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雅一聽到馬佳庶妃發動的消息便立馬趕到了東側殿。

皇後現在月份太大並沒有來, 這裏也就由昭妃來主持了。

或許馬佳庶妃生產過幾胎的原因，她雖然早產生可倒是生得挺快的。

在康熙剛坐下不久，便聽到裏頭產婆說生了。

戈雅開心地站了起來, 準備迎接新生命。

可緊接著卻是長達十分鐘的沈默，沒有聽到裏頭任何聲響。

戈雅心下一沈, 好像情況不太妙, 她不由地握緊了一旁康熙的手。

康熙感受到戈雅的不安，也用力回握戈雅的手。

此時康熙雖也緊張孩子的情況, 這幾年經歷那麽多事, 他情緒也不會輕易外洩。

但戈雅心緒有任何起伏, 他總會下意識去安慰戈雅情緒。

或許是因為，他很是歡喜戈雅這種下意識把他當成依靠的舉動。

所以他樂意至極當戈雅的依靠。

而這一幕落在佟格格眼裏, 感覺刺眼極。

自己前幾月小產後，表哥也就來看過一兩回她, 等她做完小月子之後, 表哥翻她的牌子的次數也已經和其他普通嬪妃沒有什麽兩樣。

她知道，表哥對她生氣，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當面表露出來了，而只會不動聲色地疏遠你。

她情願表哥像以前那樣訓斥自己，那樣起碼感覺表哥是在乎自己，而不是像現在。

佟格格呆呆地盯著兩人緊握的雙手。

雖然此時她多想分開，表哥與董庶妃十字相扣的手。

但是理智告訴自己不能這麽做，她與表哥感情已經不覆從前。

要是自己這個關頭還像以前一樣爭風吃醋, 她與表哥也只會越來越離心。

她已在心中做了決定, 既然表哥喜歡溫順的女子, 那麽她願意去偽裝成表哥喜歡的模樣。

想到這裏, 佟格格不由地望向康熙棱角分明的側臉。

這幾年表哥身上溫潤少年之氣愈漸退出, 取而代之的是讓人仰慕的帝皇之氣。

這樣的表哥讓她愈發著迷。

她多希望如此威嚴的表哥，心中唯一的柔情只停留在自己身上，就像皇太極與海蘭珠那樣。

戈雅不知道自己與康熙牽手的短短幾分鐘，會觸發佟格格那麽多的感想。

此時她死死地盯著門口，良久後，門終於緩緩開了。

產婆抱孩子出來，可她臉上沒有多少喜色“回皇上，小主生的是一位阿哥，只是...”

產婆剩下的話不言而喻，因為大家也已看到繈褓中的六阿哥。

這孩子身子看起來比四格格還要孱弱，甚至連呼吸都十分微弱，如果不是孩子蠕動兩下嘴巴，估計都以為是死嬰了。

一旁太醫替孩子診斷後，無奈搖了搖頭說，孩子體內生機已盡，恐怕連滿月都過不去。

戈雅用異能試探了一下孩子身子的氣息，真就如同太醫所說一樣。

已經不是她這個等級的異能所能救的。

因為這是在母體裏帶來的不足，孩子器官都發育不全，就算戈雅想用異能醫治，但不經過母體溫養也於事無補。

而戈雅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異能讓這孩子好受一點。

康熙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

這種情況，他早就設想過了，馬佳庶妃這胎自從懷了以後便胎象不穩，能夠生下來，或許已經是極限了。

康熙他讓太醫全力醫治便離去了。

戈雅望著康熙離去落寞的身影，心裏有些難受，但還是沒有跟上去，因為馬佳庶妃更需要她在身邊。

佟格格覺得此時正是安慰皇上的大好機會，便跟了下去。

六阿哥生下只活了幾日，便就夭折了。

就好像他出生就只是為了看這個世界一眼，便回去了。

康熙只給孩子取了一個長華，便命人下葬。

就孩子下葬那日，他來儲秀宮找戈雅。

這是康熙夭折的第五個孩子，雖然他沒有對這個孩子投入過感情，可真當孩子死去的那時，他心情還是異常沈痛的，所以便下意識來戈雅這裏尋找慰藉。

他一進門便牽起戈雅的手，往裏頭走：“雅兒，你來陪朕休息一會。”

近日他實在是心力交瘁，夜裏想著東西也睡得很少。

戈雅望著康熙憔悴的神情，點了點頭。

康熙在軟塌上躺下，戈雅一邊解開康熙的辮子，一邊讓白芷拿木梳來。

木梳一到，戈雅便給康熙順著頭發一點點篦頭。

這算兩人的相處日常了。

康熙因為政務繁忙，常年習慣少眠，有時候就算得閑睡午睡了，但卻因為生物鐘的習慣，也難以入睡。

戈雅便想起自己失眠時，如果有人給梳頭，或者撓背後，會更好睡許多。

所以她也試著用這個法子在康熙身上，還別說這法子也在康熙身上奏效了。

所以康熙便常常來戈雅這裏午睡，又或者招戈雅去乾清宮，“哄”他睡覺。

可今日這個法子似乎是失效，戈雅梳了半晌，康熙翻身望著戈雅，眼中露出幾分脆弱道：“雅兒，你說是不是老天爺在懲罰朕？懲罰朕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個個夭折而去，讓朕的子嗣越來越單薄？”

