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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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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石だって良い天気だって笑ってながせる

隕石也好晴天也好都一笑而過

馬鹿だな

真是笨蛋

——引自-earthmealfeat.asmi

-1-

無光的黑暗,忽然猛地震動起來。

就像最上方有一只巨大的手掌,正在粗暴地撕扯封住這空間外黏貼的膠帶。

W小姐立刻緊張地向上看去——但依舊沒能看清任何東西,也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這間囚室實在太黑了。

她很害怕。

上一次,這個地方的黑暗震動,是監獄長打開了口子,扔下一具七零八碎的屍體。

再如何有心計,再如何有城府,W小姐也從未接觸過黑暗與屍體,況且她已經在這間恐怖的囚室獨自待了太久……

【孤獨】是人類最無法忍受的刑罰。

此時,哪怕剛剛拋進來的是條討厭的狗,也成了除自己以外唯一會呼吸的存在。

只要還有其他存在……

她不禁向剛才另一個家夥的聲音所傳來的方向挪了挪,又挪了挪。

那家夥一直躺在地上沒挪動位置,她雙手摸索了一陣就摸到了。

原本只是想盡可能地靠近一點,但,黑暗再次震動起來,上方傳來不明人物的刺耳尖叫——

W立刻緊緊攥住了P的手臂。

非常緊。

這純粹是一個人類恐懼時的本能反應。

-2-

但那邊手臂恰好還是他愈合到一半、並未長好的胳膊。

她緊緊攥住的手擠壓到了傷口。

……很疼。

他不喜歡M以外的原因產生的疼痛。

P先生皺皺眉,擡起覆原好的另一邊胳膊,用力撕開她的手。

被觸碰的感覺本就糟糕,被W觸碰的感覺更加糟糕。

他憎惡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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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愛慕M的存在,或多或少的,都會憎惡W吧。

畢竟這個人什麽都沒做就得到了第一的位置,唯獨的偏愛,數千次倒流也要奮力拯救的執著,永遠不會遺忘的刻骨銘心的誕生與起源……

誰不憎惡W。

監獄長厭惡她,所以有了力量後直接把她從長眠裏拉扯出來,又丟進這間對人類而言無比恐怖的囚室……這曾經可是關押自己、懲罰自己的囚室呢……

P先生也一樣。

但他習慣了誠實對待自己,他知道比起憎惡,這更像是醜惡的嫉妒。

畢竟W小姐實在不是一個會被憎惡的女孩,這個善良又美好又有些小圓滑的人類,他曾陪在M身邊,見證了上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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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次失敗的慘劇中,不管表現得多麽涼薄,這個女人總是因為【善良】而獻出自己的生命。

對孩子,對曾有利益糾葛的妓子,對萍水相逢的善良男人,對年邁跑不動的七旬老人。

她並非不通世事,她懂得比M還多,也明白這會付出什麽代價,但依舊能夠堅定地伸出幫助的手。

是個經過許多磋磨也依舊能稱得上【美麗】的罕見人類。

無垢的善良總是很美好的,尤其對於它們這種扭曲的非人存在來說。

M就是被這份美好吸引、停留、許下了守護的承諾,不是嗎。

……M欣然選擇她的死亡作為自己的二次誕生、又發了狂要賭上一切去救她的命太正常不過,W就是有著那樣的魅力。

P先生很清楚,W小姐是個富有魅力的美麗人類。

他曾旁觀了一次次,看得極其清楚,卻沒有一次被W的魅力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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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美麗的人類。

但我就是很討厭她。

……從不沖突。

P先生自認是個好孩子,只有壞東西才會被【無垢的善良】那樣強烈的吸引,不是嗎。

他從未在意過【善良】這東西,也不可能被吸引。

要知道,W是M曾倒流上千次世界也要救回的人,他是M曾數千次刪除記憶當作過客的家夥。

他費盡心機全力以赴五十年才能堪堪引誘到一些些的,W一句輕飄飄的“妹妹”就能全部得到。

怎麽可能不討厭。

怎麽可能不……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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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嫉妒過兄長擁有那具金發藍眼令M著迷的軀殼,嫉妒過W小姐擁有獨一無二絕不會被M遺忘的位置。

