹小玉看到了安利，腳步一頓，低下頭，快速把嘴裏的東西嚼完，快步走了。

安利看著她的背影，T恤很舊了，還有些緊，背後的肉被胸衣勒得有些緊，可以看到一道一道的橫肉，兩條大腿互相摩擦著，塑料袋“劈啪”作響。

雖然有些缺德，但是安利就是覺得，她像一只大老鼠，在陰暗中，肥碩地爬來爬去，嘴巴快速地摩擦，一刻不停，胡須顫動。

……

安利跟在她後面，回了寢室。走過幽長的走廊，三盞燈又熄了一盞，安利覺得再這樣下去，這走廊離伸手不見五指不遠了。

打開門，木板門吱呀一聲，安利走進去，覺得廁所裏有一股陰氣，陰森森的，小腿和胳膊一涼。

【不行，我還是怵，還是要有別的解決方案。】安利搓了搓手臂。她一直都想不通那些恐怖片裏的人為什麽非要住在鬧鬼的屋子裏。

【不要有好奇心，不要一個人，不要作死，我一定能在鬼片裏活下來。】

【宿主你說不定要去找出真相，能沒有好奇心嗎？】291147提醒。

【什麽？這不是最容易死的人嗎？調查真相，惹禍上身。】

【沒有辦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291147語重心長。

【no 作 no dead.】

兩人（一人一系統）的態度大相徑庭。

……

晚上，林佳和胡蕓回來了，孫美玲也和往常不同，早早回來了，她染了一個新頭發，土黃色，厚切劉海，紮了一個高高的丸子頭，兩個糖果色大耳環，叮鈴哐啷，穿的是T恤，牛仔背心，掛著一串彩色的毛衣鏈，黑色百褶裙，下面，就是極其吸睛的彩色條紋長襪，白色、黑色、粉色，下面是一雙紅色板鞋，印著骷髏頭。

安利嘴角抽了抽，孫美玲的蒼蠅腿睫毛和閃粉，完美闡釋了“愛我，你怕了嗎？”

幾人回來，都對衛生環境的改變“安之若素”，沒有一人詢問情況，都好像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她們不想欠人情麽？】

孫美玲一回來，就就把包扔在了床上，“你們知道我今天看到什麽了嗎？”語氣誇張，眉飛色舞。

“什麽啊？”胡蕓笑笑。

“林佳!你竟然和馬天祺談戀愛了!”孫美玲兩只眼睛對著林佳。

胡蕓沒有很驚訝，看來她已經知道了。

面對孫美玲的註視，林佳垂下眼睛，斜瞥著向地看，說：“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和誰談戀愛不是我的自由嗎？”

“可不是，總算是讓你得償所願了，那可是家裏有礦的。”孫美玲語氣酸酸的。“之前他還不是追著那位追得要死要活的嗎？”

氣氛一冷，孫美玲也覺失言，胡蕓說：“不要再提了。”

孫美玲生氣了，“怎麽，還不叫人說了？我早就看出來了。”

安利在一旁耳朵都豎起來了，陳年往事啊，絕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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