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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有沒有我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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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勵同女婿對望一眼, 雙雙懵圈。齊齊發問:

“何出此言?”

正直春風得意的青年臉上難為情一息,羞澀低頭,下定決心似的再行一禮:

“不瞞二位。林某從前曾在法喜寺見過二姑娘一面。

驚鴻一瞥, 當時便覺二姑娘精靈一般。可惜不巧, 不知二姑娘姓甚名誰。兼之那時落榜失意只一心游山歷水,也不曾打聽到詳情。便當做黃粱一夢。

兜兜轉轉, 未想林某與二姑娘竟湊到一塊,實為緣分。我考試前早修一封家書給父母,若是高中, 定要領他們見一見心悅之人。

林某雖家世不盛, 卻有拳拳之心。如今年二十有一, 身邊從來只一位書童, 無心尋花問柳,只好青山綠水,漫漫修竹。”

李霽一時怔後, 倏地喜了面色。

瑯之的人品, 天底下也找不出幾個能比他更好的。哪怕是幼時教導過他的大儒顧平襄見了都要稱一聲滿意。

他不會扯這樣的謊。

這些日子, 林嘉昱品行陸勵瞧在眼中。見狀不禁摸著新養的胡子,一同喜上眉梢。

徽墨在屋外觀望如此, 鬥膽替自家紅耳的公子插了句嘴:

“李公子,陸老爺。我家老爺夫人明日便抵達上京, 再來提一回親。

於禮, 自然不該公子張口。奈何二姑娘那次不告而別著實叫我等傷懷。我家公子率直, 思來想去不能定心, 便決定先行一步。也正好解了圍, 豈不是兩全其美?”

兩人又對望一眼,這時媒人攜著三寸不爛舌笑呵呵上來一陣說道。壓的爺倆毫無插嘴的功夫。

林嘉昱聽那些話聽得手足無措。心想這位媒婆怎麽這樣誇大其詞。

傳入她耳中可會惹笑話?

李霽瞧的暗樂呵, 卻也肯定了——瑯之是真心喜歡他這位姨妹的。

不過,李霽咳一咳。悄聲和岳丈說了句,請林嘉昱一同去了院外,鄭重道:

“都沒想到菡羞有這運氣,你想娶她,我們受寵若驚。只是有一樁事,我要明明白白告訴你,不能往後埋下禍端。”

林嘉昱見他神情肅穆,不由正色,臉上紅霞稍退:

“你且說。”

李霽便頓一頓,低了嗓:

“當時你不在京城。菡羞同現今安王…鬧出些醜事。”

林嘉昱一怔,當真聞所未聞:“…什麽?”

李霽嘆口氣,娓娓道來。

堂下杳霭流雲,屋裏飄來的香雲斷斷續續。樹上黃葉旋了幾回,李霽方才無奈。

“這時再看,我怕菡羞真是冤枉的。我想你也隱約聽過陸家二姑娘從前的名聲,確實不算好。可也是人雲亦雲,我雖與她接觸不多,卻也看得出她不是那樣壞心。

岳丈一家本就為她的婚事發愁良久,你這樣卓群的他們自然是巴不得。我把事情都同你說一遍,你再仔細想想,不要將來心裏有疙瘩。”

他把離京前的大小事都說了說,不動聲色觀察林嘉昱反應。

意料之外,這正年華正茂的青年默然不語片刻,重對他微笑,竟叫人覺得溫潮瀾生,心間溫軟。

“伯仲有一句說的對,人雲亦雲。我與她同住多日,必然比從未與她相處的人了解的多。

她是個很好的姑娘。明事理,暖心腸。”

林嘉昱肅穆了神色:

“天底下無人不犯錯。這樣的好的姑娘沒有遭人汙蔑的道理。”

李霽一時啞口無言。看著一派端方明正的林嘉昱,竟略有自慚形愧的念頭。

若是有人同他說這些,無論如何也要去查清楚了。可瑯之實在…

實在清明。

愛竹者,或當如此。

他情不自禁開懷:“那便好。只是…”李霽又生怕:

“你若突然訂婚,屆時名冊上少了菡羞。新帝可會大發雷霆?”

