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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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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好不好?

即便他說出了這樣自爆的話, 望向司娉宸的神情也還是不自覺閃躲的,帶著點內向,就像他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

這可比她厲害多了。

司娉宸沈默好半晌沒說話, 關鴻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不確定這是要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還是要他以地下同夥的方式交接。

“不然,”關鴻試探問,“你就當我沒有說剛才那句話?”

司娉宸無視他的忐忑, 直接問:“為什麽這麽說?”

他滿臉都是“這是可以說的嗎”,擡眼看了下司娉宸,委婉道:“你似乎在信任的人面前,表現得和平時不太一樣。”

關鴻很了解她,可她不了解關鴻,這很不妙。

司娉宸斂了笑:“但你沒有告訴司蒼梧。”

關鴻怔了下點頭。

司娉宸問:“我想知道為什麽?”

關鴻低頭想了會兒, 道:“去宿樓。”

司娉宸沒有意見, 兩人起身禦風往黑宿去, 此時誰都沒有撐傘,只用護體氣震開雨水一路疾馳。

黑宿在連綿細雨裏顯得異常黑沈, 二十層以上幾乎籠罩在白茫茫的水汽中,望不見頂。

他們走進黑宿一樓大廳,迎面撞上抱著厚厚包裹的宮宿, 對方顯然也十分意外, 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怔了下。

這周他沒有給司娉宸發屍鬼傀儡研究進度,以為司娉宸是專門找他要說法的,於是板著聲音解釋說:“進術紹岐黃林和三千微塵裏要學分。”

他沒學分了。

這段時間他天天往術紹岐黃林跑, 後來三千微塵裏修好, 他又去三千微塵裏, 然後學分用完了。

司娉宸盯了眼他懷裏的包裹,還沒問是什麽,前方拐角傳來熟悉的聲音:“你走那麽快做什麽,外面下雨又沒法在外面賣,我們就在這裏……”

話音未落,拐角出來一人,發冠鑲金嵌玉,腰間幾塊純色厚重玉佩彰顯豪氣。

幾人目光齊齊望去。

刑在郭臉上的笑在見到司娉宸時頓住,又立馬整理表情繼續說下去:“……就在這裏賣吧,來往人多。”

刑在郭在內心堅信,他在司娉宸面前絕對沒有暴露過,於是笑著朝司娉宸和關鴻打招呼:“這麽巧,你們這是?”

司娉宸沒回答,目光輕點宮宿懷裏的大包裹,反問:“你們要賣什麽?”

“來來,這裏一定有你感興趣的。”提到這個刑在郭瞬間活躍起來,他將宮宿懷裏的包裹拿過來,放在地上攤開,裏面都是各種被機關陣縮小的機關制品。

他拿出一個團得嚴實的布袋對司娉宸道:“你一定有外出歷練卻沒法安睡的情況是不是,那就對了,來試試我們的防禦帳篷,戶外睡得安穩,還能抗下四境修士一擊!”

見司娉宸沒什麽反應,他又拿起另一個小巧面具,上面只塗了白色染料,看著略顯粗糙:“你別看它平平無奇,這可是和白面聖者同款的面具,當你誤入毒霧或者毒瘴卻又忘帶解毒丹,沒關系,備一個我們最新研發的防毒面具,不僅排毒還能養顏!”

司娉宸:“……你們繼續。”

說完她直接越過盡顯商人本色的刑在郭和沈默的宮宿,往關鴻宿樓走去。

刑在郭摸著下巴看兩人離開,小聲嘀咕:“這兩人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宮宿不管他怎麽想,蹲下來展開包裹,將裏面的東西一一擺好,他還要掙學分繼續研究屍鬼傀儡。

刑在郭的出現倒是提醒司娉宸了。

一進入關鴻的房間,她取出通天玉給朱野發消息,讓他找人盯著達奚瑯,找出浮郤嶼中大徵的主要勢力範圍。

發完消息收了通天玉,關鴻正在布置隔絕聲音的陣法,她順勢掃了眼關鴻住的地方。

房間看上去有點淩亂,床上的被褥和床單還是匆忙起床的樣子,桌子上有亂畫的紙張和水杯茶壺,還放了各種身份玉牌,看得出他在不同的地方都打過工。

剛布好陣法的關鴻見她目光落在桌上,有些臉紅上前收拾:“我平時有點忙,也沒有人來拜訪,就亂了些。”

