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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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澤捧著這個和自己腦袋一樣大的喜花頭子, 站在原地有些躊躇，“你能保證這真不是活物？”傳說終究是傳說, 誰知道這玩意兒究竟是什麽。
大青又爬上臨澤的肩膀, “當然不是，只有被蒸熟的花頭子才能發出叫聲，你手上的都熟了, 怎麽可能還活著？”
“這是什麽原理？”臨澤稍微收起了心裏那一絲恐懼, 對這種反其道而行的奇特植物多了幾分探究欲。
“這就說來話長了……”大青一副準備長篇大論的樣子。
臨澤打斷道：“那就長話短說！”
大青的表現欲得不到滿足還有些不爽快，不過到底是把事情簡略了說，“花頭子起源於一個傳說。傳言中，言靈鳥將暗靈頭顱斬落在地後, 把他們的靈魂封在了頭顱裏才變成了花頭子。”
“這跟花頭子熟了會叫有什麽聯系？”臨澤說話間又捏了下手中的花頭子, 花頭子發出了「啊啊啊」的叫聲, 這還有點兒像尖叫雞。
“我這不是還沒說完麽？”大青繼續解釋, “你也知道暗靈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僅會攻擊普通的生靈，還會襲擊你們人類。靈界有一段時期的暗靈數量出現得特別多，很多生靈因此而遇難。為了報覆暗靈對其他生物的迫害, 擅長詛咒的言靈鳥決定讓暗靈們也嘗嘗被生物吃掉的滋味, 就把暗靈的靈魂封在了暗靈的頭顱裏, 讓他們變成了現在的花頭子，當花頭子被蒸熟能夠供其他生物食用時，裏面的靈魂才會蘇醒，讓他們清醒地看著自己被吃掉, 也感受一下其他生物被迫害時的恐懼。而去被吃掉後, 暗靈的靈魂會重新生長成花頭子。”
“這個解釋很科學。”臨澤覺得自己聽完這描述, 就更下不了口了, 什麽暗靈，什麽靈魂的，聽著就讓人沒食欲，他沒有追問暗靈是什麽，猜測這應該是某種神話傳說中的生物。
大青眼看花頭子的熱氣越散越快，連忙催促道：“趁熱吃，花頭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臨澤肚子還餓著，張了張嘴，不知如何下嘴。尖叫的聲音讓他感覺這就是一個活物，吃東西他能下口，吃活物他是真下不了口，“你確定這是植物？萬一還活著呢？”過來的路上不還遇上會跑路的石頭，難道就因為它長得像石頭就真把它當石頭嗎？
大青反駁：“只是會動而已。”
臨澤補充：“它還會叫！”
“不就是會動會叫嗎？我聽說你們那人界也吃那什麽觸手怪刺身，還不是一樣會動，你們還不是吃得津津有味的。”大青無所謂道。
“你知道的還挺多啊？”臨澤想了想，糾正道：“你說的是章魚刺身吧，章魚刺身我也沒吃過！”
“那是，兩界通道沒有關閉之前，我也是在人界混過的。”大青對此頗為得意，末了還不忘催促臨澤快吃。
臨澤盯著眼前還在抖動的喜花頭子，突然覺這有點像是沒有眼睛的「滑稽」表情。
這麽一想，恐怖的畫面頓時喜感了不少。
臨澤將要張嘴咬下一口時，就聽到廣場處傳來的喧嘩聲。
大青回過神，大叫道：“通道開了！”
臨澤被打斷進食，反而松了一口氣，註意力轉移到白色的漩渦除，漩渦逐漸退散，從中間開始露出一個黑色的孔洞，黑色一點點吞噬掉白色的漩渦，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口子。
在黑的洞口處閃著一道影子，影子形狀並不像個人類。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影子的真正模樣顯露了出來，赫然是一條中華田園犬。
看到土狗的那一瞬間，臨澤腳下一個踉蹌，脫口而出：“旺財！”
沒錯，第一個從通道裏出來的並非人類，而是駐鯨灣村南唯一的土狗——旺財！
臨澤與狗的距離太遠，旺財顯然沒有聽到它剛才的叫喊，甩了甩腦袋，將腦袋甩出了重影，然後狗脖子上頂著三個腦袋。
臨澤差點以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旺財頂著三個狗頭雄糾糾氣昂昂地朝廣場方向走去，跟在它身後的，是一個推著三輪車老頭，人類接二連三地出現。
人數太多，旺財隱沒在了人群中。
人們或是挑著擔，或是推著車，紛紛開始在廣場上擺放自己東西。
廣場在一瞬間熱鬧了起來，各種生物帶著自己的東西湧向了廣場。
擺上的東西有些是人界的生活日用品，有的是一些蔬菜水果，具體看不出是哪一屆的。
大青伸著頭看向廣場的人群，催促道：“你不是要找人類了嗎？怎麽還不過去。”
臨澤目光搜尋著旺財的身影，聽到大青的問話後回答道：“大家現在都忙著呢，怎麽可能有空理我。”
“那我先過去了，說不定今天我還能再做幾筆生意。”大青身為一條翻譯蟲，當然是要再這種時候幫忙做翻譯了。
大青屁股吐出一根絲黏在了臨澤的衣服上，一躍紮入了生物堆裏。
臨澤再絲線拉起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大青的身影。
臨澤十分懷疑，大青之所以這麽急著讓他去廣場，其實就是想拿到當代步工具。
不過他也想去找找旺財，於是也走向了廣場，懷裏還抱著「啊啊」亂叫的喜花頭子。
既然旺財會出現再這裏，或許跟著旺財就能回去。
“嘰嘰——”
一群不速之客圍了上來。
蛋黃雞們在臨澤身上嗅了嗅，大概是聞到了同類的氣息，再他的腳邊挨挨蹭蹭的。