他是可以“平靜”,但從一開始就學不會大度。

但他到底很聰明。

很嫉妒,很憎惡,但底線擺在那裏,絕不能像監獄長那樣真正做出什麽不好的行為,那是很愚蠢的。

有些情緒從一開始就不該真正變成行動,把它們直接宣洩出來,用來索要、勾引M的進一步憐惜才是最合適的處理方法。

什麽該表達,什麽該隱藏,成年的惡犬處理這些的條理非常清晰。

他畢竟不是真的只知道撒嬌求安撫的小狗。

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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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求你……弟弟!】

況且,那是他的兄長。

帕西法爾與管風琴的關系非常微妙,同為雙生的存在,同為人與非人——與W與M的姐妹情深不同,橫亙在他們之間有許多次的死亡與利用,管風琴也不認為帕西法爾是個多美好多善良的東西。

但,他們也的確真正互為倒影,共享那段曾經。

管風琴再怎麽嫉妒兄長擁有好看的眼睛,再怎麽嫉妒兄長擁有性感的軀殼,也是一定會出手保護他的。

哪怕帕西法爾同樣待在想殺死M的組織裏,管風琴依舊會把昏迷的他抱到床上,再理好他的被子。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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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又與他有什麽關系?

不是他的兄長,不需要忍耐百般嫉妒,也不需要給出保護。

來救她出去也只是遵守合作條件,避免M再次發瘋而已。

他是不會對她做什麽愚蠢惡劣的行為,但他沒必要擺出多好多柔和的態度。

說實在的,P先生從未把癡迷M的監獄長看在眼裏——M都不記得監獄長是誰,他有什麽好在意的——他認真介意的就只有W而已。

如果真要拿出“情敵”這個有些幼稚好笑的詞舉例,W才是他承認的“情敵”。

……當然,也只是如果。

P先生明白自己和W小姐根本就沒有一戰之力。

【唯一的姐姐】怎麽可能和【有點性趣的異性】相提並論,使出再多的手段也無法勝利。

聰明人才不會把【純度百分百的親情】和【滾床單就OK的一夜情】放在一起比較,P先生自己也無法回答“你哥和我同時掉水裏你救誰”這類問題——畢竟問話人是M,M不可能被推下水只可能是她自己往下跳,這時打擾她淹死自己她說不定還會生氣,撲騰出來也淹死他——

咳,這只是假設。

M可不是會提問“xx和我掉水裏”這種事的家夥。

M應該是會提問“你是選擇掉海裏還是掉火坑”的家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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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所述,他所能做的只是盡全力避免和W競爭而已。

P先生大概是世界上最希望遠遠避開、不招惹“情敵”的家夥吧。

……但這絕不是能縱容她碰他的理由。

-10-

P先生頗為用力地把W的手甩到一邊,心裏的厭惡一陣陣翻滾。

不只針對W這個人,他是真討厭被觸碰。

從灰女妖捏起他的臉頰叫他小狗起,從修道院的老師們強迫他穿上白裙子起,從那些戴著面具的大人們示意他脫掉衣服起……

【觸碰】本身就令他惡心,他人的手指與皮膚一旦貼近自己的皮膚,就像是沾染了最骯臟的鮮血。

隔著衣服在工作時間與同事正常接觸,他都要平均一天洗三次手。

可是,此時,上方也傳來不可名狀的叫聲。

W小姐沒察覺到他的厭惡,她手剛被甩開,又緊緊攥了回去,依舊捏著他手臂上的傷口。

作為一個人類,她在這間無光無聲的囚室實在是被關押太久了,此時炸開的一陣陣異響令她愈發恐懼,所有的註意力都集中在黑暗上空。

但,上方那只無形的巨大手掌似乎又撕扯開了什麽東西,整座囚室被牽連著再次震動起來,比剛剛每一次的震動都要劇烈。

W小姐再次抖起來,即便囚室震動劇烈,P先生也聽見了她牙齒咯咯打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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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再次撕開她的手頓了頓,又放下了。

他察覺到W是真的恐懼,真的慌不擇路。

……是普通人類啊。

【恐懼】

P先生不由得想到了兄長呆在籠子裏驚慌失措的樣子,與小孩無數次緊緊抓住自己的胳膊。

他不明白兄長為什麽會那麽害怕,為什麽想要逃跑。

明明連【死亡】也不過是一天平均三次的疼痛,還有什麽別的東西好恐懼呢?