昔日同僚前輩之死足以叫李霽恐懼。否則如何會奔逃如此之久。

林嘉昱遲一息,語氣微慢:

“可眼下別無他法。陛下手段狠辣卻非昏庸。我正由他點中放才能躋身如今的吏部侍郎,一躍而起。”

“實在不可,後幾日秋闈,我瞧一瞧可否旁敲側擊,請一道聖旨賜婚。”

李霽抱手:“你雖得重用,也要小心有多少眼睛盯著。況且現無功勳就請旨,可不是落人口實。伴君如伴虎,絕不能搭上你的前途。我先去問一問菡羞,她這幾日都困乏的很,怕是不能來見你。”

“天冷,她多睡些才是。”李霽淺笑,自袖中取一只瓷盒:

“我不好再呆,這芙蓉膏還請你幫我轉交給二姑娘。”

李霽收了,手中端詳了一刻,心道都是些小兒女把戲。轉頭往偏院走,驀地頓足。

“菡羞?”

水紅錦衣的姑娘躲在拐角廊下,也不知聽了多久。

李霽臉上尷尬,他那不算編排的編排…

“菡羞,你知道了?”

菡羞抿唇,五味雜陳。

林嘉昱那四十多臺禮下地時她就已經醒了。轉眼看見他們在正廳,特意躲起來偷聽。

本想等沒人時跑去和林嘉昱說聲抱歉,可沒想,他那一番話竟然叫她訝異過後情怯。

她萬萬沒想到林嘉昱從前見過她,還藏著不曾說。更…打心底覺得他該配上更好的人。

他這麽好,可卻不是她的攻略對象。

菡羞心裏酸酸的,默默點頭。

李霽咂舌:“那你以為如何?”

菡羞看向他手裏捏的瓷盒,方才林嘉昱那豪不追問的肯定好似琴弓,反覆拉著她心裏那根欲斷不斷的弦。

菡羞低頭,長了不少的劉海蓋去眉宇間的情緒。摩挲著陸菡枂特地給她趕制出的衣裳,滿腔情緒鬥轉纏裹。

秋風擾衣袂,菡羞的嗓音湮滅在寒意裏:

“我不能連累他。”

李霽擰眉,不解。有心想勸一勸:

“你不必思慮以往。如今時代變了,誰有心思再編排你?”

“不是這個。”菡羞搖頭。想了想,沒遮掩:

“姐夫,我若告訴你那個新帝同我有怨,你會如何?”

“…你?”李霽震住,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菡羞擡臉,無奈沖他笑一笑:

“我的名聲還是臭下去的好。在外不要和我扯上關系。待我想法子把攀兒從聞斐然那撈出來,就對外稱我死了吧。”

原身的結局本就是在舉兵時橫死街頭。

或許是因為系統錯亂的原因,她多活了很久了。

她不再言語,慢慢朝還未醒神的李霽伸出手,笑的開朗平和:

“姐夫,芙蓉膏給我吧。這些東西不要告訴我姐姐,免得她擔心。”

聞衍璋可不就是存心要她去宮裏麽。

這兩天琢磨完了,菡羞有些莫名的自覺——陸李兩家的歸來太蹊蹺。即便是林嘉昱求情也不至於這樣大團圓。

左不過是聞衍璋順勢為之。他知道他們是軟肋,現在軟肋就正大光明擺在眼皮底下。

她陸菡羞要做什麽都得考量。

菡羞看著抱著順兒來瞧她的陸菡枂微笑。

那就去吧,看看他又要做什麽幺蛾子。

影衛報完了陸家那些情形,一炷香將將好燃盡。

龍椅上的人懶散哄了人出去,問雨方才吊著心將這幾日做的活稟報。

他這兩天格外的謹慎,生怕聞衍璋剝他的皮。可那位無論如何不提他,照常叫他去幹活。

想起那天當著他面血濺三尺的巫女謝漱,問雨咽咽唾沫。

“陛下,一切都布置妥當了。各地的侯爵馬上就到上京。獵場也完善。”

聞衍璋嗯一句,“亞父近日還翻墻?”

“不曾了。陛下選秀召令下了後老祖宗便安心,道過兩日一同來選幾個好姑娘給陛下隨侍,大大開枝散葉以告慰太上皇英靈。”

“退吧。”他便沒有問別的,淡漠又平常。

問雨只好起來,又被叫住:

“宮中近日流言甚多,你去清理些嘴碎的。”

他眨巴眼,想了想:“是那些小宮女?”