臨澤一時不知腳該往哪兒放。
“汪汪！”
“嗚——”
“嗷嗷——”
市集裏吵吵嚷嚷，臨澤從各種充斥耳膜的聲音裏分辨犬吠聲傳來的方向，最終在各種各樣的生物群裏看到了頂著三個狗頭的旺財。
只是被蛋黃雞攔住了去路，臨澤有些寸步難行，“你們就不能讓我先過去嗎？”
一只蛋黃雞拍打著翅膀跳了上來，撲一下抱住了臨澤的大腿。
沒想到他臨澤居然還能有和尤可一樣被抱大腿的機會，真是令人深感榮幸（並沒有）。
不用想也知道，這群蛋黃雞肯定是垂涎他懷裏的花頭子，這花頭子還是他賒賬的呢，怎麽可能拿來餵雞！
“嘰嘰——”
就在臨澤苦思冥想找解決方法的時候，一道綠色的小身影從蛋黃雞們之間穿，頓時吸引住了蛋黃雞們的註意。
一只蚱蜢停在了距離臨澤三米左右的位置。
或許是對蟲子本能的追逐，蛋黃雞們在蚱蜢出現的一瞬間停止了動作，距離蚱蜢最近的那只蛋黃雞扭動起圓滾滾的身體就要去叨，被草蜢一跳輕松躲開。
其他的蛋黃雞見狀，頓時被激起了好勝心，爭相恐後地撲了上去，一時顧不上臨澤。
臨澤身邊的蛋黃雞散開，他也恢覆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草蜢在眾多蛋黃雞的追捕下依然游刃有餘，轉眼間就蹦到了十幾米開外。
臨澤不再猶豫，轉身就往旺財的方向走。
雖然沒有了蛋黃雞，四周的其他生物還是很多，為了避開和其他生物相撞，還是花費了不少的時間才來到旺財面前。
“旺財！”臨澤走到頂著三個腦袋的旺財面前：“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是從通道來的嗎？”
中間的狗頭看到臨澤，齜牙咧嘴，朝他兇狠地汪汪了幾聲。
早已習慣被兇的臨澤不為所動，又問：“你知道怎麽回去嗎？”
右邊的狗頭一臉冷淡，對臨澤的問話絲毫不搭理，仿佛一只高貴的狗女王。
臨澤加把勁：“你帶我回去，我給你買一個狗罐頭怎麽樣？”
左邊的狗頭聽到臨澤回去後要給它吃狗罐頭，頓時笑瞇了眼，吐著舌頭對臨澤討好地嗚嗚叫。
很好，這很旺財。
臨澤以前一直不知道旺財為什麽能那麽那麽戲精，每次見到它都不同面孔，現在他總算知道原因了，這狗本來就有三個頭。
左邊的狗頭嗚嗚兩聲後，張嘴咬住了臨澤的褲腿，把他往一個方向拉。
臨澤沒有猶豫，跟在旺財的身後，鉆入了生物群裏。
在生物群中穿梭，臨澤不得不低頭註意腳下，免得跟丟了旺財或者一不小心就踩死了某些個小型生物。
兩分鐘後，臨澤明顯地感覺到了周圍的空間大了不少，一只草蜢再次出現，從臨澤的腳邊蹦跳著離開。
接著又有幾只草蜢出現在他的視野範圍內，一轉眼功夫，幾十只草蜢在附近來回蹦跳。
這裏又不是草叢，哪來的這麽多草蜢？
疑惑時，一只青翠的草蜢縱身一跳，直接跳到了臨澤手中捧著的喜花頭子上。
看清草蜢模樣的臨澤為之一怔，眼前的草蜢活靈活現，卻不是真正的草蜢，它的身上布滿了交叉編織的痕跡，顯然時一只手工藝精湛的草編蚱蜢。
他瞪著眼，總覺得這只草編蚱蜢的模樣像是七叔公的手藝。
草編蚱蜢只是在喜花頭子上面停留了幾秒，又跳躍著落到了地上，蹦跳著遠去。
臨澤的目光追隨著草編蚱蜢而去，準確地在一堆亂蹦地蚱蜢中認出剛才停留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只。
草編蚱蜢跳了一段距離後，直接跳到了一張草席上，就如同一只真正的草編蚱蜢一樣，不動了。
等他反應了過來時，人已經站在了這張擺滿了各種草編玩具和竹制品的草席攤子前。
“五娃子？”
臨澤聽道熟悉的聲音，朝攤主一看，眼前帶著大草帽，坐著小板凳上正在編織竹筐的攤主，居然是七叔公。
“七叔公！”臨澤驚喜出聲，有七叔公在，肯定能把他帶回去。
“五娃子，你怎麽會在這裏？”隔壁臨嬸子發現了臨澤，好奇問道：“我怎麽不記得你今天跟著我們過來了？你不是去市裏找工作了嗎？”
臨嬸著幾天都還給君彥兩個送飯呢，前幾天臨澤說是去市裏找工作，之後人就不見了，臨嬸一直以為對方就是去了市裏，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人。
臨嬸就在隔坐著，身前放著兩筐白蘿蔔。
他現在可以肯定了，臨嬸家的白蘿蔔就是在重疊界裏長著的海草。在人界的時候，臨嬸還會遮掩著把蘿蔔葉砍掉，現在的這兩筐蘿蔔可都帶著海草一般葉子。
臨叔手裏拿著兩根蘿蔔，正在和一個靈界生物做交易。
臨澤眨了眨眼，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不是今天跟來的，我是跟它一起過來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掉到他的嘴裏後，就來到了這裏。”他指了指跟在半空的鯨魚。
臨嬸顯然不認識這頭大鯨魚，但她對臨澤的事情還是有幾分了解的，看臨澤還迷迷糊糊的樣子，就明白他對情況的了解不多，便不再多問。
臨澤四處看了一圈，發現村南的好幾個鄰居都在這兒。
就在這時，他的肚子發出了咕咕聲。
臨嬸從籃筐裏拿出了一根蘿蔔，“餓了吧？要不要吃點還蘿蔔墊墊肚子？”
“要！”臨澤可盼到了正常食物，眼睛裏就差要冒綠光了。
臨嬸幫他把蘿蔔皮削好了遞給他。
臨澤抱著一個「啊啊啊」直叫的喜花頭子有些為難，左右張望不知道該放去哪。
七叔公道：“哪來的喜花頭子？放席子上，我給你切了。”
臨澤對這個不了解，聽七叔公的總沒錯。
喜花頭子被放到了草席上，地下還墊著芭蕉葉。
