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虛無很好理解,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讓自己的存在感徹底消失，這和視覺上的消失和聽覺上的安靜, 觸覺上的恍若無物不一樣。

事實上所有人都能看得見使用虛無神通的城隍, 也能聽見行動之間的聲音，甚至有了肢體接觸也能感受到觸感。

但是虛無城隍不會讓人感覺到絲毫威脅性, 就跟天空飄過的一朵白雲，偶然間吹過的一陣風, 或者是遠處溪流嘩啦啦的聲音，你能看到感覺到聽到，但你不會在意。

對於普通理智的人或者非人類來說，虛無城隍就是存在感比較低一些，不至於完全忽略，但是對於某些特殊狀態下的人類和非人類來說, 虛無城隍就是唯一能接近他們的存在了。

當然，若是本身沒那麽厲害的, 再怎麽樣，普通玄門中人貼上一張隱息符也就大差不差了，但是對於摘掉了禁靈環的江辰來說, 隱息符就是一個玩笑，再高級的隱蔽類符咒道具都沒用。

這時候唯一能給他套上禁靈環, 讓他恢覆神志的就是虛無城隍了。

聽著很像是被套牢了的某種兇獸。

“江辰……他不是人嗎？”諸淩問得很遲疑。

其實她覺得自己好像還沒有達到知道這個消息的資格，但是聞琸都說到這裏了, 好像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

鑒於諸淩對聞琸聞菩薩名聲人品的信任，當然最主要是她真的好奇, 所以最後她還是問出了口。

聞琸聞言嘴角微笑的弧度明顯變大，一雙漂亮的眼睛也完成了月亮：“你猜。”

諸淩：你猜我猜不猜？

好吧……她忍不住, 她就想猜一下：“不是吧。”

聞琸在給她科普禁靈環的時候說過，帶禁靈環的人，整個玄門只有五個，其中三個是不出世的大佬，另外兩個，一個是是張詩慷張前輩，他是因為厲害的方向比較偏，雖然有罪，但玄門又要用他，才給他帶上禁靈環的。

那麽江辰這個活躍在公眾視野裏的隱藏玄門人士，玄門又是出於什麽目的給他帶上禁靈環的呢？

其實很好猜，大概率就是本身非常厲害，只是不好控制，但又要用他，所以只能給他帶上禁靈環，日常給與充分自由，但有事的時候就要無條件上。

這樣一來，作為一個職業是頂流愛豆的男明星，頂著黑眼圈不去跑通告，反而要跑來試煉副本，這原因就很明顯了。

聞菩薩挑了挑眉只說道：“小七真聰明。”表面沒回答，但實質已經默認了諸淩的答案。

江辰確實不是人。

“我們這個試煉裏面是不是有什麽問題？”諸淩有些緊張了，倒不是緊張他們自己，畢竟他們這會兒已經圍觀完下了山坡，並且試煉的出口就在前方不遠處。

她擔心的shiq被僵屍拖走的菜雞們。

萬一要是那些菜雞們出了事兒，她和聞琸作為圍觀全程的吃瓜群眾，是不是有見死不救的責任。

好歹兩人是正經掛牌了的城隍。

“大概吧。”比起諸淩的緊張，聞琸倒是並不擔心，就是怕萬一有事讓諸淩對試煉有了心理陰影，“不用擔心，不會出什麽大事的，要是有萬一……”說到這裏朝西邊擡了擡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這不還有江辰頂著嘛。

已經四年左右沒有被請出來收拾局面的聞琸，一點沒有玄門中人喜歡湊熱鬧和蹭突發任務的自覺。

聞琸的言下之意太過明顯，諸淩抽了抽嘴角：“那我們現在是出去呢？還是去圍觀僵屍王？”

至於出手參加是不存在，你看誰出去打架沒有主攻，兩個輔助搭檔的？

諸淩來試煉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感受一下玄門全息副本的魅力，順帶在外圍安全圍觀一波，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那就可以走人了，反正進試煉的機會以後有的是，倒是一路過來她都沒休息，這會兒也是時候回房間歇一歇，這樣明天才好繼續出來湊熱鬧，呸，是找資料學習。

“……要不，我們在鎮上休息一會兒，順道看看後續？”聞琸其實也很想知道這個試煉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居然把江辰給喊了過來。

