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的>//< (7)
關燈
小
中
大
問道，沒有沒打斷的不悅。
“我本來以為鄭氏只是不小心流產而已，沒想到祖母竟然還查出了這些東西，真是令人震驚。”秦宇凡不疾不徐的說道，臉上有種隱隱的怒氣，似乎他真的對此一無所知一樣“謀害皇嗣如此嚴重的罪責，祖母怎可用降級和罰金這麽輕描淡寫的懲罰就揭過去了。”
“那依皇上看來，這該如何處置？”太皇太後不動聲色的試探道。
“朕一想到自己身邊睡的是這等惡毒心腸的婦人，便覺得寢食難安，怎可把他們還留在宮中。”秦宇凡淡淡的挑了挑眉，“這幾位妃子名號德淑，卻無德不淑，此等人品怎可為天下女子典範。所以朕覺得沒有必要留她們在宮中了，凡涉案人等通通送還回家吧。”
“陛下！”這下子淑妃等人臉上卻是掛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已然帶了哭腔。
留在宮中還有翻盤的機會，可若是被遣送回家，那就等同於被休妻，小老百姓家的還好些，可是名門望族裏頭，這些女人的下場就只有被送到家廟裏青燈古佛相伴了。
“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的，縱然王子犯法也應與庶民同罪，朕念在往日夫妻的情分上留你們一命，難道還不知足。”秦宇凡揚了揚眉，臉上卻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太皇太後也被這突生的變故給弄楞住了，坐在那裏等秦宇凡吼完了才找回聲音，“皇上，這一下子也，也，也太多了吧。”
因為太皇太後的推波助瀾，現在已經有牽涉的人不僅僅是幾位貴妃的問題了，三品以上的妃嬪除了足不出戶的淩錢之外全部有牽涉，若是真按皇上說的辦，那後宮幾乎就要被清空了。
“祖母之前不是還說要從嚴處理，殺一儆百的嗎，怎麽這會兒又不滿意孫兒的處置了。”秦宇凡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然後站起來，“朕意已決，此事就這麽辦了吧。不僅宮妃，包括宮娥侍官在內，該入獄的入獄，該流放的流放，不足以入獄流放的，一並遣還出宮。”
“陛下不可！”這一下連太皇太後都坐不住了，站起來叫住了秦宇凡，面色凝重的說，“茲事體大，陛下還需三思。”
“今年關內道幹旱失收，朕本就想消減內宮費用節省開支，既然又發生這種事，那不如裁減力度再大點，宮中主子少了，想必伺候的人也不用太多。”秦宇凡淡淡的說到，然後對著隨身的侍從下令道，“記下來，等會命中書省起草，門下省審核，尚書省執行。”
“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眼皮都不敢擡，低聲唱喏之後，一路小跑的跟著秦宇凡身後離開，只留了一屋子呆若木雞的女人們。
82
82、最近更新 ...
這宮裏頭走的人,遠比想象的還要多。
“娘娘。”清風陪著她在皇城的城墻上頭，看著那些要走的宮女太監一個個背著包袱整裝待發,再看看淩錢的臉，有些不安的叫了一聲。
“不礙事,我就看看而已。”淩錢知道她是怕自己同情心發作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但清風這麽想是把她想的太過善良了，實際上她真的只是想來看看而已。
鬧這麽大的動靜兒，太皇太後那邊卻沒有什麽動作,實在是太不同尋常了。那天太皇太後分明是有所圖,但不管她圖謀是什麽，都被秦宇凡打斷了，按照老太太的脾氣,這事兒可不可能就這麽結了的。
這老太太,不發火比發火更可怕。歷任四朝，每一朝政變後面都少不了她的影子，所以她眼下這種安靜，總讓淩錢覺得不安。
這次裁減，所有宮殿都有波及，就連淩錢那裏都不例外，並且人選也毫無規律，有些已經年逾四十的並沒有放出宮，有些很有根基的卻被遣送出宮了。有剛進宮不過幾年的小宮女，但也並非所有新人都被攆了。大家都只當這次是皇帝怒了亂撒火，可淩錢知道，這不過是秦宇凡處心積慮多時的效果。
這宮裏頭人員混雜，弊病已久，大的有站在明處的妃子女官，小的有不引人註意的宮女太監，各家各戶都很是不少，各種關系織成一張大大的網，內宮跟外廷之間來往不斷，皇帝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不過半天便能傳到朝臣的耳朵裏，大家齊心協力的把皇帝拿捏住。秦宇凡對此很惱火，一直想要斬斷這份聯系，但苦於沒有借口，所以只能一邊派人暗查，一邊隱忍不發。此事他已經籌劃數年，終於在現在恰逢其會的爆發了。
只是，太皇太後怎麽可能讓秦宇凡這麽如意？淩錢憂心的想著，慢慢走下了城樓。
不過讓淩錢沒有想到的是，這謎底來的要比想象中的要來的快多了。
因為前段時間淩錢的繁忙是秦宇凡故意造成的，為的就是讓她忙於這個而無暇顧及宮裏頭發生了什麽事，不過既然這層窗戶紙被太皇太後捅破了，於是他也就沒有必要再把淩錢當童工壓榨，所以淩錢難得的清閑了起來，每天裹著衣服縮在窗前看看花發發呆，要不然帶著幾個貼身宮女去釣魚采花，日子倒是過的比宮裏頭的大部分人都愜意。
除了一點，秦宇凡一直沒有踏入她的宮殿。
這日淩錢正窩在榻上跟清風玩雙陸，旁邊站了一圈人幫她們數籌碼，正說說笑笑，忽然太皇太後又派人來喊她，於是趕緊起來換衣裳。
“這次又是怎麽回事？”淩錢在心中暗想著，然後一邊讓她們幫她更衣，一邊問了句，“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不清楚，最近宮裏頭沒發生什麽事啊。”旁邊的侍女都紛紛搖頭，自從那次大規模的遣返潮過去之後，宮中的確安靜了不少。一則留下的都是老實人，二則有前面的殺雞儆猴在，餘下的也不敢太跳脫，基本上都安分守己多了。
當然，這樣也有不好處，那就是八卦實在是太不靈通了。
“奴婢猜應該跟太皇太後娘家人有關，”見著淩錢無意識的抿嘴沈思，清風想了想說道，“前幾日我到太皇太後那裏去送東西，遇到了宛姑姑，她忙的腳不沾地，說是過幾天太皇太後娘家有位姑娘要進宮來看太後，她正給那位在準備東西呢。太皇太後那裏多是老人家用的，一味的強調穩重肅穆，她不知道該如何布置，所以還拉著我問了一些姑娘家喜歡的器具玩意兒，我看這她的話頭，似乎就是這兩天會來。”
上一次清風綁著秦宇凡一起瞞淩錢，淩錢雖然沒說什麽，可是卻疏遠了她一些，所以清風近期很有些戴罪立功的架勢。
“嗯。”淩錢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太皇太後娘家那裏她也是知道的，雖然外戚勢大，但是跟太皇太後有親血緣的倒沒幾個活著，所以有親戚來太皇太後也是淡淡的，很少有這般大張旗鼓。換句話說，那這次來的嬌客，應該也是太皇太後很看重的，如果為此設宴，倒不是什麽奇怪的。