七叔公從臨嬸那兒接過了一把西瓜刀，仿佛眼前的喜花頭子就是個西瓜，幹脆利落地一刀下去，喜花頭子直接被切成了兩半，「啊啊啊」的叫聲戛然而止。
喜花頭子裏面也是黃色的，沒有臨澤想象中雜七雜八的東西，比如腦中，腸子之類……
七叔公再執刀，把切開的喜花頭子大卸八塊，再切成小塊。
喜花頭子零散地擺在了芭蕉葉上，沒有了奇怪的叫聲，看起來倒是有了幾分食物的模樣。
“可以吃了。”七叔公也不講究，把西瓜刀放好後，手指拿起了一塊黃色的喜花頭子，塞進了嘴裏，一嘴一塊正合適。
臨澤學著七叔公的樣子拿起了一塊喜花頭子塞進了嘴裏細細品嘗。
現在臨澤算是信了這喜花頭子是植物了。喜花頭子帶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勾人食欲，口感吃起來有點像是芋頭，卻比芋頭吃起來更細密，綿軟微沙的感覺再口中蔓延，又帶上幾分Q彈感。
“好吃！”臨澤吃完花頭子，又啃了一口臨嬸幫他削皮的蘿蔔，哦！絕配！
一時間，臨澤把腦子裏亂七八糟問題都暫時拋開了。
花頭子腦袋那麽大個，臨澤自己也吃不完，分給了村南的其他鄰居一起品嘗。
七叔公草席上的草蜢蝴蝶四處亂蹦亂飛，許多生物的幼崽紛紛被吸引，要拿東西和七叔公換草蜢，也有大人要換籮筐或者其他的竹制品。
臨澤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野豬老板的大蒸籠還是找七叔公定制的。
他原本還想問問有沒有人帶了鏡子，好讓他先拿去還給野豬老板，可惜問了一圈下來都沒有找到鏡子，臨澤只能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
大家都在忙著賣東西，等著集市散場，隔了兩家的張大爺賣的好像是他們家的菜刀，正聽他跟客人介紹他家的刀是祖傳手藝。
之前他在村裏就聽說張家的打鐵手藝已經失傳了，但這會兒賣的怎麽還是他家祖傳的手藝？臨澤嚴重懷疑他在胡扯，但這些菜刀看起來也不像外面的不銹鋼。
張大爺被臨澤疑惑的眼神看著不痛快，“五娃子你這什麽眼神？這可是我們家祖傳的骨刀手藝，完全是用骨頭鑄造的。”
和臨澤說著話，張大爺又賣出了一把刀，和對方換了一堆骨頭。看到那一堆骨頭，臨澤有些相信了，除了用來鑄骨刀，誰還會收集一堆骨頭？
臨澤熟悉的人還有張大爺旁邊的張奶奶，張奶奶是村裏的裁縫，平時也會接一些修改衣服尺寸的活兒，這會兒它正幫一個身高兩米有餘的牛人量尺寸。
這裏的生物體性各不相同，免不了要定制才能有合身的衣服穿，付得起價錢的生物都會攢下物資來買一套。
臨澤吃飽喝足，就蹲在一旁幫七叔公和臨嬸賣東西。
被用來交換的東西大多是臨澤不認識的，臨嬸和這裏的生物換了一些植物的種子，其中就有海蘿蔔的種子，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蔬菜的種子，數量不多，臨嬸是打算種了自己吃的。
臨澤有很多話想問，比如人界和靈界的關系，比如村南的大家為什麽都會來到這裏？再比如大家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可以賣。
他有很多疑問，打算回去後好好問個清楚。現在太忙了，大家顯然沒有心思回答他的問題。
就在這時，大青突然冒了出來。
“嘿臨澤！我回來了。”
這時候已經到了下午，集市裏的熱鬧散去了不少，該交換的東西都交換得差不多了，大青也做完了兼職回來了。
臨澤想到了要給大青的報酬，問道：“還沒問，你之前說想要點食物作為報酬，你看還蘿蔔行不行？”
臨嬸籃筐裏還有一些海蘿蔔，之前他就想起了大青，大青要的報酬就是植物的食物。所以他問過臨嬸能不能賣他一些海蘿蔔，臨嬸不計較這些，只說讓他隨便拿，回頭她再種一些就行。
臨澤當然不會不給錢，打算回去過後給臨嬸補上。
他這會兒也是心虛的，上次他再不知情的情況下拔了臨嬸一小片海蘿蔔，現在他哪還敢厚臉皮要臨嬸的蘿蔔。
“海蘿蔔？”大青是個素食蟲，看到海蘿蔔的時候明顯心動了，“你打算給我多少做報酬？”
臨澤對這裏的物價情況不明，還是去問了問七叔公，最後從籮筐裏抱出了五根海蘿蔔作為報酬交給了大青。
臨澤還有些擔心：“這麽多的海蘿蔔，你打算怎麽帶回去？”
“不用擔心，我會讓我的朋友來幫我帶走的。”大青說完，直接跳到了海蘿蔔上，蹭來蹭去興奮個不停。
“通道快要關閉了，我們收拾一下東西，準備走了。”七叔公將編織好的籮筐交換了一大塊肉，又把今天的收獲放到了籮筐裏。
其他的人也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有推車的推著車，有擔子的挑著擔子，紛紛準備離開。
臨澤也背上了自己的背包，朝身後的大青揮手告別，跟在七叔公他們身後走進了黑色的洞口裏。
鯨魚並沒有跟上來，臨澤回頭看向它，示意跟上來。
鯨魚卻只是叫了一聲回應，並沒有跟上去的打算。
臨澤倒是不怕對方會被困在這個世界，它顯然有通往兩個世界的辦法。
最後他只是揮揮手，鯨魚道別：“再見！”
鯨魚翻了個身，又叫了一聲和臨澤告別。
這個畫面似曾相識，臨澤心裏升騰起了一股酸澀，情緒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五娃，快跟上。”臨嬸看臨澤遲遲沒有跟上，便喊了他一聲。
四周是幽暗漆黑的通道的，除了腳下，根本看不到其他地方有實際性的東西。
臨嬸他們已經走到了十米開外，臨澤小跑著跟上，腳尖落在黑色的地面上，蕩開了一圈圈白色的漣漪。
這種感覺像是行走在水面上，讓他懷疑自己會不會直接掉落進腳下漆黑的世界裏。
