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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用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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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羞:…

她心煩意亂,不明到底該不該留在瑞王府。

霜花知道她姓甚名誰,這樣逃走了戚雲月裴止風定在心底狠狠記她一筆。

後頭會發生什麽可想而知。

再三斟酌,菡羞一拍掌心,決定先繞回那間廂房看看攀兒在不在。

躡手躡腳溜回去,菡羞幾次給自己打氣,終向前踏上一步。

未想,刀光剎舞,簌簌銀光灼目。

菡羞心猛地沈下,剛想往後退逃,那廂房便被打開,被五花大綁堵住嘴的攀兒滿臉的淚朝她看來。

房中踱步而出一個皇天貴胄的姑娘,鬢發高盤,一絲不茍。衣衫順滑,精心熨燙,不見半點褶皺。

尤其是,她有一雙威嚴無比的丹鳳眼。

菡羞反應過面前人是誰,立馬聽見了膝蓋自發軟下來的聲音,她咚地俯首,重重磕於板正的青石上:

“臣女參見公主。”

戚雲月面無表情,俯視眼前的姑娘的眼神如在俯瞰雜碎。

有人緊緊關了院門,菡羞聽著吱呀的關門聲身子繃緊,見戚雲月慢慢坐下,頭皮發麻。

她來算賬了。

菡羞重重地瞟一眼滿眼涕淚的攀兒,認命般低下頭。

她一點也不討厭這個女主角。

可以說,這種跋扈驕傲擁有足夠資本的姑娘,反而是菡羞羨慕的對象。

只是可惜,一旦作為炮灰與她相處,一切都天差地別。

她對於戚雲月的喜愛,暫時也只能留存在穿書之前。

菡羞伸手,趴伏上碎石遍布的地下,細小的沙石硌地嫩白的掌心生疼。

她借劉海的遮擋,垂下眼瞼。瞳孔幾經震顫,終塵埃落盡般定住,只去看戚雲月那雙鑲珠的寶鞋。

“臣女有罪,卻不關系奴婢。公主罰臣女一人便是。”

四下皆靜,她捎著春寒的嗓音擲入料梢的風中,落個脆響。滿堂竟卻無人回應。

菡羞正楞神,就聽戚雲月道:

“陸二?”

她連忙叩首:“是臣女。”

一旁霜花喝罵:“回話前要先回了公主!”

菡羞立即把臉埋到地上:“回公主殿下,是臣女。”

戚雲月這才慢斯條理:“方才你瞧見了什麽?”

她凝眸,下意識想起聞衍璋說的那些話來。踟躕片刻依葫蘆畫瓢:

“臣女本是落了水才來換衣裳的。攀兒去幫臣女要熱水驅寒,臣女憂心,於是出去找人。”

菡羞擡臉,一雙妖媚的眼篤定不已,恍惚還有正氣:

“臣女不知公主問的到底是什麽。”

戚雲月暗光閃爍的眸子登時斂去幾分冰寒。她朝霜花使個眼色,霜花立即拔了攀兒口中的麻布。得救的攀兒大口大口喘氣,還沒來得及喘幾回,叫霜花抽了響亮一記耳光:

“沒規矩!主子在此,你如老牛一般哼氣是惡心誰?!”

攀兒被打得雲裏霧裏,眼裏瞬間流下一串清淚。菡羞咬牙,霜花的眼神卻又看過來,分明也在指桑罵槐。也告訴她,要罰誰,關系到誰,都是她昭陽公主說的算。

她向攀兒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忙仰臉看向戚雲月:

“是臣女管教不周,公主只管罰。”

霜花便露出一個還算滿意的模樣。戚雲月沈聲:

“你的馬車在何處。”

菡羞怔:“馬車?”

