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宜與楚洛對視，楚洛想問她要怎麽處置，她心裏像被貓撓一樣，現在就想知道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急。”楚洛不會告訴她，他也不清楚。他驕貴的靈識從不會輕易釋放，換句話說，迄今為止從來沒有動用，也不可能為了一個不相幹的生物去用。

“沈萬靈姐姐，你不要裝了，你不是喚殿下洛兒嗎，現在裝什麽可憐。”沈修宜最看不得人虛偽，雖然自己為了生存也虛偽過不少回。

沈萬靈十分有骨氣，想起先前要與沈修宜決鬥來著，呈水平直角的左手往上輕輕一擡，小血人就出來了；右手再往空中微微一捉，吟鳳法仗也來了。

沈修宜認為人之將死，有些事情要交待清楚，“你師傅拋棄了你走了，你知道？”

沈萬靈笑道：“我從來都知道自己需要什麽，她在我學習血魂大法時布下陣法想要控制我，早就被我暗中根除。”

沈修宜不得不承認，沈萬靈真是一個法修的好苗子，可惜了。

沈萬靈卻對她眼中流露出的惋惜不屑一顧，“擁有雷靈根修行確實比普通五行靈根要快速，只是我當時以為洛兒是個廢物，而且身份特殊，為了保護他，在得到血魂大法的秘訣後，我毫不猶豫要修習。”

沈修宜眉宇輕蹙，不敢茍同地說：“你把修習邪術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真的好麽？”

沈萬靈向沈修宜逼近，字字句句如針尖般紮在沈修宜心上，“被長久羞辱的你，難道還不能理解那種卑賤帶來的屈辱？也不能理解無法反抗的絕望？生死全憑他人一念之間、孤苦無依的無助，你忘了？”

沈萬靈所說正是原主，還有她本人，以及天下間所有被強者欺壓的人的心聲，沈修宜又如何不理解。

“可是這些並不能成為我們作惡的理由！”即使死，沈修宜也不會傷害無辜。

沈萬靈失笑，帶著覆雜情緒的笑聲仿佛穿透結界傳到無窮無盡的大自然中去。

突然間，無數孤魂野鬼集結在結界周圍，匍匐在地，惶惶慽慽。

沈修宜靈識變得異常敏感，輕易察覺到其中一鬼身上有熟的氣息——小婦人的夫君！

半個時辰後，沈萬靈終於止息，像喝醉了酒的人般微微晃動，臉色詭紅。

她道：“弱肉強食，世間法則。何來作惡之說。”

沈修宜大怒，在此生存關頭，沈萬靈居然還如此虛妄愚昧，不由得拖住楚洛的手，高聲道：“你看清楚，這個就是你所謂要保護的人，他可是會傷害一個無辜生命去變強，去爭奪天下！”

沈萬靈一怔，渙散的目光慢慢聚攏，觸碰到楚洛的時候，瞳孔倏地收縮，“我有什麽錯，本來就是這樣，如今你不過藉著好臉好皮贏得洛兒的註目，紅顏易老，沒多久他就會厭棄你！”

“我是無憂族血脈，紅顏不會老。”沈修宜突然靈光一閃，波濤滾滾的心緒平靜下來。

沈萬靈聞言縱聲狂笑，左上手懸浮的小血人也如主人形態，笑得花枝亂顫。

“你真是太天真了，還不知道為什麽要封印你的靈識？”

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沈修宜傲然道：“我什麽都不需要知道，誰讓我漂亮，誰讓我討人喜歡，誰讓殿下就是喜歡我。”她邊說邊暗擰了楚洛一把，要求他配合。

楚洛伸手摟住她的腰，張嘴想說話，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得她歡心免她事後追究。

他陷入深思，這個世界已經和他沒什麽幹系。

沈萬靈眼中射出兩道如毒箭般的幽火，聲音冷酷：“你根本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上！”

她把吟鳳法仗拋向空中，念出一連串法咒，吟鳳法仗恒定於她身前十六寸之空，頭頂八寸外，作半圓軌道左右旋轉。

隨著雷系法咒的完成，澄凈的天空風雲驟變，一團強力雷電雲迅速形成，並按施法者的意志往地面投擲雷電球。

呯呯呯！四十九個雷電球從空中隕落，地面白光熾烈宛如白晝。

每一個雷電球按照獨特的方法圍繞沈修宜和楚洛，與鄰近的雷電球結出一層層古怪的層狀結構，仿佛要形成一個全新的雷電空間，陣成後就像電子多維空間一樣。

沈修宜太熟這種結構了，智能機器人的思維結構和覺醒原理曾經被哥哥利用圖像形象化地描述過，只要破壞某一個中心點，就能癱煥這個看似有生命的陣法。

這個點雖然隱藏在無窮無盡的信息當中，但她自信能找出來。

思考間，沈萬靈手中的小血人已經幻化成十六個，血絲穿透雷電空間四面八方地沖向沈修宜。

“受死吧。”沈萬靈彎唇，不帶一絲感情地盯著裏面那個越發清絕靈動，令人自愧形穢的沈修宜。

她的神情越是堅定，沈萬靈越是要摧毀，她的眼神越是純凈，沈萬靈越是想汙染。

沈修宜怒道：“弱肉強食，要死的是你！”她顧不得穿透這種一加一大於二的雷電空間會給身體造成多大的傷害，做好了承受痛楚的準備，悍然不畏地朝沈萬靈沖去。

楚陽，你聽我指示，無論輸贏你都要配合我出擊。

沈修宜暗地以靈識向流火石空間中的楚陽傳達自己的意願，楚陽做出了回應。

沈修宜在虛無中忽然看到一只全身披金甲、兩顆流火石作睛的楚陽。

沈修宜原先並無把握，現在她的心老定了，情緒更加激昂，恨不得一步跳過去將沈萬靈這個惡從拍扁以慰亡靈。

“嗞！”當沈修宜通過第一重雷電網時，雷電毫不留情地灼燒她的身體，她全然不覺一往無前。靈泉中的小樹驀然張開雙手，一直延伸直到與沈修宜雙手無縫契合，抵禦一切傷害，同時吸納有利靈力。

隨著沈修宜的步伐，空間仿佛也在不斷延伸，一丈的距離變成了千萬丈。

沈修宜怒氣騰騰，熱血上腦時沒發覺這點，當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悄然發生了變化，心情也漸漸平覆下來後，終於發現了這一點。

沈萬靈居然這麽快就領悟了新的雷系法術，果然是奇才，可是我沈修宜也不弱。

沈修宜鬥志昂揚，心似真金神若水，百煉不輕，堅不可摧。她右手出人意料地拍在雷電結成的能量網上，血肉焦糊的味道頃刻充斥著整個空間。

沈萬靈看到這一幕，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神情有些閑散，完全不懼站在外圍的甪端、陸吾二人。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無論是沈萬靈，或是甪端、陸吾都吃了一驚，不可思議地瞪著前方，嘴巴張大，忘了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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