通往人界的路上有很多行人，他們踩在地面上同樣會蕩起一圈圈的波紋，激起的光亮讓人們可以在黑暗中視物。
走在路上的除了村南的幾個鄰居之外，還有很多臨澤不認識的人。
大約行走了五分鐘後，眼前出現了位置各不相同的光點。
七叔公知道臨澤不清楚路線，給他仔細講解，“左邊開始數起的第六個出口，才是通往駐鯨灣的出口，其他人是從其他入口進來的。”
從話裏臨澤能分析出一些信息，進入靈界的入口不止駐鯨灣一個，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規模。
進入了靈界後，臨澤也知道之前遭遇的一切不再是神神鬼鬼的事情，這難免讓他想起了被自己當成鬼怪的君彥。
原來自己一直誤會了他的救命恩人，想到此，臨澤心裏的愧疚更深了。
他們走進了前往駐鯨灣的光點裏。
剛踏入裏面，臨澤就感到了一陣冰涼貼緊了自己的皮膚，這種感覺有些熟悉，等白色的光忙褪去，臨澤才看清楚了他們的所在地。
七叔公給他解釋：“這裏是兩界的重疊部分，等漲潮了，我們就能回去了。”
臨澤當然也認得這片空間，上一次鯨魚帶著他來的地方就是重疊界，四周是熟悉的紅色鹿角珊瑚，他上回還在蚌殼裏撿到了好幾顆珍珠。
臨澤想起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趁著現在大家都不忙碌連忙問道：“七叔公，你的草編蚱蜢為什麽能像真的蚱蜢那樣跳動？很神奇，就跟活了一樣。”
七叔公扯著有些嘶啞的嗓子為他解釋：“那是我的特殊能力，只要我能編織出和生物相近的東西，那東西就擁有了一定的活動力。”
“很厲害，我能學嗎？”臨澤其實覺得這個技能還蠻炫酷的，其他的不說，只要學會了這項技能手工，他就是千萬孩子崇拜的對象。
他小時候，也是這麽崇拜著七叔公的，畢竟只有他手上才有那麽多的玩具。
七叔公呵呵笑道：“這是我的個人能力，就算你想學，也是學不會的。”
雖然結果有些令人失望，臨澤卻沒有被打擊到，反問：“這有什麽講究？”
七叔公指了指臨嬸道：“每個人的能力都是不一樣的，就像你臨嬸，她有親和植物的力量，能讓她在這個重疊界裏種菜，其他人想在這裏種菜基本無法大規模種植，重疊界已經荒廢了，不經常打理植物根本就無法生存。”
“也就是說，經常打理的話，在這裏也能種植靈界的植物？”臨澤眼神晶亮。
七叔公打破他的美夢：“別想了，重疊界只有退潮退到露出重疊界的道路時，我們才能從通道裏進來，進來之後，我們也得等漲潮了才能出去。一個月也就能進來個一到三次。”
臨澤突然想起，有時候退潮，村南鄰居們都會去趕海。“你們平時在退潮的時候趕海，就是為了來這裏嗎？”
七叔公也不否認：“對。”
怪不得上次他們趁著海水退潮到海邊趕海的時候，一個村南的人都沒看到，臨澤又問道：“來這裏幹嘛？”難道是撿珍珠？上次他才逛了沒多久，就撿到了珍珠，沒準大家都是一樣的。
“種地。”
“不是說除了臨嬸，誰在這裏種植都活不成嗎？”
“那是大面積種植的活不成。小面積種植還是能存活的。”七叔公走到了一株紅色珊瑚面前，伸手戳了紅色的珊瑚。
珊瑚的一個孔洞迅速膨脹，到了一定的極致後，噴灑出了一股白色的汁液，還連帶著一顆紅色的珠子被噴了出來。
七叔公繼續道：“把這些汁水接起來，澆灌在自己種植的植物上，就能維持植物生長需求的很多東西，讓他們在短時間內不會枯萎死亡，雖然不能大面積種植，養活一小部分植物還是可以的，我們在這裏都開了一小塊地。”
臨澤上次來的時候就見過這些珊瑚，當時就對珊瑚是什麽物種感到十分好奇，“這些珊瑚是植物嗎？還是真菌或者動物？”
“鹿角珊瑚屬於靈界的生物，它們的生命力較強，重疊界被封鎖後，能在重疊界生存下來的生物很少，鹿角珊瑚就是其中一種。”七叔公微微嘆息，“這裏平衡被破壞了，不然會更美，能存活的生物品種也能更多一些。”
“七叔公，你能和我說說靈界和人界的事嗎？我這段時間都像是活在夢裏一樣。”臨澤纏著七叔公跟他多講講人界和靈界之間的事情。
七叔公道：“這事就說來話長了……我只能挑些大概框架來跟你說說。”
臨澤點頭，聽他說起了靈界相關的消息。
原來在普通人類認知的世界之外，還有一個靈界，靈界內生物比較奇特，被人類統稱為靈界生靈。
靈界裏的生靈一般心思單純，對人類沒什麽危害，以前還有一些酷似地球生物的生靈將自己的真實模樣改裝，潛伏在人類世界裏生活。
在靈界還有一種會危害人類和靈界生靈的生物，也就是暗靈。
暗靈原本也是生靈，但當他們身上的惡念累積過度，就會惡化成為暗靈。
有些生靈控制不住自己的惡念和貪念，會失去了神志變成暗靈，變成暗靈後，它們的實力會大漲，並且會對自己以外的生物進行攻擊，是十分危險的存在。
以前生靈還會來往於人界，但前幾年發生了一件重大的事件，人類的特殊能力局的人將兩界的通道進行了封鎖，自此成為了單向通道。
現在只有人類能進入靈界，靈界生靈無法進入人界。
原因是因為長時間在人界逗留的靈界生靈，會更容易成為暗靈。
幾年前就是因為潛藏在人界的暗靈發生暴動，對人類和生靈發起了攻擊，導致了人界和靈界都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作者有話說：
