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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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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箐撥通了檀易的電話。

“小謝?”

“是我。”

“什麽事?”

“我覺得贓款可能還在雷家……”

“……”

檀易沒聲音了。

謝箐忽然有點心虛,想起了檀易懟李驥的話,“他們沒有那個格局”,自己的格局會不會太大了?

“這個想法很好,我快到了,到時候給你反饋。”檀易掛斷了電話。

黃振義問道:“小謝有新想法?”

檀易道:“她說贓款可能還在雷家。”

“啊?”黃振義不大理解,“雷家收到十萬拆遷款,買東買西花不少,手裏也就剩八萬多,藏在兇案現場圖什麽呢?”

他完整的意思應該是:錢不算多,留在案發現場被警察帶走豈不是人財兩空?

檀易道:“如果我們找到錢,錢就是雷炎等死者藏的,那麽殺人就不是圖財,而是害命,雷光可以混淆視聽,不動聲色地謀求雷家其他財產。如果我們找不到,他們就可以在房屋歸還後把這筆錢拿到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慢慢花。最重要的一點,他們不敢把錢藏在自家,一旦被搜到就是鐵證。”

“臥槽!”黃振義爆了粗口,“還真是。這要是真找著了,小謝這丫頭的‘小蠍子精’綽號只怕要做實了,這也太聰明了。”

檀易聽到謝箐說那句話時,也很想罵這麽一句來著,但考慮到人家是女孩子,又忍住了。

他替謝箐謙虛了一句,“還只是個想法而已,找到了才算。”

“誒~”黃振義一擺手,“有這個想法就很厲害了,腦瓜兒轉的很快,幸好小丫頭是好人,哈哈哈……”

雷家。

傅達和分局李隊等人都在,一幹人正在院心熱烈地探討案情,試圖分析有沒有漏掉的潛在的嫌疑人。

檀易、黃振義進去後,大家立刻圍了過來。

李玉森笑著說道,“黃支隊、檀隊來得正好,趕緊給咱們把把關,大家夥兒意見不統一,沒有頭緒啊。”

黃振義道:“兇手太狡猾,案子確實難辦。”

“可不是?!”李玉森連連點頭,“檀隊說苗大春嫌疑大,可咱沒證據啊,人家一沒手傷,二來身高也不對。我們局的趙法醫和韓法醫把腳印反覆研究好幾遍,都說小法醫的結論太牽強,找不到鞋,無法做比對,直接下結論還是不行的吧。”

他倒是毫不客氣,直接就把檀易和謝箐否定了。

黃振義安撫地看了檀易一眼,“我同意老李的看法,但我覺得啊,到底誰是嫌疑人現在誰都說不準,大家還是要從雷家的親朋好友重新摸排,把工作做細。偵查這玩意兒就沒有捷徑,大家說是不是?”

李玉森把右手往肚皮上一扣,“黃支隊說的也是,行,那我們就按黃支隊說的辦。”

黃振義同他握握手,“再辛苦辛苦。”

“不辛苦,為老百姓服務。”李玉森耍了個貧嘴,朝自家同事一招手,“我們走吧。”

檀易對傅達說道:“目標比較多,你們配合李隊一下。”

傅達應一聲,帶著市局的人也走了。

院子裏安靜了下來。

黃振義小聲道:“老李就那樣,咋咋呼呼,但心眼不壞,小檀別往心裏去。”

檀易略一點頭,“我知道,工作上意見不統一很正常,黃支隊放心。”

“那就好。”黃振義在他肩上一拍,“你來的次數多,你說從哪兒找起?”

檀易不假思索,“廚房肯定沒有。上房的櫃子都很沈,櫃子裏面翻過了,如果有哪個地方會被遺忘,那就是東門房和兩側花壇。”

“我去花壇看看。”黃振義腳下一轉,往花壇去了。

檀易則去了東門房。

花壇寬半米,長三米,磚和水泥砌成,結構一目了然,除了兩尺多高的土壤能藏點兒東西,其他地方都不太可能。

十月份天氣幹燥,許久不曾澆水的花草已經處在了瀕死邊緣。

黃振義認真地觀察了花土,其表面還殘留著澆水時沖刷的自然印記,絲毫沒有翻動的跡象。

他想了想,如果他是兇手,絕不會把錢藏在土裏,還是東門房面大。

黃振義進了東門房。

檀易正在對著一屋子的破爛東西發呆。

“好家夥,真多啊。”黃振義笑了,“我家老頭老太也這樣,如果真藏這兒了,確實很安全,就是不好找。”

檀易沒吭聲,後退半步,目光在兩米多高的舊物上來回逡巡片刻,最後落在了頂部。

頂部有只小炕桌,桌面上靠墻的地方倒放著一只黃銅色掛鐘。

如果不是個頭高,根本註意不到。

檀易帶上手套,從一旁拿過來一把小凳子,踩上去,仔細觀察片刻,忽的笑了,“真是絕了。”

黃振義問:“怎麽絕了?”