……可這想法是不對的。

他們當然無法習慣死亡,只有管風琴這樣扭曲的瘋子才會把死亡當三餐,喜歡上讚美死亡。

沒有哪個正常生命可以習慣死亡,死亡本身就該是一次性的短期體驗品。

所以帕西法爾在那只他曾睡覺休息的籠子裏很害怕,W在他曾睡覺休息的囚室裏也很害怕。

P先生感受著自己胳膊上的力道,突然就明白了什麽,有點恍惚。

怪不得M希望她安寧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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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肯定也曾害怕過M吧。

M那麽愛護自己的姐姐,把幾乎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W身上,對W的了解也絕對超出自己……

她雖然是個笨蛋,這些卻也能察覺到的。

否則也不會在那些不停的世界倒流中露出那種表情。

所以,曾經,每一次和W相處,M都會抱著清醒的……關於【我和姐姐終將走上不同的路】的……自知之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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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不禁笑了一聲,出於某種極端惡劣的心理。

“M自己清醒明白和W不可能永遠同路”,對於一直望著M追逐W的背影的他來說,是非常值得高興的事。

但,聽到自己的笑聲後,那點點古怪的好笑感又消失了。

他放平嘴角。

……並不好笑。

【抱著對方永遠不可能與自己同路的自知之明與對方相處】,他應當是最明白這份感受如何糟糕的。

M不該體驗這份感受。

這份感受太強烈太痛苦,會把一個平靜惡劣的囚徒變成一條只會哭的流浪狗。

……是不是也把她變成了不停醉酒跳舞到處流浪、開始渴望徹底自殺的流浪貓呢?

這一點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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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只希望和M是興趣相同玩耍在一起的朋友,P不希望M是與自己同樣的流浪動物。

他不想要這種雙向奔赴。

他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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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小姐還高度緊張地瞪著正上方的虛無時,突然感受到自己抓住的家夥動了動。

他坐起來,皮膚似乎重新恢覆了一些溫度。

“我差不多全覆原了。走吧。”

“可上面……”

“上面的動靜是很可怕,估計是M小姐從雙生世界出來後,在永生會裏鬧出來的動靜。但那些動靜不會崩壞這裏。抓緊時機,走吧。”

“……走?走去哪裏?還有這裏難道……”難道不是永生會嗎?

窸窣一陣,是P先生撐起身體站了起來。

血腥氣依舊環繞在黑暗裏,但比剛才淺淡了許多。

“走啊。”他淡淡地說,“我特意被砍得七零八碎掉進這裏,就是為了救你出去的。”

W小姐敏銳地察覺到他話裏的陰陽怪氣消失了。

又是突然要辭職,又是對我態度大變……還有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說的“這裏”……

她茫然、緊張、又害怕,又用力下手掐了一把自己,試圖重新集中註意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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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哪裏?

還有,最重要的……

“我、似乎沒有知覺了。”

W小姐用力掐著自己的胳膊喃喃道:“呆在這個奇怪的囚室裏不知多久,我已經沒有知覺了。我……再怎麽掐自己都……雖然之前成了莫名其妙的半亡靈狀態……但我……我還是能感覺到疼……”

P先生很平靜:“你有知覺。你下手掐的胳膊是我的。”

W小姐:“……”

“你還把我傷口掐破了。我可以轉告你,被掐的感覺是疼的。很疼。”

W小姐:“……”

“我會帶你離開這片震蕩的黑暗。很快,徹底離開,所以不必再害怕。現在可以放開手了嗎?”