“聽清風姐姐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中午去膳房裏拿點心時，那裏也正忙著呢。”另外一個宮女又回話到。
“既然有外客在，那就用那對鳳簪吧。還有鏈子，也要換掉。”淩錢看了下打扮，如果是宴席，自己打扮的太淡了會給皇上丟臉，所以又讓她們重新收拾了一番，打扮的華麗招搖之後，這才坐車前去。
等到了太皇太後那裏，果然見著太皇太後身邊站著一個面生的姑娘，正俯身跟著太皇太後說話。秦宇凡正坐在一旁看上去很嚴肅實際上百無聊賴的發呆中，見著她來了，目光閃了一下，似乎想要扭頭，但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沒有轉，只底氣不足的跟她對視著。
淩錢行過禮後，沖著他笑了下，然後在下首坐了下來。很明顯今天太皇太後為了熱鬧，特意把有品階的妃子都叫來了，但是可惜秦宇凡前招做的太過，高階位的都被趕走了，所以這塊兒地方就只有淩錢、太皇太後，皇上，和那個姑娘四個人，談不上什麽熱鬧。
淩錢坐了一會兒，便漸漸搞清楚了這其中的關系，那個女孩子比淩錢大上三歲，叫趙琴，是太皇太後弟弟的兒子的長子的女兒。太皇太後弟弟早就過世了，長子及長孫也是早夭的命，她們那一脈留到現在，竟然就只剩下這個女孩子一根獨苗。因為父母早亡的緣故，她從小就被送到了安樂候府教養，然後這個安樂侯呢，就是秦宇凡的母親的弟弟。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趙琴跟秦宇凡其實很熟悉，據太皇太後描述，那簡直是青梅竹馬。秦宇凡小時候是太皇太後親自撫養的，趙琴又經常進宮來陪太皇太後，所以感情非常深。不過根據淩錢觀察，秦宇凡似乎對這種關系不怎麽認可，每次太皇太後繞著說他們小時候做了什麽事什麽事時，他都只笑著說，那時候年紀太小，都記不清了。
就在這種一個撮合一個躲閃一個含情脈脈一個被迫圍觀的狀態下，眾人面上言笑晏晏的吃完了一頓食不知味的飯。等到酒過三巡，淩錢想著要找什麽理由閃人的時候，太皇太後終於圖窮匕現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後宮也不可一日無主。先前那亂子就是因為這宮裏頭沒有能做得了主的人才鬧的，所以皇上不可不慎重啊。”飯後閑聊，太皇太後提起先前的事情。
“這宮裏頭不是還有祖母嘛，有你老人家在，那些小鬼總翻不出如來佛手心的。”秦宇凡不以為意的答著，“如今宮中人少，事項並不多，倒也不急於立後。”
“可我也不能替你當一輩子家不是。你的後宮，終究還是要個能幹的主婦來替你料理，這樣皇上才可以心無旁騖的處理國家大事，而不被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煩惱。”太皇太後不疾不徐的感嘆道。
“孫兒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皇後人選實在難求。您也看到了先前幾位的作為，若是這等人統領後宮，還不孫兒的孩子要死多少個。”秦宇凡淡淡的說，“所以，還是且擱著吧，選錯了人，那比沒有更糟。”
“娶妻娶賢，這的確是沒錯。”太皇太後並沒有那麽容易就打消念頭，順著秦宇凡的話頭說過去，“所以先前你遣走那幾位貴人我並沒有反對，但後宮這樣空下去也有傷天和，所以哀家覺得皇上還是早日擇良家子充實內宮才對。”
“朕剛說了要消減宮中用度，不宜再勞師動眾。”秦宇凡眼都不眨的把太皇太後的提議給駁回去了，當然最後也沒忘給太皇太後留點臉面，“我知道祖母最是節儉，肯定不願意在當頭舉行選秀。”
“陛下言之有理，”太皇太後沒有反駁，反倒是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所以哀家建議這次選秀就只局限與在京中的三品以上高官貴戚中好了。皇上不想鋪張，那這次就選二三人，讓各家把適齡的女兒帶來一看，並不費什麽周折，也不花銷什麽錢。”太皇太後說完炯炯有神的盯著皇上，“要不然偌大的皇宮裏就我們一個老太婆和個半大的孩子，這說起來也太寒磣了，就算是我同意皇上你如此節省，大臣們也不會同意的。”
聽著這祖孫倆唇槍舌劍，淩錢擡眼看了看在一旁垂頭不語的趙琴，心想著太皇太後這是擺明了要往宮裏頭塞人。先前她要把幾個正一品的妃子拉下馬，不過是為了給她的曾侄孫女騰位子。秦宇凡的做法雖然不合她意，但是清空阻礙倒是合了她的心意，所以也不曾阻攔。她睜只眼閉只眼，無非是這個時候讓秦宇凡再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看著秦宇凡坐在那裏隱忍不發的樣子，淩錢心中嘆了口氣，知道這次進人是板上釘釘的了。
與其不知道把什麽人放下來，還不如弄個知根知底的。他的想法，她大概都可以猜到了。
83
83、最近更新 ...
“還打算在那裏罰站多久？”淩錢看了一眼搖曳的燈花,臉上淺淺一笑，卻是合上了書頁,對著前面的屏風叫了一句。
那邊一片安靜，就像是沒有人一樣,她也不急，只托著腮在那裏等著，終於，屏風上的竹影一陣搖晃,然後秦宇凡慢慢的從後面走了出來。
“我是皇帝,沒有人能讓我罰站。”他不滿的嘟囔著說道，身上穿了一襲白色的便袍，上面有墨竹花紋,跟這屏風上的頗為相似,往那後面一站，的確很難分清。
“我知道。除了你自己。”淩錢一笑，自動的往旁邊坐了點，空出了些位子給他，“我還當你再也不來了呢。”
這太師椅她一個人坐有些大了，不過兩個人的話，到是剛剛好。
“你長大了些，這椅子有些不夠了。”他窩著坐在了另一邊，卻還是嫌著有些局促，拍了拍腿讓她坐到她的腿上，然後摟住了她的腰，把下巴墊在了她肩窩裏。
“你也長了啊，以前只占了這麽多，現在占這麽多。”淩錢知道他心情不好，被他抱著也沒掙紮，只是笑著應了句。
他扯著嘴角意思的笑了下，下巴在她的肩窩上蹭了又蹭，過了半天才小聲說，“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你們，”淩錢被他弄的有些癢，縮了縮脖子，嘴皮子卻是很利索的反問道，“你跟哪個們啊？這麽不清不楚，我可聽不明白。”
“你也欺負我。”秦宇凡嘟囔了一句，埋在她身上不起來，“只是認識而已，不過我那個時候不過是個茍且偷生的小卒子，哪裏入得了人家的貴眼。點頭之交而已，這樣扯得上青梅竹馬，那我不知道跟多少人青梅竹馬過了。”
“哦，原來如此啊。”淩錢點了點頭，秦宇凡專程跑過來解釋一番他跟趙琴的關系她並不意外，畢竟太皇太後那時的確做得很過，幾乎都是一副擺明兩個人是佳偶而淩錢是外人的態度了，分明是想激怒淩錢。
