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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感慨在婆婆面前跟在自己親娘面前到底不一樣。麗娘在淩家還算是被看中的媳婦兒了，可行事說話也是處處小心，務求穩重大方，可到了自己的娘親面前，連笑都帶著幾分天然了。
淩錢的外婆趙氏看上去年紀並不大，估計她的年紀應該比鄭婆子略小一些，但面容卻年輕許多，顯然不像鄭婆子吃了那麽多苦。她身材略微有些發福，但看上去卻很有氣度。頭發也梳的一絲不茍，應該是跟鄭婆子一樣是個細致的人，不過發髻卻不像鄭婆子那樣老式的緊摳著頭皮，時髦許多，看得出對於打扮還是很上心的。朝著這院子裏的布置，感覺得出她家的經濟條件比淩家好多了，但是也沒有穿金帶銀，身上只是件普通的秋香色褙子，下面露出褐色的馬面裙，料子不錯，從有些泛舊的顏色可以看出來是家常衣服。
“知道你要回來，我一大早上就給你做吃的了。”趙氏拿帕子擦幹凈了手，解下圍裙拉著麗娘的手細細的打量了一遍，“上次讓你浩兒給你送過去的點心你說好吃，我這次又琢磨了些做法，芝麻核桃紅棗的都弄了些，你回去多帶點。雖然我知道你婆婆是個不錯的，可是家裏頭那麽多口人，她也沒什麽手藝，不大弄得出什麽上臺面的東西，可憐我的兒了。瞧瞧，這臉色寡白的，待會兒你弟弟回來讓瞧瞧。
“哪有，婆婆還是很疼我的，這些天日日都是燉雞，我躺在床上被逼著吃肉喝湯，臉都有原來兩個大了。”麗娘嬌嗔了一句，在自己母親面前倒是沒有半分遮掩，一派小女兒姿態。“腰也粗了好多，我這次出門都差點找不到衣服穿。”
“應該的，應該的。”趙氏笑瞇瞇的拍了拍女兒的手，“女人在月子裏就要好好養著，免得落下病根兒了。我先前本來說要過去伺候你呢，可不巧得了場風寒。要我說也沒什麽，可你弟弟就是不許我出門，只能在家養病。”
“琴娘去也一樣，她可幫了我好多忙。”麗娘笑著說道，不失時機的給弟媳婦表功，也算把她離家的事情給合法話了。但顯然趙氏心裏頭還是有些芥蒂，聽了之後淡淡的說道，“她笨手笨腳的，能做什麽。”
“怎麽不能做，這些天我們家這個寶貝都是她帶的呢。”麗娘笑道，然後使了個眼色讓琴娘把孩子抱過來，“囡囡可喜歡她舅媽了，整天都黏著不離，害的琴娘一早抱到晚，讓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哦？竟然還有這種事。我還以為她是個沒孩子緣的，怕她過去給你添亂呢。”趙氏聽著這話，顯然有些意外，隨口說道，也不在乎這話會傷到琴娘。
琴娘在那裏有些臉色不好看，但也無奈，因為這是實情。街坊鄰居的孩子都跟她不親也就罷了，往日有時候見了誰家小孩子，哪怕是再不怕生再不認人的，不管笑的多開心，只要她抱了都會哇哇大哭。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次都這樣，不免也有些流言蜚語起來，說王家的兒媳婦兒天生的就沒孩子緣，孩子都避著她，所以才一直懷不上。琴娘心裏頭雖然覺得無稽，但是一件事說久了，大家都覺得這些是真的，所以她自己也有些懷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對自己女兒和對兒媳婦是兩個概念啊~
☆、麗娘勸母
趙氏也是知道自家媳婦兒在孩子堆裏的狀況的，說實話，這也是她不喜歡兒媳婦的一個原因。她最喜歡孩子，哪怕不是自家的，街坊鄰居的孩子們見著也是要逗弄一陣，所以在她心中，小孩子是極好哄的，一個兩個不喜歡你，那還可以推說是那家的孩子不好帶，可是個個都這樣，無一例外，那恐怕自己這媳婦兒有問題了。
老人家迷信，俗語中本來就說嬰兒可以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以趙氏才會懷疑自己的兒媳婦是不是有些“不幹凈”。雖然她也借著帶琴娘上香的機會請那些師太們偷偷看了看，都說沒有妨礙，可是她這心裏頭總擱不下，尋思的久了，就想換媳婦兒了。
在趙氏看來，人有缺陷，這個還是可以容忍彌補的，但是看不見的那方面，她是一下都不會容忍的。
有了這心思，哪怕琴娘對她百依百順，她看這媳婦兒也不順眼了起來。這不，趁著不留神幹脆就把自己選好的接任者納進了家門，哪怕好脾氣的兒媳婦難得的發了火離家出走，哪怕兒子避嫌的天天不落屋，她也沒有改初衷。
這會兒她聽女兒說，外孫女很喜歡自己這個兒媳婦，還以為是哄她的。可當她走進了看到淩錢果然在琴娘的懷中呵呵的笑，頓時疑惑的將琴娘打量了一番，不過當下也沒說什麽，只是伸過手去“哎呦，真是水靈靈的娃兒，讓外婆仔細瞧瞧。起名沒？”
“起了，叫家慧。”麗娘背地裏悄悄的拍了下琴娘的手以示安慰，然後笑著回答道。
“慧姐兒，這名字倒還不錯。”趙氏把淩錢抱在懷裏仔細端詳了一番，笑容滿面的稱是。自己女兒生出來的，當然怎麽都好，她興沖沖的抱了孩子往堂上走去，“這孩子眼睛長得像姑爺，眉毛嘴巴卻都像你，將來絕對是個俊妹子。”
“才多大呢，你別把她誇壞了。”看著淩錢配合的呵呵朝母親露出笑容，麗娘輕松的回答道，然後揮手示意琴娘出去喊弟弟回來，她好借機跟母親私下裏把那事情討論開。
“小孩子就是要誇誇，這樣才長得快。”趙氏心中歡喜，倒是沒在意兒媳婦兒不見了，抱著淩錢矯健的走進了屋，對著坐上的人喊道，“老爺，你快看，這是咱外孫女。阿彌陀佛，小玉人兒似的，可逗人愛了。”
趙氏把淩錢舉起來，讓那人看淩錢，正好也讓淩錢把那人看了個清楚，只見一個非常清臒的中年人正朝自己望來，旁邊的便是淩維昆了。
麗娘回了家隨便許多，直接進了廚房見母親也無所謂，可跟他相反，淩維昆在這裏卻又拘謹很多，自然一停好車子，第一個恭恭敬敬要來見的就是老泰山李知林。兩個人正在說話，見著岳母興奮的從外面進來，淩維昆自然不敢坐，趕忙起來行禮，趙氏見著他在，臉上的笑容更是多了幾分，“今兒我可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魚，等會兒多吃點。”
“一定一定，有勞岳母費心了。”淩維昆見狀忙笑著應道。
就像是婆婆永遠都看兒媳婦不順眼一樣，婆婆看女婿倒是很容易看上眼。淩維昆本身是一個勤快善良的人，每次見岳父岳母都很恭敬，再加上這麽多年對麗娘一向很好，所以趙氏開始因為他家窮的那點小嫌棄很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每次不管走過路過還是專程來拜訪，都是熱情的不得了。
