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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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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剎那竟爆出魂飛魄散般的顫栗。菡羞失聲, 被捂住的口鼻徹底屏息,眼前滿片白星,大腦一片空洞。

見她這劇烈的反應, 聞衍璋若有所思, 貼近了端詳菡羞抖的雜亂無章的瞳孔。

裏頭映的,只有他平板無波的面容。

這樣舒服?

他溫熱的鼻息撲上她眼皮, 涼薄的眼裏盛一絲不清不明的怠慢。

不過如此。

心下雖鄙夷不屑,那裏的溫度莫卻名順著指尖遞向他臂膀。眉尾淺斜,聞衍璋反覆摸索著指尖濕熱難尋正門的谷道, 指節鍥而不舍的一彎, 陡絕有機可乘, 於是加大力道一頂。

菡羞忽然滿面通紅, 劇烈抖動,腿彎上的絹褲更窸窣往下落。混沌的眼閃爍幾下,猛地偏頭, 曲腿狠蹬。

唾手可得的熱意瞬時偏了向, 聞衍璋正要再桎她腰腹, 菡羞卻突的翻起白眼,死魚一般癱下, 胸膛劇烈起伏,渴求得到一絲新鮮的空氣。

聞衍璋心下稍稍浮上的狠意微滯, 觀她一息, 方才大發慈悲的松開手。

鮮紅口脂胡亂蔓上唇角下巴, 菡羞大口大口呼吸, 掙紮中裏衣敞縫, 跳出一片白皙的肌膚,上還覆一根紅系帶。

發絲淩亂, 濃妝艷抹。勾魂的眼茫然瞪著屋頂,好一侏…慘遭□□的一品紅,雨打的芭蕉。

聞衍璋沒由來的想到皇宮裏那些各式各樣的花。

水紅,妖媚。

暴雨摧殘過後的一品紅。

他眼底發深,喉頭不自知的動了動。

過了一刻伸手,還沾著濕濡的指腹抵上菡羞被掌心暈花的口脂,重重一抹。

那小巧的下巴頦上瞬間滑稽的劃出一條泥濘的白。

感受到這不同尋常的濕,菡羞瞳孔瞬間聚焦,紅唇蠕動不敢置信:

“你…?!”

見她已經恢覆正常,聞衍璋不由分說扯那根紅系帶。菡羞連忙抵制他的手。卻覺他手上更用力,立刻改抵為捧,兩手小心翼翼抓著他的,恥辱的淚眼眶中打轉。

菡羞嗚咽的像頭無助的小獸:

“別。”

聞衍璋倒是不曾料到,緩緩瞇眼,不加掩飾審判她的示弱。手上力道並不放緩,反而持續往下拉。

這雙華貴的丹鳳眼同刮骨刀一樣鋒利,菡羞的淚嗒的打上鋪展開的紅嫁衣,泅濕一塊深色圓點。

菡羞抓緊他的手,兩瓣蝶翅似的睫羽重重一開合,低低哭了出來:

“別…”

聞衍璋一窒,終於如她所願頓住。喉結卻悄然中反覆滑動,身上漸漸升溫。

菡羞適時一怔,睫上掛的一片蜿蜒珠串齊齊倒灌,染濕了眼根。

他反手,將菡羞兩根手腕扣住,長腿略擡,扯下了自己的絳帶。這龍袍,頃刻松垮。

有一處在發熱,聞衍璋試探性的想讓那恢覆平常。目光下移,落上菡羞細白勻稱的兩條腿。

此處盡頭,有解決熱源的法子。

沈身,他開始不耐,預備著將被他撕開的平角褲也拖出來,自顧自做自己的。熟想,菡羞忽然細聲叫他:

“我好冷,你…能不能把被子蓋上。”

空氣凝結,聞衍璋無形中渾濁了的眼上移,隨後眉尾一挑。

陸菡羞滿面的淚,膽怯又絕望。見他看過來,驚兔似的一哆嗦。

他沈默,難得意外。

她從未這樣過。

聞衍璋並不打算把衣裳脫幹凈,可不過幾下就唬的她乖順成寵物,也出乎預料。

心中有聲音告訴他,不該對她遲疑。可如此情景,她只為魚肉。

想如何翻弄,就如翻弄。

聞衍璋冷笑,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臂彎擁住她兩條腿一推,礙眼的大紅喜被嘩啦展開,菡羞被蓋個整,趁機把絹褲套了上去,褲腰上飛速打一個死結。被子下拉,聞衍璋硬擠入這不大的竹榻,菡羞突然竄出來抱住他的窄腰,引得聞衍璋厲了眉眼。