W小姐立刻放開手:“……咳咳!對不起……我剛才……”

“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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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冥冥中與這片黑暗非常契合,就像是逃出許久的囚徒回到了自己的囚室裏:“在這裏,感到害怕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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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好,非人也好。

……相同也好,異同也罷。

就算抱著再清醒再疼痛的自知之明,面對自己明確喜歡的家夥,也要堅定地采取行動追逐過去。

——並非追求,只是追逐過去而已。

從一開始就求不到的東西,怎麽能用【追求】這個詞呢?

但必須要追逐過去——要向對方坦誠自己的感受,要告訴她你曾經的付出——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這只是一個喜歡藝術的家夥對儀式感的古怪追求罷了,P討厭任何形式上的無疾而終,哪怕是拒絕,哪怕是破碎,也必須得到確認肯定的結果。

不管是寫曲子,還是談戀愛。

下筆後才能知道結果。

……可惜這種在情感上的奇怪見解到來得太晚,也不怎麽合時宜,他真正擁有了“喜歡”,真正能拿出自己所有戀愛相關的記憶進行總結時,也早就失去了那位能夠共同暢談奇怪話題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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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這麽亂七八糟糾糾纏纏的過往,和M還能怎麽做朋友。

要麽得償所願,要麽失魂落魄。

失戀就辭職,並不是玩笑。

雖然依舊抱著希望,依舊會等待M想起全部後給出的回應,依舊在琢磨自己是不是還可以在她滿腦子“姐姐姐姐”時見縫插針、增添一些可憐兮兮的勾引……

P先生的“失戀心理覺悟”也已經完全準備好了。

他絕對絕對不想再昏頭昏腦地哭上兩星期,辭職,休假,去其他的世界寫歌玩游戲——

把戀愛當作“賭局”、已經輸了一大堆東西在裏面,這次做好風險評估是基礎操作。

要知道P先生已經從“辭職後”的預測線路延伸,規劃到跑去哪個世界哪個地鐵站彈吉他做街頭歌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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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比起那可望不可即、成功概率幾乎為零的“成為情侶”——P先生如今審閱自己,總覺得,和M小姐,他還是最想守住“好朋友”的位置。

非常、非常喜歡。但,如果追不到,如果被拒絕,如果再次被她忽視……

那不談戀愛也沒關系。

反正他們從未有過戀人之間的親吻,他也不是很喜歡那種情侶限定的夜晚親密。

作為上司作為朋友的M小姐對他做什麽事都可以,但成為“情侶”後,肯定會有這樣那樣的需求膨脹,會出現各種的不滿意吧。

之前種種……是因為在默契地進行游戲,是因為自己也沒搞懂認真喜歡的心情……

這次完全明白了“喜歡”,如果再次遭遇她之前交往時總掛在嘴邊的、“你又無聊又煩人快閉嘴”之類的粗暴命令……

P先生絕對不想對著M真情實感哭出來。

不說別的,她那麽喜歡藍眼睛,見到自己眼睛哭紅肯定會心生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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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不談戀愛也很合適。零風險高回報。

要是能允許我再和她做朋友就最好了。

如果還能繼續做朋友,如果可以徹底放下這些情緒,和她平靜聊起曾經……

P先生想,這種追逐結果的“儀式感”,肯定是要教給他的好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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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能這麽笨呢。

我規劃出數十種“二度失戀心理準備”、提前安慰自己“不談戀愛也沒事能做朋友就OK”,但放在第一位的還是等待你的答覆你的回應,必須要給這些努力敲定一個“結果”才行——

你怎麽就一聲不吭的掩埋了所有努力,為了最喜歡的姐姐付出了一切,卻抱著那份“我們不同”的自知之明,連她的最後一面都不去見呢?

要告訴她啊。

告訴她你做過什麽,付出過什麽,告訴她你看到她很開心,無論如何也希望她繼續安詳睡下去,她的結局令你幸福,遇見她從不後悔。

你們要互相擁抱,要確認彼此是最重要的唯一。

不管怎樣,一定要認真告訴她,為你這段漫長的努力畫上一個結果的。

這是來自前任的忠告,也是作為朋友的情感教學呀。

你有太多東西不能錯過了,M……

我有太多東西還想與你分享。

關於失戀的,關於不要單戀的,關於選擇合適的喜歡對象的,這些話題我現在也有發言權了。

比起談戀愛那麽虛浮的幻想,我還是更想把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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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也請讓我繼續作為朋友和你聊天】,我明知答案也會請求你的。

話語要和行為一起誠懇道出,才是一份完整的琴譜。

M你一直很笨,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很多新鮮的東西沒體驗過。

真希望還能……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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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能帶我出去?你要帶我去哪裏?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W小姐問,模糊中感覺黑暗打開了口子:“難道你是要送我回去嗎?”

