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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恭喜宿主打開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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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難察的眼刀霎時盯住她的狐貍眼,半毫不錯。

這雙漆黑的瞳仁裏似乎並無蓄意的嘲弄。

而是,誠心的。

聞衍璋並不喜歡被人提醒太監身份,畢竟他不是閹人。可往常從不會有這般大的反應。一剎那,他無比想用刀割下這陸家女的臉。

喋血的兇欲蠢蠢欲動,只差一點便破土而出。

聞衍璋忽然重歸寡淡,一板一眼:

“閹人更腌臜,臟了姑娘身子。”

陸菡羞捏了捏紫黑的疤,收回那惡趣味施展成功後的小小竊喜,面上不屑,卻倒是真心話:

“這有什麽。男人,女人,閹人,都是人。若是閹過就算臟,那流連花樓的男人又算什麽?”

擲地有聲,毫無芥蒂。聞衍璋鳳眸一窒,微妙一翕。

她說完便掏出身上帶來的藥,勾起一坨粉膏仔細抹動。塗完了,才後知後覺——淦,這話太超前了!

不符合人設啊!

她立馬擡眼,明明滅滅的火光裏,聞衍璋那張臉好似飄過幾分微妙。

顧不上是不是她看錯,陸菡羞心裏一虛,連忙裝腔作勢咳一聲,捏著拳頭朝他昂起下巴冷嗤:

“我最恨那些濫情男子!人臟可不止身,還有心!話本子裏都唾棄什麽宮女太監對食,可好歹是一心一意!那些愛吊書袋的文人墨客一個比一個玩的花,拋棄槽槺妻地多的數不過來,也好意思彎酸殘缺之人。”

她語重心長地睨他眼:

“你說是不是,小璋子?人雖有三六九等高低貴賤,可初初也都是娘胎裏出來的。這貴賤還不是強加的。”

陸菡羞扔了瓷瓶,打開食盒便揭過這話題:

“快來吃,都是我從家中帶來的好菜。”

她指著那些東西:“上面這層醬豬蹄,八寶粥,奶皮子都是你的。下頭這層給你老爹。快吃吧,再熱可沒有那個味。”

筷子二話不說強塞入他手中,不等聞衍璋說話,醬豬蹄便朝他臉來。

完完全全的堵嘴架勢。聞衍璋抓住盤子,對她這亂了心的舉動心中微動。雖都各含心思,臉上卻維持地適當:

“多謝姑娘,奴才感激不盡。”

陸菡羞在他對面坐下,看著他吃飯:

“以後也不必這般生分,沒人時你叫我菡羞或是菡羞姑娘都行。也不要整日奴才奴才的,自稱我吧,不然聽得耳朵起繭。”

“是。”聞衍璋不曾猶豫。

他繼續艱難地夾豬蹄,她提醒:

“用手抓,這有什麽好害臊的。”

他一頓,當真依言抓起了醬汁濃郁的蹄子,文雅地咬了一小口。

陸菡羞看在眼裏,心道這小子不愧是皇室血脈,處境差歸差,儀態卻是規規矩矩的,很好。

她靜靜思忖,回神便見他唇角無可避免地沾上汁水,垂著濃翹睫羽咬肉時細小的嘎吱聲跳躍在廂房裏,同火苗一樣微弱。

陸菡羞偏頭,眨眨眼,那豬蹄已被放下,唇邊的醬汁也被抹去。

她莫名好奇。

這個病嬌男配好像突然鮮活清晰了起來。

不是紙上的腦補,也不是剛穿來時見到的那種流於表面的面具人。

這個人書中人,吃飯時需要蠕動口腔,會避不開汁水,需要治病取暖,也要上茅坑洗澡。

他不再那麽模糊,不是一團黑影。

他漸漸長出了手腳。

就好像看到養的寵物生長一樣,陸菡羞盯著這拔高了個的少年,居然有一絲詭異的老母親式欣慰。

要說遺憾…這個好感度為什麽一點都沒有漲?

陸菡羞聽不到系統的電子音,突然洩氣。

他可真難搞啊。

飯吃好了,一粒米都不剩,看來聞衍璋還真是餓了。正好攀兒也抱著火盆到地,抄小路進來就張羅起點火,廂房一下就又暖又亮。

攀兒將食盒送去給老太監,趁這會功夫,陸菡羞烘著火,又想起來那心有餘悸的男屍。

她一時楞神。

據說皇帝都知道了,那男女主肯定也會知道。臘八節裏從天而降這麽一具找不處身份的屍體,到底是誰幹的?

碳稍的幹柴劈裏啪啦,一幕又一幕在眼跟前炸開。菡羞怎麽都忘不掉那肌肉顫抖的臉,一時心裏難受,聞衍璋驀地喚她回來:

“陸姑娘,你臉上為何發青?”

她一頓,立即擡手摸臉,緩緩轉頭,少年的面容半匿入晦光。

依舊是平平淡淡的。

陸菡羞捏了捏手,太陽穴開始亂跳:

“你知道臘八節宣武門前掉了具無臉男屍嗎?”