李知林本來在和淩維昆談論今年科舉的事情，但既然趙氏跟女兒過來了，便知道這話題不宜再繼續下去，便點點頭示意女婿飯後到書房來講，然後轉而跟老伴一起逗起小孫女了。他本身也是喜歡孩子的人，看著麗娘當年出嫁的嫁妝就知道了，幾乎是講家財的一半帶了出去，絲毫沒有半分偏頗，所以也不是那重男輕女的人。因為到現在李浩還無所出，所以對著女兒的幾個孩子他便是當真親孫子一樣疼，看了一會兒之後又不過癮的將淩錢要過去報了一番，聊得話題也從科考變成了家長裏短，最近莊稼收成怎麽樣啊，家裏的幾個孩子如何啊，有沒有搗蛋啊，學業有沒有進步等等……
“娘，這人是誰，我不見得咱們家有這樣的親戚啊？”麗娘喝了口茶，看著消失在門口的倩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問。
“這，”趙氏看了看正在討論淩家傑學業的丈夫和女婿，發現她們沒有註意到這邊，這才小聲說，“這就是我給你弟找的那個。”
“那個？什麽那個？”麗娘繼續裝天真的問道，仿佛不知道趙氏的已有所指。
“還有那個，不就是為了生孩子那事兒麽。”趙氏雖然覺得有些難堪，可是抱孫子心切，也就不遮掩，湊過來直接說道，“你看你都生了四個，你弟卻連一個都沒有，你說我這心裏頭急的啊。既然她不能生，那為了我的大孫子，我當然要找別的法子了。”
“那你打算把人怎麽處置？”麗娘沒有反駁，只是順著母親的思路淡淡的問道。
“還能怎麽樣，找個黃道吉日，擺幾桌酒納了不就完了。”趙氏小聲的說，“這孩子我仔細的考察過，竈上的活屋裏頭的活兒都能幹，也識得幾個字，養活這麽個人不吃虧。”
“那她家裏人呢？好好的姑娘平白給人做了小，你就不怕將來生了兒子，那家裏人鬧騰。”麗娘不動聲色的追問。
“這孩子是我從南邊買來的，家裏頭都死完了，只剩她一個，咱們收下也不怕她生出什麽妖蛾子。”見女兒沒有反對，趙氏還以為她同意了自己的辦法，小聲的把算計托了出來，“你放心，我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等她生了孩子，交給浩兒媳婦撫養便是，到時候這人要走要留隨她。走了咱們給盤纏給嫁妝，要留了的話，家裏也不在乎多養一個人。”
一切看起來都很合理，可是，麗娘喝完手中的茶，慢慢的將茶碗放到桌上，然後裝作不經意的問，“那你想過沒有，萬一以後琴娘生了孩子怎麽辦？”
“她，”趙氏略微提高了些聲音，但是卻又啞了口。
琴娘進門三四年了都還沒有生，她著實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可是話又說回來，現在沒有生，不代表以後不能生啊。她才二十多歲，有些婦人四十多歲還有老來子，那不也正常？
響鼓不用重錘，自己的娘是什麽人麗娘也清楚，所以她也不說話，只是等趙氏自己想通。
“可是，難道還要我等個一二十年老到入了土不成！”趙氏也意識到自己這事做的有些冒進了，但是卻又不想認錯，不服氣的嘟囔道。
傳宗接代，這畢竟是大事，麗娘就算是在家裏說話有些分量，她也不敢在這上面置喙，但是李浩那小兩口也可憐，將心比心，母親的確逼迫的過了，身為長姐的她，與其說是替琴娘解圍，不如說是給李浩分憂。
見著趙氏這樣，麗娘心裏頭嘆了生氣，臉上卻仍然端著，不溫不火的細聲說道“那麽久自然不行，可是琴娘現在還這麽年輕，你就做主替浩兒納了妾，知道的說你是為了子嗣大事著想，不知道的定然會以為你是看這個媳婦兒不順眼要整治這個媳婦兒，到時候琴娘要是生不出來孩子，人家不會說是她的錯，反而笑話你這個婆婆多事呢。”
“再說了，琴娘雖然跟弟弟當初的婚事不算光明正大，可後來也補辦過了，她娘家那頭也是認了的。她爹底下門徒眾多，若是知道我們家這樣對於她女兒，將來在哪裏使些絆子，可是大大的對弟弟不利。”見著趙氏不說話，麗娘又不動聲色的加了砝碼。
琴娘家裏頭是世代行醫，在杏林很有些名望，要是故意跟李浩作對，那李浩的醫館也就開不久了。
更何況，琴娘的爹跟李浩還有師徒名分在呢。
“這，”趙氏沈吟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沖動了。琴娘往日不哼不哈，在她面前什麽話也沒說過，她一時疏忽大意，竟然也忘了考慮她娘家的事情。
“娘，給弟弟那裏填人的事情，你還是悠著點做。別的不說，浩兒那脾氣你也是知道的，萬一你做得過了，把他逼走了怎麽成。”麗娘握著趙氏的手低聲說道，她了解母親的心思，所以勸事時絲毫不提琴娘，只說自己這邊，很快就讓趙氏意識到這事情沒她想的那麽簡單。
“那，那我的大孫子……”趙氏明顯還有些不甘心。
“我前些天還聽弟弟說他得了個偏方，正要試試呢。”麗娘知道母親對這個怨念之深，這個時候也不敢把她逼迫的太緊，只能使出緩兵之計，笑著說道，“說不定過幾個月琴娘就有消息了，你這個時候弄個人，不是枉做小人麽？”
“真的？”聽到有求子的偏方，趙氏目光一亮，欣喜的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有人說更新問題，抱歉一下。
唉，其實我是比誰都想寫多的，但是因為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自己又病了兩個多禮拜，病假都請了一大把，實在是沒有太多精神寫，都是趁著好些的時候些一千多字的。這個也是我自己的問題，解釋太多也像是狡辯。
更新我會盡力的，唉，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以後要努力鍛煉身體。
☆、求子偏方
偏方的事情當然是麗娘胡謅的，可是這也是最快解決問題的方法，所以瞄著門口那衣角，麗娘笑而不語的等於將一切都默認了。
“他們也真是的，早知道有這事幹嘛也不跟我說。”趙氏聽了這話，頓時喜笑顏開，可是剛樂了一會兒，卻又愁了起來，“那青蓉怎麽辦？”
麗娘知道這青蓉可能就是說的那個女子，當機立斷的說，“把契書給她，放了她就是。”
“這怎麽行，她可是我花了十兩銀子買來的呢。”趙氏有些肉疼的說道。
因為是打算將來生孫子用的，所以趙氏在選人的時候可沒少費心思，相貌性情技能都是高標準嚴要求，選了好多家人牙子才挑中了這個，花了比平常買丫頭多三五倍的錢，這會兒怎麽可能就讓這銀子連個響兒都沒聽就落到了水裏。
“你啊！”看著母親這樣，麗娘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把她留著，到時候鬧得雞犬不寧了，那是哪頭多哪頭少！”
聽到麗娘這麽說，趙氏皺了起眉頭，顯然內心正做著激烈的鬥爭，就在她難以決斷的時候，看著麗娘懷裏頭的淩錢也在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頓時心生一計，“有了，麗娘，娘把她送給你吧。”
“送給我？”麗娘聽著這話倒是驚了一跳，好好的送這麽一個燙手山芋給她做什麽。