“不。”

P先生回答:“回去之前,我會專門帶你,去和M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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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裏……是永生監獄,永恒囚徒的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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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猛地劈開地面。

被下屬做過手腳的永生游戲早就崩潰,順著他從游戲後臺黑出來的結構圖,永生會本部也不堪一擊。

但,找不到。

為了保護小P,專門留下的標記……

他不在這個世界。

他究竟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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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很近……又很遠……

M“嘭”地跳進之前被自己崩碎的建築群中,把巨鐮隱去,用黑影凝出了一把釘槍握在手裏。

巨鐮破壞範圍太廣,破壞單位一般是“世界”級別,小P的坐標非常模糊,她有點怕用巨鐮會波及他。

“……明明,命令了他,要等在原地。”

M小姐不禁嘟噥道,無視了周圍那些惡靈發出的尖叫或怒吼,以及那些趁勢湧上的偷襲。

如果是之前她會很開心,因為有樂子看;現在她是一點都沒心思。

還看什麽樂子,對象都要跑了!

——讓他乖乖等在原地他轉頭消失,讓他聽自己回覆他完全不肯當真,變成亡靈了行蹤也愈發飄忽不定,他本體的力量也很微妙自己不可能把他捆在家裏,萬一隨隨便便吉他一背溜去哪個世界繼續找“戀愛代替品”寫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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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都別想。那個天然渣性冷淡精神病。

……話說這個“愛情游戲”不是他自己提議的嗎!自己提議結果讓我弄假成真就負責到底啊!

究竟跑去哪裏了……就算是她玩游戲時表現糟糕,也總要給個二次追求機會吧……我又不是故意進行那麽多次“拋棄”,幾個重大失憶點是你和我一起制定的啊……

-29-

M越想越暴躁,也越想越心虛。

……分手就分手,離婚就離婚,哪個世界有規定離婚後不能覆婚啊……他藏到哪裏了為什麽不在原地等她,是不是覺得按照曾經的約定把她往記憶裏一送就可以結束全盤計劃拜拜走人……呃,制定計劃的時候是朋友不是上下級,他想起一切後認為上下級關系是偽裝的,所以放棄遵守她命令,也沒什麽毛病……但明明玩游戲是說好的,我不算兇狠辜負他感情啊……直接轉身就走是幹嘛,再不濟也要留下來,一起來頓越獄成功宴讓她探探口風什麽的……嗚呃呃……

M暴躁、心虛又煩惱,手上縮小的釘槍也沒停,劈裏啪啦爆了一堆永生會惡靈的腦漿。

-30-

好朋友,好搭檔,初次喜歡的對象,初次被離婚的對象。

——她不到一天前才堪堪長出思考情感關系的腦域呢,現在劈裏啪啦往腦袋裏塞這麽多這麽豐富厚實的信息量,要她立刻抓緊時機去挽回同時擁有以上身份的家夥,實在是太難了吧?

【因為,我們又沒在談感情。】

……是實話啊!現在想想,那家夥的離婚理由每一句都是特別坦蕩的實話!!

可是談感情有什麽不好嘛……親親抱抱有什麽不好嘛……就算是演的也糊裏糊塗發展了其他關系……就不能……不能……

試著和我談談感情嘛。

-31-

M擡手釘爆了某只惡靈張開的嘴,又隨便扯過一條布滿鱗片的尾巴,往下砸出一個空空的大洞。

【我對雌性雄性都沒興趣。】

她攥著那只惡靈屍體的尾巴用力錘洞,就跟拿鞋子踢垃圾易拉罐一樣。

不是的!

不是的!