聞衍璋輕聲:“知道的。”

她轉臉,抿唇:“我想誰都要知道的。那天好不容易能出去,剛逛沒多久便見到那屍身。

太血腥,我一夜不曾睡好覺。”

陸菡羞捧臉,側顏猶帶驚懼。聞衍璋窺盡,嗓音更低:

“是人都要怕的。聽督公的幹兒子們說宮裏震怒,下令定會徹查兇手,姑娘不用太過在意。”

他似是好奇:“姑娘以為那屍身是何身份?”

陸菡羞面色難看:

“自然不知道。我只看了一眼便嘔吐不已,若非當時人多,興許要嚇地昏死。”

聞衍璋應聲,又淺淡道:

“我幼時常發噩夢,亞父便去摘柚子葉和甘草煮水擦身沐浴。再制個香包貼在心口,便能得一段時間的好覺。

眼下沒有這些東西,姑娘若還難受,請法喜寺主持灑一灑水也好。”

他於火光中緩緩擡眸,眼裏躍兩簇青白的焰:

“若姑娘不嫌棄,我去寺中祈一道平安符。”

聞衍璋這稱呼改地極快。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適應。

那雙鳳眼莫名隱現一抹說不出的韻味,仿佛裏頭伸出一雙修長潤澤的持蓮佛手,捧起她的臉便擁入掌心,慢慢合攏,連接成一道人肉鎖。

陸菡羞突然難以呼吸。大腦恍惚了好會,直到清寒男聲低念:

“姑娘。”

她猛睜大眼,面前的人分明無悲無喜,無風無波。

不知哪來的鐘聲敲醒她。

陸菡羞額間浮一層薄汗,匆忙別開眼,雙手抓在一塊:

“我有些不舒服,你剛頭說什麽?”

他倏地闔眸,覆而睜開,沒有一絲詫異地重覆:

“我想為姑娘祈一道平安符。”

聞衍璋補充:“若姑娘不嫌棄。”

菡羞微怔,驚訝了。

他居然主動表達親近了?可好感度沒漲。

她匆匆哦一聲:

“你若樂意我自然肯接。都是朋友,哪在意這些。”

他於是勾出一個細不可探的弧度。陸菡羞才回過神,正色:

“你上回去法喜寺做什麽的?”

似是沒料到她問這個,聞衍璋沈默一息才回,靜靜看著她的眼,字字清淺,又字字發沈:

“去為亞父供燈。”

千年古剎宮長明燈,無一不為祈福。

陸菡羞一楞,倒沒想到這個理由。不過劇情說了他記事起就謀劃覆國,這供燈…也是借口吧。

她沒理由的心裏頭發脹。

希望不是假的。

畢竟聞衍璋對這個太監養父很耐心,也算孝順。

“巧了,我是去祈福的。”陸菡羞瞇眼笑,又隨口一提:

“你身上最近沒什麽味了,果然還是要離豬圈遠些的好。”

聞衍璋頷首,算作回應。

“…”陸菡羞有些尷尬,又沒話找話:

“我一隔八天沒來找你,你不生氣吧?”

聞衍璋心底冷嗤,自然不會因一個蠢材生氣,何況罰過了,只看下回再罰。他面上搖頭,語調風輕雲淡:

“我怎有生氣的因由,來與不來都是姑娘的意思。”

“那次秋獵…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陸菡羞得寸進尺,莫名就是很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本想說你是不是很厭惡我,想想還是不要打破這初步構建的和平氣氛好。

當時買豬肉的借口拙劣,連她自己回想都冷笑。

聞衍璋如此聰慧,早把她當猴看了吧。

少年果不其然不說話了。

陸菡羞臉色一僵,雙手不自覺扣摸大腿,琢磨說什麽再挽救挽救。便聽他認真:

“皇莊裏的豬入冬都是不賣的,專供皇家。”

她豎起耳朵,這是?

聞衍璋繼續,有板有眼:

“若陸姑娘實在想要,過了冬我去趕一頭割條腿送去。”

他好像說的是真心話,沒有拆穿陸菡羞拙劣謊言的意思。

火盆適時地小小爆裂,陸菡羞坐在竹椅上一下就叫面前少年的坦蕩體面打擊地無所適從。

好半晌,她故作高傲地嗯道:

“那就好,拜托你了。不過一條腿怕是不夠。”

聞衍璋從善如流:“那便多割幾條。”

“…”陸菡羞微笑:

“你真貼心,小璋子。”

“為人奴者該做的,何況姑娘接濟我良多,區區幾條腿而已。我尚擔得起。”

領頭從院裏出來坐上馬車,陸菡羞忽然聽見叮一聲:

【宿主,恭喜你,終於打開了好感度系統,今日起開始正式計分。如果需要知道分數,請在腦海中呼喚我們。無大的劇情點我們不會出現。

再見,宿主。】

陸菡羞一口氣倒吸在肚子裏——感情她幹了這麽多,才剛剛夠打開聞衍璋的好感度系統啊!

她深呼吸…前路漫漫。

攀兒拎著食盒上車,掏出一個清香撲鼻的鵝白香包。

陸菡羞皺眉:“哪來的?”

攀兒擡手去落簾子:

“是那老太監給我的,說是助眠提精氣神,謝小姐屢次幫忙。”

陸菡羞於是抿唇,拿起那勾了線的小香包放在鼻尖聞一聞,仔細打量,狐貍眼透三分好奇。

這就是聞衍璋說的貼心香包吧?

…竟還有的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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