V了，謝謝大家的支持——今天有心想日萬，結果寫到了這個時候，依然沒有寫夠萬字。老八真的一滴都沒有了，需要有營養液來灌溉一下，補補腎。感謝在2020-12-11 19:09:06-2020-12-12 22:28: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喜歡小甜文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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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又爬上臨澤的肩膀, “當然不是，只有被蒸熟的花頭子才能發出叫聲，你手上的都熟了, 怎麽可能還活著？”
“這是什麽原理？”臨澤稍微收起了心裏那一絲恐懼, 對這種反其道而行的奇特植物多了幾分探究欲。
“這就說來話長了……”大青一副準備長篇大論的樣子。
臨澤打斷道：“那就長話短說！”
大青的表現欲得不到滿足還有些不爽快，不過到底是把事情簡略了說，“花頭子起源於一個傳說。傳言中，言靈鳥將暗靈頭顱斬落在地後, 把他們的靈魂封在了頭顱裏才變成了花頭子。”
“這跟花頭子熟了會叫有什麽聯系？”臨澤說話間又捏了下手中的花頭子, 花頭子發出了「啊啊啊」的叫聲, 這還有點兒像尖叫雞。
“我這不是還沒說完麽？”大青繼續解釋, “你也知道暗靈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僅會攻擊普通的生靈，還會襲擊你們人類。靈界有一段時期的暗靈數量出現得特別多，很多生靈因此而遇難。為了報覆暗靈對其他生物的迫害, 擅長詛咒的言靈鳥決定讓暗靈們也嘗嘗被生物吃掉的滋味, 就把暗靈的靈魂封在了暗靈的頭顱裏, 讓他們變成了現在的花頭子，當花頭子被蒸熟能夠供其他生物食用時，裏面的靈魂才會蘇醒，讓他們清醒地看著自己被吃掉, 也感受一下其他生物被迫害時的恐懼。而去被吃掉後, 暗靈的靈魂會重新生長成花頭子。”
“這個解釋很科學。”臨澤覺得自己聽完這描述, 就更下不了口了, 什麽暗靈，什麽靈魂的，聽著就讓人沒食欲，他沒有追問暗靈是什麽，猜測這應該是某種神話傳說中的生物。
大青眼看花頭子的熱氣越散越快，連忙催促道：“趁熱吃，花頭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臨澤肚子還餓著，張了張嘴，不知如何下嘴。尖叫的聲音讓他感覺這就是一個活物，吃東西他能下口，吃活物他是真下不了口，“你確定這是植物？萬一還活著呢？”過來的路上不還遇上會跑路的石頭，難道就因為它長得像石頭就真把它當石頭嗎？
大青反駁：“只是會動而已。”
臨澤補充：“它還會叫！”
“不就是會動會叫嗎？我聽說你們那人界也吃那什麽觸手怪刺身，還不是一樣會動，你們還不是吃得津津有味的。”大青無所謂道。
“你知道的還挺多啊？”臨澤想了想，糾正道：“你說的是章魚刺身吧，章魚刺身我也沒吃過！”
“那是，兩界通道沒有關閉之前，我也是在人界混過的。”大青對此頗為得意，末了還不忘催促臨澤快吃。
臨澤盯著眼前還在抖動的喜花頭子，突然覺這有點像是沒有眼睛的「滑稽」表情。
這麽一想，恐怖的畫面頓時喜感了不少。
臨澤將要張嘴咬下一口時，就聽到廣場處傳來的喧嘩聲。
大青回過神，大叫道：“通道開了！”
臨澤被打斷進食，反而松了一口氣，註意力轉移到白色的漩渦除，漩渦逐漸退散，從中間開始露出一個黑色的孔洞，黑色一點點吞噬掉白色的漩渦，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口子。
在黑的洞口處閃著一道影子，影子形狀並不像個人類。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影子的真正模樣顯露了出來，赫然是一條中華田園犬。
看到土狗的那一瞬間，臨澤腳下一個踉蹌，脫口而出：“旺財！”
沒錯，第一個從通道裏出來的並非人類，而是駐鯨灣村南唯一的土狗——旺財！
臨澤與狗的距離太遠，旺財顯然沒有聽到它剛才的叫喊，甩了甩腦袋，將腦袋甩出了重影，然後狗脖子上頂著三個腦袋。
臨澤差點以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旺財頂著三個狗頭雄糾糾氣昂昂地朝廣場方向走去，跟在它身後的，是一個推著三輪車老頭，人類接二連三地出現。
人數太多，旺財隱沒在了人群中。
人們或是挑著擔，或是推著車，紛紛開始在廣場上擺放自己東西。
廣場在一瞬間熱鬧了起來，各種生物帶著自己的東西湧向了廣場。
擺上的東西有些是人界的生活日用品，有的是一些蔬菜水果，具體看不出是哪一屆的。
大青伸著頭看向廣場的人群，催促道：“你不是要找人類了嗎？怎麽還不過去。”
臨澤目光搜尋著旺財的身影，聽到大青的問話後回答道：“大家現在都忙著呢，怎麽可能有空理我。”
“那我先過去了，說不定今天我還能再做幾筆生意。”大青身為一條翻譯蟲，當然是要再這種時候幫忙做翻譯了。
大青屁股吐出一根絲黏在了臨澤的衣服上，一躍紮入了生物堆裏。
臨澤再絲線拉起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大青的身影。
臨澤十分懷疑，大青之所以這麽急著讓他去廣場，其實就是想拿到當代步工具。
不過他也想去找找旺財，於是也走向了廣場，懷裏還抱著「啊啊」亂叫的喜花頭子。
既然旺財會出現再這裏，或許跟著旺財就能回去。
“嘰嘰——”
一群不速之客圍了上來。
蛋黃雞們在臨澤身上嗅了嗅，大概是聞到了同類的氣息，再他的腳邊挨挨蹭蹭的。
臨澤一時不知腳該往哪兒放。
“汪汪！”
“嗚——”
“嗷嗷——”