司娉宸笑著沒說話,待他整理完,她直接開口:“你不是司蒼梧的人。”

關鴻盯著桌子上的細小木紋說:“也不能這麽說,應該說,是他單方面的認為我是他的人。”

他說話的語氣還是內向低小的,話的內容卻不是這麽回事。

“司蒼梧找到我一通威逼利誘,我順勢答應了,偶爾接到他的命令順便做一下,我們之間大概就是這樣的關系。”

這話的信息量不小,也隱藏了很多信息。

比如關鴻有什麽過人之處值得司蒼梧費心威逼?司蒼梧又用什麽威脅關鴻?從關鴻話裏推斷,他對司蒼梧的命令並不放在心上,修為僅三境的他有什麽底氣?

這種感覺和她第一次在浮郤嶼見到單明游一樣,她同對方的信息差太大,一直處於被動地位。

“你沒有向司蒼梧說我的事,我可以理解成這是一種示好嗎?”司娉宸問。

關鴻沒有否認:“你的潛力很大,我不想和你交惡。”

這話讓司娉宸更加確定,關鴻知道她不少事情,神技、汀州、無間,還是其他?

司娉宸神色莫名:“讓你連司關山這個靠山都能拒絕?”

關鴻沒回答,只說:“你應該能感受到,我對你並沒有惡意。”

這就是不打算深聊的意思了。

司娉宸神色自如轉向其他問題:“朱雀禁地的事情是你做的?”

關鴻:“朱雀禁地和銅鼎湖是我所為,司蒼梧想測試我的能力,順便試探你。”

司關山對司娉宸很重視,司蒼梧用試探她神技的理由在司關山那裏得了許可,才有了這兩次事件。

他望向司娉宸,卻又在司娉宸看過來時移開目光:“他忌憚你的神技,卻無法直接動手,所以用這種隱晦的手段。”

司娉宸緩慢坐下,進而歪頭望他:“然後你幫我隱瞞我靠神技活下來的事情。”

關鴻輕點頭:“他沒有懷疑。”

關鴻是上辛人,司蒼梧恰好又讓他偷四聖獸,可是司娉宸聽說四聖獸可是處於失控狀態,根本沒人能驅使。

這麽看來,關鴻讓司蒼梧看中的能力就是收服四聖獸的辦法了,只是司蒼梧看走眼了,關鴻應該不止這點手段。

而且關鴻的舉動已經不是沒有惡意的程度了,他甚至可以直接用這點威脅她,可他沒有。

司娉宸好奇問:“我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

關鴻猶豫著說:“還不確定。”

他直白說出自己的需求,也算另一種坦誠示好。

司娉宸心中大概有了猜測,將註意力拉回來:“四聖獸現在在哪裏?”

關鴻沒有隱瞞:“已經送出浮郤嶼,現在應該在詹月國。”

司娉宸:“……”

司蒼梧是怎麽做到,當著她的面讓她好好完成四聖獸的任務的?

她停頓三秒,忍不住問:“關於我,司蒼梧怎麽跟你說的?”

關鴻遲疑開口:“他讓我繞著你玩玩,不用太認真。”

司娉宸直接笑出聲,他這是想著各種法子讓她死啊,深吸口氣,將司蒼梧拋之腦後,她問:“詹月國的幕後之人是誰?”

詹月的動靜不小,先是存真鏡,現在又來四聖獸,關鍵是,司關山是怎麽跟詹月國的人合作的?