霜花擔憂地看眼自家公主,面上凝重:

“陸二小姐,暫借你馬車一用。今兒個你幫了忙,公主日後自會給你賞賜。”

她微笑:“只肖你好好聽話,你想飛黃騰達也好,金尊玉貴也罷,差不了你。”

天色還正好著。半晌,菡羞的視線悄然收回,低聲:

“是。”

叮叮當當。馬蹄敲在大街上,同許多車一樣來來往往。攀兒坐在外頭充當著車夫,使勁擦兩把眼角,抖著手趕車。

裏頭,菡羞老老實實縮在角落裏,偶爾膽大包天偷看一眼戚雲月。一面看,一面心道,真沒見過長這樣的女生。

起碼現代沒有。

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武則天嗎?不像,雖然也是個搞事業的女主。身高腿長,和嬌軟不沾半分關系。做事殺伐果斷,通身帝王之氣。

即使重生前過於跋扈驕橫,可實打實都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底氣。

皇帝沒了這個女兒,便是沒了大半條命。

菡羞默默咂舌,要不然怎麽大家都想投個好胎呢。

古話說的好,時也命也。

仔細想想,這個劇情點裏,戚雲月和裴止風既然成事,也就說明,他們還有一段時間就會打破互相給對方套上的枷鎖。

聯手,剖開這個腐朽的朝堂。

屆時皇帝勃然大怒,戚雲月眾矢之的,背上牡雞司晨禍亂朝綱的罵名。

而裴止風,這一世卻在外將自己修整成良臣。他們相輔相成,戚雲月還有幾年,說不定就能登基成為女帝。

那會是一個大一統盛世。

而聞衍璋…那會八成早死了。

菡羞莫名心裏發脹。

死炮灰,思及那負值好感度和他聽著情真意切的話,菡羞剎那間眼鼻酸麻。

她很快用手背碾去淚珠。低下頭摳鞋面。

還有文斐然的踏春之約呢。

一大堆事沒幹,沒工夫悲傷春秋。

“滋。”指甲蓋磨蹭緞面。

霜花撇嘴。

過一會,“滋滋滋。”

霜花忍不住瞪菡羞一眼,看向主子。

端坐的戚雲月瞥兩眼縮成一塊時不時游神的陸菡羞,見她發絲貼在臉上,兩手同半大孩子似的纏在一塊抱住自己,妖媚的臉上常見澄澈的蠢氣。

戚雲月的面上看不出深淺,卻也覺有點意思。沖淡了前頭與裴止風那賊人的恨。

這陸二姑娘總不經意對她露出垂涎艷羨的癡相,是個什麽由頭?

她垂兩下食指,示意:

【稍安勿躁。】

遙看青頂小車駛向城郊。聞衍璋安安分分立在白衫男子身後,垂首淺笑:

“老師,公主已隨陸家二女往城郊去。如老師所料,廂房密室裏的塞北行軍圖不見了。”

站在高樓上的男子身姿清雋,卻有一股陰邪。眉宇間遍布權布天下的算計。此刻,更多的卻是春情後的餮足。

他是如今的掌印大監,裴止風。

不敷粉抹脂,唇卻不染而紅,貌若好女,可惜舉手投足皆是暗含的鴆毒。裴止風淺嘆:

“果真就是為了這東西來的。”

也是重活一回的人,有時還是這般莽撞。

俊秀陰柔到極致的男子端一碗茶輕呷:

“那陸家二女既為公主所用,衍璋,你說她留好,還是不留好?我記著,她可是很常與你往來。我賞你那根南紅簪子也送她了不是?”

聞衍璋淡然,不動聲色瞧過裴止風手背上貓抓似的血痕,上前上手伺候茶水:

“一顆小棋而已,全聽老師意願。如今陸勵巡京權被削,並入樓毅之手。也無甚價值。”

提到樓毅,裴止風微冷了眼,隨後便笑意輕裊:

“實則,我只比你大兩歲。這聲老師我擔不起。何況你我未有師徒之禮。衍璋,你如今還是瑞王的幕僚,我的暗樁。”

青衫少年動作不曾停頓,恭順不減:

“提拔之恩,稱一聲老師最當得。去年雪地十棍,恰好也給了警醒,叫我方知宮中當差不易。”

小車身影不見。裴止風收了眼,一哂:

“衍璋此話,我記下了。”他把弄著手裏的青瓷,似是突然想到這事,面上漫不經心化作兩分訝然:

“說來巧。聽聞那禮部侍郎文斐然與你祖上有緣?”

