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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寶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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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滿腔惆悵,按落雲頭,對金蟬子等人說了下情況,大家默然無語。

豬八戒看著太上老君離開之後,一臉疑惑地看著金蟬子,問道:“師父,就這般讓他走了?”

金蟬子坐在馬上,笑道:“你們誰打得過他?”

豬八戒搖搖頭道:“太上老君道法無邊,我如何能勝?不知道大師兄或者師傅”

金蟬子一聽,怒喝道:“你這呆子,話可不能亂說。你既然打不過他,想來是有法子留下他?”

“自然留不下來。”

“既然打不過,有留不下來,那不放他這般走了,還能如何?”

孫悟空落下雲頭,道說:“呆子,師父讓太上老君帶回去的金角、銀角大王已非當初的金角、銀角,必要只是可堪大用。”豬八戒恍然,細想之下又覺不靠譜,道:“太上老君可非等閑,金角、銀角大王懷了異心,如何能安然存活下來?”

金蟬子月白僧袍緩緩而行,小白龍白衣長袍灑落隨後,豬八戒挑著行李,沙和尚從旁幫持,孫行者執了鐵棒,剖開路,徑下高山前進。

一路風餐露宿,走了也不知道多少時日,忽然前面又有一座高山阻住了去路。

金蟬子在那馬上高叫:“徒弟啊,你看那裏山勢崔巍,須是要仔細提防,恐又有妖魔侵身也。”

孫悟空回頭道:“師父不要胡思亂想,只要心中無魔,自然無事。”

“徒弟呀,西天怎麽這麽難走?我記得離了長安城,在路上春去夏來,秋往冬至,有四五個年頭了,怎麽還不沒有到?”

孫悟空呵呵笑道:“早呢!早呢!還沒有出大門!”

豬八戒不屑地道:“猴哥,不要扯謊了,人間哪有這樣的大門?”

孫悟空道:“八戒,我們還在堂屋裏轉哩!”

沙和尚也不信,笑道:“大師兄,少說大話嚇我,世間哪裏就有這樣的大堂屋?就是有,也沒地方買這麽長大的過梁啊。”

孫悟空笑道:“師弟,要依老孫看來,把這青天當瓦,日月作窗,四山五岳為梁柱,天地猶如一敞廳!……”

“行了!行了!”豬八戒聽他越吹越來勁了,打斷道,“既然那麽大,那是到不了了!我們轉一轉,玩一玩,就回去得了吧!”

“不要亂講,只管跟著老孫走吧。”

大家吹吹牛,說說笑笑,領著唐僧往高山走去。

孫悟空遙觀,好一座山景,真個是:山頂嵯峨摩鬥柄,樹梢仿佛接雲霄。青煙堆裏,時聞得谷口猿啼;亂翠陰中,每聽得松間鶴唳。嘯風山魅立溪間,戲弄樵夫;成器狐貍坐崖畔,驚張獵戶。

好山!看那八面崖巍,四圍險峻。古怪喬松盤翠蓋,枯摧老樹掛藤蘿。泉水飛流,寒氣透人毛發冷;巔峰屹,清風射眼夢魂驚。時聽大蟲哮吼,每聞山鳥時鳴。

麂鹿成群穿荊棘,往來跳躍;獐兔結黨尋野食,前後奔跑。立草坡,一望並無客旅;行來深凹,四邊俱有豺狼。應非佛祖修行處,盡是飛禽走獸場。

跟在孫悟空身後戰戰兢兢走向深山。慢慢地紅日西墜,又到了黃昏時候了。

金蟬子在馬上看得遠,忽然看見了山腰裏現出層層樓臺殿閣,大喜道:“悟空!你看!前面有房屋了,看來像是寺院,我們去那裏借宿一晚,明天再走!”

“師父,不要急,等我先看看吉兇如何。”

那大聖跳在空中,仔細觀看,果然是座山門,但見八字磚墻泥紅粉,兩邊門上釘金釘。疊疊樓臺藏嶺畔。層層宮闕隱山中。萬佛閣對如來殿,朝陽樓應大雄門。

七層塔屯雲宿霧,三尊佛神現光榮。文殊臺對伽藍舍,彌勒殿靠大慈廳。看山樓外青光舞,步虛閣上紫雲生。松關竹院依依綠,方丈禪堂處處清。

雅雅幽幽供樂事,川川道道喜回迎。參禪處有禪僧講,演樂房多樂器鳴。妙高臺上曇花墜,說法壇前貝葉生。正是那林遮三寶地,山擁梵王宮。半壁燈煙光閃灼,一行香霭霧朦朧。

孫悟空跳上空中,仔細觀看,前方的松蔭竹影裏露出著粉紅磚墻,樓臺重重,佛塔座座,果然是一座寺院。他按落雲頭,報給金蟬子道:“師父,是座寺院,可以借宿,我們去吧。”

孫悟空看過了,那就是沒有妖邪了,一行人來到了寺院山門外,金蟬子勒住馬,停了下來。

孫悟空問道:“師父,這是什麽寺?”

“我的馬蹄才剛剛停住,腳尖還沒有出鐙,就問我是什麽寺,我哪裏知道?”

一側小白龍聞言,笑而不語。

孫悟空道:“你老人家自幼為僧,須曾講過儒書,方才去演經法,文理皆通,然後受唐王的恩宥,門上有那般大字,如何不認得?”

小白龍等人聽得這話,哈哈大笑。

金蟬子擡頭看了看,果然是有字,只是看不清楚,他低下頭,一邊爬下馬來,一邊說道:“這斜陽照著眼睛,門樓上又蒙滿了灰塵,我哪裏看得見?”