市集裏吵吵嚷嚷，臨澤從各種充斥耳膜的聲音裏分辨犬吠聲傳來的方向，最終在各種各樣的生物群裏看到了頂著三個狗頭的旺財。
只是被蛋黃雞攔住了去路，臨澤有些寸步難行，“你們就不能讓我先過去嗎？”
一只蛋黃雞拍打著翅膀跳了上來，撲一下抱住了臨澤的大腿。
沒想到他臨澤居然還能有和尤可一樣被抱大腿的機會，真是令人深感榮幸（並沒有）。
不用想也知道，這群蛋黃雞肯定是垂涎他懷裏的花頭子，這花頭子還是他賒賬的呢，怎麽可能拿來餵雞！
“嘰嘰——”
就在臨澤苦思冥想找解決方法的時候，一道綠色的小身影從蛋黃雞們之間穿，頓時吸引住了蛋黃雞們的註意。
一只蚱蜢停在了距離臨澤三米左右的位置。
或許是對蟲子本能的追逐，蛋黃雞們在蚱蜢出現的一瞬間停止了動作，距離蚱蜢最近的那只蛋黃雞扭動起圓滾滾的身體就要去叨，被草蜢一跳輕松躲開。
其他的蛋黃雞見狀，頓時被激起了好勝心，爭相恐後地撲了上去，一時顧不上臨澤。
臨澤身邊的蛋黃雞散開，他也恢覆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草蜢在眾多蛋黃雞的追捕下依然游刃有餘，轉眼間就蹦到了十幾米開外。
臨澤不再猶豫，轉身就往旺財的方向走。
雖然沒有了蛋黃雞，四周的其他生物還是很多，為了避開和其他生物相撞，還是花費了不少的時間才來到旺財面前。
“旺財！”臨澤走到頂著三個腦袋的旺財面前：“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是從通道來的嗎？”
中間的狗頭看到臨澤，齜牙咧嘴，朝他兇狠地汪汪了幾聲。
早已習慣被兇的臨澤不為所動，又問：“你知道怎麽回去嗎？”
右邊的狗頭一臉冷淡，對臨澤的問話絲毫不搭理，仿佛一只高貴的狗女王。
臨澤加把勁：“你帶我回去，我給你買一個狗罐頭怎麽樣？”
左邊的狗頭聽到臨澤回去後要給它吃狗罐頭，頓時笑瞇了眼，吐著舌頭對臨澤討好地嗚嗚叫。
很好，這很旺財。
臨澤以前一直不知道旺財為什麽能那麽那麽戲精，每次見到它都不同面孔，現在他總算知道原因了，這狗本來就有三個頭。
左邊的狗頭嗚嗚兩聲後，張嘴咬住了臨澤的褲腿，把他往一個方向拉。
臨澤沒有猶豫，跟在旺財的身後，鉆入了生物群裏。
在生物群中穿梭，臨澤不得不低頭註意腳下，免得跟丟了旺財或者一不小心就踩死了某些個小型生物。
兩分鐘後，臨澤明顯地感覺到了周圍的空間大了不少，一只草蜢再次出現，從臨澤的腳邊蹦跳著離開。
接著又有幾只草蜢出現在他的視野範圍內，一轉眼功夫，幾十只草蜢在附近來回蹦跳。
這裏又不是草叢，哪來的這麽多草蜢？
疑惑時，一只青翠的草蜢縱身一跳，直接跳到了臨澤手中捧著的喜花頭子上。
看清草蜢模樣的臨澤為之一怔，眼前的草蜢活靈活現，卻不是真正的草蜢，它的身上布滿了交叉編織的痕跡，顯然時一只手工藝精湛的草編蚱蜢。
他瞪著眼，總覺得這只草編蚱蜢的模樣像是七叔公的手藝。
草編蚱蜢只是在喜花頭子上面停留了幾秒，又跳躍著落到了地上，蹦跳著遠去。
臨澤的目光追隨著草編蚱蜢而去，準確地在一堆亂蹦地蚱蜢中認出剛才停留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只。
草編蚱蜢跳了一段距離後，直接跳到了一張草席上，就如同一只真正的草編蚱蜢一樣，不動了。
等他反應了過來時，人已經站在了這張擺滿了各種草編玩具和竹制品的草席攤子前。
“五娃子？”
臨澤聽道熟悉的聲音，朝攤主一看，眼前帶著大草帽，坐著小板凳上正在編織竹筐的攤主，居然是七叔公。
“七叔公！”臨澤驚喜出聲，有七叔公在，肯定能把他帶回去。
“五娃子，你怎麽會在這裏？”隔壁臨嬸子發現了臨澤，好奇問道：“我怎麽不記得你今天跟著我們過來了？你不是去市裏找工作了嗎？”
臨嬸著幾天都還給君彥兩個送飯呢，前幾天臨澤說是去市裏找工作，之後人就不見了，臨嬸一直以為對方就是去了市裏，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人。
臨嬸就在隔坐著，身前放著兩筐白蘿蔔。
他現在可以肯定了，臨嬸家的白蘿蔔就是在重疊界裏長著的海草。在人界的時候，臨嬸還會遮掩著把蘿蔔葉砍掉，現在的這兩筐蘿蔔可都帶著海草一般葉子。
臨叔手裏拿著兩根蘿蔔，正在和一個靈界生物做交易。
臨澤眨了眨眼，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不是今天跟來的，我是跟它一起過來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掉到他的嘴裏後，就來到了這裏。”他指了指跟在半空的鯨魚。
臨嬸顯然不認識這頭大鯨魚，但她對臨澤的事情還是有幾分了解的，看臨澤還迷迷糊糊的樣子，就明白他對情況的了解不多，便不再多問。
臨澤四處看了一圈，發現村南的好幾個鄰居都在這兒。
就在這時，他的肚子發出了咕咕聲。
臨嬸從籃筐裏拿出了一根蘿蔔，“餓了吧？要不要吃點還蘿蔔墊墊肚子？”
“要！”臨澤可盼到了正常食物，眼睛裏就差要冒綠光了。
臨嬸幫他把蘿蔔皮削好了遞給他。
臨澤抱著一個「啊啊啊」直叫的喜花頭子有些為難，左右張望不知道該放去哪。
七叔公道：“哪來的喜花頭子？放席子上，我給你切了。”
臨澤對這個不了解，聽七叔公的總沒錯。
喜花頭子被放到了草席上，地下還墊著芭蕉葉。
七叔公從臨嬸那兒接過了一把西瓜刀，仿佛眼前的喜花頭子就是個西瓜，幹脆利落地一刀下去，喜花頭子直接被切成了兩半，「啊啊啊」的叫聲戛然而止。