“你聽我說，青蓉這孩子，不僅僅樣貌長得好，手藝也好，竈上的活屋裏頭的縫縫補補都是拿手的。我把她當做丫鬟送給你，替你搭把手帶帶孩子什麽，這不是挺好。”趙氏一想覺得這主意實在是不錯。她也不是硬得下心腸能把青蓉轉手賣掉的人，但也沒大方到能把自己花的銀子無視，所以不如轉送到女兒那裏去，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我不要。”麗娘對青蓉的樣貌還是有幾分忌憚的，聽著趙氏的打算當下就變了臉，很不悅的說，“娘你也忒糊塗了，你把她放到我那裏，難道就不怕給我惹出什麽事端不成！”
“能有什麽事端，你難道連她還拿捏不住了？”趙氏楞了下，明白麗娘的想法，覺得女兒想多了，“賣身契在你手上，你只管把她當奴婢使喚，她能翻出什麽花活兒來？若是這般你還管不住姑爺，那我看你也太沒用了。姑爺可是有志向的人，若是他真的中了舉人，別說青蓉這樣的，再好數倍的女人也有人送，那你到時候還能都拒了不成？”
“你，”被趙氏這麽一說，卻輪到麗娘無語了。
“你那邊活多，早晚都要請人的，不是她便是別人，與其弄個不好對付的硬茬子，還不如拿這個知根知底的練練手。”處理好兒子這邊事務的趙氏，這會兒有閑心操心起來麗娘了。
麗娘細想了片刻，雖然趙氏說的還有些遠，但似乎也是有些道理的。青蓉不過是長得清秀了些，要說對她有威脅倒是也不至於，對於淩維昆的品性她還是信得過的。先前他就想給她請個使喚丫頭，這會兒有了這個不用花錢的，也算是白得的好處吧。
“好吧，我帶回去就是。只是你以後別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張弄人進屋，倒時候又要我我給你想辦法解決。”麗娘拿定註意，沈著臉的跟母親說道。
“好好好，下次我事先跟你商量就是。”趙氏敷衍的說，心裏頭也松了口氣。先前買青蓉回來的時候，她也沒跟老頭子通氣，這會兒別看她面上堅定的很，其實內裏也心虛怎麽跟自家老頭子解釋，這下當做送給麗娘的禮物，事情總算能扳圓了。
麗娘跟母親小聲的說完事，剛好琴娘也把李浩喊回來了。看著在後面怯生生的看著自己的琴娘，麗娘使了個讓她放心的眼色，暗示這事情已經辦好了。趙氏見兒子回來，自然也是開心萬分，做了沒多久就又操心著她廚房裏的菜，帶著媳婦兒下了廚，麗娘才得了空子，偷偷將自己剛才的借口告訴了李浩，要他別在母親面前說漏了。
“秘方？姐，你還別說，我怎麽就沒想到這個辦法。”李浩聽了麗娘的主意，開心的一撫掌，“咱們這裏別的沒有，就是秘方最多啊。”
“啊，”麗娘看著弟弟這樣子，倒不知道他打算怎麽辦。
“姐，這個事兒你別跟別人說，就是琴娘那裏，也別讓她知曉這秘方是假的。待會兒我晚上回去寫幾個調補的方子，就說是求子的方子，讓她先吃著。以後要是有了孩子就算了，沒有了孩子那就過段時間再換副方子吃著，總歸讓娘看到我們一直在努力，這樣她也不好說別的話了。”李浩壞壞一笑，卻是小聲央求著麗娘。
“還是你鬼主意多，那就這樣辦吧。”麗娘聽了他的想法，忍不住一笑，卻是點頭答應了。
麗娘他們這邊商定的是如何處理青蓉，而淩維昆和老岳父那裏說的則是關於他學業的一些問題了。李知林一輩子想要考科舉而不能考，所以一直對此耿耿於懷，原本是打算要兒子繼承衣缽的，可李浩又選了學醫，他不免有些心灰意冷。這會兒聽到女婿想重走仕途，原本覆滅的火苗子又燃燒了起來從書目到考試技巧啰啰嗦嗦的講了一大堆，而後又承諾為他找幾個自己相熟的塾師，讓他過幾日再來跟自己去拜訪一些人。
這年月裏頭，考試不僅僅要憑考場上的發揮，考場外的工作也很重要。淩維昆不是迂人，明白老岳父的一篇苦心，連連點頭稱是。不過這日的主角還是淩錢，所以這些話也都是點到為止，具體的運作還要他改日來專門跟李知林商量。
女兒和女婿難得來一場，趙氏可是使盡了渾身解數，做了滿滿的一大桌子菜，看的淩錢都忍不住流口水了。只可惜她是個小孩子，只能望梅止渴的份兒，小嘴剛砸吧了幾下，就被麗娘當做是餓了，抱緊屋子裏餵奶去了。聞著外間的飯菜想起，淩錢一遍咂著奶水，一邊幻想自己在吃雞吃魚，然後在雞鴨魚肉的幻想中睡著了。
淩錢這一睡，不知不覺就好幾個時辰過去了，等到睜眼時，發現室內已經一片昏暗，似乎天都黑了。她正疑惑著，卻見到有人端了油燈進來，持燈的人正是琴娘。
“唉喲，小寶貝醒來了啊。”琴娘放了油燈，到炕上來看孩子，發現她正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笑瞇瞇的叫了一聲，然後伸手來解她的尿布，檢查她尿床沒有。雖然這事兒每天都要發生好幾次，可是淩錢還是聽不好意思的，唉，每天都要光著屁股的在人前好幾次，沒半點人權，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琴娘摸了摸淩錢的屁股，發現她並沒有尿床，便抱著她到後面的馬桶去放水。淩錢這些天也被人抱習慣了，合作了清空了滿肚子的水，然後任著她給自己重新包好尿布。
“哎，孩子醒來了啊？”李浩掀開了簾子走進來，看著琴娘正在給淩錢包尿布，隨口問了一句，然後發現有點不對勁兒，“這孩子竟然沒哭？”
哭？我為什麽要哭？淩錢納悶的看著小舅舅，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這倒也是的，你不說我還沒發現。“琴娘抱著淩錢在懷裏哄著，想想說，“可能我在淩家帶慣了她吧，也不是生人，所以她看到爹娘不在也沒哭。不過慧姐兒本來就聽話，這孩子往日在家也不亂哭，只有餓了尿了的時候才哼哼提醒大人。”
原來是這回事。淩錢這才想起那被自己忘在腦後的老爹老媽來，望了望四周，是白天麗娘抱她進來過的屋子，是李浩和琴娘小倆口的臥房，並不是麗娘當年的閨房。
”小家夥，你爹娘不要你了，把你給我們了啊。“李浩看著她東張西望的樣子可愛，忍不住搭在琴娘的肩頭，拿手戳了戳她的小臉蛋說道。
淩錢聽到這話，被嚇了一跳，當下臉色就變了。難道後來趁著自己睡著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麽事，讓老娘把她過繼給舅舅家了？
”亂說什麽呢！“琴娘看著淩錢臉色出現了害怕的樣子，沒好氣的給了李浩一拐肘，然後抱著淩錢哄道，”囡囡乖，囡囡聽話，別哭別哭，你娘在呢。囡囡最疼你娘了是不是，她白天累著了，剛剛才躺下，咱們別吵著她，今晚舅媽帶你睡~“
原來是這回事兒。淩錢聽著琴娘這一解釋就放心了，按規矩她今晚上是要在舅家住下的，不過一歲多的小孩子離了母親肯定不行，所以麗娘也會住在這裏。
得了定心丸，淩錢不在慌張，整個人依偎在琴娘的懷裏頭，不去看那個捉弄她的壞舅舅。不料李浩看著這小人兒仿佛聽得懂話，對他有脾氣似的，反而更加感興趣，只圍著她打轉，一會兒搖搖她的小手，一會戳戳她的小臉，盡說些什麽把你給我們了之類的話嚇唬她。淩錢本來不想跟他計較的，可是看著這小舅舅沒完沒了的，終於不耐煩的哇啊一下大哭了起來。