聞衍璋不緊不慢把弄手上玉戒,不答反問:

“你說,皇後為何遲遲不喜朕。”

這可怎麽答?!問雨麻溜跪下,結巴半晌:

“許,許是皇後娘娘有眼無珠。”

“哼。”聞衍璋莫名笑了,驀地睜眼,陰幽幽攫住問雨,咬字極微妙:

“她有眼無珠,那,陸菡羞呢?”

問雨的腿肚子迅速抖起來,心道要死了。

陛下果然懷疑,暗中窺探他呢!

思及兩者身份地位的不同,問雨斟酌一息就答:

“陸二姑娘對陛下愛而不得,因而生恨,是以口是心非!”

估摸是當時一些話傳進了陛下的耳朵。

問雨覺得有些委屈。

這位陛下越來越詭異,他壓根猜不透心思了,加上裴止風殺了許多派去的將士,不得已才思考後路。

他開始防著自己,看來也存了殺心了。以往那點子情誼就和西北的沙子一樣碎。

好在這會問的是女人。恐怕是屢屢在昭陽公主那吃癟,心裏頭憋悶。又聽見從前跟著他不肯走的二姑娘否認心意,更難受了。

上頭的人似乎陷入沈思。

不知多久,問雨才被允許離開。

他肩一垮,暗道心塞。

剛出門,來送午膳的小宮女對他行個禮。問雨沒興致逗趣,忽地轉頭。眼見那小宮女脖子上塗的粉白,頭上簪著一列絨花。裙踞也短了一大截,一截小腿若隱若現露在外頭。

他撓頭,這個小宮女挺面生。

陛下要殺的就是她們?

問雨等了會,驀地,裏頭傳來一陣瓷器碎裂的爆響。剛進去的小宮女尖叫著求饒:

“陛下憐我!奴婢愛慕陛下方才如此,陛下饒命!”

這叫聲卻很快戛然而止。

問雨一尋思就知道,這是死了。果不其然,裏頭聞衍璋淡淡喚人來收拾血汙。一具斷頭屍立刻被太監們拖出來。白玉階上滑幾道血痕。

外面值班的宮女一齊瑟縮,問雨好奇,上去問她們:

“居然有人敢勾引陛下了?怎麽個事?”

為首的宮女和問雨混的還算熟,小心翼翼:

“這是第七個了。”

問雨湊去耳朵,那宮女低眉耷眼,才把這幾天的事說清楚。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宮裏頭都傳皇後與陛下血海深仇,絕不可能合房。

然而那位新帝雖然出身卑賤,可長得實在好。身量頎長,又長散著發,乍一看貌若好女,細看卻也不乏男子的俊美。

新進來的許多宮女漸漸摸清楚了情形,也都看清了——新帝有多好看。

少女情懷總是詩,尤其面對的還是位高權重的俏郎君。大夥見這樣,又聽到要選妃,不禁起了心思。

選誰不是選?與其一直伺候人,倒不如搏一搏被人伺候。

問雨咂嘴。他不在的時候還有這麽多事呢。下一刻卻不高興了。

“這算什麽流言。說的也沒錯。什麽不識趣的鬼公主,能值得陛下悉心相待。”

他眼珠轉轉,猛地又想到那個人影。

陸二姑娘此次也在裏頭,倒真不如好好扶持她一把,往後真走狗屎運得寵了他不得分上一杯羹。

如此思索,想到往後可能更多的富貴,問雨認真一拍手心。

“善。”

傍晚,上京便已熱鬧非凡。

有人哭有人笑。世家大族半把不願送女入宮,奈何一群兵把劍指臉上來,再不願也不行。

菡羞默默的等人。

夜晚,問雨爬在房梁上一臉訝異:

“你怎麽知道我要來?”

她懶得作答:“不是要幫我做皇後嗎。先幫我把我婢女從安王府裏救出來。”

問雨一窒,咳咳:“你要聽實話不?”

菡羞側目:“?”