聞衍璋頷首:“曾是一個祖宗。不知老師從何而知?”

裴止風神色微妙:

“那倒要謝上一謝陸二小姐。若無她周轉你兄弟之間,我也難知真相。罷了,引法王來,你先退下。”

聞衍璋面不改色:“是。”

待得回到秘地,問雨來報:

“公子,陸二姑娘並未見過誰。”

淡著臉的聞衍璋緩緩皺眉,捏緊手持:

“再探。”

“盯緊她與公主。若有皇子手下埋伏只管護住公主無恙。陸菡羞死活無礙,若能給公主當墊背,也算她有用。”

問雨應聲,正要走,聞衍璋又漠然:

“再盯著聞斐然。瞧瞧這踏春之約有什麽花樣。”

聞斐然行至府外,小廝便湊上來:

“公子,何四小姐找您。”

他算不得好的心情一下更差幾分,坐上車,聞斐然方才問:

“她要做什麽。”

小廝低頭:“屬下猜,怕是…商議婚期。”

說罷,周身氣勢都弱了。

他禁不住嘆口氣:“說來一個庶女…”

聞斐然揮手讓他住嘴。冷漠道:

“娶便娶了。早早做了交易,自然要兌現。”

“可您不喜歡她啊,您不是有幾分著意那陸二姑娘嗎?雖則那姑娘也不是什麽好玩意,那嘴臉。”小廝嘆氣。

自家公子這眼神也不知怎生回事。溫婉大方的不喜歡,偏喜歡狐貍精。

聞斐然漫不經心撐臉,靠坐於窗邊,想到今日突然變了性子的女子,面上只輕輕牽動:

“都是爭名逐利的蠢貨而已。何四早早找上我定下盟約,不過也是為了前程。聞衍璋那廝…哼。”

他不禁含三分不屑:

“何四違背父令,一開始就瞧不上他。倒是這陸二腦裏缺了一根筋。”

竟還幾次照看那破落戶,若非派去的眼線撞見了回來稟報,聞斐然是怎麽也不可能相信,這樣拜高踩低的女子會肯和聞衍璋來往。

也正因此,聞斐然對她才多兩絲高看。

後來她於一樹銀杏下蓄意撞入自己懷中,他也不曾推開。倒是難得溫柔扶住了人。

說來,聞斐然瞥眼老神在在的手下,驀地勾唇:

“一樣是女人,陸二好歹有美貌。何四平平無奇,卻空想做皇後。”

“嗤,同她老子一般,心思淺顯自以聰明而已。”

今夕何夕,前朝覆滅太久。只能等著戚氏自行瓦解了,他才好輕飄飄坐收漁翁之利。

至於誰讓大雍瓦解,自然要靠他的“好堂弟”努力再三。

小廝笑著稱是:“公子是想將兩女都納入懷中?”

聞斐然劍眉微挑:“妻妾自古以來都是常事,只惜何四身為庶女,壓陸二一個嫡女,倒是不合情理。”

手底下人立即會意:

“陸二本就聲名狼藉,去年便及笄,至今無有好人家來相看。再大一歲便是老姑娘,嫁不出去的。公子新科榜眼,炙手可熱。若肯提親,是他們宣威將軍府天大的臉面。”

聞斐然不置可否,側顏卻不顯厭煩。小廝見狀連忙再接再厲:

“咱們可是正經文人才子,他們是武夫,本就低我等一頭。

公子坐壁上觀的妙,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車馬搖晃,朱雀街便在前方。聞斐然端正好姿容,尋出今早命繡娘趕制的蘭花帕子:

“走吧,去尋何四。”

尋完,才好安心趕赴踏春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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