“也行。”諸淩很是從善如流，她都可以。

於是兩人找了個街邊石臺停下，聞琸從輪椅的側袋裏拿出兩瓶水，遞了一瓶給諸淩，諸淩帶了一盒餅幹，還有前頭在門口收到的小禮盒。

聞琸看到了，也笑著從另一邊拿出自己收到的禮盒。

棗木色的文莖糕，紅黃相間的赤華餅。

於是小鎮的一頭江辰在處理僵屍王，另外一頭一群菜雞被僵屍們拖上拖下，中間兩位城隍吃著點心吹著小風，一片歲月靜好。

只是很快這個安寧被打斷了，震耳的吼聲從山的那一頭傳到了小鎮上，剛吃完糕點心裏覺得瓜子仁餡兒還挺不錯的諸淩被震了一個激靈。

——哈哈哈哈江辰你也有今天！沒想到吧，本王還有回來的一天！

——小雜種！膽子倒是挺肥，看來七年前沒有打疼你！見到祖宗連個好都不會問了？

——我可去你媽的祖宗吧！被套狗繩的祖宗？可笑死本王了！江辰你有何臉面舔居始祖之名？本王恥與你為伍，今日便滅了你，本王就是新的始祖！

“這是……”聞琸有些遲疑……這個吼聲有些耳熟，好像是那麗山僵屍王的聲音。

直到另外一道聲音出現，聞琸微微瞪大眼：江辰？

“他們好像在對罵的樣子……”這也是試煉的內容嗎？

諸淩有些疑惑，而且這對罵的內容是不是信息量有些大？

“小七把他們的對話記下來，我聯系一下人以防萬一。”聞琸對於諸淩能聽清楚這麽混亂的吼聲有些驚訝，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於是拜托了諸淩記錄之後，自己拿出玄門手機翻閱通訊錄精準的找到贏覓的聯系方式，撥通了電話。

剛從一個綜藝拍攝現場出來的贏覓立刻聽到了一陣旁人無法聽到的鈴聲，擡頭看了一眼四周，和經紀人打了一聲招呼，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翻轉手掌，手機從虛空滑落到手心，看到來電人臉上出現一絲詫異：“聞菩薩？”

“是我。”聞琸應了一聲，“贏小姐，請問你接下來有空閑嗎？能不能過來彤城分部一趟，麗山僵王墓的試煉可能有點問題，江辰在處理。”

贏覓聞言神色一凜，光是這個眼神就能讓人覺得她是在考慮什麽天下生死存亡的大事。

事實上也並不差多少。

“多謝聞菩薩告知，我正好在彤城附近，立刻過來。”贏覓掛掉電話一邊翻看拍攝時江辰發來的短信，一邊走向經紀人，口中交代自己接下來要趕去彤城。

經紀人雖然是普通人，但是也是城隍世家出身的，心裏自然是明白。

當然不單單是贏覓身邊的工作人員，就是江辰身邊的工作人員也基本都是和玄門有關系的，甚至就連他們簽約的公司都是玄門持股的。

【我回來了。】

【彤城分部那邊叫我去看看，我應該晚上到你那邊。】

【文莖糕和赤華餅要不要？我給你帶一些。】

贏覓擡手揉了揉額角，接過經紀人手裏的背包背上，甚至都不用做任何偽裝，直接發動自己的神通就能順利穿過圍在外面的粉絲群，迅速離開。

另外一邊試煉入口沖進來幾個人，其中就有鐘家那位大少爺：“聞菩薩，江辰前輩……江辰前輩讓我們過來請你去西邊山頭的坐鎮。”

跟在鐘大少爺一起來的都是身量頗高，看上去比較有力量的小夥子，具體什麽作用也是顯而易見，肯定是來幫助坐輪椅的聞琸快速趕路的。

“可以。”聞琸的輪椅能在平地上快速的移動轉向，但是在這種山路上就很吃虧，來往並不方便。

只見他擡手按下輪椅的按鈕，輪椅最下方的狹窄抽屜解鎖，鐘大少爺上前打開匣子抽出四根手肘長度的金屬棍遞給其他幾人，然後金屬棍在他們手裏一拽一拉，很快就拉成了一人長的長棍，再然後長棍在輪椅的四根最粗的支架上卡好，四個小夥子蹲身嘴裏喊著一二三就把坐著輪椅的聞琸連人帶椅子擡了起來。

“小七你跟在我們後面，到時候站遠一點。”聞琸被擡著一路往西邊山頭過去，還不忘招呼站在原地眨巴著眼睛的諸淩。

諸淩：……

“哦哦，好。”諸淩立刻收拾自己的背包跟上聞琸和她的四個轎夫，一起朝著西山頭過去。

而山頭那邊吼聲還在繼續，但這會兒已經沒有什麽有意義的對話了，幾乎全都是在罵人。

主要是一個罵一個不知天高地厚，非要作死，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另外一個則罵墮落始祖牌面，不認這個始祖，被玄門馴養的狗不被他尊敬。