☆、蓋個印章
“好端端的你這是做什麽！”琴娘見淩錢哭了，當下就急了，對著李浩說話也帶了幾分怒意，一邊低吼著一邊離得他遠遠的，手上不停的抖著淩錢哄到。
“我只是逗她玩玩啊，誰想到她這麽愛哭。”李浩癟癟嘴說道，想靠近看看淩錢怎麽樣，但是卻被琴娘再次躲過。擡頭看著平時溫順可人的小嬌妻，卻難得的看到她柳眉倒豎的樣子，“你，自己睡書房去，今晚我要帶著慧姐兒睡。”
“什麽？”李浩又是詫異又是委屈，指著淩錢的手都有些悲憤的發抖，“你為了她就不要我了。”
“哼。”琴娘給他的反應就是冷了的一哼，然後擡著下巴將他擠出了臥室門，砰得一聲把門關上了。
看了李浩吃癟，假哭的淩錢立馬停住了眼淚，被水洗的發涼的黑眼睛一眨一眨的望著門外。
“嘻嘻，囡囡現在可滿意了？你舅舅是壞人，咱們不理他啊。”琴娘蹭了蹭淩錢的鼻尖，看著她被自己的動作弄的咯咯的笑了起來，琴娘臉上也浮起了一抹微笑，將淩錢放在床上，自己也脫了外衣躺下，躺到被窩裏把她抱緊懷裏，“今晚咱們倆睡。”
“呵呵。”淩錢笑的露出光禿禿的牙床，用這個來表達自己的開心。
哼，壞舅舅，別以為我沒有辦法收拾你。淩錢得意的想著，依偎在舅媽香香的懷抱裏，滿足的打了個嗝兒，然後閉上了眼睛。
小嬰兒的精力總是有限，尤其是是吃飽了和哭夠了之後都最容易感覺到困，所以她才討厭動不動哭的嘛，你以為那麽大的聲音不要力氣啊！
不過，這一晚上註定是睡不安穩的，淩錢不知道過了多久，又從睡夢中被咯吱咯吱的聲音吵醒，望著黑乎乎的帳頂，她迷迷糊糊的想，這還沒天亮啊？
“別，別，你別進來，嗯啊，你，”支離破碎的聲音伴隨著那旖旎的低吟，讓淩錢的腦袋霎時清醒了起來。
拜，拜托，你們在做什麽！弄清楚狀況的淩錢整個人都僵硬了，這兩口子該不會在她旁邊做著什麽愛做的事情吧。
“娘子，讓我進去嘛~”李浩含糊的叫著，顯然嘴巴裏還有東西，按照他們這個抖動的頻率，淩錢可不會認為小舅舅這會兒嘴巴裏還含著糖塊。
“你，你，”琴娘低哼著，寂靜的夜色中那啪啪的水聲和隱忍的低吟顯然格外的清晰，“你個壞蛋，我，我不是讓你，外，外面睡了嘛。”
“你不是也沒栓門。”李浩低低的笑了一聲，然後往前猛的一頂，床板更加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
你們，你們夫妻搞情趣能不能不要在我身邊啊！淩錢簡直快要哭了，偏偏還在這個時候還聽到舅媽說道，“孩子，孩子還在身邊呢。”
千萬不要發現我，千萬不要發現我。淩錢聽到這句話，本能的反應就是猛的閉上了眼，然後屏住呼吸，感覺到一只大手伸過來敷衍的把自己摸了摸，然後將自己更往這墻角推了一把，“放心，睡得正熟呢。”
既然淩錢沒有礙事，那兩個人便更加忘我的做起了運動。從他們斷斷續續的交談中，淩錢大概聽到的就是李浩在書房睡到半夜，爬起來一摸門發現沒有關嚴實，便自己腦補著是琴娘給她留門，當下很是嗨皮的摸上了床。琴娘睡到半道裏被驚醒，但上來的人又是自己的相公，她怕鬧出動響被人笑話，拉拉扯扯間便落了下風。等到後面半推半就的時候，心裏頭未必也真的不樂意。
總之，聽著旁邊兩個人在那裏□做的事情，淩錢在角落裏默默的內牛滿面。雖然她很沒存在感，但是也別真的當她不存在好不好。她還是個小孩子啊，聽到這種聲響的話真的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懷著這種糾結而尷尬的心情，在身邊嘿咻嘿咻的伴奏中，淩錢艱難的再次投入了夢鄉的懷抱，這個時候也真的只有睡眠能拯救她了。
淩錢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反正她睡著之前，舅舅跟舅媽的深度交流還沒結束，而等到醒來之後，看著窗外大亮的天色，她竟然有了松口氣的感覺。真好，終於天亮了。
淩錢醒來的時候，琴娘跟李浩自然早就起身了，實際上這個時候早飯都吃過了。淩維昆昨天下午吃完飯就回去了，只留著麗娘在娘家小住幾天，李知林早上還要去私塾給學生們上課，李浩又要去店裏頭坐堂，男人們都走了盡光，只剩下幾個女人坐在偏房的炕上做針線，間或的說著些閑話。醒來被慣了一肚子奶水吃飽喝足躺在一旁的淩錢看著這和樂融融的樣子，松了大口氣，這才是應該看到的畫面麽，昨晚那些不和諧的，趕緊刪除刪除。
不過，就在她一個人胡思亂想，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外頭門簾子一掀，卻是有客人來了，人沒到聲音先傳了過來，“李家嫂子，你上次說的那個福從天降的花樣兒要怎麽繡？”
進門來的是個老婦，看上去比趙氏老些，頭發都有些花白，不過人卻是挺精神，戴著副蓮枝抹額，一手抱著個孩子的走了進來。看著屋裏頭好些人，她有些驚愕，走進來的步伐倒放慢了，卻還是趙氏招手要她進來，“哎喲，老姐你來了，進來坐，坐，都沒外人，這是我女兒。”
“那我就打攪了啊。”那婆子也是個爽快人，見狀就笑著抱著孩子走了進來，麗娘趕忙下來見禮，老婆子回了之後，也沒分什麽主賓的坐在一起，嘰嘰喳喳就說開了。淩錢在旁邊聽了一會兒，知道了這婆子是新近搬過來的，就住在李家隔壁，她正好也姓李，有一日在外頭遛彎兒的時候遇到了趙氏，兩人攀談之後卻是十分投緣，因此這些日子走的也很近。
這些都是麗娘懷孕的時候發生的，所以麗娘也是頭一次見她。不過李婆子為人爽快大方，說話有趣卻又不俗氣，很是讓人喜歡，一會兒就熟悉了，談天說地的範圍就大了。她抱著的孩子說是她的頭個孫子，家裏雖然也有仆人帶，可她就喜歡自己整天抱著。麗娘也養過幾個孩子，女人們交流起育兒經來，那可是立馬親熱的像是一家子。麗娘和李婆子在那裏說著帶孩子的經驗和趣事，趙氏不時的補充幾句，琴娘雖然沒有孩子，可是為了以後準備也聽的專註，一時間滿耳朵都是我們家老大當初怎麽怎麽樣，我們家老二當初怎麽怎麽樣。
這種話題自然不是淩錢感興趣的，她聽了一會兒，腦袋便無聊的偏到一邊去了，然後發現對面的小孩兒跟自己的反應差不多，不過眼神卻明顯懵懂的很，看樣子是個好動的個性，被大人抱著硬按坐在那裏半天，有些受不住了，正在扭來扭去。
“唉，自從我這大孫子學會爬了之後，整天就不愛被人抱了，總喜歡爬來爬去的，可見將來肯定是個好動的搗蛋鬼。”李婆子顯然也感覺到了她孫子的不安分，笑著跟琴娘她們抱怨，不過這話裏頭卻透露著一種自豪。
