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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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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婧明眸大睜說得十分認真,玉引一聽,是這麽回事啊?

那這事和婧做得沒錯,她便挑眉看向那小哥倆:「你們怎麽能想著欺負表哥呢?」

「我們不喜歡他!」阿佑霸氣地一叉腰,「我聽說姐姐要嫁給他,嫁給他的意思就是不能住在自己家了,我不喜歡他!」

玉引:「……」

她還真不太知道怎麽解釋。

於是,玉引暫時沒把兩個「對姐姐的未婚夫敵意十足」的兒子帶去見謝晟,自己牽著和婧的手往前宅去。和婧對這個人難免有些好奇,一路上問這問那,然後玉引就發現,和婧還害羞得厲害。

她既不好意思叫他表哥,也不好意思說出那個名字,提起謝晟時便都是用「他」指代,聽起來怪怪的。

如果見面後和婧對謝晟一口一個「你」的做稱呼,有時聽來會不大禮貌,玉引想了想,便跟她說:「和婧啊,你可以叫他謝公子,好不好?」

和婧立刻雙眼一亮:「好!」

二人到孟君淮的書房時,楊恩祿上前稟說王爺正在問謝公子功課。

見面就問功課……

玉引道了聲「知道了」,向和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母女二人默契地躡手躡腳走到門邊。

玉引側耳聽聽,果然是在問功課,再探頭一瞧,謝晟明顯緊張,垂在身邊的手握拳握得緊緊的。

孟君淮本來讀的書就多,考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那是小菜一碟。她聽了幾個問題,都不算容易,但謝晟還算對答如流。

末了他又拋出來一問,是從《漢書·外戚傳》裏挑了一段,謝晟明顯卡了殼。

屋裏靜了一陣,玉引聽到謝晟說:「這篇……先生剛布置下來,還未及讀完,不敢斷章取義胡亂解讀。」

而後屋裏又一靜。

玉引隱隱聽見孟君淮的踱步聲,謝晟顯然緊張得更厲害:「殿下……」

她暗自嘖嘴,心道若他因此對謝晟不滿意,當真刻薄了點兒。正想要不要進去打個圓場,就聽屋內道:「不懂便說不懂,挺好。你才十三,被問住不丟人。學海無涯,來日被問住也不丟人。」

「謝殿下。」謝晟的聲音明顯輕松了些,孟君淮一拍他肩頭:「去見見你姑母。」

二人說著就出了門,邁過門檻,孟君淮便見一小小的身影正往旁邊另一身影背後躲。

他定睛一瞧就笑出聲:「和婧。」

和婧藏在玉引身後不想出來,玉引拍拍她,輕斥了一句:「沒規矩,是誰教弟弟說謝公子是客人的?你就這麽待客?」

這廂謝晟端端正正地朝玉引一揖:「姑母安好。」

玉引頷首笑道了聲「好」,又側首說和婧:「你再這樣,母妃不高興了。」

「……」和婧秀眉緊蹙,掙紮了好半天,可算偷偷擡頭看了眼謝晟。

目光一定,她對上了謝晟的一雙笑眼。

「郡主。」謝晟和氣地一笑,也沒因為和婧封位就認真向她見禮。玉引與孟君淮相互交換了個神色,都覺得這樣最好。

他們自然想為和婧挑一個能護她的人做她的夫君,但是,他們也並不想這個人因為和婧的身份而對她敬畏太多。

夫妻過日子還是親密些好,太敬畏就親密不起來了。

再說,謝晟才十三歲,他若現下就滿腦子尊卑高下……他們就更得考慮考慮這門婚事到底可不可行。

這天,幾人一起在孟君淮的書房待了一整日。晌午時一同用了膳,下午讓兩個孩子一齊練了會兒,之後又讓他們一起玩。

和婧到底還小,玩著玩著就把之前的不好意思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孟君淮和玉引在屋中聽著院子裏的笑聲,覺得目下看來還處得不錯。夕陽西斜時,他吩咐下人帶謝晟去事先安排好的住處歇著,和婧還有點不舍。