諸淩：所以到底是什麽始祖？

僵屍王嘴裏的始祖？這……僵屍始祖？

不是吧……

這麽說來，一開始的吼聲喊江辰的語調確實挺奇怪的，聽上去更像是喊將臣。

……

臥槽！！！

救命！

玄門城隍大小姐和僵屍始祖……這是什麽相愛相殺的狗血劇本？

她嗑的cp這麽刺激的嗎？

呸呸呸！！

現在還管什麽cp不cp，現在明明是這個試煉的原版boss麗山僵屍王和僵屍始祖將臣在這裏battle。

這試煉副本不會直接被拆了吧？

試煉的空間就這麽大，盡管用了各種科學和玄學的技術，整個試煉的空間的大小也不可能大到哪裏去，所以不到十五分鐘一行人已經到了西山的山頭。

西山這邊的山頭和東邊山頭是一樣的配置，都有一條作為安全線的山谷。

山谷的這一邊是之前被僵屍們拖走扔出去的菜雞們，每一個看著都很開狼狽，跑掉鞋子，裙子衣服被樹枝掛破的到處都是，這會兒更是戰戰兢兢看著眼前的罵戰。

帶著禁靈環的江辰，和渾身冒著青黑氣息的僵王劉圩隔著山谷對罵。

沒錯以山谷為界，江辰在這邊，而僵王劉圩則在另外一邊，兩人激情對線。

別人的耳中可能只是單純的吼聲，到了諸淩耳朵裏那就是雙方問候對方十八代祖宗。

諸淩：……

其實場面看著還算好，只是僵王的氣勢駭人，不但身上冒著青黑色不祥的氣息，這些青黑色氣息還在山谷對面瘋狂擴散，接觸到的樹木花草統統枯萎化為灰燼，幾個呼吸的功夫，連綿的麗山就禿了一大半。

如果不是有兩道山谷作為界限，怕是整個試煉副本都會變成一片死地。

更重要的是，根據往常的試煉經驗，根本沒有這麽誇張的景象，而僵王更不會智能到跟進來試煉的人對罵。

這也太真實了，比剛才拖走他們的僵屍群還嚇人。

江辰看到聞琸被擡過來了，立刻朝著劉圩啐了一口轉身跑過來，他的身後僵王劉圩瘋狂砸著虛空，整個試煉副本都隨著他砸向虛空的動作而不停震動。

“你們怎麽還在這兒？沒事就快出去。”江辰交代這群菜雞把聞琸擡過來後就從試煉裏出去，所以過來看到不止擡人的站在聞琸輪椅的後面，另外那一群小菜雞都還杵在原地就忍不住皺眉。

“前輩，我們本來就是進來長見識的，請讓我們留下吧。”鐘大少爺立刻開口，他比身後的人要好很多，但是還不夠被玄門看重的地步，一直處於不尷不尬的地位，不過正因如此在沒啥天賦的城隍中很有威望。

只不過能力有限又帶一群菜雞，實在是帶不動，如今有近距離圍觀的機會哪裏會就這樣錯過。

雖然他對江辰的本事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對聞菩薩很有信心，就算聞菩薩也頂不住，他們離試煉出口就那麽一點路，還怕來不及跑？

“是啊，還請前輩和聞菩薩允許我們留下來，我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拖後腿的。”這次開口的是辰家的大小姐。

諸淩順著聲音看過去，這位辰家大小姐從第一次見面就是個很安靜的人，她出頭開口說話倒是讓人很驚訝。

而且介紹的時候不是說她就是一個毫無天賦的普通人嗎？

其他人天賦低微，想來試煉看看還說得過去，普通人沒事來是體驗恐怖片的？

低頭看著大小姐身上的裙子，諸淩想起之前圍觀的時候，那個因為被裙子絆倒而第一個被僵屍拖走的女孩子。

原來就是辰家大小姐辰思思啊。

這麽說來被僵屍拖走還不夠刺激？

諸淩無意識地轉動著手裏的戒指，不準備再猜測這群人的心理了，反正和她又沒有關系，只要聞琸和江辰同意他們留下圍觀，她自然沒問題。

這一波，她大概就是一個對話速記員。

當她正要松開轉動的戒指，然後拿出玄門手機記錄時，眼角好似瞥到一抹青黑陰影。

諸淩下意識看過去，就見辰思思的身側站著一個略有些扭曲的青黑色人影，這會兒正湊在辰思思耳邊說什麽，很小聲……

諸淩下意識傾聽：

【一定要留在這裏，否則任務就判定失敗，我們一起努力那麽久可不能失敗了！】

嗯？這是什麽？

辰家大小姐養小鬼？

諸淩有些吃驚地看著辰思思，結果微微點頭的辰思思也看了過來，微微一笑：“諸城隍，請問有什麽事嗎？”

“……”諸淩搖了搖頭，悄悄靠近了聞琸幾步，引得聞琸看過來，目光在諸淩身上頓了頓重新掃向想要留下來的一眾人：“你們要留下來也可以，但要是我讓你們跑就立刻頭也不回的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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