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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為何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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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羞扶一把額頭, 甩甩臉。見窗子都關的嚴嚴實實,就將目光投向巨大連綿的琉璃屏風。

她四下尋不到鞋襪,幹脆就這麽踩著毛氈, 自兩側不算寬的縫隙裏往外擠。

剛出來, 就瞧見正中放了把椅子。走出寢殿,迎面都是懸梁下高垂出的巨幅紅金錦緞。四周林立著半人高的昂貴紅瓷瓶, 每一寸都寫著富貴潑天。

菡羞第一回 見到活靈活現的宮室內部,呆了三秒轉頭拉門,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裏的窗子不是紙糊的, 而是一層又一層細膩的半透白絹疊上合緊, 單憑一個小姑娘的手勁如何都捅不破。

爬在厚的難以丈量的門上, 她默默的盯著最亮的那塊絹布。仰頭, 脖頸劃起一道弧線。這雙眼盯著亮光,一動不動。

直到天上驕陽變了道,已過最溫暖的時候。看不清, 聽不得。

菡羞緩緩滑坐下, 垂著頭。漸漸的又莫名發困, 不甚甘願合上眼。

右殿藏在錦緞後的烏木槅門悄無聲息啟一條縫,聞衍璋按一按胸前新換好的紗布, 並未將敞開的衣襟拉上,白皙的肌膚配著層疊紗布一齊不算雅正的露著。

他穿一身鴉青色的便衣, 同地下尤著紅裙的菡羞正好湊個綠男紅女。

食指緩揉一揉發脹的太陽穴, 動作間連帶養的緞子一樣順直的發垂兩三絳於側顏。添著兩分陰柔。

看著地上昏昏沈沈的人, 他想起方才, 她蓬頭散發攀著殿門, 滿臉都是沈默的盼望。失了對他時的種種嬌縱。

他那時有些不悅,隨後被陸菡羞尖尖的下巴頦引去註意。

她比印象裏的, 瘦了一些。

聞衍璋默了會彎腰,大發慈悲將人撈起。外頭這時魚貫而入一群宮婢,目不斜視擡來飄著香花的熱水,備好澡巾香胰子。其中兩個目光飄忽,格外有些緊張。

幸好這位捉摸不定的陛下懶得舍去目光。朱門閉,衣衫褪。水上波動不已,兩個婢女給菡羞洗了遍澡恭敬退下。

聞衍璋覽便全程,幽幽撿了一片紅花,待得閑雜人走了,菡羞暈懵中被橫抱坐進少年胯間,那片紅花被貼進菡羞的松垮胸襟裏。花瓣涼,激的她一哆嗦,身上冒幾片小細疙瘩。

他看在眼裏,伸手摸著那兩塊肉,面上淡定自若目不斜視,手勁卻時而加重。聞衍璋體會著那奇異的,同自己截然相反的手感,思緒漸漸飄回昨日主動將頭靠上他胸膛的陸菡羞。

那時憤怒,卻未忽略詭秘的愉悅感。

現在想來,尚可。

她很脆弱。生著狐臉,長一副蛇身。

腦中升騰起說不上來的渴。他黝黑的眸子晃了晃。驟覺,眼前紅白的不僅是一個人,還是他的“肉”。

是百姓供養給他啖食飲用的祭品。

他不信神佛。

他信鬼。

凡欲往生者,皆要下獄受他掌刑。鞭笞,拔舌,挖眼,舂搗,針刺…

此乃,真正的道。

聞衍璋的手下移,坦然直率的穿過薄薄衣衫,隨他動作拱起難以啟齒的弧度。仰躺的姑娘意識麻亂,臉上又羞又難耐,哼哼唧唧擺起了腰。

手上一陣濕熱,他借臂彎一攏兩條腿,便敏銳捕捉到,她腳尖緊扣著空氣。顫著抖著。隨他的行徑一翹一翹,白花花,細溜溜。

聞衍璋的目光平穩的背吸引過去,眼見她兩顆拇指雪球一樣,倏地騰出左手,捏上了這兩只腳。

他有些奇怪。

這樣臟的地方,他為何會肯觸及。

卻還是摩挲,磋磨。到了腳心一頓。些微不同的觸感,聞衍璋將兩只腳掰過來,便瞧見她腳心裏參差不齊的肉色疤痕。

“…”他暗下眸色,慢慢等想起來這些傷從何而來。神色奇異。再度看向這雙本該通體細膩的腳,聞衍璋喉頭緊了緊。

可要,如她所願?

不想再審視自己這無比煩雜的思緒。只知道這次打算滿足陸菡羞。

她這樣癡妄,這樣口是心非。

他沈下腰,照著從前所閱過的書,宮女們勾引他的手段,無需教誨,精準無誤的找到了門路。

很怪,明明以往都那樣平穩無覺,這次在打定主意後卻自椎骨上傳來熾烈的燙意。

一觸即發,聞衍璋動一動臀,抵著菡羞的額頭噴灑出灼熱的呼吸。

他見她先是張唇喘了喘,隨後皺起眉,似有厭惡。動作微蹲,後繼續向前。

菡羞“呃”一聲,忽地,驚恐的醒了過來,大口大口呼吸。

聞衍璋擰眉,壓著人不動。菡羞茫然一秒,看著陰涔盯她的聞衍璋,眼裏嘩的流出一串淚。

她這次沒有吵鬧喝罵,沒有疾言厲色。

甚至沒有掙紮。

只是自知絕望的看著他,安靜的泣淚。

似開了水的閥門,她的淚是洩洪,一發不可收拾的四散。

好以整暇等她歇斯底裏的聞衍璋一時難以理解的挑起眉尾,靜靜觀賞她流淚了會,啟唇:

“為何哭。”

菡羞怔了下,酸疼的眼裏一瞬無措。哭?