檀易道:“人家還別了根頭發呢。”他用雙手夾著鐘的兩側,小心翼翼地端了下來。

手上的重量讓他確信,錢就在這裏。

黃振義湊了過來,見上面薄薄地蓋著一層浮土,浮土上沒有任何指紋,搖了搖頭,“不在這裏吧。”

檀易把掛鐘輕輕放在小櫃子上,“就在裏面。沒有指印也許是因為死者孔春香有潔癖,兇手放錢時就是幹凈的。我一開門就會弄掉頭發,所以就不開了,黃支隊可以掂一掂重量。”

二人交換了位置。

黃振義戴上手套,“這種鐘的裏面確實有個不小的膛兒。”掛鐘在前七八年很普遍,幾乎家家有,他並都不陌生。

他按檀易的方式搬動了一下,“臥槽!你怎麽一下子就能斷定錢在這裏呢?”

檀易道:“我和兇手的身高仿佛,思維習慣有相通之處。東門房基本上與案件無關,痕檢員不會細翻,更不會註意上面。”

“臥槽!”黃振義又罵,“這人太可怕了,聰明得可怕。”

檀易解釋道:“雷渺讀的是財經大學,雷炎在廢品公司做得順風順水,雷家人的智商都不差。”

黃振義道:“你和小謝也不差。”

他是真服了,明明一堆破箱子破櫃破衣服,但人家看幾眼就猜到在哪兒了。

檀易踩著凳子又放回去了,就在他把掛鐘舉起來,往原來的印子上瞄準時,忽然看見掛鐘右側直角處有半個芝麻粒大小的黑色印記。

於是,他把掛鐘又舉了起來。

太好了,下面還有。

他帶著掛鐘又緩緩下來了。

檀易道:“黃支隊,這裏可能是血跡,我車裏有棉簽,鑰匙在我右邊口袋裏。”

黃振義精神一振,拿上鑰匙就出去了,幾分鐘後,他帶著兩根濕棉簽回來,在汙漬處輕輕擦了幾下。

血色絲絲縷縷地浸染了白色棉簽頭。

黃振義道:“這回妥妥的了。”

檀易把掛鐘放回去,註意了頭發的位置,沒有動。

再把凳子上的鞋印擦掉,均勻地撒上一層花壇裏的浮土……

二人帶著棉簽上了車。

黃振義問:“兇手這麽小心,現場一個手印沒有,一個真實的腳印沒留下,怎會在那裏留下死者的血跡呢。”

檀易掛上一檔,踩下油門,車子緩緩向前行駛。

他說道:“兇手帶了兩副手套,行兇後,他把帶血的手套插在口袋裏了。雷光沒那麽高,如果他是出謀劃策者,他能想到把錢放這裏,應該見過掛鐘,那麽掛鐘可能在高處的邊緣。所以兇手沒踩凳子,直接托掛鐘下來,手套打滑,他順勢抱一下,也許就能出現這種情況。”

黃振義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樣。他再怎麽膽大也避免不了緊張,留下破綻在所難免。”

……

很快,技術室在棉簽上檢驗出四個人的血型,與雷家四口一一對應。

進行到這一步,就無須DNA技術了,足以證明就是兇手把血蹭在掛鐘上了。

即,錢並非為被害人所藏,而是兇手所藏。

案件看似有了進展,但警方只掌握了贓款的去處,依然沒有實際證據指認兇手。

檀易和黃支隊商議後,保持了原狀,傅達、李大隊等人繼續摸排。

在他倆的運籌帷幄之下,幹警們把焦點重新放在了雷勝身上。

演戲演全套,調查整整進行了八天。

十月十四日,雷勝被正式批捕,關進了看守所。

謝箐把雷家四口的遺體從冷凍櫃裏領出來,和雷光、雷渺等人做了交接。

雖然是親人,但還是怕的。

雷渺哭得傷心,卻也只是匆匆看一眼,就被苗小紅拉到身後去了。

雷光掙紮著撲到地上,“噔噔噔”磕了好幾個響頭。

謝箐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勸道:“節哀,等案子判下來,雷勝會親自向他們賠罪的。”

苗小紅和雷渺一起,把雷光架回輪椅上。

雷光道:“小謝法醫,真的是雷勝嗎?我哥和我爹對他那麽好,他為什麽那麽做?你們會不會抓錯人了?”

謝箐道:“放心吧,我們不會錯抓任何好人。他身高符合,有雷家鑰匙,雷家到處都是他的指紋,我們還在舊品回收找到了雷家價值千元的錄音機,攤主已經錄了口供,賣家就是他。”

雷光攥緊拳頭,在輪椅上狠狠一砸,“這個狗東西,我要扒了他的皮。”

雷渺又大哭起來。

謝箐道:“好好給他們辦後事吧,抽空再去分局把鑰匙領了。”

雷光不解,“什麽鑰匙?”

謝箐道:“雷家的鑰匙。”

雷光坐著打了一躬,“謝謝小謝法醫,謝謝警察,謝謝你們。”

謝箐完成任務,從殯儀館出來,上了警車。

李驥緊張兮兮地問,“怎麽樣,他上當了嗎?”

謝箐道:“由不得他不上當。”

李驥道:“為什麽?”

謝箐道:“敢這麽幹的人都是賭徒。而且,他是個自負的人,確定這起罪惡是完美犯罪。在我們詢問雷渺,雷炎父子有無丟失皮鞋時,他就釋放了一個挑釁的表情。”

關於這一點,她是在確定雷光參與並謀劃了犯罪之後得出的結論。

……

十月十九日,雷家被害人“三七”。

雷光和苗大春在東門房取錢時,被一擁而上的幹警們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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