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玉沒有回府，而是去了煙雨樓。

有了之前的經驗，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按照記憶中的位置，瞅準牡丹房，一提氣，掠上了窗口。

煙兒姑娘此時正在閉目休息，旁邊有一個丫鬟正在為她大扇。側身而臥的她此時姿態很是隨意，身上的曲線也凸現出來。

淩玉覺得自己來得好像不是時候，打擾人午睡了可不好。猶豫著要不要晚點再來的時候，煙兒姑娘對著那個丫鬟說：“你先下去吧，不許人進來打擾。”

“是！”即使是煙兒姑娘在閉著眼睛，那個丫鬟也是屈了下膝才下去。

“淩玉小姐真是讓牡丹房蓬蓽生輝啊！”那個丫鬟出去之後，煙兒姑娘也睜開了眼睛，笑意盈盈地看著在窗邊的淩玉。

淩玉心裏一震，自己的動作夠輕的了，怎麽還被發現了？淩玉跳下了窗戶，朝著她走去。

“看來淩玉小姐喜歡荷花，這荷花開得正好，香氣不濃不淡，是荷花中的極品。此荷花只有宮中和王府有，我猜淩玉小姐是從王府過來的。”煙兒姑娘起身，對著淩玉行了一禮。雖是行禮，但是並未讓人覺得她的身份是卑賤的。

“煙兒姑娘真的是厲害，連這個都猜到了。”淩玉把手裏的話隨手插進了桌子上的空花瓶裏。

“厲害又有什麽用？不像淩玉小姐，來去自如。”煙兒姑娘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淩玉坐下。然後拿過熱水開始烹茶，“這是黃山毛峰，不一定有丞相府的茶好，但是勝在一個“新”字上。”端了一杯遞給了淩玉。

淩玉接過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看了看茶水的顏色，“清香凜冽，恐怕不久前還是茶樹上的一棵小牙的，如今就到我的手裏了，真是難得。”喝了一口，整張臉舒展開來，“果然是好茶。”

“淩玉小姐臉上隱含擔憂之色以及懊悔之情，現在好多了，我可以聽聽淩玉小姐的來意。”煙兒姑娘並未給自己倒茶，而是做出了一副傾聽的表情。

“那就請煙兒姑娘告訴我實話，你和穆天澤到底是什麽關系？”淩玉沒想到這個人觀察的居然這麽細致，臉她的表情都看到了，並且知道如何幫著她轉移註意力，忽然覺得她有點害怕。當一個人能看穿你的心思的時候，無可隱藏的感覺很不好。

“我們兩個關系匪淺，但是也可以說沒什麽關系。”煙兒姑娘並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回答，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淩玉。“但是我們肯定不是魚水之歡的關系。”

淩玉喝了一口茶，大腦飛速運轉。穆天澤說是她傾慕他才甘心樂意地幫他穿衣服到大街上，但是肯定不止這樣。看了一眼煙兒姑娘，發現她很是坦然地說出了他們兩個沒有男女關系，那到底是什麽？

“那煙兒姑娘能不能聯系到魔教？我有要事要告訴他們，關乎魔教的存亡。”淩玉試探著，雖說穆天澤告訴了她真實的身份，但是她花了好久才相信的，而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說的也是假名字。

而剛剛問穆天澤是誰的時候，煙兒姑娘並沒有問這個人是誰，那麽穆天澤是告訴了她真實的名字。沒準，她和魔教的關系肯定不一般。

“魔教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見的，況且最近都說魔教在剜心練邪功，難道淩玉小姐不怕？”煙兒姑娘沒有說自己能不能聯系上，但是看樣子她也在關註魔教。而且在說剜心的時候沒有恐懼感，說明她也知道這件事情不是魔教做的。

“我知道這件事不是魔教做的，但是魔教就要因為這件事遭災了。沒有做過卻要為別人背黑鍋的感覺不好吧？”淩玉知道有戲，身為魔教的人肯定是不希望魔教被抹黑的。

“可惜教主不知所蹤，魔教也沒了主心骨。”煙兒姑娘看著窗外，但是淩玉能夠看到她的眼睛沒有焦點，也就是發呆而已。

“是啊，楚國的菊花真是好看，可能他都流連忘返了呢！”淩玉看到她的樣子就知道穆天澤沒有告訴她他去了哪裏，但是她知道啊！

“你說什麽？教主跑到楚國去了？”這個時候煙兒姑娘不覆以往的平靜，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急。