她跟秦宇凡的關系，太後還真是不遺餘力的破壞啊。秦宇凡要瞞自己的事情她偏偏要戳破，一切都是為了努力安□來第三個人，不過她也未免太一廂情願了，難道秦宇凡不喜歡自己了，就一定會移情到趙琴身上嗎？
不過秦宇凡對趙琴的觀感這麽差，倒讓她很是意外。
“你不生氣？”秦宇凡這麽時間不來，是因為孩子那件事不知道怎麽解釋。雖然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睡睡其它人什麽名正言順，任何人都不能苛責他，只是一想到要跟淩錢坦誠別的女人懷了她的孩子這種事情，他總覺得張不開口，更不敢看她的眼。
有些事情只有做了才知道錯，內疚這種事情，不是緣於別人的要求，而是緣於自己的內心。
“生氣，當然生氣，生氣的不得了。”她推開他湊近的臉，但手卻沒有松開，不舍的的輕拍了幾下，嘆口氣說道，“可是比生氣來，更多的是擔憂。我知道你不好受。畢竟走到這一步是誰都不能料到的。”
太皇太後曾經是他最緊密的親人，如今這種針鋒相對的局面，並非秦宇凡所願意的。
“謝謝。”相處久了，有些話都無需多言。心中最隱秘的包袱被人說出來，沒有惱羞成怒的不安，有的只有如釋重負。他握著她的手，想了半天，也只能說出這句話。
可這一切都是註定的，秦宇凡在心中默默的想到。因為先前跟太皇太後同屬於被壓迫的對象，所以自然能精誠合作相依為命，可是外地已去，太皇太後又眷戀權柄不肯放手，那麽隨著他年紀的增長，兩人間的矛盾勢必會越來越大。
其實淩錢也好，其它女人也好，都只是這矛盾的外在表現形式。皇後的位置是雙方勢力的一次角逐，太皇太後想要家族繼續百來年後族的榮耀，而他則不想受人擺布。
“還好，我慶幸最後跟太後博弈的人是你。”淩錢握著秦宇凡的手，輕輕一笑，“畢竟她有恩於我們，我不忍心見她晚景太過淒涼。”
“你就這麽相信我會贏。”秦宇凡聽懂了淩錢話中的意思，有些發楞，連他都沒有把握他一定會勝，可是她卻對他有信心。
“因為是你啊。皇上就像天上的太陽，縱然升起的途中磕磕碰碰，烏雲蔽天，可最終普照天下的還是你。”淩錢看著他的樣子，輕嘆著說完這句話之後，擡起頭夠著他的唇，蜻蜓點水的親了一下他。
不知道怎麽，就是很想親下他。
沒有人願意成為孤家寡人，向至親開戰，可是成為皇帝的人，終究只能稱孤道寡。
“謝謝。”他握緊了她的手，就著這個動作攬住了她的腰，不含任何□的輕輕啄了下她的柔軟的唇。
他也不知道謝謝她什麽，或者只是謝謝幸好有她在，幸好這個時候，還有她陪伴。
**
秦宇凡的主動求和，讓兩人關系緩和了不少，於是日子又恢覆了正常，秦宇凡天天往這裏跑，甚至比以前的次數還多了些。
反正，現在宮裏頭可沒那麽多女人，他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不來這裏沒其他地方可去。
趙琴最後到底還是入宮了，雖然不是太皇太後要的皇後，但是也封了賢妃。與其讓太後大張旗鼓的把內宮塞滿人，還不如放這一個進來。先前為了剔除掉宮裏頭的那些釘子，他可是在軍中朝堂上都做了不少手腳，砍除了好些枝椏才行事順利，這會兒若是再弄一批，他不是做白工了。
實際上太皇太後實際上也樂意如此，宮中人越少，意味著趙琴當上皇後的機會越多,這事情也算是兩廂妥協了。不過她們很快就發現，雖然名分給了，但是在侍寢這事上秦宇凡做的比起以前更過分。以前他每個月還會在幾個妃子那裏平等的過夜，可是現在，他幹脆就把時間分成兩半，一半在自己宮裏頭睡，一半在淩錢那裏睡，結結實實的給了趙琴一個冷板凳。
“你用不著同情她，既然進宮是她自己樂意的，那也就應該做好承接各種結果的心理準備。”秦宇凡一邊吐著葡萄皮，一邊不放在心上的說，“朕又不是陪睡的，犯不著娶個女人就巴巴的趕上去。”
“就是專做皮肉生意的，也有不方便的兩天呢。”他哼了哼，示意淩錢再給他剝一顆葡萄，一邊挑了挑眉，頗為自得。
隨著兩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親近，他說話也肆無忌憚了很多，只有兩個人都在的時候，什麽村言俚語都往外冒，沒有個正經形狀。
不過這樣，卻更像個人了。
“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的嘛。”淩錢將剝好的葡萄直接塞到他嘴裏，笑的意味深長的問，“連有幾天不方便都知道，看來皇上最近挺閑的。”
“這不是聽他們碎嘴子亂嚼麽，我這種正人君子，絕對沒去過那地方，真的真的。”秦宇凡一見她這樣子，便知道壞事了，只差沒舉手發誓表忠心了。淩錢見狀，只是又塞了一顆葡萄進他嘴裏，“好好批你的奏折，再說話口水滴在上面，到時候被嘲笑的可是你不是我。”
他今天批奏折，說是一個人太辛苦，硬是要她陪。淩錢拗不過他，只能端了茶果過來，按照他的要求一下端茶一下送水的，還是不是剝幾個水果塞他。
“我每天很辛苦啊，白天伺候一堆老頭子，晚上伺候一堆女人，整天起得比雞早,睡的比狗晚，一年到頭不但拿不到什麽工錢，還得琢磨著給全天下人發錢，你說多可憐。”秦宇凡握著朱筆，漫不經心的在上面潦草的寫了個準字，就直接折起來扔在一摞已經披好的折子上頭。
“全天下都是你的，還不夠麽。”淩錢皺著頭看了看他鬼畫符一樣的字，忍不住出聲，“你這字寫的也太難看了。”
“我都寫了那麽一摞子了，手都快斷掉了，你還指望我寫什麽字體。”秦宇凡翻了個白眼，“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沒什麽好回的，看完一個準就夠了。”
“你，”看著他死豬一樣癱在那裏抱怨的樣子，淩錢實在是很頭疼。
“要不然我看你寫？”他眼珠子骨碌一轉，卻是看著淩錢笑瞇瞇的提議道，“你也不想要朝臣被皇上潦草的字跡弄的寒了心吧？”
“你早就琢磨好了是吧？”淩錢嘟著嘴看他，一見那笑容就知道有預謀。
“你好多天不來，我一個人披了山一樣高的奏折，連手都腫了呢。”他松了筆，舉著兩只手給淩錢看，可憐巴巴的說道。
實際上這些活，以前的皇帝有不少都是讓秉筆太監代批的。不過秦宇凡向來不信任那些宦官，便處處都親力親為。而太皇太後那邊也一直想用這些刁難他，所以大小官員天天上奏折，簡直比雪花還多，秦宇凡每天都要批到晚上。
“好吧，你說，我寫。不過只此一回，下不為例。”淩錢看了一眼那高高三摞待批的奏折，板著臉三令五申了一遍之後，這才坐到他挪著空出來的半邊椅子上，按照他的口述，工工整整的寫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大姨媽，肚子疼到死啊，所以請了一天假。
呵呵，今天發的早點。
這個真心不是宮鬥文，其實我就是喜歡寫下兩個小兩口的相處，所以一切都只是背景，不會放太多筆墨的。
另，這篇文馬上完了，所以開了篇新文。最近一直有空，速度有保證。內容跟這個後期差不多，是專門寫倆小兩口膩歪的，宅鬥只是浮雲。求支持。
84
84、最近更新 ...