你不是雌性也不是雄性,非人類精神病就是在雌雄範圍之外的!

我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保證早就過有效期了——我那時候連滾床單都不懂就逼逼這話,我懂什麽啊我就是在瞎說布丁話——布丁都比我那時候的瞎話實在——

M非常苦惱地把那只惡靈錘成了稀巴爛,見地上開的洞裏沒東西,又拉過了一只惡靈。

小P在哪裏,跑去哪裏了,他倒是露個面啊,他——

-32-

他玩游戲時那麽喜歡我,繼續喜歡我不可以嘛。

想跟小P談戀愛……想跟小P覆婚……想要親親抱抱還想要小P幫忙理順腦子裏這些爆炸厚實的信息量……嗚嗚……

腦子好痛。

不想思考。

——小P就該一直負責幫我思考啊!!

小P不能走……小P走了我的腦子怎麽辦……沒有腦子就更不可能把小P追回來了,他那麽聰明……

幾乎煩成一團毛線的M小姐開始跺腳用惡靈屍體錘世界壁壘:“我!要!腦!子!”

理順啊!快把我理順!然後給我理出一個成功率100%的求覆合方法!!

她對著轟隆隆掉落的世界壁壘大喊:“我要腦子——”

-33-

世界壁壘已經被惡靈屍體和能量殘片糟踐得不成樣子,世界壁壘估計不是很想理她。

此時M小姐已經順路糟踐完了目光所及的所有惡靈,她只好丟開屍體,直接上拳頭,仿佛無能狂怒的醉鬼錘墻:“給我腦子——”

世界壁壘:“……”

估計是從未聽過如此離譜的要求,世界壁壘“哢”一下,裂了。

——永生會總部“轟隆”碎開,紺色光點炸裂成一個巨大的十字——

被打碎的世界之下,永生會的廢墟裏,紅色湖水咕嘟咕嘟淌出,覆蓋一切、淹沒一切、鎮壓下一切——

而【永生監獄】終於慢慢浮出紅湖的湖面。

-34-

它是永生會的基石,監獄長的能量來源,這一圈圈世界的初始。

它是永恒的中點。

-35-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永生會裏隱藏著系統世界的雙生世界、雙生世界與永生會碎開後藏有紅湖,整整三層世界下又隱藏著永生監獄的震撼事實完全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半空錘開壁壘的M低頭,對上了P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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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算對上。距離很遠,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就是能一眼意識到他正站在那裏,永生監獄最上方那塊崎嶇巨大的礁石邊,倚靠在一座黑漆漆的小教堂門口。

P似乎也見到了她,他似乎給出了一個與過去做下屬時一樣的笑容,伸手揮了揮表示打招呼,然後就立刻指了指一個方向。

M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看見W茫然地坐在礁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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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想都不想,她像是一道被潑開的黑色顏料,瘋狂俯沖下去,沖向W所在的位置。

W仰著頭,似乎對這錘開世界的黑女妖有些害怕,但足夠遼闊的高空模糊了所有不夠完美的遲疑,當M降臨至此——

她的眼睛依舊溫柔,她的笑臉依舊明亮。

“妹妹,好久不見。”

M“嘭”地落在那塊大礁石上,呼吸急促,臉頰泛紅,眼睛比世界碎裂時炸開的十字光芒還明亮,就像是一個苦苦求索真理的囚徒得到了啟示。

-38-

P先生沒再旁觀礁石上的後續,他笑了笑,轉身隱沒在小教堂後。

越獄計劃還沒有完成,他不適合再做旁觀者了。

-39-

然而,當他踏入教堂,正要把自己準備已久的東西放上猩紅的舞臺——

一句特別、特別、特別響亮,估計整座永生監獄都能聽見的喊話從後方炸開。

-40-

M雙手緊緊握著W的肩膀,大聲喊道:

“姐姐姐姐姐!給我腦子!我要追求我平生第一次超級喜歡的初戀對象!!”

W小姐:“……”

W小姐恍惚聽見後方有誰直接“噗通”摔倒了。

但她不能確認,她真的比較恍惚,耳膜被吼得嗡嗡亂響。

“那個……我有點聾。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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