喜花頭子裏面也是黃色的，沒有臨澤想象中雜七雜八的東西，比如腦中，腸子之類……
七叔公再執刀，把切開的喜花頭子大卸八塊，再切成小塊。
喜花頭子零散地擺在了芭蕉葉上，沒有了奇怪的叫聲，看起來倒是有了幾分食物的模樣。
“可以吃了。”七叔公也不講究，把西瓜刀放好後，手指拿起了一塊黃色的喜花頭子，塞進了嘴裏，一嘴一塊正合適。
臨澤學著七叔公的樣子拿起了一塊喜花頭子塞進了嘴裏細細品嘗。
現在臨澤算是信了這喜花頭子是植物了。喜花頭子帶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勾人食欲，口感吃起來有點像是芋頭，卻比芋頭吃起來更細密，綿軟微沙的感覺再口中蔓延，又帶上幾分Q彈感。
“好吃！”臨澤吃完花頭子，又啃了一口臨嬸幫他削皮的蘿蔔，哦！絕配！
一時間，臨澤把腦子裏亂七八糟問題都暫時拋開了。
花頭子腦袋那麽大個，臨澤自己也吃不完，分給了村南的其他鄰居一起品嘗。
七叔公草席上的草蜢蝴蝶四處亂蹦亂飛，許多生物的幼崽紛紛被吸引，要拿東西和七叔公換草蜢，也有大人要換籮筐或者其他的竹制品。
臨澤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野豬老板的大蒸籠還是找七叔公定制的。
他原本還想問問有沒有人帶了鏡子，好讓他先拿去還給野豬老板，可惜問了一圈下來都沒有找到鏡子，臨澤只能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
大家都在忙著賣東西，等著集市散場，隔了兩家的張大爺賣的好像是他們家的菜刀，正聽他跟客人介紹他家的刀是祖傳手藝。
之前他在村裏就聽說張家的打鐵手藝已經失傳了，但這會兒賣的怎麽還是他家祖傳的手藝？臨澤嚴重懷疑他在胡扯，但這些菜刀看起來也不像外面的不銹鋼。
張大爺被臨澤疑惑的眼神看著不痛快，“五娃子你這什麽眼神？這可是我們家祖傳的骨刀手藝，完全是用骨頭鑄造的。”
和臨澤說著話，張大爺又賣出了一把刀，和對方換了一堆骨頭。看到那一堆骨頭，臨澤有些相信了，除了用來鑄骨刀，誰還會收集一堆骨頭？
臨澤熟悉的人還有張大爺旁邊的張奶奶，張奶奶是村裏的裁縫，平時也會接一些修改衣服尺寸的活兒，這會兒它正幫一個身高兩米有餘的牛人量尺寸。
這裏的生物體性各不相同，免不了要定制才能有合身的衣服穿，付得起價錢的生物都會攢下物資來買一套。
臨澤吃飽喝足，就蹲在一旁幫七叔公和臨嬸賣東西。
被用來交換的東西大多是臨澤不認識的，臨嬸和這裏的生物換了一些植物的種子，其中就有海蘿蔔的種子，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蔬菜的種子，數量不多，臨嬸是打算種了自己吃的。
臨澤有很多話想問，比如人界和靈界的關系，比如村南的大家為什麽都會來到這裏？再比如大家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可以賣。
他有很多疑問，打算回去後好好問個清楚。現在太忙了，大家顯然沒有心思回答他的問題。
就在這時，大青突然冒了出來。
“嘿臨澤！我回來了。”
這時候已經到了下午，集市裏的熱鬧散去了不少，該交換的東西都交換得差不多了，大青也做完了兼職回來了。
臨澤想到了要給大青的報酬，問道：“還沒問，你之前說想要點食物作為報酬，你看還蘿蔔行不行？”
臨嬸籃筐裏還有一些海蘿蔔，之前他就想起了大青，大青要的報酬就是植物的食物。所以他問過臨嬸能不能賣他一些海蘿蔔，臨嬸不計較這些，只說讓他隨便拿，回頭她再種一些就行。
臨澤當然不會不給錢，打算回去過後給臨嬸補上。
他這會兒也是心虛的，上次他再不知情的情況下拔了臨嬸一小片海蘿蔔，現在他哪還敢厚臉皮要臨嬸的蘿蔔。
“海蘿蔔？”大青是個素食蟲，看到海蘿蔔的時候明顯心動了，“你打算給我多少做報酬？”
臨澤對這裏的物價情況不明，還是去問了問七叔公，最後從籮筐裏抱出了五根海蘿蔔作為報酬交給了大青。
臨澤還有些擔心：“這麽多的海蘿蔔，你打算怎麽帶回去？”
“不用擔心，我會讓我的朋友來幫我帶走的。”大青說完，直接跳到了海蘿蔔上，蹭來蹭去興奮個不停。
“通道快要關閉了，我們收拾一下東西，準備走了。”七叔公將編織好的籮筐交換了一大塊肉，又把今天的收獲放到了籮筐裏。
其他的人也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有推車的推著車，有擔子的挑著擔子，紛紛準備離開。
臨澤也背上了自己的背包，朝身後的大青揮手告別，跟在七叔公他們身後走進了黑色的洞口裏。
鯨魚並沒有跟上來，臨澤回頭看向它，示意跟上來。
鯨魚卻只是叫了一聲回應，並沒有跟上去的打算。
臨澤倒是不怕對方會被困在這個世界，它顯然有通往兩個世界的辦法。
最後他只是揮揮手，鯨魚道別：“再見！”
鯨魚翻了個身，又叫了一聲和臨澤告別。
這個畫面似曾相識，臨澤心裏升騰起了一股酸澀，情緒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五娃，快跟上。”臨嬸看臨澤遲遲沒有跟上，便喊了他一聲。
四周是幽暗漆黑的通道的，除了腳下，根本看不到其他地方有實際性的東西。
臨嬸他們已經走到了十米開外，臨澤小跑著跟上，腳尖落在黑色的地面上，蕩開了一圈圈白色的漣漪。
這種感覺像是行走在水面上，讓他懷疑自己會不會直接掉落進腳下漆黑的世界裏。
通往人界的路上有很多行人，他們踩在地面上同樣會蕩起一圈圈的波紋，激起的光亮讓人們可以在黑暗中視物。