“今天剛剛收到他的信，說是在楚國呢！難道沒給你來信嗎？”聽到她管穆天澤叫教主，那她也就是魔教的人了。雖說信上沒有完全表明，但是後面的菊花只有楚國有。

“想把這一大攤子事都撇給我？沒門！”煙兒姑娘說了這麽一句話，很是氣憤的樣子。

“你就說能不能讓我見魔教的人吧？不能的話，我去找別人問問，魔教的人那麽多，總有一個願意見我的......”淩玉看到她激動的表情，覺得自己來對了！但是時間緊急，沒辦法解釋他為什麽去楚國的事了。

“可是，魔教不的人是輕易能見到的，除非，你能加入魔教！”煙兒姑娘此刻恢覆了平靜，看著淩玉嘴角露出似有似無的笑容。

“我早就有加入魔教的想法了，只是你們魔教行事隱秘，不知道怎麽找到你們。那你得告訴我你們有沒有什麽教規，還有入教用不用教什麽入教費啊，有沒有什麽要求，都跟我說明白了我才敢。”如果真要加入魔教也無妨，日後走動江湖的時候，也有個照應。

“淩玉小姐想加入也無妨，只是有一個教規，教中之人成親必須教主同意。”煙兒姑娘狡黠一笑，說出了這麽一個規矩。

“那穆天澤需要管你們的婚事，肯定很忙吧？”淩玉覺得這個教規實在是太扯了，真當他穿一身紅就能幫別人牽紅線了？“魔教成婚的也不多，所以教主不是很忙。”煙兒姑娘淡淡一笑，又給淩玉添了一杯茶。

“所以，像你這樣的，他肯定舍不得嫁出去吧！”淩玉伸手接過，對著煙兒姑娘眨了下眼睛。“你對魔教教規這麽清楚，想必也是魔教中人，我不用入教不就見到一個了嗎？”

“怪不得教主總是念叨你，淩玉小姐真是聰慧。”煙兒姑娘被戳破並沒有尷尬，反而大方承認了。

淩玉經過喝了茶，又和煙兒姑娘說了這麽會兒話，心裏的情緒有所緩和，但是還是忍受不了南榮昭說要獻計剿滅魔教的話。“既然你也是魔教之人，那我就只說了吧。我知道丟孩子和剜心的事與魔教無關，但是皇上現在正商議著要出兵剿滅魔教呢！”

“你怎麽知道丟孩子和剜心的事和魔教無關？如果我告訴你有關呢？”煙兒姑娘並沒有因為淩玉的話感到緊張，反而反問了淩玉一句。

淩玉聽了之後皺起了眉頭，怎麽可能？難道是穆天澤不在，手下的人擅自行動了？但是她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魔教會幹出這樣的事來的，至少穆天澤不會，那就夠了。“那願聞其詳。”淩玉看到煙兒姑娘沒有慌亂，自己也安靜了下來。

“半月前，有一位宮裏的公公找到魔教，說是要買小孩子的心臟。”煙兒姑娘看到淩玉詫異的目光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魔教本來是不肯答應的，但是他出的價很高，一顆心臟，一百兩金子。”

“魔教很缺錢？”淩玉聽到這裏就知道魔教應該是答應了，可是為了錢做這樣的事情的話，那些錢話的時候不覺得有血腥味嗎？淩玉對煙兒姑娘的目光發生了改變，從這一刻開始，藏著鄙夷和防備。

“魔教是缺錢，但是魔教可不會為了錢而幹這種失去原則的事情。”煙兒姑娘看到了淩玉眼神的變化，也不惱怒，只是淡淡地解釋著。

“那麽那麽多失蹤的孩子都去哪了？還有被剜走的心難道還能塞回去？”淩玉此時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說道最後聲音微揚，隱隱有一絲怒氣。

“失蹤的孩子自有他的去處，剜心一說只是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相信了的話，那就是真的了。”煙兒姑娘語氣依舊很平淡，和淩玉的怒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如果皇上要去剿滅魔教，你們打算怎麽應對？”既然剜心之事和魔教無關，那就不過多追究了。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皇上要出兵，並且也有出師的名義。

“皇上也只是說說而已，沒有了魔教的話，他可能就沒辦法活了！”煙兒姑娘有恃無恐，居然一點都不著急。

什麽叫沒有魔教就沒辦法活了？這都是怎麽回事？“那如果是王爺獻計剿滅你們的話，你們難道不怕嗎？”她也是因為南榮昭要獻計，所以才生氣的。因為這樣的情況讓她覺得為難......

