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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被迫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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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凜打開衛生間的門時,客廳沙發上已經沒人了。

芝士在門口蹲他,看他出來了便貼上小腿蹭,他回房間戴上手套,抱起芝士出來一看,玄關已經沒有了申燃的運動鞋。

季明倫正在拌糖醋排骨用的醬汁,電壓力鍋裏傳來了番鴨燉芋頭的香氣,他走過去問道:“申燃走了嗎?”

“嗯,”季明倫夾了一塊炸好的排骨肉,沾了酸甜的醬汁遞到江凜嘴邊,等江凜張嘴吃了才說,“他還有點事先走了,味道怎麽樣?”

江凜咀嚼著,咽下去才說:“很好吃。”

季明倫笑了,用舌尖卷走他嘴角的一點蔥末,他感覺到唇角一熱,還沒反應過來季明倫就又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他還抱著芝士,被狗崽子仰著腦袋瞪大眼圍觀的感覺實在別扭,便扭頭想往客廳去,剛邁出一步被人拉回來了,接著懷裏一空,季明倫把芝士放到地上,將他抵在墻壁上又親了過來。

兩個人在飯香彌漫的廚房裏接了個停不下來的吻,最後不得不結束時,江凜靠在季明倫懷裏平覆呼吸,肚子卻餓得咕咕叫了。

季明倫沒忍住,捧起他通紅的臉頰,在那雙紅腫的嘴唇上又嘬了好幾下才舍得放開他。

吃飯時季明倫的手機響了,是申燃發的消息。

【學長,剛才的事麻煩你替我保密】

季明倫回道:【沒問題】

屏幕上申燃的名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季明倫把手機放在一邊,繼續給江凜剔魚肉裏的刺,偶爾瞥一眼手機屏幕,發現申燃一直在輸入。他以為申燃想長篇大段說些什麽,結果等吃完飯洗完碗了,申燃才回了幹巴巴的兩個字過來。

【謝了】

下午天空下起了雨,樓下的景觀植被也在越來越猛烈的風中顫抖起來。江凜用季明倫的書桌寫論文,季明倫則靠在客廳沙發上看班級群裏聊這次的辯論賽安排,順便回覆鄧楓關於店裏裝修的細節問題。

到了三點左右,謝敏打來電話找他。

作為季卓昇現任的老婆,謝敏對季明倫的態度一貫是客氣到讓人挑不出毛病的。這次也不例外,把開場白客套了一遍後,問起季明倫對於移民的事考慮得怎麽樣了。

打從看到她來電的那一刻起,季明倫就猜到她要說什麽事了。果不其然,季卓昇發覺勸不動他,竟然把謝敏給派過來了。

盯著電視屏幕無語了片刻,季明倫也懶得多說,直接道:“你轉告他,這事程昱女士已經知道了,上次還殺到我這來把我收拾了一頓,如果他還想我出去,麻煩他自己去找程昱女士溝通。”

說完,季明倫也不給謝敏說話的機會,直接把電話掛了。

臥室裏的江凜聽到動靜,走出來一看,季明倫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正拿起遙控想換臺。

“謝敏找你了?”江凜問道。

季明倫拿著遙控的手朝他招了招,等他過來了便拉著他坐在自己大腿上,抱著他的腰說:“你說我爸的腦子這麽不好使,他怎麽還這麽能賺錢呢?”