“妹妹好,這是從哪裏來？”趙琴笑意吟吟的朝淩錢一屈膝，動作優雅而柔美。
“哦,”淩錢應了一聲，扯了扯不小心沾上墨汁的衣袖,有些不知道怎麽應對。
她剛從禦書房出來，一擡頭就看著趙琴提著食籃被人擋在外頭，當下腦子裏的第一念頭就是：無孔不入。
禦書房這邊是不允許宮妃隨便來逛的，就算淩錢沒有征召也不敢隨便過來,趙琴一個月不到竟然能自來熟的不經召喚拿東西來“探視”,淩錢真的佩服她的勇氣。
看著她這樣子，就知道她多半被擋住了。淩錢笑了笑，皇宮裏的侍衛又不是電線桿子,禦書房又不是韭菜園子,不是誰想來就來的。所以她只索性裝作沒聽到趙琴的問話，擺出天真無邪的面孔呵呵的幹笑了兩聲，便打算離開。
她在宮裏頭裝天真慣了，這動作是天衣無縫的。
趙琴看著淩錢，暗地裏咬牙切齒，面上還堆著笑，試圖攀談幾句，卻見到淩錢對她還禮，笑得傻兮兮，“賢妃娘娘萬安，你還有事，我不打擾你了，先告辭一步，”，說完就撩著裙擺不顧形象的跑了，惹得清風在後面哭著臉一路追趕。
“她能進去我為什麽不能進去！讓開，我要見皇上！”趙琴回過神來，就已經找不到淩錢的身影了，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腳，沖著侍衛發火道。
這裏的人簡直是油鹽不進，拿權勢施壓也好，賄賂懇求也好，都無動於衷，跟木頭人似的。
“小人只聽命於皇上，若非皇上宣召，其它任何人不能擅入。”侍衛握緊刀把，擡頭挺胸的目視前方，連眼都沒眨一下。
“哼！”最後趙琴只能憤怒的哼了一聲，氣勢洶洶的走了，侍衛望著她的背影，不引人註意的松了口氣。
終於把這位大神給應付走了。
**
秦宇凡對於趙琴的消極應對太明顯，淩錢也曾經擔心過，但是秦宇凡卻大大咧咧的表示無礙，說自己若是不發發脾氣，倒教人以為誰都可以欺負他一下了。淩錢仔細思索一番，雖然趙琴出身顯貴，但因為父母雙亡，又無兄弟，所以除了太皇太後這個強援之外，在外朝沒有多少強援，所以也就放了心不管了。
日子這麽一天天詭異而平靜的過下去，太皇太後像是沒有察覺到這其中的暗潮洶湧似的，待淩錢如常，時不時拉她過去說話聊天，似乎很想讓她跟趙琴交上朋友。所以，但那件事情發生時，淩錢和秦宇凡都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起因是因為有人彈劾貴妃幹政，說淩錢擅批奏折。秦宇凡看到時沒將這事當做一回事，還跟淩錢說笑了兩句，將這奏折壓在了一堆無用的奏折中便忘了。可誰也沒想到，三天之後，寫這封奏折的小官竟然死在了家中，據說身前還拿血寫著一個冤字。
這事情在一日之內傳遍了京城，人們都說此人是因為惹怒貴妃才慘遭滅口的。秦宇凡憤怒異常，命大理寺徹查，但查來查去卻沒查出線索，反而是關於貴妃的謠傳越發的多了起來，罔顧禮法，謀害皇嗣，獨占後宮，婦人幹政，真真假假一波波的往外冒，讓淩錢這個最不引人註目的妃子瞬間成了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這個時候，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有人算計了，但失態已經無法控制，沒有人在乎那個小官的死，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貴妃身上，而偏生謠言中有些東西卻是真的。例如淩錢起居的逾制，例如她經常不去太後那裏請安，例如上次宮妃被貶謫事件中唯她獨善其身，例如她多次出入禦書房，例如有人拿到了她的字畫，找出其中跟皇帝筆跡相同的地方……
反對聲一波波而起，就算是皇上在朝堂上發了怒也阻不住雪花般飛來的詔書，紛紛要求問罪貴妃。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事態到這一步已經不是皇帝能控制的了。雖則知道罪魁禍首最可能是誰，但是卻怎麽也沒辦法找到把柄。
更何況，也不敢找。
已經有了貴妃挑唆皇上與太皇太後祖孫關系，令聖人不孝的傳言出來，若是秦宇凡真查出這一切都是太皇太後幕後操縱的，那麽也會被人當成貴妃的另一罪證。
就這樣，全天下忽然都要求皇帝懲處一個他們從來都沒有註意到的小女人。
**
“娘娘，該怎麽辦？”清風跪在那裏，已經哭成了一團，冷靜的臉上頭一次如此的惶恐。
“起來吧。沒事。”淩錢依舊奮筆疾書著，目光沒有從書冊上移開。
“娘娘，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在忙這些事。”清風癱坐在地上，目光裏全是惶然，“皇上，太皇太後，他們，他們正在商量著……”
她真不敢相信為什麽外面的人會把貴妃娘娘謠傳成那樣一個禍國妖姬。只要跟她接觸過的人都知道，這是怎麽一個迷糊無害的小妹妹，她連宮妃們最常做的搬弄是非都不曾參與，又何來的禍國殃民。
“冷靜點，盡人事，聽天命，沒什麽大不了的。”淩錢咬著唇，語氣中有些不耐煩。時間已經不多了，她想要在自己離開之前把所有時間做完，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安慰清風。
清風捂著嘴坐在那裏，默默的哭泣著，宮殿內外，一片愁雲慘淡。
**
淩錢不知道自己寫了多久，只覺得光線漸漸的變暗，四周亮起了燭光。
“不要寫了。”終於，有人抓住了她的筆，從身後抱住了她。
伏案了太久，她眼前有些發暈，晃了兩步，就勢靠後面人的身體上穩住了步子，仰頭楞了片刻才想起來，喃喃的叫了一句，“皇上。”
“嗯。”耳邊傳來微不可聞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眨了眨疲憊的眼，天黑了，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點上了蠟燭，一片昏黃。
他竟然哭了。
“是我害了你。”他抱著她的腰，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淩錢只覺得自己脖頸間一片濡濕。
那些她被人指責的罪行，都是他強加給她的。他只顧著自以為是的對她好，笨拙的給了她許多她不需要的東西，到頭來卻讓那些成為了她被攻擊的靶子。
怪不得太皇太後從來都沒有對淩錢過厚的賞賜提過意見，因為那本來就是她樂見的。
她其實，從來都沒想要留下淩錢。
秦宇凡顫抖的抱著眼前的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自己的自作聰明。他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祖母的心思，卻不明白這女人比他所能想象的還要無情。
其實，他應該明白的。至少當年她只救了自己一個，而讓自己那可憐的母親浮屍湖上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不留對她無用的人。
