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到這個要求的瞬間，蝙蝠俠微微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隨即又立刻恢覆冷靜，緩緩搖頭。

“不。”

“為什麽？”

GOGO往前走了一步，迫近蝙蝠俠，以她的目光直視戴著面罩的男人。

在GOGO的目光逼視下，蝙蝠俠似乎有些動搖，他抿緊嘴唇，把視線從GOGO臉上移開。

“我不能。”

“為什麽？”GOGO又向前一步，把臉湊到蝙蝠俠面前，漆黑的眼睛凝視著被面具擋住的臉，重覆了一遍自己的質問。

“那是在我底限之外，我不會對未成年女孩出手。”

蝙蝠俠態度很強硬，似乎沒有任何商量餘地。GOGO扯起嘴角，兩手叉腰站在蝙蝠俠面前道：“得了吧，沒人會在乎一個成年人是否和高中生發生了關系，你不知道嗎？在日本的話，我這種年齡的時候已經可以結婚了。”

“我不想傷害你。”蝙蝠俠搖搖頭，他再次把視線重新移回GOGO的臉上，認真地註視著她道，“你一直想改變那種生活，我理解你的不滿。但你應該考慮一下我的建議，而繼續不是像現在這樣任性。”

“別裝的好像什麽都明白一樣！”GOGO仿佛被這樣的言語刺痛般，突然向蝙蝠俠大叫起來，臉上再度覆滿怒氣，“說的好像很偉大的樣子，但你實際所做的事情換句話來說也是因為偏執罷了。你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和你期待中一樣發展，包括這個城市，你希望你能夠‘拯救’我，可我並不需要那些東西。我向你提出要求，你覺得觸及了你的底限，但你不過是在為自己找借口，因為你只是對我毫無興趣罷了。”

“……並不是那樣。”蝙蝠俠捏緊了拳頭，他沈默了一瞬，依然找不到可以反駁女孩的話。就在這個時候女孩從他面前退後去，她站直身體，表情又變得很麻木地望著他說：“吻我，你做不到吧。”

“……”

“就連這種要求都做不到，我該期待你為我做什麽？”

GOGO後退了一步，這樣她就再也無法從那個男人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個男人依然沈默著，GOGO最後看了蝙蝠俠一眼，低聲用中文說了聲“再見”，迎面用肩膀撞了下蝙蝠俠向前沖去。

她和他始終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那個人永遠都沒法明白一些事。

她內心一直都很空虛，也僅僅只是有點失落而已。她忍不住都想嘲笑自己。

然而就在這時，蝙蝠俠忽然轉過身，一把抓住GOGO的胳膊，將她拖了回來。

“幹什麽？我說了別管……！！”

GOGO的話沒說完，黑色的面具已經湊到她面前，男人的嘴唇堵住了她要說的話。

幹脆又不拖泥帶水，冰冷的盔甲包裹住她的身體，溫柔而堅決。嘴唇碰觸的那一剎那GOGO感覺到有些吃驚，她沒想到蝙蝠俠竟然真的會吻她。

近在咫尺的距離，她探究般盯著蝙蝠俠，那個男人似乎在逃避著什麽一樣緊閉著眼睛沒有看她。他只是輕輕碰觸著女孩薄而柔軟的嘴唇，仿佛渴望著什麽，又不敢更深探入。

簡直無聊透頂。

GOGO突然伸開雙手，抱住了蝙蝠俠的臉。她踮起腳尖，對著那緊抿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

“！”

蝙蝠俠突然睜大了眼睛，他感覺到女孩竟然把舌頭伸了進來，和他交纏在一起。嬌小濕熱，青澀又仿佛帶著禁忌的甘甜。他感覺自己的內心湧起來燥熱，理智告訴他應該拒絕，這有點瘋狂了，但是他又無法抗拒，也許他不想承認他對這個女孩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蝙蝠俠不敢細想，他應該停止這一切……

當這個吻結束的時候GOGO推開了蝙蝠俠，一直努力嚴肅的男人顯得有些狼狽，他望著那個滿不在乎向他咧嘴楞笑的女孩，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