“好動算什麽，男孩兒就是要好動才有出息。”麗娘笑著回了一句，然後看著那小孩兒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頓時建議道，“既然他愛爬，那你不如就把他放在炕上讓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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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錢的外婆趙氏看上去年紀並不大，估計她的年紀應該比鄭婆子略小一些，但面容卻年輕許多，顯然不像鄭婆子吃了那麽多苦。她身材略微有些發福，但看上去卻很有氣度。頭發也梳的一絲不茍，應該是跟鄭婆子一樣是個細致的人，不過發髻卻不像鄭婆子那樣老式的緊摳著頭皮，時髦許多，看得出對於打扮還是很上心的。朝著這院子裏的布置，感覺得出她家的經濟條件比淩家好多了，但是也沒有穿金帶銀，身上只是件普通的秋香色褙子，下面露出褐色的馬面裙，料子不錯，從有些泛舊的顏色可以看出來是家常衣服。
“知道你要回來，我一大早上就給你做吃的了。”趙氏拿帕子擦幹凈了手，解下圍裙拉著麗娘的手細細的打量了一遍，“上次讓你浩兒給你送過去的點心你說好吃，我這次又琢磨了些做法，芝麻核桃紅棗的都弄了些，你回去多帶點。雖然我知道你婆婆是個不錯的，可是家裏頭那麽多口人，她也沒什麽手藝，不大弄得出什麽上臺面的東西，可憐我的兒了。瞧瞧，這臉色寡白的，待會兒你弟弟回來讓瞧瞧。
“哪有，婆婆還是很疼我的，這些天日日都是燉雞，我躺在床上被逼著吃肉喝湯，臉都有原來兩個大了。”麗娘嬌嗔了一句，在自己母親面前倒是沒有半分遮掩，一派小女兒姿態。“腰也粗了好多，我這次出門都差點找不到衣服穿。”
“應該的，應該的。”趙氏笑瞇瞇的拍了拍女兒的手，“女人在月子裏就要好好養著，免得落下病根兒了。我先前本來說要過去伺候你呢，可不巧得了場風寒。要我說也沒什麽，可你弟弟就是不許我出門，只能在家養病。”
“琴娘去也一樣，她可幫了我好多忙。”麗娘笑著說道，不失時機的給弟媳婦表功，也算把她離家的事情給合法話了。但顯然趙氏心裏頭還是有些芥蒂，聽了之後淡淡的說道，“她笨手笨腳的，能做什麽。”
“怎麽不能做，這些天我們家這個寶貝都是她帶的呢。”麗娘笑道，然後使了個眼色讓琴娘把孩子抱過來，“囡囡可喜歡她舅媽了，整天都黏著不離，害的琴娘一早抱到晚，讓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哦？竟然還有這種事。我還以為她是個沒孩子緣的，怕她過去給你添亂呢。”趙氏聽著這話，顯然有些意外，隨口說道，也不在乎這話會傷到琴娘。
琴娘在那裏有些臉色不好看，但也無奈，因為這是實情。街坊鄰居的孩子都跟她不親也就罷了，往日有時候見了誰家小孩子，哪怕是再不怕生再不認人的，不管笑的多開心，只要她抱了都會哇哇大哭。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次都這樣，不免也有些流言蜚語起來，說王家的兒媳婦兒天生的就沒孩子緣，孩子都避著她，所以才一直懷不上。琴娘心裏頭雖然覺得無稽，但是一件事說久了，大家都覺得這些是真的，所以她自己也有些懷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對自己女兒和對兒媳婦是兩個概念啊~
☆、麗娘勸母
趙氏也是知道自家媳婦兒在孩子堆裏的狀況的，說實話，這也是她不喜歡兒媳婦的一個原因。她最喜歡孩子，哪怕不是自家的，街坊鄰居的孩子們見著也是要逗弄一陣，所以在她心中，小孩子是極好哄的，一個兩個不喜歡你，那還可以推說是那家的孩子不好帶，可是個個都這樣，無一例外，那恐怕自己這媳婦兒有問題了。
老人家迷信，俗語中本來就說嬰兒可以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以趙氏才會懷疑自己的兒媳婦是不是有些“不幹凈”。雖然她也借著帶琴娘上香的機會請那些師太們偷偷看了看，都說沒有妨礙，可是她這心裏頭總擱不下，尋思的久了，就想換媳婦兒了。
在趙氏看來，人有缺陷，這個還是可以容忍彌補的，但是看不見的那方面，她是一下都不會容忍的。
有了這心思，哪怕琴娘對她百依百順，她看這媳婦兒也不順眼了起來。這不，趁著不留神幹脆就把自己選好的接任者納進了家門，哪怕好脾氣的兒媳婦難得的發了火離家出走，哪怕兒子避嫌的天天不落屋，她也沒有改初衷。
這會兒她聽女兒說，外孫女很喜歡自己這個兒媳婦，還以為是哄她的。可當她走進了看到淩錢果然在琴娘的懷中呵呵的笑，頓時疑惑的將琴娘打量了一番，不過當下也沒說什麽，只是伸過手去“哎呦，真是水靈靈的娃兒，讓外婆仔細瞧瞧。起名沒？”
“起了，叫家慧。”麗娘背地裏悄悄的拍了下琴娘的手以示安慰，然後笑著回答道。
“慧姐兒，這名字倒還不錯。”趙氏把淩錢抱在懷裏仔細端詳了一番，笑容滿面的稱是。自己女兒生出來的，當然怎麽都好，她興沖沖的抱了孩子往堂上走去，“這孩子眼睛長得像姑爺，眉毛嘴巴卻都像你，將來絕對是個俊妹子。”
“才多大呢，你別把她誇壞了。”看著淩錢配合的呵呵朝母親露出笑容，麗娘輕松的回答道，然後揮手示意琴娘出去喊弟弟回來，她好借機跟母親私下裏把那事情討論開。
“小孩子就是要誇誇，這樣才長得快。”趙氏心中歡喜，倒是沒在意兒媳婦兒不見了，抱著淩錢矯健的走進了屋，對著坐上的人喊道，“老爺，你快看，這是咱外孫女。阿彌陀佛，小玉人兒似的，可逗人愛了。”
趙氏把淩錢舉起來，讓那人看淩錢，正好也讓淩錢把那人看了個清楚，只見一個非常清臒的中年人正朝自己望來，旁邊的便是淩維昆了。
麗娘回了家隨便許多，直接進了廚房見母親也無所謂，可跟他相反，淩維昆在這裏卻又拘謹很多，自然一停好車子，第一個恭恭敬敬要來見的就是老泰山李知林。兩個人正在說話，見著岳母興奮的從外面進來，淩維昆自然不敢坐，趕忙起來行禮，趙氏見著他在，臉上的笑容更是多了幾分，“今兒我可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魚，等會兒多吃點。”
“一定一定，有勞岳母費心了。”淩維昆見狀忙笑著應道。
就像是婆婆永遠都看兒媳婦不順眼一樣，婆婆看女婿倒是很容易看上眼。淩維昆本身是一個勤快善良的人，每次見岳父岳母都很恭敬，再加上這麽多年對麗娘一向很好，所以趙氏開始因為他家窮的那點小嫌棄很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每次不管走過路過還是專程來拜訪，都是熱情的不得了。
李知林本來在和淩維昆談論今年科舉的事情，但既然趙氏跟女兒過來了，便知道這話題不宜再繼續下去，便點點頭示意女婿飯後到書房來講，然後轉而跟老伴一起逗起小孫女了。他本身也是喜歡孩子的人，看著麗娘當年出嫁的嫁妝就知道了，幾乎是講家財的一半帶了出去，絲毫沒有半分偏頗，所以也不是那重男輕女的人。因為到現在李浩還無所出，所以對著女兒的幾個孩子他便是當真親孫子一樣疼，看了一會兒之後又不過癮的將淩錢要過去報了一番，聊得話題也從科考變成了家長裏短，最近莊稼收成怎麽樣啊，家裏的幾個孩子如何啊，有沒有搗蛋啊，學業有沒有進步等等……