“可見賺錢的本事跟智商沒有直接關聯。”不用江凜回答,季明倫就翻著白眼總結了一句。

江凜笑出聲,揉著他的臉安慰道:“算了,你爸也不知道你那麽討厭謝敏,只能怪你從小到大都太會裝了。”

季明倫說:“我會裝還不是被他們逼的。”

江凜從小和季明倫一塊長大,彼此家裏的大小事基本都清楚,因而他明白季明倫不是表面上看過去的那麽豁達,畢竟初中那時候季卓昇和程昱離婚,他就見過季明倫不止一次地躲起來一個人難受。

抱著季明倫的後背拍了拍,江凜勸道:“以後會越來越好的,我會一直陪著你。”

季明倫箍緊江凜的腰,把臉埋在頸項間汲取他的味道,片刻之後幹脆把他抱起來,放到床上去徹底發洩了一通。

這場臺風比上一次登錄的地點更遠些,刮了不到兩天市區的雨就停了,第三天天空開始放晴,江凜也在吃早飯時提起想去看看母親。

江凜的母親湯潁是在一個臺風天的夜裏去世的,自從她離開後,基本上只要刮臺風季明倫都會陪著江凜睡,這次則比以往更讓人覺得安心,江凜躺在季明倫懷裏,整夜都睡得很踏實,一道雷聲都沒驚到他。

季明倫也很久沒去看過湯潁了,飯後兩人換了衣服一起下樓,臺風過後到處都是狼藉的景象,小區的保潔們正在打掃落葉和垃圾。季明倫開車出來,先在家附近的花店裏陪著江凜選了一束白菊,再穿過熱鬧繁華的主路,上了高架往市郊開去。

湯潁葬在了市郊一處風景絕好的陵園裏,以往每年清明節季明倫都會陪著江凜來祭拜,因此對於怎麽去以及預約手續等他都很清楚。到了陵園,他出示了預約證明後簽了個字,接著把車停到了車庫裏,和江凜一起走向西面的山坡。

這處山坡上全是一排排朝向東面的墓碑,今天是工作日,臺風又剛過去,除了他倆之外就只有另外三家的墓碑前有人在祭掃。

季明倫走在前面,江凜拿著花在後面跟著,等到了湯潁墓碑所在的那一排,季明倫先停下腳步,轉頭朝江凜伸出手。

江凜的神色自來到墓園後就一直不好,面對季明倫伸來的手也沒有多想,以為季明倫是想拉他,剛說完“不用”就見前面的人傾了傾身,幹燥的掌心貼上他的手心,將他的手指牢牢握住了。

附近沒什麽人,江凜有些發怔地看著彼此牽在一起的手,季明倫繼續往中間的位置走去,到墓碑前停下,他才收回思緒去看湯潁的照片。

這張照片是他親手選的,湯潁和八歲的他的合照。雖然當初把這張照片用在墓碑上遭到江見臣的嚴厲反對,但沒有用,那時才14歲的他已經可以自己決定這些事了。江見臣無法在金錢上挾制他,又不能真的跟他翻臉,最後只能不情不願,讓江家的所有親戚都看到了這張荒唐的墓碑照。

季明倫從褲兜裏拿出一包濕紙巾,蹲下身開始仔細擦拭墓碑上的塵土。

江凜手捧白菊,靜立在旁邊看著季明倫的動作,間或看一眼墓碑上的照片。

他的容貌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點,尤其是湯潁的五官。當初江見臣對湯潁一見鐘情,湯潁有才華有容貌又是獨女,各方面條件都很好,但她卻天性內向憂郁,抗拒與人社交。這點很致命的性格缺陷看在當初的江見臣眼中卻是最吸引的優點,在不顧一切地把湯潁追到手後,他火速求婚,卻在婚後不到兩年就開始以湯潁的性格問題為由出軌。

湯潁之所以會患上癌癥,和江見臣長期施加給她的心理壓力有很大關系。這點也是後來江凜見過湯潁的醫生才知道的,可惜那時的他年紀尚小,除了恨,他甚至不能為湯潁做任何事,而他最怨自己的,便是他連恨都不能恨到底。

他一出生就沒有外公外婆,除了母親之外,他只有父親這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人,因此在母親去世以後,他一面憎恨著江見臣,一面卻又無法徹底擺脫江見臣施予他的關心。