走在路上的除了村南的幾個鄰居之外，還有很多臨澤不認識的人。
大約行走了五分鐘後，眼前出現了位置各不相同的光點。
七叔公知道臨澤不清楚路線，給他仔細講解，“左邊開始數起的第六個出口，才是通往駐鯨灣的出口，其他人是從其他入口進來的。”
從話裏臨澤能分析出一些信息，進入靈界的入口不止駐鯨灣一個，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規模。
進入了靈界後，臨澤也知道之前遭遇的一切不再是神神鬼鬼的事情，這難免讓他想起了被自己當成鬼怪的君彥。
原來自己一直誤會了他的救命恩人，想到此，臨澤心裏的愧疚更深了。
他們走進了前往駐鯨灣的光點裏。
剛踏入裏面，臨澤就感到了一陣冰涼貼緊了自己的皮膚，這種感覺有些熟悉，等白色的光忙褪去，臨澤才看清楚了他們的所在地。
七叔公給他解釋：“這裏是兩界的重疊部分，等漲潮了，我們就能回去了。”
臨澤當然也認得這片空間，上一次鯨魚帶著他來的地方就是重疊界，四周是熟悉的紅色鹿角珊瑚，他上回還在蚌殼裏撿到了好幾顆珍珠。
臨澤想起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趁著現在大家都不忙碌連忙問道：“七叔公，你的草編蚱蜢為什麽能像真的蚱蜢那樣跳動？很神奇，就跟活了一樣。”
七叔公扯著有些嘶啞的嗓子為他解釋：“那是我的特殊能力，只要我能編織出和生物相近的東西，那東西就擁有了一定的活動力。”
“很厲害，我能學嗎？”臨澤其實覺得這個技能還蠻炫酷的，其他的不說，只要學會了這項技能手工，他就是千萬孩子崇拜的對象。
他小時候，也是這麽崇拜著七叔公的，畢竟只有他手上才有那麽多的玩具。
七叔公呵呵笑道：“這是我的個人能力，就算你想學，也是學不會的。”
雖然結果有些令人失望，臨澤卻沒有被打擊到，反問：“這有什麽講究？”
七叔公指了指臨嬸道：“每個人的能力都是不一樣的，就像你臨嬸，她有親和植物的力量，能讓她在這個重疊界裏種菜，其他人想在這裏種菜基本無法大規模種植，重疊界已經荒廢了，不經常打理植物根本就無法生存。”
“也就是說，經常打理的話，在這裏也能種植靈界的植物？”臨澤眼神晶亮。
七叔公打破他的美夢：“別想了，重疊界只有退潮退到露出重疊界的道路時，我們才能從通道裏進來，進來之後，我們也得等漲潮了才能出去。一個月也就能進來個一到三次。”
臨澤突然想起，有時候退潮，村南鄰居們都會去趕海。“你們平時在退潮的時候趕海，就是為了來這裏嗎？”
七叔公也不否認：“對。”
怪不得上次他們趁著海水退潮到海邊趕海的時候，一個村南的人都沒看到，臨澤又問道：“來這裏幹嘛？”難道是撿珍珠？上次他才逛了沒多久，就撿到了珍珠，沒準大家都是一樣的。
“種地。”
“不是說除了臨嬸，誰在這裏種植都活不成嗎？”
“那是大面積種植的活不成。小面積種植還是能存活的。”七叔公走到了一株紅色珊瑚面前，伸手戳了紅色的珊瑚。
珊瑚的一個孔洞迅速膨脹，到了一定的極致後，噴灑出了一股白色的汁液，還連帶著一顆紅色的珠子被噴了出來。
七叔公繼續道：“把這些汁水接起來，澆灌在自己種植的植物上，就能維持植物生長需求的很多東西，讓他們在短時間內不會枯萎死亡，雖然不能大面積種植，養活一小部分植物還是可以的，我們在這裏都開了一小塊地。”
臨澤上次來的時候就見過這些珊瑚，當時就對珊瑚是什麽物種感到十分好奇，“這些珊瑚是植物嗎？還是真菌或者動物？”
“鹿角珊瑚屬於靈界的生物，它們的生命力較強，重疊界被封鎖後，能在重疊界生存下來的生物很少，鹿角珊瑚就是其中一種。”七叔公微微嘆息，“這裏平衡被破壞了，不然會更美，能存活的生物品種也能更多一些。”
“七叔公，你能和我說說靈界和人界的事嗎？我這段時間都像是活在夢裏一樣。”臨澤纏著七叔公跟他多講講人界和靈界之間的事情。
七叔公道：“這事就說來話長了……我只能挑些大概框架來跟你說說。”
臨澤點頭，聽他說起了靈界相關的消息。
原來在普通人類認知的世界之外，還有一個靈界，靈界內生物比較奇特，被人類統稱為靈界生靈。
靈界裏的生靈一般心思單純，對人類沒什麽危害，以前還有一些酷似地球生物的生靈將自己的真實模樣改裝，潛伏在人類世界裏生活。
在靈界還有一種會危害人類和靈界生靈的生物，也就是暗靈。
暗靈原本也是生靈，但當他們身上的惡念累積過度，就會惡化成為暗靈。
有些生靈控制不住自己的惡念和貪念，會失去了神志變成暗靈，變成暗靈後，它們的實力會大漲，並且會對自己以外的生物進行攻擊，是十分危險的存在。
以前生靈還會來往於人界，但前幾年發生了一件重大的事件，人類的特殊能力局的人將兩界的通道進行了封鎖，自此成為了單向通道。
現在只有人類能進入靈界，靈界生靈無法進入人界。
原因是因為長時間在人界逗留的靈界生靈，會更容易成為暗靈。
幾年前就是因為潛藏在人界的暗靈發生暴動，對人類和生靈發起了攻擊，導致了人界和靈界都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作者有話說：
V了，謝謝大家的支持——今天有心想日萬，結果寫到了這個時候，依然沒有寫夠萬字。老八真的一滴都沒有了，需要有營養液來灌溉一下，補補腎。感謝在2020-12-11 19:09:06-2020-12-12 22:28: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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