“娘，這人是誰，我不見得咱們家有這樣的親戚啊？”麗娘喝了口茶，看著消失在門口的倩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問。
“這，”趙氏看了看正在討論淩家傑學業的丈夫和女婿，發現她們沒有註意到這邊，這才小聲說，“這就是我給你弟找的那個。”
“那個？什麽那個？”麗娘繼續裝天真的問道，仿佛不知道趙氏的已有所指。
“還有那個，不就是為了生孩子那事兒麽。”趙氏雖然覺得有些難堪，可是抱孫子心切，也就不遮掩，湊過來直接說道，“你看你都生了四個，你弟卻連一個都沒有，你說我這心裏頭急的啊。既然她不能生，那為了我的大孫子，我當然要找別的法子了。”
“那你打算把人怎麽處置？”麗娘沒有反駁，只是順著母親的思路淡淡的問道。
“還能怎麽樣，找個黃道吉日，擺幾桌酒納了不就完了。”趙氏小聲的說，“這孩子我仔細的考察過，竈上的活屋裏頭的活兒都能幹，也識得幾個字，養活這麽個人不吃虧。”
“那她家裏人呢？好好的姑娘平白給人做了小，你就不怕將來生了兒子，那家裏人鬧騰。”麗娘不動聲色的追問。
“這孩子是我從南邊買來的，家裏頭都死完了，只剩她一個，咱們收下也不怕她生出什麽妖蛾子。”見女兒沒有反對，趙氏還以為她同意了自己的辦法，小聲的把算計托了出來，“你放心，我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等她生了孩子，交給浩兒媳婦撫養便是，到時候這人要走要留隨她。走了咱們給盤纏給嫁妝，要留了的話，家裏也不在乎多養一個人。”
一切看起來都很合理，可是，麗娘喝完手中的茶，慢慢的將茶碗放到桌上，然後裝作不經意的問，“那你想過沒有，萬一以後琴娘生了孩子怎麽辦？”
“她，”趙氏略微提高了些聲音，但是卻又啞了口。
琴娘進門三四年了都還沒有生，她著實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可是話又說回來，現在沒有生，不代表以後不能生啊。她才二十多歲，有些婦人四十多歲還有老來子，那不也正常？
響鼓不用重錘，自己的娘是什麽人麗娘也清楚，所以她也不說話，只是等趙氏自己想通。
“可是，難道還要我等個一二十年老到入了土不成！”趙氏也意識到自己這事做的有些冒進了，但是卻又不想認錯，不服氣的嘟囔道。
傳宗接代，這畢竟是大事，麗娘就算是在家裏說話有些分量，她也不敢在這上面置喙，但是李浩那小兩口也可憐，將心比心，母親的確逼迫的過了，身為長姐的她，與其說是替琴娘解圍，不如說是給李浩分憂。
見著趙氏這樣，麗娘心裏頭嘆了生氣，臉上卻仍然端著，不溫不火的細聲說道“那麽久自然不行，可是琴娘現在還這麽年輕，你就做主替浩兒納了妾，知道的說你是為了子嗣大事著想，不知道的定然會以為你是看這個媳婦兒不順眼要整治這個媳婦兒，到時候琴娘要是生不出來孩子，人家不會說是她的錯，反而笑話你這個婆婆多事呢。”
“再說了，琴娘雖然跟弟弟當初的婚事不算光明正大，可後來也補辦過了，她娘家那頭也是認了的。她爹底下門徒眾多，若是知道我們家這樣對於她女兒，將來在哪裏使些絆子，可是大大的對弟弟不利。”見著趙氏不說話，麗娘又不動聲色的加了砝碼。
琴娘家裏頭是世代行醫，在杏林很有些名望，要是故意跟李浩作對，那李浩的醫館也就開不久了。
更何況，琴娘的爹跟李浩還有師徒名分在呢。
“這，”趙氏沈吟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沖動了。琴娘往日不哼不哈，在她面前什麽話也沒說過，她一時疏忽大意，竟然也忘了考慮她娘家的事情。
“娘，給弟弟那裏填人的事情，你還是悠著點做。別的不說，浩兒那脾氣你也是知道的，萬一你做得過了，把他逼走了怎麽成。”麗娘握著趙氏的手低聲說道，她了解母親的心思，所以勸事時絲毫不提琴娘，只說自己這邊，很快就讓趙氏意識到這事情沒她想的那麽簡單。
“那，那我的大孫子……”趙氏明顯還有些不甘心。
“我前些天還聽弟弟說他得了個偏方，正要試試呢。”麗娘知道母親對這個怨念之深，這個時候也不敢把她逼迫的太緊，只能使出緩兵之計，笑著說道，“說不定過幾個月琴娘就有消息了，你這個時候弄個人，不是枉做小人麽？”
“真的？”聽到有求子的偏方，趙氏目光一亮，欣喜的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有人說更新問題，抱歉一下。
唉，其實我是比誰都想寫多的，但是因為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自己又病了兩個多禮拜，病假都請了一大把，實在是沒有太多精神寫，都是趁著好些的時候些一千多字的。這個也是我自己的問題，解釋太多也像是狡辯。
更新我會盡力的，唉，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以後要努力鍛煉身體。
☆、求子偏方
偏方的事情當然是麗娘胡謅的，可是這也是最快解決問題的方法，所以瞄著門口那衣角，麗娘笑而不語的等於將一切都默認了。
“他們也真是的，早知道有這事幹嘛也不跟我說。”趙氏聽了這話，頓時喜笑顏開，可是剛樂了一會兒，卻又愁了起來，“那青蓉怎麽辦？”
麗娘知道這青蓉可能就是說的那個女子，當機立斷的說，“把契書給她，放了她就是。”
“這怎麽行，她可是我花了十兩銀子買來的呢。”趙氏有些肉疼的說道。
因為是打算將來生孫子用的，所以趙氏在選人的時候可沒少費心思，相貌性情技能都是高標準嚴要求，選了好多家人牙子才挑中了這個，花了比平常買丫頭多三五倍的錢，這會兒怎麽可能就讓這銀子連個響兒都沒聽就落到了水裏。
“你啊！”看著母親這樣，麗娘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把她留著，到時候鬧得雞犬不寧了，那是哪頭多哪頭少！”
聽到麗娘這麽說，趙氏皺了起眉頭，顯然內心正做著激烈的鬥爭，就在她難以決斷的時候，看著麗娘懷裏頭的淩錢也在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頓時心生一計，“有了，麗娘，娘把她送給你吧。”
“送給我？”麗娘聽著這話倒是驚了一跳，好好的送這麽一個燙手山芋給她做什麽。