不過要說從十四歲到成年的那幾年時光裏,真正給了他依靠與溫暖的,其實是眼前這個人。

望著季明倫仔細擦拭墓碑的背影,他俯身將花放到墓碑中央,等季明倫站起來後,他去牽那人空著的左手。

季明倫扭頭看了他一眼,他則對湯潁說:“媽,我和明倫來看你了。”

“我們現在是這種關系了。”將緊扣在一起的十指向上擡起,江凜給湯潁看了看。

季明倫也看向墓碑上那個摟著兒子,笑容輕松又明媚的女子,認真地說:“湯姨,我和江凜在一起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一陣風吹過,白菊細嫩的花瓣微微抖動了幾下,江凜望著湯潁懷中那個永遠定格在八歲模樣的自己,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湯潁的雙眼上。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湯潁剛拿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獎。她帶著江凜去雲南玩了一趟,那些天湯潁總是在笑,她行走在春日的山風裏,漂亮的眼眸盛載著洱海折射而來的光,那樣的明媚動人,與後來病容殘損,再不覆生氣的眼神有著天囊之別。

察覺到掌心裏的指尖輕輕動了動,季明倫再次轉過頭去看江凜。

剛才說完那句話以後,江凜就沈默了。以往每次來看湯潁時江凜都會這樣安靜,季明倫知道他是在心裏與湯潁說話,便不打擾他,只是牽緊了他的手,將自己的體溫傳遞過去。

回去的路上,江凜頭靠著窗戶在發呆。

西邊的太陽點亮了他白凈的面容,卻顯得那雙眼睛黯淡無光,季明倫在前面的紅綠燈路口踩了剎車,伸手撫過他的側臉,問道:“晚上想吃什麽?”

江凜沒有食欲,說:“隨便。”

每次祭拜完湯潁他的情緒都很低落,季明倫想哄他開心,便拿出手機打算找一家他喜歡吃的店,結果APP剛打開屏幕就自動切到了來電畫面,是學校的導師。

季明倫按下接聽鍵,聽導師說急需一份資料但有些數據上傳有誤,希望他現在有時間的話先幫著處理下。

掛了電話,季明倫還沒開口就聽到江凜說:“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回去拿就好。”

剛才祭拜完畢江凜想去交管理費,聽到工作人員說湯潁之前有一份手續的時間快到了,讓江凜盡快取了死亡證明過來續簽一下。

江凜心裏記掛著這件事,離開前就跟季明倫說先回家拿一下證件,明早過來弄。

這條路無論是回學校還是去江凜家都是順路的,季明倫說:“我先送你回你家再去學校,老師那邊也不急這一點時間。”

江凜沒拒絕,繼續靠著窗戶發呆,路上季明倫想停車給他買點吃的他也沒胃口,等到了家樓下,他解鎖車門想下去時被季明倫拉住了手臂。

轉頭的動作還未停住,他的呼吸已經被另個人攔截了。

季明倫的氣息傾軋過來,不似往日的溫柔,卻也不會粗野,那人像是想將自己的氣息澆遍他全身,將他抵在副駕的椅背上,半個上身都探過來鎖著他,困住他。

這個吻來得突然,卻意外地是他這一路都有些想要的。

車內的空間不足以讓季明倫做出大動作,但這樣有限的範圍也讓彼此的接觸變得更親密無間。江凜被籠罩在令人目眩神迷的壓力之下,承受著季明倫給予的愛撫,心裏悲痛的情緒逐漸被這人所帶來的濃情與觸動化解了。

擡起雙臂,他抱住季明倫的後背,吻得逐漸忘情縱性,眼眸都濕潤到睜不開了,這時耳畔卻傳來一聲“哢噠”聲響,隨後便是有風從右側灌進來。

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看著車裏摟抱的兩個人,一貫紳士的作派在眼見唯一的兒子被壓在椅背上,面色緋紅喘息不止時再繃不住,怒氣像是巖漿自胸口噴薄而出。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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