“結果，怎麽樣？”他的反應太慘，讓一直淡定的淩錢都有些心虛了。她恍惚的站在那裏，猶豫了很久才小聲問道。
“貶為庶人，驅逐出京。”他有一下沒一下的啄著她的耳朵，濕濕漉漉的，帶著不知所措，茫然的覆述著那最後的審判。
就算他是一國之君，也沒辦法隨心所欲。
“好多了。”淩錢松了口氣，感受著他的不是所措，心中泛過一片溫柔的漣漪，松開手扔了筆，溫柔的包住他握在自己腰間的手“我還活著，不是嗎？”
他的手比她大的多，可是這個時候卻比她更需要安慰。
這結果已經比料想中的好多了，想到前朝那些被在各種情況下賜死的宮妃，保住一條命似乎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我會接你回來的。”他吻著她的側臉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我本來以為鄭氏只是不小心流產而已，沒想到祖母竟然還查出了這些東西，真是令人震驚。”秦宇凡不疾不徐的說道，臉上有種隱隱的怒氣，似乎他真的對此一無所知一樣“謀害皇嗣如此嚴重的罪責，祖母怎可用降級和罰金這麽輕描淡寫的懲罰就揭過去了。”
“那依皇上看來，這該如何處置？”太皇太後不動聲色的試探道。
“朕一想到自己身邊睡的是這等惡毒心腸的婦人，便覺得寢食難安，怎可把他們還留在宮中。”秦宇凡淡淡的挑了挑眉，“這幾位妃子名號德淑，卻無德不淑，此等人品怎可為天下女子典範。所以朕覺得沒有必要留她們在宮中了，凡涉案人等通通送還回家吧。”
“陛下！”這下子淑妃等人臉上卻是掛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已然帶了哭腔。
留在宮中還有翻盤的機會，可若是被遣送回家，那就等同於被休妻，小老百姓家的還好些，可是名門望族裏頭，這些女人的下場就只有被送到家廟裏青燈古佛相伴了。
“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的，縱然王子犯法也應與庶民同罪，朕念在往日夫妻的情分上留你們一命，難道還不知足。”秦宇凡揚了揚眉，臉上卻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太皇太後也被這突生的變故給弄楞住了，坐在那裏等秦宇凡吼完了才找回聲音，“皇上，這一下子也，也，也太多了吧。”
因為太皇太後的推波助瀾，現在已經有牽涉的人不僅僅是幾位貴妃的問題了，三品以上的妃嬪除了足不出戶的淩錢之外全部有牽涉，若是真按皇上說的辦，那後宮幾乎就要被清空了。
“祖母之前不是還說要從嚴處理，殺一儆百的嗎，怎麽這會兒又不滿意孫兒的處置了。”秦宇凡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然後站起來，“朕意已決，此事就這麽辦了吧。不僅宮妃，包括宮娥侍官在內，該入獄的入獄，該流放的流放，不足以入獄流放的，一並遣還出宮。”
“陛下不可！”這一下連太皇太後都坐不住了，站起來叫住了秦宇凡，面色凝重的說，“茲事體大，陛下還需三思。”
“今年關內道幹旱失收，朕本就想消減內宮費用節省開支，既然又發生這種事，那不如裁減力度再大點，宮中主子少了，想必伺候的人也不用太多。”秦宇凡淡淡的說到，然後對著隨身的侍從下令道，“記下來，等會命中書省起草，門下省審核，尚書省執行。”
“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眼皮都不敢擡，低聲唱喏之後，一路小跑的跟著秦宇凡身後離開，只留了一屋子呆若木雞的女人們。
82
82、最近更新 ...
這宮裏頭走的人,遠比想象的還要多。
“娘娘。”清風陪著她在皇城的城墻上頭，看著那些要走的宮女太監一個個背著包袱整裝待發,再看看淩錢的臉，有些不安的叫了一聲。
“不礙事,我就看看而已。”淩錢知道她是怕自己同情心發作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但清風這麽想是把她想的太過善良了，實際上她真的只是想來看看而已。
鬧這麽大的動靜兒，太皇太後那邊卻沒有什麽動作,實在是太不同尋常了。那天太皇太後分明是有所圖,但不管她圖謀是什麽，都被秦宇凡打斷了，按照老太太的脾氣,這事兒可不可能就這麽結了的。
這老太太,不發火比發火更可怕。歷任四朝，每一朝政變後面都少不了她的影子，所以她眼下這種安靜，總讓淩錢覺得不安。
這次裁減，所有宮殿都有波及，就連淩錢那裏都不例外，並且人選也毫無規律，有些已經年逾四十的並沒有放出宮，有些很有根基的卻被遣送出宮了。有剛進宮不過幾年的小宮女，但也並非所有新人都被攆了。大家都只當這次是皇帝怒了亂撒火，可淩錢知道，這不過是秦宇凡處心積慮多時的效果。
這宮裏頭人員混雜，弊病已久，大的有站在明處的妃子女官，小的有不引人註意的宮女太監，各家各戶都很是不少，各種關系織成一張大大的網，內宮跟外廷之間來往不斷，皇帝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不過半天便能傳到朝臣的耳朵裏，大家齊心協力的把皇帝拿捏住。秦宇凡對此很惱火，一直想要斬斷這份聯系，但苦於沒有借口，所以只能一邊派人暗查，一邊隱忍不發。此事他已經籌劃數年，終於在現在恰逢其會的爆發了。
只是，太皇太後怎麽可能讓秦宇凡這麽如意？淩錢憂心的想著，慢慢走下了城樓。
不過讓淩錢沒有想到的是，這謎底來的要比想象中的要來的快多了。
因為前段時間淩錢的繁忙是秦宇凡故意造成的，為的就是讓她忙於這個而無暇顧及宮裏頭發生了什麽事，不過既然這層窗戶紙被太皇太後捅破了，於是他也就沒有必要再把淩錢當童工壓榨，所以淩錢難得的清閑了起來，每天裹著衣服縮在窗前看看花發發呆，要不然帶著幾個貼身宮女去釣魚采花，日子倒是過的比宮裏頭的大部分人都愜意。
除了一點，秦宇凡一直沒有踏入她的宮殿。
這日淩錢正窩在榻上跟清風玩雙陸，旁邊站了一圈人幫她們數籌碼，正說說笑笑，忽然太皇太後又派人來喊她，於是趕緊起來換衣裳。
“這次又是怎麽回事？”淩錢在心中暗想著，然後一邊讓她們幫她更衣，一邊問了句，“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不清楚，最近宮裏頭沒發生什麽事啊。”旁邊的侍女都紛紛搖頭，自從那次大規模的遣返潮過去之後，宮中的確安靜了不少。一則留下的都是老實人，二則有前面的殺雞儆猴在，餘下的也不敢太跳脫，基本上都安分守己多了。
當然，這樣也有不好處，那就是八卦實在是太不靈通了。
“奴婢猜應該跟太皇太後娘家人有關，”見著淩錢無意識的抿嘴沈思，清風想了想說道，“前幾日我到太皇太後那裏去送東西，遇到了宛姑姑，她忙的腳不沾地，說是過幾天太皇太後娘家有位姑娘要進宮來看太後，她正給那位在準備東西呢。太皇太後那裏多是老人家用的，一味的強調穩重肅穆，她不知道該如何布置，所以還拉著我問了一些姑娘家喜歡的器具玩意兒，我看這她的話頭，似乎就是這兩天會來。”