問雨嘿嘿一笑:

“其實吧,你婢女被關在宮裏。但具體是哪,我現下也不知道了。”

菡羞的目光瞬間冷下,問雨又補救:

“可是我和陛下救了她一命呢。要不她得被聞斐然打死。我說了,陛下最近不大喜歡我。我是不敢幫你偷人。只能你自己去宮裏想法子。”

又是,聞斐然。

她垂眼,呼吸發重。看來非去不可啊。

“她還完好嗎?”

“沒缺胳膊少腿。”

“…我會去選秀的,你放心吧。”

問雨扔她一塊令牌,翹起腿晃蕩:

“這個拿去,那些嬤嬤一看就會讓你直接進總選。你發達了可別忘了我,我也想當萬戶侯。說來各地侯爵馬上就到了,怕是又有一場濤浪。你小心吧,千萬不能觸怒陛下。”

說到這個,問雨摸下巴:“誒,倒不能這麽說。你觸怒陛下可太多了。罷了罷了,我要走了,別辜負我期望。”

菡羞捏緊了木質令牌,沒回話。

翌日,全家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一個個都楞住。

菡羞摸摸咬著手指吃的順兒,淡笑著安慰他們。

陸夫人先是沈默,隨後悶聲流了淚。

菡羞尷尬,剛想求陸菡枂幫忙,卻發現她也哭了。

她只好咧嘴:“讓我去試試,萬一封了個什麽貴妃可不就飛黃騰達了。林公子那裏…就回了吧。”

兩家人還是不吭聲。

菡羞於是對他們一拜,拿著令牌和詔書自己去宮門排隊。林嘉昱下朝得知這消息時,一時無話。急急趕去宮門,那會已經排了好長一路子。

菡羞的身影早不見了。

她不知何時已經很耐心,一晃半日又兩天。

憑著令牌暢通無阻,順利晉級到最後五十個人裏。

這一回的驗身嬤嬤是逃不過了。

菡羞脫下衣服,身上的輕微疤痕叫那嬤嬤直皺眉。奈何上頭有令不好違背,只能放過。

最後選出四十五人。一個個都長得極好看。菡羞排最後一名。背著內務府發的包裹,她乖乖跟在後面往儲秀宮走。

路過巍峨高聳的宣齊宮,菡羞望一眼,又譏諷的扯扯唇,別開眼。

聞衍璋站在窗下,寒了眸光。

老太監笑呵呵:“斑奴,你看看,後面幾個多漂亮的姑娘。亞父不害你吧?你也快二十歲了,孩子要老大了。”

聞衍璋默不作聲繞開老太監的手:

“亞父又糊塗了。”

陸菡羞同前面的比,可算不上好看。

“沒有!亞父看著有個面熟,誒……哪見過的?”

窗被一把下了,順道關上老太監的視線:

“是亞父看走眼了。”

頂著老太監的吵嚷。聞衍璋漫不經心品茶。思緒卻飛天外。

手指緊捏茶碗,聞衍璋眉眼冰寒。

陸菡羞那一笑,很是叫他不悅。

一個癡纏野魂而已。

說來,分明是他慈悲。

他瞟著茶湯裏漂浮的碧葉,眼底驟然騰起惡劣的雀躍。

兩廂有趣的東西,竟然撞作一塊。

少年帝王將手上的玉戒轉一轉,轉出了定論。

“去請皇後來。”

菡羞剛把床鋪好就有人來傳話。

一群嬌滴滴的姑娘黑了臉:

“都不讓人休息的!哪有這麽選秀的!”

太監瞪她:“這可都是陛下說了算!你想抗旨不成?!”

菡羞在後頭趁機多吃了兩個包袱裏帶燒餅,還抹了點大蒜。

好餓。

檢查的嬤嬤一掰開她嘴就罵了:

“粗鄙!”

菡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站著不動。嬤嬤抓著她要去漱口,不妨有人來催,只好惶恐的把人送到宣齊宮。

秀女們乖乖排好幾列。帝後坐的高而遠,菡羞看不清。

嬤嬤上前點完名冊,聞衍璋似乎也沒有反應。

直到點到自己,那廝驀地張口:

“皇後以為她如何。”

一直不屑一顧的戚雲月本懶得看,卻聽清了名字,舍得擡起貴目:

“這個,不錯。”

菡羞腦筋一繃,就聽見聞衍璋發話:

“既然能得皇後青睞,便留下當差。旁的俱遣返。”

菡羞楞了。

秀女們也楞了。

戚雲月,一並楞住。

“你什麽意思?”