“我沒有權利知道。”關鴻說。

司娉宸沒糾結太久,只是司關山和詹月國的關系讓她有點不安。

四聖獸已經到了詹月國,司娉宸也不可能追到詹月國去,這個任務是沒法完成了。

沒完成的後果司娉宸不是很擔心,頂多不會提供孔雀翎的解藥,她手上還有一顆臨時解藥,還可以撐過四十多天,那時候達奚理已經回來,有了陌水就有理由應付達奚旸。

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和關鴻不深不淺地聊過後,她又去找了衛辭。

浮郤書院丟失四聖獸的事情衛辭一直在跟進,達奚理走前也說她有事可以找衛辭,這是個好機會。

一方面讓達奚理知道四聖獸這個任務,另一方面也讓其他人知道,她確實在認真調查四聖獸,沒有偷懶。

得知衛辭在醫館後,司娉宸禦風往前。

此時雨已經停下來了,烏雲仍舊蓋頂,空氣濕潤,大雨仿佛隨時重來。

道路兩旁盛開的花枝淩亂,路面濕噠噠的,一地紅色花瓣被匆忙趕路的人踩碎,偶爾劃下葉尖的水滴落入行人脖頸,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司娉宸提前在通天玉上說了達奚瑯給她的任務情況,衛辭看到她沒有多說,將她領到沒人的病房,從頭到尾將四聖獸的調查經過說給她聽。

司娉宸聽得很認真,還拿出紙筆在上面記了不少筆記,時而問幾個問題,像個認真上課的乖學生。

最後她將記錄的紙疊好收到玲瓏盒裏,好奇問:“那秦興師兄為何突然去朱雀禁地,這個有結論嗎?”

秦興就是在基礎課上授課的紅級學生,因為擅闖禁地被攔殺在外圍殺陣裏,導致基礎課沒有人上。

當時有空能接手這節課的只有成教習,所以臨時帶他們基礎課,這才有了後面成教習發怒,讓他們這些新生闖禁地的事情。

“後來只找到他的通天玉,裏面有一條消息告訴他禁地裏有朱雀令牌,”衛辭說,“有人故意引他去禁地,只是不知道背後之人怎麽預測到成教習會讓新生闖禁地的。”

就是因為司娉宸他們誤闖禁地,才導致朱雀令牌出了意外,引發書院教習排查其他聖獸情況,讓背後之人確定四聖獸的位置。

也不知道秦興是司蒼梧舍棄的棋子,還是一個無辜被選中的貪心路人。

這一連串的事情如果只是關鴻一人策劃,那他真的不可小覷。

司娉宸又提出幾個疑惑,衛辭一一幫她解答,了解事情全部後,她起身道謝完欲走,衛辭忽然叫住她。

司娉宸站在門口回眸,衛辭聲音沈穩道:“不要讓達奚理活成他母妃的樣子。”

司娉宸一怔,衛辭卻不準備再說,越過她離開病房。

昨天傍晚衛辭找常殊雲有事,意外見到了她和晏平樂親近的一幕,這件事他本來打算等達奚理回來再說。

從達奚理開始忤逆聖上開始,衛辭就看著他一點點走上那條路,衛辭沒有立場做任何評價,但看到司娉宸無知無覺的這刻,他還是開口了。

司娉宸站在原地沈靜片刻,收斂神色走了出去,恰逢遇到下樓的談千響,他溫和笑著打招呼,自然地遞過來一本書:“司師妹,昨天你說要借的書。”

常殊雲在他後一步臺階下來。

司娉宸表情自然地接過:“多謝談師兄,我會盡早看完還給談師兄的。”

談千響溫聲道:“也不用急。”

司娉宸笑了下,跟常殊雲打了招呼離開。

外面陰沈沈的,被雨水沖刷過的草葉樹木掩在薄霧裏,司娉宸禦風回宿樓時頭發衣裙染上濕氣,進了房間她脫下外衣,取了巾布放在一旁。

取出談千響給她的書,翻了幾頁找到夾在書頁面的紙張,司娉宸一邊拆開一邊說:“來了躲什麽,幫我擦頭發。”

晏平樂只是等得久了無聊發呆,司娉宸一進來就開始脫外衣,一下子讓他清醒過來,卻也不敢出來了。

他從角落緩慢過來,伸手拿起幹燥的布巾,手指無意識動了下,心癢難耐地想抓她的頭發,可她的動作讓頭發都滑到前面,貼著脖頸皮膚,他一時無法下手。

司娉宸撐著側臉垂眸看紙上的信息,上面內容很短,薄薄的一頁紙記錄了詹月國聖者見君在的生平。

等了半晌不見晏平樂動作,側眸望他,瞧見不知所措定在半空中的手,她故意問:“怎麽了?”