他身上很硬,好像一塊鐵。菡羞照著方才現學的嬌柔做派,顫顫巍巍把小臉靠上聞衍璋的胸膛,仰頭流著淚求他:

“別在這。別…”

聞衍璋直視她,身體有一瞬僵硬,卻沒有將菡羞推開。

她咬一咬下唇,紅紅的口脂不知何時蹭幹凈了不少,不再像是打翻了妝奩的花貓。

乖的似絕境中攀住唯一一條生路的浮萍。

“你放過我這一回…我以後還給你,或是你想要別的,只要我有,我都能給你。”

他依然不語,眸子裏簇著看不清的痕跡。

菡羞只好伸手勾聞衍璋的脖子,即便此刻再恨,再弄不明白。她也抖抖索索的纏上他,嫩藕樣的胳膊上捎一抹清淡的香。她皺著眉,淚眼婆娑,委屈的搖尾乞憐。

聞衍璋默了良久,忽地伸手,無師自通撩菡羞的發:

“你也是這麽求林嘉昱的?”

菡羞動作驟停,所有的假象剎那破了口。他半點不憐惜的將她的發繞進掌心,抵著那片軟,毫不客氣勾唇:

“你以為我很想弄你?做這癡態倒很熟稔。想來你勾他時就是如此。”

她神色一震,倏地後撤便要離開,又被聞衍璋強摟回去。俊美漂亮的少年君王刻薄的不像人:

“不必如此掙面子。”

“…”菡羞深呼吸,“那你要做什麽?我這樣下賤的人居然能勞你大駕親自來逮,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顏面盡失自己尋死?我才不會。”

她一字一咬牙:“你把他們弄到哪裏去了?你既然這麽恨我那為什麽替他拜堂!到底誰有毛病?”

聞衍璋蹙眉,隱約不耐。這時面對菡羞的逼問,竟一時間難有理有據的反駁。卻不想落下風,居高臨下施舍似的嗤笑:

“你不是喜歡我麽。你留那首詩是為了什麽?報覆我不曾真心相許罷了。你妒戚雲月,恨我不垂愛。

好,如你所願,我來找你了。”

被說中從前往事,菡羞怒火中燒,再不遮掩:

“戚雲月逃了,你真心相待卻換回一場空,你不甘心,現在想起我來了?是那些秀女不如我知你根底,還是她們不如我低三下四?

我當時百般嬌縱,對你卻從來沒差過。除了聞斐然那一個未曾設想的意外,我雖虛與委蛇,也盼想以真心換真心。”

她抵著呼吸急促一瞬的胸膛,銀牙咬碎:

“可你是捂不熱的。你既然一心喜歡戚雲月,那就去殺了裴止風奪回來啊!可你不是他對手!你於是想起我可以任你搓圓揉扁就朝我發洩!聞衍璋,世上沒有比你更惡心的人!”

“惡心?”不知觸到哪塊逆鱗,聞衍璋臉上那些神色一夕間消失殆盡。換上死寂的寒。

菡羞胃底抽抽,竭力妄掙出,聞衍璋卻早黃雀在後,一把揪住她打成死結的褲繩,陰涔薄冷:

“你在朕跟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耍小把戲,還不夠?”

她一個激靈,聞衍璋懶得再陪她玩鬧,盯著白細的肚臍道:

“你想找林嘉昱?”

菡羞咽唾沫,肚子發疼。

“你要想折磨我不要帶上別人。他才學兼備,輔佐你安定天下。你要是殺了他只會虧。”

窗外忽的悶響,聞衍璋歪頭,驀地哼笑:

“他一直在外頭陪著你,你聽不見?”

她一下瞪大眼,聞衍璋壓著翻湧的厭恨,唇角勉力牽出一個滲人的笑:

“喜歡我?你水性楊花非是一次了。昨日喜歡我,今日就愛他林嘉昱愛的不行?我騙你,你又算什麽?”