上一次清風綁著秦宇凡一起瞞淩錢，淩錢雖然沒說什麽，可是卻疏遠了她一些，所以清風近期很有些戴罪立功的架勢。
“嗯。”淩錢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太皇太後娘家那裏她也是知道的，雖然外戚勢大，但是跟太皇太後有親血緣的倒沒幾個活著，所以有親戚來太皇太後也是淡淡的，很少有這般大張旗鼓。換句話說，那這次來的嬌客，應該也是太皇太後很看重的，如果為此設宴，倒不是什麽奇怪的。
“聽清風姐姐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中午去膳房裏拿點心時，那裏也正忙著呢。”另外一個宮女又回話到。
“既然有外客在，那就用那對鳳簪吧。還有鏈子，也要換掉。”淩錢看了下打扮，如果是宴席，自己打扮的太淡了會給皇上丟臉，所以又讓她們重新收拾了一番，打扮的華麗招搖之後，這才坐車前去。
等到了太皇太後那裏，果然見著太皇太後身邊站著一個面生的姑娘，正俯身跟著太皇太後說話。秦宇凡正坐在一旁看上去很嚴肅實際上百無聊賴的發呆中，見著她來了，目光閃了一下，似乎想要扭頭，但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沒有轉，只底氣不足的跟她對視著。
淩錢行過禮後，沖著他笑了下，然後在下首坐了下來。很明顯今天太皇太後為了熱鬧，特意把有品階的妃子都叫來了，但是可惜秦宇凡前招做的太過，高階位的都被趕走了，所以這塊兒地方就只有淩錢、太皇太後，皇上，和那個姑娘四個人，談不上什麽熱鬧。
淩錢坐了一會兒，便漸漸搞清楚了這其中的關系，那個女孩子比淩錢大上三歲，叫趙琴，是太皇太後弟弟的兒子的長子的女兒。太皇太後弟弟早就過世了，長子及長孫也是早夭的命，她們那一脈留到現在，竟然就只剩下這個女孩子一根獨苗。因為父母早亡的緣故，她從小就被送到了安樂候府教養，然後這個安樂侯呢，就是秦宇凡的母親的弟弟。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趙琴跟秦宇凡其實很熟悉，據太皇太後描述，那簡直是青梅竹馬。秦宇凡小時候是太皇太後親自撫養的，趙琴又經常進宮來陪太皇太後，所以感情非常深。不過根據淩錢觀察，秦宇凡似乎對這種關系不怎麽認可，每次太皇太後繞著說他們小時候做了什麽事什麽事時，他都只笑著說，那時候年紀太小，都記不清了。
就在這種一個撮合一個躲閃一個含情脈脈一個被迫圍觀的狀態下，眾人面上言笑晏晏的吃完了一頓食不知味的飯。等到酒過三巡，淩錢想著要找什麽理由閃人的時候，太皇太後終於圖窮匕現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後宮也不可一日無主。先前那亂子就是因為這宮裏頭沒有能做得了主的人才鬧的，所以皇上不可不慎重啊。”飯後閑聊，太皇太後提起先前的事情。
“這宮裏頭不是還有祖母嘛，有你老人家在，那些小鬼總翻不出如來佛手心的。”秦宇凡不以為意的答著，“如今宮中人少，事項並不多，倒也不急於立後。”
“可我也不能替你當一輩子家不是。你的後宮，終究還是要個能幹的主婦來替你料理，這樣皇上才可以心無旁騖的處理國家大事，而不被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煩惱。”太皇太後不疾不徐的感嘆道。
“孫兒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皇後人選實在難求。您也看到了先前幾位的作為，若是這等人統領後宮，還不孫兒的孩子要死多少個。”秦宇凡淡淡的說，“所以，還是且擱著吧，選錯了人，那比沒有更糟。”
“娶妻娶賢，這的確是沒錯。”太皇太後並沒有那麽容易就打消念頭，順著秦宇凡的話頭說過去，“所以先前你遣走那幾位貴人我並沒有反對，但後宮這樣空下去也有傷天和，所以哀家覺得皇上還是早日擇良家子充實內宮才對。”
“朕剛說了要消減宮中用度，不宜再勞師動眾。”秦宇凡眼都不眨的把太皇太後的提議給駁回去了，當然最後也沒忘給太皇太後留點臉面，“我知道祖母最是節儉，肯定不願意在當頭舉行選秀。”
“陛下言之有理，”太皇太後沒有反駁，反倒是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所以哀家建議這次選秀就只局限與在京中的三品以上高官貴戚中好了。皇上不想鋪張，那這次就選二三人，讓各家把適齡的女兒帶來一看，並不費什麽周折，也不花銷什麽錢。”太皇太後說完炯炯有神的盯著皇上，“要不然偌大的皇宮裏就我們一個老太婆和個半大的孩子，這說起來也太寒磣了，就算是我同意皇上你如此節省，大臣們也不會同意的。”
聽著這祖孫倆唇槍舌劍，淩錢擡眼看了看在一旁垂頭不語的趙琴，心想著太皇太後這是擺明了要往宮裏頭塞人。先前她要把幾個正一品的妃子拉下馬，不過是為了給她的曾侄孫女騰位子。秦宇凡的做法雖然不合她意，但是清空阻礙倒是合了她的心意，所以也不曾阻攔。她睜只眼閉只眼，無非是這個時候讓秦宇凡再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看著秦宇凡坐在那裏隱忍不發的樣子，淩錢心中嘆了口氣，知道這次進人是板上釘釘的了。
與其不知道把什麽人放下來，還不如弄個知根知底的。他的想法，她大概都可以猜到了。
83
83、最近更新 ...
“還打算在那裏罰站多久？”淩錢看了一眼搖曳的燈花,臉上淺淺一笑，卻是合上了書頁,對著前面的屏風叫了一句。
那邊一片安靜，就像是沒有人一樣,她也不急，只托著腮在那裏等著，終於，屏風上的竹影一陣搖晃,然後秦宇凡慢慢的從後面走了出來。
“我是皇帝,沒有人能讓我罰站。”他不滿的嘟囔著說道，身上穿了一襲白色的便袍，上面有墨竹花紋,跟這屏風上的頗為相似,往那後面一站，的確很難分清。
“我知道。除了你自己。”淩錢一笑，自動的往旁邊坐了點，空出了些位子給他，“我還當你再也不來了呢。”
這太師椅她一個人坐有些大了，不過兩個人的話，到是剛剛好。
“你長大了些，這椅子有些不夠了。”他窩著坐在了另一邊，卻還是嫌著有些局促，拍了拍腿讓她坐到她的腿上，然後摟住了她的腰，把下巴墊在了她肩窩裏。
“你也長了啊，以前只占了這麽多，現在占這麽多。”淩錢知道他心情不好，被他抱著也沒掙紮，只是笑著應了句。
他扯著嘴角意思的笑了下，下巴在她的肩窩上蹭了又蹭，過了半天才小聲說，“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你們，”淩錢被他弄的有些癢，縮了縮脖子，嘴皮子卻是很利索的反問道，“你跟哪個們啊？這麽不清不楚，我可聽不明白。”
“你也欺負我。”秦宇凡嘟囔了一句，埋在她身上不起來，“只是認識而已，不過我那個時候不過是個茍且偷生的小卒子，哪裏入得了人家的貴眼。點頭之交而已，這樣扯得上青梅竹馬，那我不知道跟多少人青梅竹馬過了。”