“你聽我說，青蓉這孩子，不僅僅樣貌長得好，手藝也好，竈上的活屋裏頭的縫縫補補都是拿手的。我把她當做丫鬟送給你，替你搭把手帶帶孩子什麽，這不是挺好。”趙氏一想覺得這主意實在是不錯。她也不是硬得下心腸能把青蓉轉手賣掉的人，但也沒大方到能把自己花的銀子無視，所以不如轉送到女兒那裏去，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我不要。”麗娘對青蓉的樣貌還是有幾分忌憚的，聽著趙氏的打算當下就變了臉，很不悅的說，“娘你也忒糊塗了，你把她放到我那裏，難道就不怕給我惹出什麽事端不成！”
“能有什麽事端，你難道連她還拿捏不住了？”趙氏楞了下，明白麗娘的想法，覺得女兒想多了，“賣身契在你手上，你只管把她當奴婢使喚，她能翻出什麽花活兒來？若是這般你還管不住姑爺，那我看你也太沒用了。姑爺可是有志向的人，若是他真的中了舉人，別說青蓉這樣的，再好數倍的女人也有人送，那你到時候還能都拒了不成？”
“你，”被趙氏這麽一說，卻輪到麗娘無語了。
“你那邊活多，早晚都要請人的，不是她便是別人，與其弄個不好對付的硬茬子，還不如拿這個知根知底的練練手。”處理好兒子這邊事務的趙氏，這會兒有閑心操心起來麗娘了。
麗娘細想了片刻，雖然趙氏說的還有些遠，但似乎也是有些道理的。青蓉不過是長得清秀了些，要說對她有威脅倒是也不至於，對於淩維昆的品性她還是信得過的。先前他就想給她請個使喚丫頭，這會兒有了這個不用花錢的，也算是白得的好處吧。
“好吧，我帶回去就是。只是你以後別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張弄人進屋，倒時候又要我我給你想辦法解決。”麗娘拿定註意，沈著臉的跟母親說道。
“好好好，下次我事先跟你商量就是。”趙氏敷衍的說，心裏頭也松了口氣。先前買青蓉回來的時候，她也沒跟老頭子通氣，這會兒別看她面上堅定的很，其實內裏也心虛怎麽跟自家老頭子解釋，這下當做送給麗娘的禮物，事情總算能扳圓了。
麗娘跟母親小聲的說完事，剛好琴娘也把李浩喊回來了。看著在後面怯生生的看著自己的琴娘，麗娘使了個讓她放心的眼色，暗示這事情已經辦好了。趙氏見兒子回來，自然也是開心萬分，做了沒多久就又操心著她廚房裏的菜，帶著媳婦兒下了廚，麗娘才得了空子，偷偷將自己剛才的借口告訴了李浩，要他別在母親面前說漏了。
“秘方？姐，你還別說，我怎麽就沒想到這個辦法。”李浩聽了麗娘的主意，開心的一撫掌，“咱們這裏別的沒有，就是秘方最多啊。”
“啊，”麗娘看著弟弟這樣子，倒不知道他打算怎麽辦。
“姐，這個事兒你別跟別人說，就是琴娘那裏，也別讓她知曉這秘方是假的。待會兒我晚上回去寫幾個調補的方子，就說是求子的方子，讓她先吃著。以後要是有了孩子就算了，沒有了孩子那就過段時間再換副方子吃著，總歸讓娘看到我們一直在努力，這樣她也不好說別的話了。”李浩壞壞一笑，卻是小聲央求著麗娘。
“還是你鬼主意多，那就這樣辦吧。”麗娘聽了他的想法，忍不住一笑，卻是點頭答應了。
麗娘他們這邊商定的是如何處理青蓉，而淩維昆和老岳父那裏說的則是關於他學業的一些問題了。李知林一輩子想要考科舉而不能考，所以一直對此耿耿於懷，原本是打算要兒子繼承衣缽的，可李浩又選了學醫，他不免有些心灰意冷。這會兒聽到女婿想重走仕途，原本覆滅的火苗子又燃燒了起來從書目到考試技巧啰啰嗦嗦的講了一大堆，而後又承諾為他找幾個自己相熟的塾師，讓他過幾日再來跟自己去拜訪一些人。
這年月裏頭，考試不僅僅要憑考場上的發揮，考場外的工作也很重要。淩維昆不是迂人，明白老岳父的一篇苦心，連連點頭稱是。不過這日的主角還是淩錢，所以這些話也都是點到為止，具體的運作還要他改日來專門跟李知林商量。
女兒和女婿難得來一場，趙氏可是使盡了渾身解數，做了滿滿的一大桌子菜，看的淩錢都忍不住流口水了。只可惜她是個小孩子，只能望梅止渴的份兒，小嘴剛砸吧了幾下，就被麗娘當做是餓了，抱緊屋子裏餵奶去了。聞著外間的飯菜想起，淩錢一遍咂著奶水，一邊幻想自己在吃雞吃魚，然後在雞鴨魚肉的幻想中睡著了。
淩錢這一睡，不知不覺就好幾個時辰過去了，等到睜眼時，發現室內已經一片昏暗，似乎天都黑了。她正疑惑著，卻見到有人端了油燈進來，持燈的人正是琴娘。
“唉喲，小寶貝醒來了啊。”琴娘放了油燈，到炕上來看孩子，發現她正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笑瞇瞇的叫了一聲，然後伸手來解她的尿布，檢查她尿床沒有。雖然這事兒每天都要發生好幾次，可是淩錢還是聽不好意思的，唉，每天都要光著屁股的在人前好幾次，沒半點人權，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琴娘摸了摸淩錢的屁股，發現她並沒有尿床，便抱著她到後面的馬桶去放水。淩錢這些天也被人抱習慣了，合作了清空了滿肚子的水，然後任著她給自己重新包好尿布。
“哎，孩子醒來了啊？”李浩掀開了簾子走進來，看著琴娘正在給淩錢包尿布，隨口問了一句，然後發現有點不對勁兒，“這孩子竟然沒哭？”
哭？我為什麽要哭？淩錢納悶的看著小舅舅，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這倒也是的，你不說我還沒發現。“琴娘抱著淩錢在懷裏哄著，想想說，“可能我在淩家帶慣了她吧，也不是生人，所以她看到爹娘不在也沒哭。不過慧姐兒本來就聽話，這孩子往日在家也不亂哭，只有餓了尿了的時候才哼哼提醒大人。”
原來是這回事。淩錢這才想起那被自己忘在腦後的老爹老媽來，望了望四周，是白天麗娘抱她進來過的屋子，是李浩和琴娘小倆口的臥房，並不是麗娘當年的閨房。
”小家夥，你爹娘不要你了，把你給我們了啊。“李浩看著她東張西望的樣子可愛，忍不住搭在琴娘的肩頭，拿手戳了戳她的小臉蛋說道。
淩錢聽到這話，被嚇了一跳，當下臉色就變了。難道後來趁著自己睡著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麽事，讓老娘把她過繼給舅舅家了？
”亂說什麽呢！“琴娘看著淩錢臉色出現了害怕的樣子，沒好氣的給了李浩一拐肘，然後抱著淩錢哄道，”囡囡乖，囡囡聽話，別哭別哭，你娘在呢。囡囡最疼你娘了是不是，她白天累著了，剛剛才躺下，咱們別吵著她，今晚舅媽帶你睡~“
原來是這回事兒。淩錢聽著琴娘這一解釋就放心了，按規矩她今晚上是要在舅家住下的，不過一歲多的小孩子離了母親肯定不行，所以麗娘也會住在這裏。
得了定心丸，淩錢不在慌張，整個人依偎在琴娘的懷裏頭，不去看那個捉弄她的壞舅舅。不料李浩看著這小人兒仿佛聽得懂話，對他有脾氣似的，反而更加感興趣，只圍著她打轉，一會兒搖搖她的小手，一會戳戳她的小臉，盡說些什麽把你給我們了之類的話嚇唬她。淩錢本來不想跟他計較的，可是看著這小舅舅沒完沒了的，終於不耐煩的哇啊一下大哭了起來。
☆、蓋個印章