一半悲從心來,一半裝的。

她實際想說——c你大爺。

她不喜歡。

她不要了。

眼前這個攻略對象,嚴格執行著他無情無心的人設,是她不自量力選錯了。

可菡羞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句話。

明明之前已經說過了,已經表露過態度了。可她還是被抓到這裏。

她不天真了,不會以為聞衍璋是追悔莫及特地追過來金屋藏嬌。

即使有,這些成分又能占多大的比例?

反派炮灰聞衍璋這一生唯一在意過的,只有那位遙不可攀的昭陽公主啊。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發顫,抖的聞衍璋變化了神色,上來將她抱緊。菡羞的心臟開始發作,麻木的疼,艱難的呼吸。一如以往心疾發作的模樣,涕淚橫流。

這紊亂裏偶爾聽得惶恐的聲響,可說的是什麽,她聽不清。

菡羞只知道,聞衍璋給她穿上了衣服。留了最後的體面。

晚上的宣齊宮,一反往常的燈火通明。菡羞躺在這世上最好最舒服的床褥中閉著眼,卻毫無睡意。

聞衍璋隔著那道巨大的琉璃幕,回憶著太醫誠懇的診斷,心頭不明所以的悶痛。

藥石罔醫,難以壽終。必得用世上最好的藥精細養好了,方有一線希望。

…她何時病的這樣重?

他閉目,難受之餘忽又可怖的興奮。

天下最好的醫師在他這裏。只有他能維系她的性命。

他人的痛苦是他生長的養分。而陸菡羞的,是供他更加倍茁壯的靈藥。她這恥辱的淚,震顫的眼,不再反抗的乖順模樣。無一不在接連刺激他。

自那日一墜冰河便放不走了。

閱遍藏書閣的經典,讀盡九層塔頂的妙法,也找不出那日沖動的出師之名。只是抓緊了她,就好像抓住了自己躁怒不安的源頭。

這是,戚雲月沒有給他的。

漫無目的坐在鏡前,少年望著那副漂亮的臉。忽有所感,揚起一個溫柔俊秀的笑。

他曾這麽笑過,林嘉昱也愛這麽笑。

陸菡羞,便是喜歡這個?

最好的人。

…愚蠢如斯。

世上永沒有什麽純粹的好人,林嘉昱那些過往也不完全清白。只陸菡羞這種蠢材愛一個信一個。

鏡中笑容瞬時陰鷙,聞衍璋冷嗤一聲,垂下眸子。

…說來怪哉。對戚雲月從未生過蹂/躪之心。他也許算作欣賞,或者離這詞稍微差上一招。

但不是肉/欲。

明知身份對立,他不該,也不合適在乎敵對的後裔。卻於年少時見一回她打馬揚鞭恣意京城,心裏空了一拍。

於是著了魔般收集那些丁點與她關聯的物什。寥寥幾樣破銅爛鐵俱用最好的紅木小盒珍藏,幾年了不舍扔。

她有志向,有手腕。離經叛道,千嬌萬寵。

老皇帝甚至從他曾祖父的封號中提字,喚她昭陽公主。

昨夜思忖,記起陸菡羞質問,他為何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愛與他人同榻。他不曾說什麽,因,不知有什麽可說。

約摸她是昭陽公主,做什麽都不奇怪。連他這無法具體說清楚的在意也不奇怪。

可在秋獵當日,聞衍璋異樣的沒有橫加阻攔她出宮。

大概是不想再繼續在意,又或者,他不該變化的心亂了。

感受著與她同屋的呼吸,聞衍璋猛然回憶起今日的種種。

他好似…克制不住自己了。

一樣見過他的卑微,可聞衍璋就是極不悅陸菡羞。

或許那些“不悅”,是在掩藏旁的。更加說不清,道不明的。

從未有過的。

滿心風雪裏生出一顆花苞,這一片銀裝下,他如何能不將這花苞合進掌心,養它開花結果。

雖弱小,卻能開出鮮妍的紅花。

足矣。

他別扭又認真的想,還是不殺她好了。

菡羞閉著眼,不抱期盼的展想這未來。是被突然獸性大發的他強了,還是被強了後再殺。臉突然被悄無聲息出現的手摸住。

菡羞身體本能一僵。就聽他語調輕裊:

“你在為林嘉昱守節?”

她不由咬緊牙關,卻還是沒睜眼。

“朕沒殺他。”

菡羞呼吸一滯,便覺聞衍璋俯身,湊在她耳邊吐息。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好像故意貼著她的耳朵眼吐息,暧昧又難受。

聞衍璋好似在微笑:

“若再裝出一副三貞九烈模樣,我立即砍了他的頭做酒盞。”

菡羞眼皮猛跳一跳,緩緩睜開眼。聞衍璋果然貼在她身上。察覺菡羞不再裝死,他支起身體,攫住她的眼:

“你為何不願。”

菡羞往後仰頭,冷聲:

“我為什麽要願。”

他面色淡了淡,字字發寒:

“你同我拜的堂,自然要與我同房。”

菡羞心厭,又把眼睛閉上不見為凈。誰想他不走常道,伸手一揪她耳朵。菡羞楞了下,震驚回頭,聞衍璋一派平淡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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