“王爺？他不會的，因為這件事就是他找上魔教合作的。”煙兒姑娘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嘴角勾起了笑容。

淩玉聽了之後心裏很亂，既然是他找魔教合作的，那為什麽還要當著她的面說要獻計剿滅魔教？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盯著煙兒姑娘，想在她的臉上看出來說謊的痕跡。

“怎麽，淩玉小姐不相信我？”似乎是想到的淩玉心中所想，煙兒姑娘大大方方任由淩玉打量，看樣子真的不像是在說謊。“那你可以去問問王爺，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能說的只有這麽多。”

淩玉驚疑不定，如果煙兒姑娘說的是真的，那麽就是她誤會南榮昭了。可是誤會也是他自己導致的，為什麽要那麽說？而且說了之後也不和她解釋一下，現在讓她去問他的話，她也不好意思再去了......

“多謝煙兒姑娘相告！”淩玉沖著她一抱拳，然後走到那個花瓶跟前。“多謝煙兒姑娘借給我花瓶，養了一會兒荷花，現在我要拿走了。”淩玉拿出那根荷花，很是小心翼翼。

“淩玉小姐請便。”煙兒姑娘並未在意，“我這是牡丹房，當然是插牡丹好一些。”

淩玉看了煙兒姑娘一眼，“我還有事，改日再來打擾。”

“歡迎，只要淩玉小姐不介意就行。”煙兒姑娘起身，對著淩玉行了一禮。

淩玉點了點頭，順著來時的窗戶出去了。

“姑娘，今天的牡丹拿來了，是特別難得的晶玉。”丫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煙兒姑娘看著窗外，目光清遠，似乎是要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聽到丫鬟的聲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恢覆了自己之前的那個側身躺著的樣子。“拿進來吧！”

“姑娘，剛剛那個來找你的是誰啊？一個女孩子居然敢獨自來到這種地方，真是膽子大啊！”那個小丫鬟一邊插著花一邊問道。

“那我每天都要住在這裏，豈不是膽子更大？”煙兒姑娘睜開眼睛，看了看那個丫鬟一眼。只不過是背對著她，看不到那個丫鬟在幹什麽。

“是啊，姑娘的膽子更大！”那個姑娘轉過身來，就在這個時候好像有點粉末從她的袖口掉落。“今天的花格外的香，姑娘真是好福氣！”

“既然你喜歡的話，那今天的花就送你了，正好我今天看著挺煩的。”煙兒姑娘說著用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眼睛半睜半閉，昏昏欲睡的樣子。

“我一個丫鬟而已，怎麽能要這樣的花，姑娘留著吧！我看姑娘很累，那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那個丫鬟說著出去了，關門之前還朝屋子裏看了一下。

就在那個丫鬟出去之後，煙兒姑娘瞬間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一片清明。“惹意牽裙散嗎？牡丹花確實是做chun藥的好材料，可惜在一個特別懂牡丹的人面前用牡丹害人，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三皇子，您就瞧好吧！我已經幫您買通了煙兒姑娘的丫鬟，惹意牽裙散正好是牡丹制成的，所以就別擔心了，她房間裏那麽多牡丹，所以肯定聞不出來，而且在她的茶水裏也下了藥，雙重保障呢！”一個諂媚的婦人，也就是煙雨樓的老鴰，此時正在一個雅間內。

“好，本皇子得到了煙兒姑娘的話，重重有賞！這些是先給你的，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說著把一錠分量不輕的金子隨意往老鴰身上一扔。

那個老鴰急忙伸手接，可是越伸手接就越手忙腳亂。於是那錠金子一下子打在了她的胳膊肘上，然後掉到了地上。老鴰緊忙彎身去撿，撿起來之後先是把金子拿到嘴邊咬一口，然後塞到袖子裏，最後才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剛剛被打到的地方。

南榮子烈看了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起身，朝著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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