他想到那一直糾結在心間的話語,這時不想掩藏,厭惡自己,又厭惡她:

“你很得意。我從來沒有真正的殺了你。別急著否認,你這雙眼睛裏永遠藏不住事,總寫著那兩個字。叫我惡心。”

從前不得不被動承受她給的東西,中期慢慢建立起人權,虛與委蛇,後期徹底翻臉,對見過他一路卑微過來的菡羞總存著殺念。

聞衍璋絲毫不如世人以為的那樣會在乎名聲,反而善於用不好一切博取同情,加以偽裝。

但陸菡羞這裏,他在幾次不尋常的訝然後,依舊堅定地選擇忽視她,遺忘她。就好像遺忘了不該被看到、刻印的過去。

和她,並不真誠的心。

菡羞的註意力卻盡數集中在發出悶響的門外,直覺林嘉昱…可能被綁在外頭。

剛剛的那些話他聽去多少,她顧不得了。只盼林嘉昱千萬不要缺胳膊少腿。

下巴卻遭擰住,聞衍璋一把拽她下床,滲人的臉上驟然溫柔平和。快速的轉變叫菡羞吃驚。

聞衍璋瞥眼窗外,霍的,了然一般:

“你喜愛林嘉昱什麽?”

菡羞咬緊牙關不曾回,他又扭一扭脖頸,自問自答:

“因他,很像最開始的我?”

話甫一出口,聞衍璋篤定的審視她難以置信的臉,眉宇彎出一抹溫柔刀:

“順著你,慣著你。任你作怪,只撿好聽的說。你心花怒放,難以自拔。”

菡羞瞧著他寫滿了了然的臉,啞口半晌:

“你真是…病得不輕。”

“病?”

“這世上從來沒有一模一樣的人。你難不成以為自己珠玉在前?嘉昱人若春風,天性為之。你是裝的,你打定心思想騙我。誰也不要說誰。”

她再也不想浪費時間,深呼吸:

“你到底想怎麽樣。”

“怎樣?”

聞衍璋臉上的微笑慢慢凝滯。

自然是殺了這對狗男女。

可,現下他不想了。

菡羞覺得自己快折磨瘋了:“你放過他們吧。我任你處置。”

可回答的又是該死的不語。

這時,窗子一聲轟鳴,半塌下來。

“嘉昱?!”

菡羞望過去,那身著喜服的青年被緊緊縛著嘴,五花大綁。精心綰的發亂作雜草,滿身塵土。

那雙桃花眼紅的駭人,見菡羞這狼狽的一身,登時蓄了淚,連連搖頭。

她從前很少迅速會意林嘉昱的眼神。此刻卻破天荒地一下子明白他想說什麽。

他含淚的眼說——別怕。

他搖頭,說——不要在意我。

鼻子突然酸的發痛,菡羞止不住的流淚。豆大的點子啪嗒啪嗒砸上地。惹得林嘉昱蒼白的臉上一齊落下淚線。

他窗外哀愁,她籠中哀泣。

恍惚這裏只有他們四目相對,苦鴛鴦無處話淒涼。

被當做隱形人的聞衍璋越發生厭。

哭什麽?

他叢生惡意,當著林嘉昱的面襲上菡羞單薄的身子,見他恨不能生吞了自己失盡昔日穩重,心底下了最後通牒。

無需留了。

此行,乏味至極。

一推菡羞,聞衍璋漫不經心過去,忽從袖中彈出一把錯金刀,提起便砍欲要了結此行。

忽地,林嘉昱忘了蠕動,直勾勾盯他後方。聞衍璋擰眉,乍然,一陣不算快的風決絕的撲來,帶著女孩最後的怒吼:

“聞衍璋!”

這大雪寒冬,菡羞一腔血燃。眼疾手快,握著那早該被扔了的鐵柄匕首,用盡全身力氣給了他心臟一刺。

尖物插進胸腔,很冷。聞衍璋不知何時驚愕了眼,驀然回眼,面上浮出不解。

她紅衣如火,眼裏有淚,笑若璨陽:

“我從沒喜歡過你,和你一樣,我是騙你的。”

聞衍璋分分明明的楞住,甚至忘了打落她的匕首。菡羞吸吸鼻子,聲聲疾厲:

“這世上最好的人,你休想殺!”

林嘉昱那麽好,那麽以善待人。這樣的世道下若被冤殺,當真是天命不公。

她總要還他一點恩。

奮力將匕首拔出來,她抱著被系統毀滅的必死之心,又要再補一刀。

誰想,刀尖上只有一絲蜿蜒的血跡。

聞衍璋面無表情,望著她打開的妝奩,桌上的紅布。緩緩揭開了裏衣。

菡羞心一空。

他早有預備。

那緊致勻稱的身上,覆著一層細密嚴實的鐵甲。

她恍然眨眨眼,難怪…抱上去那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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