“哦，原來如此啊。”淩錢點了點頭，秦宇凡專程跑過來解釋一番他跟趙琴的關系她並不意外，畢竟太皇太後那時的確做得很過，幾乎都是一副擺明兩個人是佳偶而淩錢是外人的態度了，分明是想激怒淩錢。
她跟秦宇凡的關系，太後還真是不遺餘力的破壞啊。秦宇凡要瞞自己的事情她偏偏要戳破，一切都是為了努力安□來第三個人，不過她也未免太一廂情願了，難道秦宇凡不喜歡自己了，就一定會移情到趙琴身上嗎？
不過秦宇凡對趙琴的觀感這麽差，倒讓她很是意外。
“你不生氣？”秦宇凡這麽時間不來，是因為孩子那件事不知道怎麽解釋。雖然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睡睡其它人什麽名正言順，任何人都不能苛責他，只是一想到要跟淩錢坦誠別的女人懷了她的孩子這種事情，他總覺得張不開口，更不敢看她的眼。
有些事情只有做了才知道錯，內疚這種事情，不是緣於別人的要求，而是緣於自己的內心。
“生氣，當然生氣，生氣的不得了。”她推開他湊近的臉，但手卻沒有松開，不舍的的輕拍了幾下，嘆口氣說道，“可是比生氣來，更多的是擔憂。我知道你不好受。畢竟走到這一步是誰都不能料到的。”
太皇太後曾經是他最緊密的親人，如今這種針鋒相對的局面，並非秦宇凡所願意的。
“謝謝。”相處久了，有些話都無需多言。心中最隱秘的包袱被人說出來，沒有惱羞成怒的不安，有的只有如釋重負。他握著她的手，想了半天，也只能說出這句話。
可這一切都是註定的，秦宇凡在心中默默的想到。因為先前跟太皇太後同屬於被壓迫的對象，所以自然能精誠合作相依為命，可是外地已去，太皇太後又眷戀權柄不肯放手，那麽隨著他年紀的增長，兩人間的矛盾勢必會越來越大。
其實淩錢也好，其它女人也好，都只是這矛盾的外在表現形式。皇後的位置是雙方勢力的一次角逐，太皇太後想要家族繼續百來年後族的榮耀，而他則不想受人擺布。
“還好，我慶幸最後跟太後博弈的人是你。”淩錢握著秦宇凡的手，輕輕一笑，“畢竟她有恩於我們，我不忍心見她晚景太過淒涼。”
“你就這麽相信我會贏。”秦宇凡聽懂了淩錢話中的意思，有些發楞，連他都沒有把握他一定會勝，可是她卻對他有信心。
“因為是你啊。皇上就像天上的太陽，縱然升起的途中磕磕碰碰，烏雲蔽天，可最終普照天下的還是你。”淩錢看著他的樣子，輕嘆著說完這句話之後，擡起頭夠著他的唇，蜻蜓點水的親了一下他。
不知道怎麽，就是很想親下他。
沒有人願意成為孤家寡人，向至親開戰，可是成為皇帝的人，終究只能稱孤道寡。
“謝謝。”他握緊了她的手，就著這個動作攬住了她的腰，不含任何□的輕輕啄了下她的柔軟的唇。
他也不知道謝謝她什麽，或者只是謝謝幸好有她在，幸好這個時候，還有她陪伴。
**
秦宇凡的主動求和，讓兩人關系緩和了不少，於是日子又恢覆了正常，秦宇凡天天往這裏跑，甚至比以前的次數還多了些。
反正，現在宮裏頭可沒那麽多女人，他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不來這裏沒其他地方可去。
趙琴最後到底還是入宮了，雖然不是太皇太後要的皇後，但是也封了賢妃。與其讓太後大張旗鼓的把內宮塞滿人，還不如放這一個進來。先前為了剔除掉宮裏頭的那些釘子，他可是在軍中朝堂上都做了不少手腳，砍除了好些枝椏才行事順利，這會兒若是再弄一批，他不是做白工了。
實際上太皇太後實際上也樂意如此，宮中人越少，意味著趙琴當上皇後的機會越多,這事情也算是兩廂妥協了。不過她們很快就發現，雖然名分給了，但是在侍寢這事上秦宇凡做的比起以前更過分。以前他每個月還會在幾個妃子那裏平等的過夜，可是現在，他幹脆就把時間分成兩半，一半在自己宮裏頭睡，一半在淩錢那裏睡，結結實實的給了趙琴一個冷板凳。
“你用不著同情她，既然進宮是她自己樂意的，那也就應該做好承接各種結果的心理準備。”秦宇凡一邊吐著葡萄皮，一邊不放在心上的說，“朕又不是陪睡的，犯不著娶個女人就巴巴的趕上去。”
“就是專做皮肉生意的，也有不方便的兩天呢。”他哼了哼，示意淩錢再給他剝一顆葡萄，一邊挑了挑眉，頗為自得。
隨著兩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親近，他說話也肆無忌憚了很多，只有兩個人都在的時候，什麽村言俚語都往外冒，沒有個正經形狀。
不過這樣，卻更像個人了。
“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的嘛。”淩錢將剝好的葡萄直接塞到他嘴裏，笑的意味深長的問，“連有幾天不方便都知道，看來皇上最近挺閑的。”
“這不是聽他們碎嘴子亂嚼麽，我這種正人君子，絕對沒去過那地方，真的真的。”秦宇凡一見她這樣子，便知道壞事了，只差沒舉手發誓表忠心了。淩錢見狀，只是又塞了一顆葡萄進他嘴裏，“好好批你的奏折，再說話口水滴在上面，到時候被嘲笑的可是你不是我。”
他今天批奏折，說是一個人太辛苦，硬是要她陪。淩錢拗不過他，只能端了茶果過來，按照他的要求一下端茶一下送水的，還是不是剝幾個水果塞他。
“我每天很辛苦啊，白天伺候一堆老頭子，晚上伺候一堆女人，整天起得比雞早,睡的比狗晚，一年到頭不但拿不到什麽工錢，還得琢磨著給全天下人發錢，你說多可憐。”秦宇凡握著朱筆，漫不經心的在上面潦草的寫了個準字，就直接折起來扔在一摞已經披好的折子上頭。
“全天下都是你的，還不夠麽。”淩錢皺著頭看了看他鬼畫符一樣的字，忍不住出聲，“你這字寫的也太難看了。”
“我都寫了那麽一摞子了，手都快斷掉了，你還指望我寫什麽字體。”秦宇凡翻了個白眼，“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沒什麽好回的，看完一個準就夠了。”
“你，”看著他死豬一樣癱在那裏抱怨的樣子，淩錢實在是很頭疼。
“要不然我看你寫？”他眼珠子骨碌一轉，卻是看著淩錢笑瞇瞇的提議道，“你也不想要朝臣被皇上潦草的字跡弄的寒了心吧？”
“你早就琢磨好了是吧？”淩錢嘟著嘴看他，一見那笑容就知道有預謀。
“你好多天不來，我一個人披了山一樣高的奏折，連手都腫了呢。”他松了筆，舉著兩只手給淩錢看，可憐巴巴的說道。
實際上這些活，以前的皇帝有不少都是讓秉筆太監代批的。不過秦宇凡向來不信任那些宦官，便處處都親力親為。而太皇太後那邊也一直想用這些刁難他，所以大小官員天天上奏折，簡直比雪花還多，秦宇凡每天都要批到晚上。
“好吧，你說，我寫。不過只此一回，下不為例。”淩錢看了一眼那高高三摞待批的奏折，板著臉三令五申了一遍之後，這才坐到他挪著空出來的半邊椅子上，按照他的口述，工工整整的寫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大姨媽，肚子疼到死啊，所以請了一天假。
呵呵，今天發的早點。
這個真心不是宮鬥文，其實我就是喜歡寫下兩個小兩口的相處，所以一切都只是背景，不會放太多筆墨的。
另，這篇文馬上完了，所以開了篇新文。最近一直有空，速度有保證。內容跟這個後期差不多，是專門寫倆小兩口膩歪的，宅鬥只是浮雲。求支持。
84
84、最近更新 ...