“你什麽都不用說。”GOGO打斷了蝙蝠俠，她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把槍，將它放到蝙蝠俠的手中。

“我也改變主意了。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

蝙蝠俠沈默地註視著女孩，聽她繼續說話。

“警察局的背叛者是安娜雷米茲，我暫時不會去殺了她或者馬諾尼，我只想看看在這個城市的希望之光哈維登特倒下之後，你是否還會堅持原則將那些人繩之以法。”

“不，哈維不會倒下。”蝙蝠俠凝視著GOGO，在談論到這個話題的時候他迅速恢覆了常態，態度無比堅決，“這個城市的希望之光不會消失，人們只要擁有勇氣，任何困難都會被跨過。”

“誰知道呢，我真想知道你能繼續堅持原則多久。”GOGO環胸註視著蝙蝠俠，那個男人至始至終都板著臉，此刻他的表情竟然微微有些融化。

“謝謝你相信我，我向你約定，一定會讓你看到不一樣的未來。哥譚以及你的未來。”

“……”

這樣的對話似乎曾經似曾相識。遠處有直升機的燈光映在那個渾身漆黑的男人的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螺旋槳的聲音與警笛聲混在一起，遠遠還傳來嘈雜喧鬧的大呼小叫。

少女微微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蝙蝠俠。那個男人沒有再猶豫，在向她作出承諾之後迅速展開鬥篷，飛身消失在這混亂的夜色之中。

那個混亂的夜晚需要很多人用相當長的時間來消化。

之後的善後工作持續了好幾天。在經歷了失去法官等人之後，哥譚的司法系統已經被這種震痛徹底刺激到了。小醜被關押到防備最嚴密的精神病隔離病房。由於這個人實在是過於危險，並且策劃了數場可怕的犯罪。在經過協商和裁定之後，為了防止再出現任何突發意外，他們決定對這個人進行切除腦海馬體的手術，而那些協助小醜的黑幫們，都將面臨一系列危害社會的指控。

一切看起來進展的都很順利，但新聞裏卻沒有關於哈維登特的後續報道。

其實整個哥譚的人對發生了什麽都是心知肚明，他們也不願意提起這件事。在冷靜下來之後或許會有人想過，處在那樣痛苦掙紮中的人很難保持冷靜。但誰會去理解哈維登特呢？一個偶像破滅了，每個人都不會試著想象自己陷入道德困境，他們寧願躲在後面看別人解決問題，然後站在道德地至高點上又去指責一些人。

當然事態也並未朝最壞的方向發展，因為這個城市出現了新的英雄，普通市民們把蝙蝠俠的偶像崇拜推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的高度，即使市長再三強調那是違法的，要求一般市民不要進行模仿。

消失在人們視野中的哈維登特本人一直處在一種極度的痛苦中，那種痛苦並非來自肉體上的+++（最頂級）疼痛，他一直處在崩潰的邊緣。

哈維登特從那天晚上之後開始拒絕接受治療。瑞秋活下來的消息並沒有讓他振作起來，實際上他們還大吵一架。瑞秋對他不僅僅是生氣，她痛罵了哈維一頓，哈維看到了瑞秋眼裏的失望，可他卻不想辯解。如果讓哈維重新選擇一次，他仍會選擇讓瑞秋活下來。

這件事情對哈維登特各方面的打擊都實在太大，盡管瑞秋堅持陪在他身邊，哈維登特仍無法讓自己從那極度沮喪和理想徹底幻滅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每到夜晚，哈維不是從噩夢中驚醒，就是躲在病房的角落裏，試圖逃避重癥監護室內的攝像頭。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一段時間，哈維登特的情緒終於看上去平靜一些了。然後就有無數人來探望他，鼓勵他，安慰他。這些人有以前的同時，有司法系統的官員，也有他曾經的朋友。可哈維誰也不想見，他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地消化那些痛苦。但是那些人借著關心他的名義給他安排了心理醫生，強行他接受治療。這讓哈維登特難以接受，他覺得自己已經被當成了精神病人來對待。

目睹了太多看向自己的眼神之後，哈維登特已經明白了一個事實——不管出於什麽理由，在他打算引爆那兩艘船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被劃分為他永遠都不想成為的另一類人了。