於是玉引看見和婧沖謝晟揮揮手說:「阿晟哥哥明天見!」

謝晟笑意爽朗:「明天我陪你練字,紙我先替你裁好。」

「……」等謝晟離開,她忍不住問和婧,「你方才叫他什麽?」

和婧一下又不好意思起來,吐吐舌頭,小臉紅撲撲地望著她:「他讓我這麽叫的……」

當晚,夫妻倆自然拿此事當個笑話說了,玉引伏在枕頭上邊回想邊笑得停不下來:「這倆處得還挺甜!哎我第一次聽和婧這麽叫別人哥哥……」

孟君淮看她這樣覺得她比和婧還可樂,笑罵她說:「拿女兒的婚事尋開心,有你這麽當母妃的嗎?」

「不!你不知道!」玉引捶床,「和婧之前羞得要死,這般一比太好玩了!」

孟君淮被她逗得笑出聲來,板板臉:「用不著瞎羨慕,我也比你大,你也可以叫我哥哥。」

「……」玉引靜了一瞬,厚著臉皮側首看向他,字正腔圓,「君淮哥哥。」

「……」他雙頰一紅,扯過被子遮住臉,「算了,太麻。」

「哈哈哈哈哈!」玉引笑得更止不住了,孟君淮嘖嘴一吸冷氣把她圈住:「小尼姑你最近壞得厲害,可見忘了怎麽一心向善了!過來念經!」

玉引:「……」

片刻後,玉引的「哈哈哈哈」變成了「啊啊啊啊」。

門外值夜的下人們相互遞了個眼色,默契地一齊往後退。

四月末,在十五皇子的吉日定下來之前,京裏哢嚓劈下來一件大事。

——皇上把廣信王辦了。

據說是乾清宮直接下的旨,一點廢話都沒有,就把去年年末時到京的廣信王逮了起來。罪名也亮得明明白白,擅離封地、欺君、大不敬,條條都是輕則削爵重則要命的大罪。

玉引聽到這話時的頭一個反應卻是:「這麽突然?這旨真是皇上下的嗎?」

會不會又是魏玉林……?

孟君淮沈吟了片刻:「多半是的。魏玉林沒理由發難廣信王,這事……大概是父皇想昭示天下,皇威不可侵。」

如是,就是玉引那天的話起作用了。讓父皇起疑細查了些什麽,又或是僅僅激怒了他,總之讓他有了動作。

「說起來,廣信王進京到底是為什麽?」玉引不解地回想著,又道,「在江南時你就說他確有異心,但他到京也有小半年了……什麽也沒幹啊?」

「他是有異心,但異心沒那麽大,就是想貪點蠅頭小利。」孟君淮嗤聲而笑,「說他冤也沒錯,可誰讓他撞了上來?」

他說罷噤聲,心下斟酌著,在這樣的事上,「冤」的從來不會只有一個兩個。

權力總是要昭示的,昭示明白才不會有人僭越冒犯,不論在位者是誰。

他要做的,是不讓自己、不讓府裏的任何一個人,成為下一個被用於昭示權力的人。

廣信王入獄後,孟君淮打聽了一下各方動向,還去謹親王府走了一趟。回府之後,他告訴玉引說:「大哥心情不錯。」

謹親王心情好,就說明現在事情在往好的地方發展。更多的細則,謹親王不主動說,他便也不好問。

玉引就松了口氣,拍拍榻邊讓他坐,笑道:「一切平安便好。眼瞧著快端午了,今年不太熱但也不算涼快,去清苑不去?」

「隨意吧,你想去就去,若你也覺得無所謂,就問問孩子們想不想去。」他這麽說了,玉引覺得也好。而後他在她房裏更了個衣、喝了盞茶,便又回前宅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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