“妹妹好,這是從哪裏來？”趙琴笑意吟吟的朝淩錢一屈膝，動作優雅而柔美。
“哦,”淩錢應了一聲，扯了扯不小心沾上墨汁的衣袖,有些不知道怎麽應對。
她剛從禦書房出來，一擡頭就看著趙琴提著食籃被人擋在外頭，當下腦子裏的第一念頭就是：無孔不入。
禦書房這邊是不允許宮妃隨便來逛的，就算淩錢沒有征召也不敢隨便過來,趙琴一個月不到竟然能自來熟的不經召喚拿東西來“探視”,淩錢真的佩服她的勇氣。
看著她這樣子，就知道她多半被擋住了。淩錢笑了笑，皇宮裏的侍衛又不是電線桿子,禦書房又不是韭菜園子,不是誰想來就來的。所以她只索性裝作沒聽到趙琴的問話，擺出天真無邪的面孔呵呵的幹笑了兩聲，便打算離開。
她在宮裏頭裝天真慣了，這動作是天衣無縫的。
趙琴看著淩錢，暗地裏咬牙切齒，面上還堆著笑，試圖攀談幾句，卻見到淩錢對她還禮，笑得傻兮兮，“賢妃娘娘萬安，你還有事，我不打擾你了，先告辭一步，”，說完就撩著裙擺不顧形象的跑了，惹得清風在後面哭著臉一路追趕。
“她能進去我為什麽不能進去！讓開，我要見皇上！”趙琴回過神來，就已經找不到淩錢的身影了，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腳，沖著侍衛發火道。
這裏的人簡直是油鹽不進，拿權勢施壓也好，賄賂懇求也好，都無動於衷，跟木頭人似的。
“小人只聽命於皇上，若非皇上宣召，其它任何人不能擅入。”侍衛握緊刀把，擡頭挺胸的目視前方，連眼都沒眨一下。
“哼！”最後趙琴只能憤怒的哼了一聲，氣勢洶洶的走了，侍衛望著她的背影，不引人註意的松了口氣。
終於把這位大神給應付走了。
**
秦宇凡對於趙琴的消極應對太明顯，淩錢也曾經擔心過，但是秦宇凡卻大大咧咧的表示無礙，說自己若是不發發脾氣，倒教人以為誰都可以欺負他一下了。淩錢仔細思索一番，雖然趙琴出身顯貴，但因為父母雙亡，又無兄弟，所以除了太皇太後這個強援之外，在外朝沒有多少強援，所以也就放了心不管了。
日子這麽一天天詭異而平靜的過下去，太皇太後像是沒有察覺到這其中的暗潮洶湧似的，待淩錢如常，時不時拉她過去說話聊天，似乎很想讓她跟趙琴交上朋友。所以，但那件事情發生時，淩錢和秦宇凡都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起因是因為有人彈劾貴妃幹政，說淩錢擅批奏折。秦宇凡看到時沒將這事當做一回事，還跟淩錢說笑了兩句，將這奏折壓在了一堆無用的奏折中便忘了。可誰也沒想到，三天之後，寫這封奏折的小官竟然死在了家中，據說身前還拿血寫著一個冤字。
這事情在一日之內傳遍了京城，人們都說此人是因為惹怒貴妃才慘遭滅口的。秦宇凡憤怒異常，命大理寺徹查，但查來查去卻沒查出線索，反而是關於貴妃的謠傳越發的多了起來，罔顧禮法，謀害皇嗣，獨占後宮，婦人幹政，真真假假一波波的往外冒，讓淩錢這個最不引人註目的妃子瞬間成了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這個時候，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有人算計了，但失態已經無法控制，沒有人在乎那個小官的死，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貴妃身上，而偏生謠言中有些東西卻是真的。例如淩錢起居的逾制，例如她經常不去太後那裏請安，例如上次宮妃被貶謫事件中唯她獨善其身，例如她多次出入禦書房，例如有人拿到了她的字畫，找出其中跟皇帝筆跡相同的地方……
反對聲一波波而起，就算是皇上在朝堂上發了怒也阻不住雪花般飛來的詔書，紛紛要求問罪貴妃。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事態到這一步已經不是皇帝能控制的了。雖則知道罪魁禍首最可能是誰，但是卻怎麽也沒辦法找到把柄。
更何況，也不敢找。
已經有了貴妃挑唆皇上與太皇太後祖孫關系，令聖人不孝的傳言出來，若是秦宇凡真查出這一切都是太皇太後幕後操縱的，那麽也會被人當成貴妃的另一罪證。
就這樣，全天下忽然都要求皇帝懲處一個他們從來都沒有註意到的小女人。
**
“娘娘，該怎麽辦？”清風跪在那裏，已經哭成了一團，冷靜的臉上頭一次如此的惶恐。
“起來吧。沒事。”淩錢依舊奮筆疾書著，目光沒有從書冊上移開。
“娘娘，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在忙這些事。”清風癱坐在地上，目光裏全是惶然，“皇上，太皇太後，他們，他們正在商量著……”
她真不敢相信為什麽外面的人會把貴妃娘娘謠傳成那樣一個禍國妖姬。只要跟她接觸過的人都知道，這是怎麽一個迷糊無害的小妹妹，她連宮妃們最常做的搬弄是非都不曾參與，又何來的禍國殃民。
“冷靜點，盡人事，聽天命，沒什麽大不了的。”淩錢咬著唇，語氣中有些不耐煩。時間已經不多了，她想要在自己離開之前把所有時間做完，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安慰清風。
清風捂著嘴坐在那裏，默默的哭泣著，宮殿內外，一片愁雲慘淡。
**
淩錢不知道自己寫了多久，只覺得光線漸漸的變暗，四周亮起了燭光。
“不要寫了。”終於，有人抓住了她的筆，從身後抱住了她。
伏案了太久，她眼前有些發暈，晃了兩步，就勢靠後面人的身體上穩住了步子，仰頭楞了片刻才想起來，喃喃的叫了一句，“皇上。”
“嗯。”耳邊傳來微不可聞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眨了眨疲憊的眼，天黑了，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點上了蠟燭，一片昏黃。
他竟然哭了。
“是我害了你。”他抱著她的腰，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淩錢只覺得自己脖頸間一片濡濕。
那些她被人指責的罪行，都是他強加給她的。他只顧著自以為是的對她好，笨拙的給了她許多她不需要的東西，到頭來卻讓那些成為了她被攻擊的靶子。
怪不得太皇太後從來都沒有對淩錢過厚的賞賜提過意見，因為那本來就是她樂見的。
她其實，從來都沒想要留下淩錢。
秦宇凡顫抖的抱著眼前的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自己的自作聰明。他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祖母的心思，卻不明白這女人比他所能想象的還要無情。
其實，他應該明白的。至少當年她只救了自己一個，而讓自己那可憐的母親浮屍湖上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不留對她無用的人。
“結果，怎麽樣？”他的反應太慘，讓一直淡定的淩錢都有些心虛了。她恍惚的站在那裏，猶豫了很久才小聲問道。
“貶為庶人，驅逐出京。”他有一下沒一下的啄著她的耳朵，濕濕漉漉的，帶著不知所措，茫然的覆述著那最後的審判。
就算他是一國之君，也沒辦法隨心所欲。
“好多了。”淩錢松了口氣，感受著他的不是所措，心中泛過一片溫柔的漣漪，松開手扔了筆，溫柔的包住他握在自己腰間的手“我還活著，不是嗎？”
他的手比她大的多，可是這個時候卻比她更需要安慰。
這結果已經比料想中的好多了，想到前朝那些被在各種情況下賜死的宮妃，保住一條命似乎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我會接你回來的。”他吻著她的側臉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