“你還好嗎，哈維？”

“……哦，我很好。我是說我沒事。”

這是每天下午準時來探望他的心理醫生的例行問話，毫無新意而且一點也不誠懇。每個人內心的掙紮和選擇只有他自己明白，外人能懂什麽呢？這個敷衍的醫生只能讓哈維感到煩躁，他甚至能感到那個醫生正在小心地防備著自己。如果那時不是GOGO阻止了他按下炸彈引爆器的話，他是不是現在就該被那些人關進精神病院了？哈維自嘲地心想。

“是嗎，別勉強。我們都能體會你的壓力……事實上，我們都能理解當時你作出的決定，這真的讓人非常難以選擇。”

簡直是一派胡言。哈維在心裏怒吼著，他並不是不知道，在哥譚市中反對他的聲音越來越響，有些人說他毀容後成了一個瘋子，他們不停地抗議怎麽能把城市的未來托付在這樣一個想殺死他們的人手裏。

無意義的心理治療持續了接近一個小時，送心理醫生離開之後，瑞秋心事重重地準備給哈維更換傷藥。這些日子裏瑞秋同樣承受著不小的壓力，盡管她完全是作為這場恐怖襲擊中的受害者，但仍有小部分人認為如果她有廉恥的話就應該在小醜抓到她之後自殺，而不是變成逼迫哈維登特決定殺死那麽多人的籌碼。

瑞秋不想跟任何人爭論，她只能努力讓自己堅強。

哈維登特仍處在非常不穩定的狀態中，不管是精神還是嚴重的燒傷。瑞秋盡管每天都在努力勸說自己堅強一些，但在發生了那麽多事之後，她甚至有點想找童年的青梅竹馬布魯斯傾訴自己的心事，或者幹脆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在拿起醫用紗布和藥膏的時候，一陣敲門聲傳來。

瑞秋實在想不到還會有什麽人來看哈維登特，那些以前來看過他的人在市民們開始以各種形式抗議之後都再也不見蹤影了。

哈維沒什麽反應，他麻木地望著天花板。瑞秋看了他一眼，嘆氣起身去開門，沒料到竟看到了意外的來訪人，太巧了——是她前一秒還想到的那個人。

“布魯斯？”瑞秋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看到手裏捧花的布魯斯韋恩。

“瑞秋。”

那個男人朝她笑了笑，隨即毫不客氣地直接走進了病房。習慣了布魯斯的自說自話，瑞秋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她對布魯斯的到來有點高興。同時下意識往病房外面看了眼，隨即關上門，隨口問道：“你一個人來的？”

“其實不是……哦別管那些了，哈維你好點了嗎？說真的，你應該考慮接受治療，我的醫生說完全有信心讓你的臉恢覆原樣。”

布魯斯把花放到床邊，他開始一如既往地比劃著喋喋不休，哈維登特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恢覆原樣又能怎樣呢？現在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了，誰會支持一個想要殺死他們的檢察官？”

“嗨你不要這樣想，抗議的只是一部分人，還是有很多人支持你的不是麽。”布魯斯表現的就像感覺不到哈維的痛苦，輕松地拍了拍他的床邊。

“就比如我，好啦，為了瑞秋你也得趕緊治好你的臉不是呢？不然我可不放心她就這樣嫁給你。”

“布魯斯，哈維還需要安靜一陣。”瑞秋打斷了布魯斯的話，勉強地苦笑了笑。

“哦，我懂。”布魯斯識相地閉上了嘴，他笑著拍拍哈維的肩膀，隨後裝模作樣地打開手機看了看，若有其事道：“哦，我接下來還有兩個約會，俄羅斯辣妹很討人喜歡不是麽？”

“布魯斯……”瑞秋無奈地微笑著，她似乎欲言又止，其實兩人心知肚明，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布魯斯一直表現地像個混賬。但布魯斯很敏銳地立刻打斷了她，依然對瑞秋報以微笑：“我該走了。”

他沒有再去看瑞秋的眼睛，或許還是在逃避著什麽。

“……保重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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