“好端端的你這是做什麽！”琴娘見淩錢哭了，當下就急了，對著李浩說話也帶了幾分怒意，一邊低吼著一邊離得他遠遠的，手上不停的抖著淩錢哄到。
“我只是逗她玩玩啊，誰想到她這麽愛哭。”李浩癟癟嘴說道，想靠近看看淩錢怎麽樣，但是卻被琴娘再次躲過。擡頭看著平時溫順可人的小嬌妻，卻難得的看到她柳眉倒豎的樣子，“你，自己睡書房去，今晚我要帶著慧姐兒睡。”
“什麽？”李浩又是詫異又是委屈，指著淩錢的手都有些悲憤的發抖，“你為了她就不要我了。”
“哼。”琴娘給他的反應就是冷了的一哼，然後擡著下巴將他擠出了臥室門，砰得一聲把門關上了。
看了李浩吃癟，假哭的淩錢立馬停住了眼淚，被水洗的發涼的黑眼睛一眨一眨的望著門外。
“嘻嘻，囡囡現在可滿意了？你舅舅是壞人，咱們不理他啊。”琴娘蹭了蹭淩錢的鼻尖，看著她被自己的動作弄的咯咯的笑了起來，琴娘臉上也浮起了一抹微笑，將淩錢放在床上，自己也脫了外衣躺下，躺到被窩裏把她抱緊懷裏，“今晚咱們倆睡。”
“呵呵。”淩錢笑的露出光禿禿的牙床，用這個來表達自己的開心。
哼，壞舅舅，別以為我沒有辦法收拾你。淩錢得意的想著，依偎在舅媽香香的懷抱裏，滿足的打了個嗝兒，然後閉上了眼睛。
小嬰兒的精力總是有限，尤其是是吃飽了和哭夠了之後都最容易感覺到困，所以她才討厭動不動哭的嘛，你以為那麽大的聲音不要力氣啊！
不過，這一晚上註定是睡不安穩的，淩錢不知道過了多久，又從睡夢中被咯吱咯吱的聲音吵醒，望著黑乎乎的帳頂，她迷迷糊糊的想，這還沒天亮啊？
“別，別，你別進來，嗯啊，你，”支離破碎的聲音伴隨著那旖旎的低吟，讓淩錢的腦袋霎時清醒了起來。
拜，拜托，你們在做什麽！弄清楚狀況的淩錢整個人都僵硬了，這兩口子該不會在她旁邊做著什麽愛做的事情吧。
“娘子，讓我進去嘛~”李浩含糊的叫著，顯然嘴巴裏還有東西，按照他們這個抖動的頻率，淩錢可不會認為小舅舅這會兒嘴巴裏還含著糖塊。
“你，你，”琴娘低哼著，寂靜的夜色中那啪啪的水聲和隱忍的低吟顯然格外的清晰，“你個壞蛋，我，我不是讓你，外，外面睡了嘛。”
“你不是也沒栓門。”李浩低低的笑了一聲，然後往前猛的一頂，床板更加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
你們，你們夫妻搞情趣能不能不要在我身邊啊！淩錢簡直快要哭了，偏偏還在這個時候還聽到舅媽說道，“孩子，孩子還在身邊呢。”
千萬不要發現我，千萬不要發現我。淩錢聽到這句話，本能的反應就是猛的閉上了眼，然後屏住呼吸，感覺到一只大手伸過來敷衍的把自己摸了摸，然後將自己更往這墻角推了一把，“放心，睡得正熟呢。”
既然淩錢沒有礙事，那兩個人便更加忘我的做起了運動。從他們斷斷續續的交談中，淩錢大概聽到的就是李浩在書房睡到半夜，爬起來一摸門發現沒有關嚴實，便自己腦補著是琴娘給她留門，當下很是嗨皮的摸上了床。琴娘睡到半道裏被驚醒，但上來的人又是自己的相公，她怕鬧出動響被人笑話，拉拉扯扯間便落了下風。等到後面半推半就的時候，心裏頭未必也真的不樂意。
總之，聽著旁邊兩個人在那裏□做的事情，淩錢在角落裏默默的內牛滿面。雖然她很沒存在感，但是也別真的當她不存在好不好。她還是個小孩子啊，聽到這種聲響的話真的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懷著這種糾結而尷尬的心情，在身邊嘿咻嘿咻的伴奏中，淩錢艱難的再次投入了夢鄉的懷抱，這個時候也真的只有睡眠能拯救她了。
淩錢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反正她睡著之前，舅舅跟舅媽的深度交流還沒結束，而等到醒來之後，看著窗外大亮的天色，她竟然有了松口氣的感覺。真好，終於天亮了。
淩錢醒來的時候，琴娘跟李浩自然早就起身了，實際上這個時候早飯都吃過了。淩維昆昨天下午吃完飯就回去了，只留著麗娘在娘家小住幾天，李知林早上還要去私塾給學生們上課，李浩又要去店裏頭坐堂，男人們都走了盡光，只剩下幾個女人坐在偏房的炕上做針線，間或的說著些閑話。醒來被慣了一肚子奶水吃飽喝足躺在一旁的淩錢看著這和樂融融的樣子，松了大口氣，這才是應該看到的畫面麽，昨晚那些不和諧的，趕緊刪除刪除。
不過，就在她一個人胡思亂想，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外頭門簾子一掀，卻是有客人來了，人沒到聲音先傳了過來，“李家嫂子，你上次說的那個福從天降的花樣兒要怎麽繡？”
進門來的是個老婦，看上去比趙氏老些，頭發都有些花白，不過人卻是挺精神，戴著副蓮枝抹額，一手抱著個孩子的走了進來。看著屋裏頭好些人，她有些驚愕，走進來的步伐倒放慢了，卻還是趙氏招手要她進來，“哎喲，老姐你來了，進來坐，坐，都沒外人，這是我女兒。”
“那我就打攪了啊。”那婆子也是個爽快人，見狀就笑著抱著孩子走了進來，麗娘趕忙下來見禮，老婆子回了之後，也沒分什麽主賓的坐在一起，嘰嘰喳喳就說開了。淩錢在旁邊聽了一會兒，知道了這婆子是新近搬過來的，就住在李家隔壁，她正好也姓李，有一日在外頭遛彎兒的時候遇到了趙氏，兩人攀談之後卻是十分投緣，因此這些日子走的也很近。
這些都是麗娘懷孕的時候發生的，所以麗娘也是頭一次見她。不過李婆子為人爽快大方，說話有趣卻又不俗氣，很是讓人喜歡，一會兒就熟悉了，談天說地的範圍就大了。她抱著的孩子說是她的頭個孫子，家裏雖然也有仆人帶，可她就喜歡自己整天抱著。麗娘也養過幾個孩子，女人們交流起育兒經來，那可是立馬親熱的像是一家子。麗娘和李婆子在那裏說著帶孩子的經驗和趣事，趙氏不時的補充幾句，琴娘雖然沒有孩子，可是為了以後準備也聽的專註，一時間滿耳朵都是我們家老大當初怎麽怎麽樣，我們家老二當初怎麽怎麽樣。
這種話題自然不是淩錢感興趣的，她聽了一會兒，腦袋便無聊的偏到一邊去了，然後發現對面的小孩兒跟自己的反應差不多，不過眼神卻明顯懵懂的很，看樣子是個好動的個性，被大人抱著硬按坐在那裏半天，有些受不住了，正在扭來扭去。
“唉，自從我這大孫子學會爬了之後，整天就不愛被人抱了，總喜歡爬來爬去的，可見將來肯定是個好動的搗蛋鬼。”李婆子顯然也感覺到了她孫子的不安分，笑著跟琴娘她們抱怨，不過這話裏頭卻透露著一種自豪。
“好動算什麽，男孩兒就是要好動才有出息。”麗娘笑著回了一句，然後看著那小孩兒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頓時建議道，“既然他愛爬，那你不如就把他放在炕上讓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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