龍袍加身的少年似乎微笑,涼薄中暗藏戲謔:

“皇後不喜?”

戚雲月連日來一直暗中聯系裴止風,成功就在這一段時日裏,壓根沒這功夫應付這些破事。更是厭惡聞衍璋。

可大張旗鼓的選秀卻只選一個陸二當差遣宮女這事也著實超乎意料。真弄不明白他在想什麽。

不過,戚雲月瞧著底下那個纖細的姑娘,嗤之以鼻:

“隨你如何。本宮乏了。”

底下秀女不少哭喪臉,齊齊盯菡羞,似乎想知道她有什麽過人之處。

菡羞:“……”

太監已經開始趕人,戚雲月也不樂意留,搶先離去。

稀稀拉拉了會,這裏頭竟然只剩她和多日未見的聞衍璋。

香霭沈浮,也幽也謐。更是死寂。

菡羞幹坐了會才擡頭仰望他,卻沒有說話。

聞衍璋的目光順勢移去,碰上她的,驟然一沈。

如隔三秋。

這樣一看,多日不見的陸菡羞莫名讓他感到不舒服。

鳳眸翕張,聞衍璋驀地打個響指。四面八方的唱聲突然包圍住了大殿。

菡羞耳朵震痛,忙捂住。

“陛下這是做什麽!”

沒什麽久違之後的過招,沒有虛與委蛇的唇槍舌劍。而是,魔法攻擊?

那人卻瞇眼,反而示意那些道士唱的更歡。

一曲畢,菡羞跪坐在地上,皺巴著臉放下手。除卻不高興,什麽都好。

聞衍璋若有若無嗯一聲:

“你是什麽鬼?”

這般頑強。

菡羞一噎,敢情是叫道士來驅魂了。他果然還是相信那封信。

抿抿嘴,她道: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他沈默之時,菡羞朗聲:

“作詩之人,陛下可能讓臣女見一見。”

來看看,那個死的突如其來的修正者到底什麽樣。

聞衍璋支首,目光掃過菡羞的臉,叫她發顫。嗓音倒是很淺淡,隱約很像他們初識的時候:

“你想見?”

菡羞點頭。

事實上,她更想知道死因。

他似笑非笑,點了點書案。不消一刻,兩個太監拖著一條軟踏踏的軀體來了。

轟的扔到她跟前,白布落下,露出一張猙獰血腥的臉。

菡羞睜大眼,立即往後退一步:

“不必了,多謝陛下。”

他嘲諷似的一扯唇角,目光卻未曾從菡羞受驚的臉上移開。仿佛還在探尋什麽。

屍體被拉走,菡羞默默幹嘔了一會,覺得被看的很不舒服。

還是得她打破僵局啊。

撫撫心口,菡羞戳破了兩人之間橫著的紙窗:

“陛下這選秀如此草率。難不成單只為了臣女而來?”

菡羞說完,直勾勾盯著聞衍璋。

那龍椅上的人眉目一凜,倒是未預料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倏地,他挑起眼尾:

顛沛了幾日,“不但自以為是,還會自作多情了。”

菡羞懶得再猜他心思。開門見山:

“我是野魂,雖是普普通通的魂魄,不過這些道士和尚應當是驅趕不出來的。我也確實為了你來,沒有騙你。

好不容易我消失了,你何必費盡心思下詔選秀逼我自己出來。有沒有我都一樣。

我只會礙你的眼。”

說完這些,她心境平穩極了。

菡羞把這稱之為看淡。

事實上,她對攻略聞衍璋不抱太大的期望。即使打定主意還是要繼續自己的任務。

修正者都死了。系統幾度紊亂。

很明顯,什麽都顯示此路不通。

可明知前方是死路,還是要一往無前。

但至少,她不會太失望了。

首要的,是把攀兒帶回去,她需要周旋。

少女的眼神清明直白,突然間風輕雲淡。漠然了一切。

然,聞衍璋霍的蹙眉。

這和他要的,並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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