孫悟空把腰躬了一躬,長了二丈餘高,用手抹去了門樓上的灰塵,回頭道:“師父,請看!”

金蟬子擡頭念道:“敕建寶林寺。”

孫悟空收了法身,又問:“師父,誰進去求宿?”

“我進去。你們的嘴臉醜陋,言語粗俗,性剛氣傲,要是沖撞了寺裏的僧人,不給借宿了,反而不好。”

豬八戒放下了擔子,沙和牽住了白馬,金蟬子把錫杖遞給沙和尚,解下鬥篷,走進寺門裏去。

寺門內,兩邊都是紅漆欄桿,一邊坐著一個高大的泥塑金剛,威儀醜惡,像是活人一般。

金蟬子點頭感嘆道:“我東土中要是有人也塑造出這麽大的菩薩來燒香供養,哪裏還要去西天啊?”

正嘆息處,又到了二層山門之內,見有四大天王之相,乃是持國、多聞、增長、廣目,按東北西南風調雨順之意。

進了二層門裏,又見有喬松四樹,一樹樹翠蓋蓬蓬,卻如傘狀,忽擡頭,乃是大雄寶殿。那長老合掌皈依,舒身下拜。拜罷起來,轉過佛臺,到於後門之下,又見有倒座觀音普度南海之相。那壁上都是良工巧匠裝塑的那些蝦魚蟹鱉,出頭露尾,跳海水波潮耍子。

金蟬子又感嘆:“魚蝦都拜佛,為什麽人反而不肯修行!”

說話聲驚動了裏面的一個知客僧,他走了出來,看見唐僧相貌清奇,豐姿俊雅,覺得不是常人,連忙過來施禮問道:“師父哪裏來的?”

金蟬子還了一禮,回答道:“弟子是東土大唐駕下派去西天拜佛求經的,來到寶方,天色將晚,求借一宿。”

知客僧道:“師父莫怪,我做不得主。我只是這裏掃地撞鐘打雜的僧人,裏面還有個管家的老師父呢,等我進去稟告他一聲。他要是留你,我就出來請,要是不留你,我也沒辦法。”

“辛苦你了!”金蟬子合掌稱謝。

這座寶林寺是國王下旨修建的,所以山門上有塊金牌,寫著“敕建寶林寺”的字樣。寺裏的主事僧人,也是由官家指派的一位年老僧官。

知客僧進去裏面方丈室報告:“老爺,外面有個人來了。”

老僧官還以為來了什麽貴人,趕忙站起身來,去換了正式衣服,按一按毗盧帽,披上袈裟,開門出來迎接,邊走邊問:“哪裏來的人?”

知客僧用手指指唐僧:“就是正殿後邊那個。”

老僧官一看,那裏是一個光頭的胖和尚,穿著一領舊僧袍,腳下一雙沾滿了泥土的達摩鞋,滿面風塵之色,顯然是個行腳和尚。。

“你討打麽?你不知道我是做什麽的?只有城裏來的士大夫來降香,我才出來迎接。這樣一個和尚,你也要我來接他!你看他那模樣,袈裟也沒有,帽子也沒有,不是個有身份的,想來是個雲游的行腳僧,看見天晚了,想來借宿。我們方丈裏,豈能容他打攪!叫他到前面走廊下面蹲一晚就行了,來報給我做什麽?”

老僧官語氣裏帶著失望與怒氣,話沒說完就轉身往回走去了。

金蟬子聞言,暗暗道:“所謂佛憐眾生,也不過如此!待佛如何虔誠,佛可曾憐你半點?哪怕你從小兒出家。做了和尚,又不曾拜讖吃葷生歹意。看經懷怒壞禪心;又不曾丟瓦拋磚傷佛殿,阿羅臉上剝真金。佛也不曾行你方便。居然叫我們到前面走廊下面蹲一晚?這話不和悟空講還好,要是和他講了,那猴子跑進來,一頓鐵棒,把腳都要打斷你的!”

“長老啊,我老爺不留你,我也沒辦法,不敢耽擱你,請走吧。”知客僧合掌向金蟬子致歉。

“這樣吧,我再進去問他一聲,看他意下如何?要還是不肯,我就出去。”金蟬子不想就這樣出去,借不到宿,就這樣回去,徒弟們面前可沒有面子。

知客僧不好阻攔,讓他進去了。金蟬子跟在老僧官後面,來到方丈室外。老僧官進了門,脫了袈裟,氣呼呼地坐在那裏。

金蟬子站在門口,躬身行禮道:“老院主,弟子有禮了!”

老僧官轉回身,看見是金蟬子跟來了,臉上露著明顯不想他進來的意思,不耐煩地還了個禮,問道:“你是哪裏來的?”

“弟子是東土大唐駕下派來,去西天拜佛求經的,經過寶寺,天晚了,求借一宿,明天天光就走,萬望老院主方便方便!”

“你既然是去西天取經,怎麽路也不會走?”

“貴處的路,弟子是沒有走過。”

“往正西走四五裏遠近,有一座客店,店裏既有飯也可住宿。我這裏不方便,不好留你們遠來的僧人!”

“阿彌陀佛!老院主啊,古人講,庵堂寺院,都是我出家人的館驛,見山門就有三升米分。你怎麽不留我,是什麽原因?”

“你這游方的和尚,怎麽油嘴油舌的?”老僧官見金蟬子糾纏質問,說話聲音高了起來。

“我哪裏油嘴油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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