戈雅的動作一頓，她鮮少看到康熙露出這幅神情。

可這讓她怎麽答？

她覺得你該問的你的好皇後啊？問她又沒用。

戈雅心裏是這麽吐糟，面上卻是不顯。她想起康熙後面那麽多的孩子，便寬慰道：“皇上是天子，老天爺怎麽會懲罰您呢？而且相信嬪妾殿下日後定會子息昌盛的。”

她直接對夭折話題避之不談。

康熙聞言也不作答，他也只是想找個人說一下自己心中的苦楚，並不是為了得到一個答案。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擡眸望著戈雅臉上的神情。

戈雅迎上康熙的目光，神情無比真誠道：“真的，嬪妾，沒有騙你，嬪妾真的覺得皇上您日後肯定會有很多孩子的。”

多到，能讓你管教得折壽的那種。

康熙勉強扯起一抹笑，點頭應了一聲，算了接受戈雅的安慰了。

他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戈雅上來陪他一起午休？

戈雅笑著放下梳子，躺在康熙身邊。

人剛一睡下，康熙便將她攬入懷中，將頭埋在頸窩處，貪婪地吸著戈雅身上的味道。

感覺鼻腔充斥著清新又甜膩的桃子香。

不知道為何，康熙總感覺戈雅身上的氣息，可以讓他心情寧靜許多。

戈雅聞著康熙身上那股熟悉的龍涎香，也感覺眼皮越來越重，兩人就這樣相擁入睡了。

...

馬佳庶妃自從又一個孩子去世後，整天以淚洗面。

“小主，您還在坐月子中，再怎麽哭下去可能會落下病根的。”姚黃無奈勸道。

馬佳庶妃聞言卻是哭得更兇了，她孩子都沒了，卻還得做月子。

她似乎感覺自己淚都要流幹了。

她真的後悔，她應該聽醫囑好好安心養胎的，而不是糾結要不要答應那拉庶妃聯手。

呵～她這算不算因為皇後又失去了一個孩子？

回想那日，要不是她與那拉庶妃無意撞見真相的一角，再順藤摸瓜查清楚真相，她還不知道自己仇人是誰。

她也沒想到，竟是皇後這個毒婦喪心病狂制造那場鼠疫。

記得當時她立馬表示拿著證據要皇上，懲治皇後這個毒婦。

可那拉庶妃卻攔著自己，將自己分析猜測全部告訴她，說皇上已經知道皇後的惡行，甚至選擇包庇皇後。

一開始她是不相信，可靜靜想下來，便也覺得那拉庶妃推斷是對的。

不然為什麽那麽巧皇上要封坤寧宮？

如果皇上都選擇包庇，那她們這些小小庶妃還能如何？

在她整日沈迷痛苦的時候，那拉庶妃又來找她了，說既然皇上不會替她們做主，便就自己親手報仇。

問她等生下孩子後，要不要聯手報仇？

馬佳庶妃面無表情依在床頭上陷入以往的回憶裏，良久她臉上才有一絲表情，她第一句話便是“去告訴那拉庶妃我同意了。”

雖然那拉庶妃不懷好心，可為了報仇，她也不得不以虎謀皮。

姚黃應是，又忍不住道：“小主，您為何不告訴董庶妃真相，和董庶妃想辦法一起替四阿哥報仇。”

既然當年那場鼠疫是皇後所策，那就是共同的敵人，而且董庶妃對小主那麽好，肯定也會幫小主的。

馬佳庶妃頭搖頭，堅決道：“不行，不能讓她參與進來。”

這件事滋事甚大，她不可以牽扯到戈雅一分一毫，她欠戈雅妹妹良多，不能再連累她了。

她是如此幹凈的一個人，這種臟了手的事就由自己來做就好了。

馬佳庶妃猛地擡頭嚴肅道：“我接下來所做之事，絲毫不許透露給董庶妃知曉，知道嗎？”

姚黃被自家的小主的眼神嚇了一跳，連連應是退下辦事了。

鐘粹宮。

那拉庶妃看完手中的那張字條，便伸手放到蠟燭上燒了。

她望著燃燒的紙條，不自覺低低得笑了。

既然馬佳庶妃答應聯手，那她就有把握多了。

哼，也不枉她費力演了一場戲，讓馬佳庶妃知道真相。

原本她也打算拉董庶妃下水的，但想想董庶妃與自己不合，二公主雖然染上鼠疫，可現卻活得好好的。

肯定不會同意冒這個險的，而且最壞的，還有可能揭發自己。

所以她也只能選擇同樣失去孩子的馬佳庶妃一起聯手。

雖然她與馬佳庶妃交情不多，但在有共同的殺子仇人的情況下，兩人也定會齊心的。

...

戈雅近日感到十分郁悶，也不知道怎麽了，自己去看望馬佳庶妃總被她擋在了門外。

“董庶妃您請回吧，我家小主說，讓您日後不用再來找她了。”

姚黃撂下這句話就回去了，讓留在原地的戈雅一臉懵逼。

到底發生啥事？要到絕交的地步。

該不會受人挑唆以為是自己的參湯害了她孩子吧？

不過當時她要求太醫都看過再喝，馬佳庶妃都直接說不用，還氣自己太過見外。

可見她是非常信任自己的。

而且那麽多年的相處，她覺得以馬佳庶妃的性子，要是真懷疑自己，非得問她弄清楚真相，才會決裂的，而不是像今日那樣。

戈雅百思不得其解，就只能回自己的西側殿了。

她回去後，剛準備去練字，半夏從外頭跑進來。

“小主，皇後娘娘發動了。”

作者有話說：

最近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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