晏平樂不知道怎麽回答,猶猶豫豫想伸手又退縮回來,指著她的頭發說:“都……跑前面去了。”

司娉宸就撐著臉側仰頭看他,眨眨眼無辜說:“那你拿到後面去呀!”

晏平樂盯著墨發緊貼著雪白脖頸,忽然腦袋一靈光,剛要動被司娉宸柔柔的聲音制止:“我不喜歡術法碰到我頭發。”

晏平樂僵住,黑眼糾結著伸手,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著頭發放在背後,目光老是無意識往雪白肌膚上瞥,又顫著眼睫猛地垂下。

司娉宸就不再看他,轉過頭繼續垂眸看信息,她沒察覺什麽,晏平樂卻因為她動了下碰到溫熱的皮膚,整個人又臊又熱。

正式開始擦時晏平樂已經冒了滿頭汗,如臨大敵般緊抿著唇一下一下擦頭發。

司娉宸安靜垂眸,忽然淺笑開口:“不是要我親你,碰我一下就嚇成這樣,那還怎麽親?”

晏平樂小聲辯解:“親嚇不到我。”

司娉宸擡手將桌上的白紙毀了,身體朝外側了下,微微仰頭看他:“真的?”

仿佛小心機得逞般,晏平樂緊張咽了咽,重重點頭:“嗯。”

“想清楚了嗎?”司娉宸沒如他願地接下去。

晏平樂低垂著腦袋不願回答。

“為什麽只讓你碰我頭發,不能讓別人碰?”

“為什麽不想我理達奚理?”

“為什麽討厭沈澗杳?”

司娉宸每問一個問題,晏平樂腦袋就低垂一點,五指緊了緊,將流淌在手裏的墨發抓緊。

“如果我讓別人碰我的頭發,天天跟達奚理說話,也經常去看沈澗杳,”司娉宸反過來說,“沒有時間理你,你只能待在雲和月。”

每一個,每一個都是他不喜歡的。

她的聲音溫柔輕緩,可每說一句,晏平樂黑瞳就禁不住顫抖,最後露出天塌了的神情。

司娉宸繼續說:“我也不會來看你。”

他怔楞著松了手裏的發絲,緩慢蹲下來仰頭看她,黑眼盛滿驚慌,聲音帶著顫抖:“你不來……我去找你,我要保護你。”

司娉宸搖頭,擡手按住他的額,微微垂眼看他,嚇唬他道:“你再不想清楚我就去喜歡別人,我跟別人在一起,就不會再見你,你找我我也不見你。”

“不行。”

晏平樂聽到她說不見他,又想起雲和月的那天,她也說“我不會來看你”。

“不行。”

晏平樂紅著眼眶說:“不行!”

此刻的他仿佛被困在狹小籠子裏的野獸,四周都是堅硬冰冷的柵欄,他看著司娉宸越走越遠,卻怎麽都掙紮不出。

腦海裏都是司娉宸和別人在一起的樣子。

她會和喜歡的男子種墨蘭,也會對著喜歡的男子笑,還有別人保護她。

她不需要他了。

這個念頭一出,晏平樂雙眼蒙上水霧,心中驚懼不已,動作卻小心翼翼的,兩只大手顫著將司娉宸垂下的手小心捧起。

一種呼之欲出的欲念瘋狂膨脹,將他燒得只剩害怕和惶恐,再也想不出其他。

他帶著心顫和驚懼緩慢低頭,在白凈的手背印下一個吻。

與此同時,溫熱的淚水在她手背暈開。

司娉宸目光沈靜地看著他卑微又隱忍,微微蹙眉。

晏平樂仍舊兩手抓著她的,額頭抵在冰涼的手背,隱藏住幾欲崩潰赤紅的雙眼,小聲祈求:“只要我,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14 21:13:04~2023-04-15 21:22: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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